皮耶羅站在一旁整張臉都要給氣歪了,他當然能看出眼前這齣戲是什麼意思,也知道周銘剛纔那番話就是故意那麼說,故意在自己面前公開陷害亨特,破壞自己和他的信任。
可知道歸知道,皮耶羅卻找不出解決的好辦法,甚至就連完全相信亨特都做不到,更別說亨特最後這個妥協了。
他嗎的,這個自私自利的蠢貨!
皮耶羅在心裡狠狠罵着,他知道隨着亨特在比特工廠外遷的事情上妥協,自己跟他就再沒有任何合作的餘地了。
不過皮耶羅原本也沒把希望都寄託在亨特這裡,見亨特妥協,皮耶羅馬上調頭看向周銘。
“周銘先生,我以爲我們一直都是最緊密的合作伙伴,我們的友誼應該是非常深厚的,在關於工廠外遷的事情上,我們擁有最廣闊的合作前景。”皮耶羅說。
皮耶羅的演技和臉皮都是一等一的,周銘都驚歎他怎麼有臉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的確自己跟他的合作範圍最廣,但他背後捅自己刀子也同樣不是一次兩次,要說跟他的友誼深厚,那絕對是本世紀最大的笑話。
皮耶羅也明白自己是個什麼操性,要打感情牌說服周銘根本是癡心妄想,皮耶羅於是接着告訴周銘:“可能我們之間是有一點小誤會,但正如企業招標一樣,你總要進行各個企業間的相互比對競標,最終才能選擇最好的那一個,我相信在這一點上,我們肯定有很多的共同話題。”
相比之前單純的感情牌,皮耶羅的這一番說辭可謂是相當漂亮,尤其是點明瞭他留下的意義,可以和亨特競爭,讓周銘拿到更好的條件。
一般來說,這種局面很難讓人拒絕。
亨特聽後整個人當時就緊繃起來,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怒視着對面已經挑明當競爭對手的皮耶羅。
皮耶羅對亨特咬牙切齒的目光視若無睹,只是看着周銘,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他不認爲周銘有任何拒絕的理由,他甚至都看到周銘身旁那位華夏幹部滿臉躍躍欲試的表情。
而迎着皮耶羅的目光,周銘笑了笑:“的確,皮耶羅先生的條件誘惑力非常大,讓你們去相互競爭,好爲自己爭取更好的條件,任何一個頭腦清醒的商人都會做出這個選擇,但是很抱歉,我並不在其列。”
這個猝不及防的轉彎差點沒閃了皮耶羅的腰,他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周銘,怎麼也不敢相信周銘居然拒絕了自己的提議?
周銘笑着拍拍亨特的肩膀告訴皮耶羅:“我們華人都是非常重視信譽的,既然是已經答應了別人的事情,無論如何都得做到!”
周銘接着還說:“當然我也並不排斥跟皮耶羅你的合作,只是現在的邀約是我和亨特先生早就約好了的,而皮耶羅現在你是臨時過來的,所以我們雙方都沒有準備好,希望皮耶羅先生能夠理解。”
周銘的解釋非常詳細了,可皮耶羅仍然瞪着眼睛無法接受。
不過接不接受就不是周銘能管的了,周銘接着就讓萊斯請皮耶羅先生先離開了,當然在他離開前,周銘也向他保
證,在亨特之後,周銘一定會聯繫他。
送走了皮耶羅,周銘回到座位上,亨特和威斯丁仍然愣愣沒回過神來,也和皮耶羅一樣的不可置信,周銘居然真這麼做了。
還是老辣的亨特最先回神:“周銘先生你這是在利用我們對嗎?”
周銘面對這個問題並沒回答,而是笑着說道:“亨特先生我認爲現在再糾結這個問題根本毫無意義,相較之下,我們還是談談產業外遷的事情吧。”
周銘故意頓了頓,然後強調着說:“拿出誠意的那種!”
亨特微微嘆了口氣,顯然已經猜出周銘的用意了,但他仍然明知故問道:“我不明白周銘先生在說什麼,什麼叫拿出誠意,難道要我們白送出手上的工廠嗎?”
“如果亨特先生這麼說就沒意思了,我從來沒這麼說,以後也同樣不會這麼說,只是要談一點實際的內容,而不是像上次那樣的漫天要價。”周銘說。
“那並不是漫天要價!而是我們在全世界建廠的通行規則!”亨特還在做最後的狡辯。
但這顯然是徒勞的,周銘搖頭否定:“可這套規則根本是錯誤的,我們並不接受!”
亨特敗下陣來,他表示自己可以放棄那些法律豁免和關於主權的要求,但在工廠用地和貸款支持,以及項目補貼等方面,他必須得到照顧,還有工廠技術,那是受到法律保護的,也必須保密。
周銘同樣否定了他的這些要求,周銘還提醒他:“我奉勸亨特先生可以收起那種無聊的還價把戲了,因爲你已經失去了主動權。”
亨特的臉色凝重,詢問周銘想談的是什麼條件。
周銘告訴他剛纔他提到的這些,自己一樣也不會答應:“不管是工廠用地還是貸款,都和國內的企業一樣,不是你們是美國企業,就該得到優惠,而且工廠技術,你們必須教授給華人工程師,不允許技術壟斷!”
亨特當時就炸了鍋:“這不可能!如果這樣的話,不等於是把工廠白白送給你們嗎?這絕不可能答應這種屈辱的條件!”
周銘饒有意味的笑道:“平等投資居然成了屈辱條件?看來在亨特先生這裡,如果沒佔到便宜,那就等於虧了錢對嗎?”
亨特不接這茬,他只是提醒周銘自己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你繼續這麼咄咄逼人的話,只會面臨比現在更糟糕的局面!”
周銘看了周司長一眼,後者這時站出來對亨特說:“在我的權力範圍內,我可以答應單獨給亨特先生你的企業一些稅收和用地方面的優惠條件,如果你需要貸款,我們也可以幫你爭取最優惠利息……”
周司長苦口婆心的說着,但亨特卻拍案而起,然後怒斥周司長這是在侮辱他作爲美隆人的尊嚴。
“我絕對不可能出賣美隆的利益!”亨特賭咒一般的說。
周銘和周司長在接下來的時間裡,繼續跟亨特威斯丁在這些條件上面反覆討論,可雙方的分歧始終太大了,周銘堅持不給任何優惠,亨特和威斯丁則堅持至少在地皮和貸款方面給予優惠,更要執行對技術進行嚴
格保密。
就這樣,雙方只能坦率的交換了意見,讓這次會談是有益的,增進了雙方的瞭解,周銘能夠尊重對方的意見,讚賞對方爲會談所做的積極態度,但對對方提出的條件仍持保留意見,對未來達成共識邁出堅實的一步。
說人話就是各說各的,對你的意見就一句‘去你嗎的’。
雙方爭吵了接近一個小時,最後亨特很不理解的問周銘:“這是跟華夏的合作,你那麼積極做什麼?我可以代表美隆給你一大筆錢,甚至包括在海灣石油公司上的合作,咱們不是不能談的!”
周銘扭頭看了看身旁的周司長,真是對亨特這番表態很哭笑不得。
別說自己沒這想法,就算自己有,你也不能這麼公然說出來吧,那誰會答應啊。
搖搖頭拋開這些無聊的想法,周銘也對亨特說:“既然亨特先生把話說開了,那我也直話直說好了,的確這次伊蘭克戰爭背後的利益非常巨大,讓我非常動心,不過相比這些簡單的收益,我更希望和美隆建立緊密的合作關係。”
“那當然沒問題!”是威斯丁想也不想的回答,“本來我就說過可以給你一部分美隆銀行的股份,這就代表了整個美隆的誠意!”
周銘卻搖頭表示不是簡單的股份:“而是需要和美隆達成同進退,甚至在美隆決策中擁有話語權的那種。”
“這不可能,你的要求真是太過分了!”這一次換亨特怒斥道。
開玩笑,要美隆家族內部的話語權,你一個華人憑什麼?這是在想屁吃!
可週銘也很堅定,如果只是普通的合作,那自己依然會遭受和摩根一樣的背叛,自己需要一份永不背叛的合約,而不是毫無約束力的口頭保證。
但亨特和威斯丁他們則堅決表示:你在做夢。
於是,雙方又口水不休的爭吵了一個多小時,最終大家不歡而散,周銘甚至都沒有和亨特威斯丁預約下一次會談的時間。
“這些資本家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都到了這個境地,居然還想着漫天要價就地還錢!時時刻刻都想着佔便宜!”周司長滿臉疲憊的憤憤不平說。
周銘則很淡定,畢竟資本家嘛,貪婪是刻進DNA裡的,要是他們什麼時候能大發善心的大方吃虧了,那纔是了不得的新聞。
周司長當然也明白這點,只是想想剛纔他們那副嘴臉,就忍不住的惱火。
不僅如此,周司長還問周銘今天什麼都沒談成,就這麼放他們走真的可以嗎?
要知道皮耶羅那邊他們已經得罪了,下一次他們的條件只會比美隆這邊更狠,而且他還會聯繫其他豪門,他很擔心。
“周司長你是擔心他們會結成同盟嗎?”周銘問。
周司長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給周銘分析就算他們不聯手,肯定也會各自私底下交換意見,如果等他們的意見交換的差不多了,那自己這邊就沒多大轉圜餘地了。
周銘卻說事情不是這麼算的:“只要今天他們留下來跟我們討論了這個事情,他們就別無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