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特是巴西泰晤士報的專欄記者,這天早上他匆匆來到了總編的辦公室。
“總編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我深入卡拉加斯礦區採訪,拍攝到了許多非常震撼的照片,我就知道這一次卡拉加斯礦坑的塌方事故並沒有那麼簡單,據我採訪得知總共有三百多名礦工遇難,而不是河谷礦產公司所公佈的十三人,這一定是一條大新聞呀!”
哈特興沖沖的推開門說着,可很快他的興奮就僵硬了,因爲他看到辦公室內還有其他人。
“原來總編你有客人嗎?那很抱歉了,我待會再來找你,我先出去了。”
哈特說着就要退出去,不過那邊的人卻大手一揮:“既然已經來了就不要那麼着急走嘛!而且我對你剛纔的新聞非常感興趣。”
他說話間,兩名大漢悄無聲息來到了哈特身後,不由分說的把他架到了總編的身旁。
哈特這纔看到剛纔說話的人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年輕人,他微笑着對哈特說:“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名叫奧波德,是盧森堡的大公儲,你也可以叫我盧森堡的奧波德王子。”
作爲一名泰晤士報的知名記者,哈特非常冷靜:“王子殿下您好,我很抱歉打擾了您和總編先生的談話,在此我可以向您道歉,相比繼承了尊貴和榮耀的您,我只是一名身份低微的記者,所以我相信您的寬宏大量,並不會和我斤斤計較的對嗎?”
奧波德笑了:“你是一個聰明的記者,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如果是在平常,我並不會計較你的魯莽,但是今天很抱歉,我很不小心的聽到了你剛纔的話,我對你採訪到的新聞很感興趣。”
“能得到王子殿下的垂青讓我榮幸備至,不過剛纔的新聞只是無關緊要的小新聞,並且和王子殿下也沒有什麼關聯,所以……”
不等哈特說完,奧波德就打斷他道:“哈特記者,我不知道你是在哪裡唸的大學,但我想不管哪裡,誠實都應該是老師教給你的第一課。而剛纔我已經聽到了你說你帶來了一條大新聞,現在怎麼能說是無關緊要呢?至於關聯,在我的手上,握有一部分的卡拉加斯鐵礦的股份。”
“那麼現在記者先生你覺得我是否有權力可以瞭解這條新聞了呢?”奧波德問,他的雙手懷抱在胸前,信心十足的看着哈特。
這時總編也勸哈特:“你可以告訴他,這是我允許的。”
哈特仍然很猶豫,他本能的很想拒絕,不過在奧波德和總編的注視下他最終還是妥協了,他從自己隨身帶的公文包裡拿出一堆照片放在桌子上。
“這些就是我在卡拉加斯鐵礦拍攝到的照片,上面可以清晰的看到礦坑的塌方。”
哈特興致勃勃的拿出照片來一張張向奧波德介紹着,到了他的專業領域顯得十分興奮,但可惜奧波德卻並沒有絲毫的欣賞興趣,甚至還有些反感和厭惡。
正是這樣的情緒,讓奧波德只是隨意的聽了一些就很不耐煩的擺手:“好了我已經知道了,這些照片連同底片你放在這裡就可以出去了,當然我希望你在走出這扇門以後能忘記一些事情,你從沒有去過卡拉加斯礦坑,你也不知道有任何的塌方和礦難事故。”
哈特如當頭棒喝般懵了,他這是要自己封口,搶奪這條新聞嗎?
奧波德又想到了什麼,他對哈特說:“當然我作爲一位王子,是非常仁慈並不會平白無故拿走你的新聞,我會給你一百萬克魯塞羅作爲補償。”
“我拒絕!”哈特憤怒的咬牙切齒道,“我敬重您是盧森堡的王子殿下,但是你現在的做法卻是在對記者這份職業的侮辱,所以我拒絕!”
對於哈特這突如其來的拒絕,奧波德感到有些意外。
“我能明白哈特記者你的憤怒,我可以再多額外給你五十萬克魯塞羅的補償,所以請你不要再說拒絕這樣的話了,請相信我,那是一個最爲糟糕的決定。”奧波德對他說。
哈特哈哈一笑:“是嗎?那麼我恐怕就要做這個最糟糕的決定了,這並不是補償多少的問題,而是你的行爲是在對記者這份職業尊嚴的踐踏,所以我還是要說我拒絕。”
奧波德嘆息一聲:“那真是太遺憾了,不過對我而言卻很不錯,因爲你的決定讓我省下了一百五十萬克魯塞羅。”
奧波德說完,不等哈特有所反應,那兩名一直站在哈特身後的保鏢在奧波德的示意下再次架住了他,然後不由分說的把他給直接拖出了房間。
“你這個混蛋把我的新聞還給我!”
哈特怒吼着從地上爬起來拼命拍着辦公室的門,很快的門被打開,哈特還來不及高興,就見一隻砂鍋大的拳頭打在了他的臉上,哈特被打倒在地痛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哈特才轉醒過來,這時他已經在總編的辦公室裡了。
“終於醒了,在你面前的桌子上有一杯特製飲料把他喝了吧,你剛纔流了很多鼻血。”
總編的聲音傳來,哈特看到了面前桌子上的杯子,他端起來一口氣喝掉,放下杯子他問:“總編,我的新聞呢?”
隨着哈特問出這個問題,他突然感覺空氣靜止了,好半天以後總編才嘆口氣幽幽說道:“能活着就不錯了,以後不要再問有關這條新聞的事情了,知道嗎?其實你應該答應他的,至少那樣你還能拿到一百五十萬的克魯塞羅,那可是你整整一年的薪水。”
“我不會爲了錢而出賣我的靈魂!”哈特大聲道,“總編你知道我有多艱難才進入了卡拉加斯礦坑,我在那裡又見到了什麼嗎?”
“巨大的塌方,那就像是整片大地都下沉了一樣,總編你能想象一棟有上百米高的懸崖崩塌的景象嗎?我就在卡拉加斯礦坑看到了,我還看到了被堵死的礦洞和通風口,是被人爲堵死的!”
哈特越說越激動了:“還有在卡拉加斯礦坑周圍有許多垃圾堆,你知道那些是什麼嗎?那些都是從礦坑下面逃出來的礦工,他們就那樣被當成了垃圾活活被埋在了亂石堆下。”
哈特看向總編:“你能想象他們的絕望嗎?他們拼死的逃出了死亡的礦洞,他們以爲自己逃出了生天,他們以爲河谷礦產公司會救濟他們,會幫他們繼續營救仍然被困在礦洞下面的工友,可是那些該死的公司,被他們視爲最後希望的公司,卻背叛了他們!爲了掩蓋消息,不惜把他們全部殺了。”
哈特的聲音在顫:“我無法想象這究竟是怎樣的兇殘惡魔,究竟要怎樣的冷血才能做出這樣的決定,對他們來說,我們就是他們最後的希望!”
“哪裡還有什麼希望?你的照片和記錄都沒有了。”總編說。
“不!”哈特說,“雖然照片和記錄都被搶走了,但是我還在,所有的一切我都記在腦海裡,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能寫出一篇震驚世界的新聞!”
“算了吧。”總編說,哈特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總編只好重複了一遍,“我說算了吧,就像奧波德王子殿下他說的那樣,請你忘記卡拉加斯礦坑的一切吧,你沒有去過那裡更不知道生了什麼。”
哈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總編:“總編大人您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當初不是您告訴我泰晤士報的宗旨就是忠實的記錄下所有生的一切讓所有人知道嗎?爲此我們所有新聞工作者們都要有一顆勇於犧牲以及敢於向一切出挑戰的決心嗎?爲什麼你現在會要我放棄,就因爲他是什麼狗屁王子嗎?”
總編也忍無可忍的怒吼道:“沒錯,就是因爲他是什麼狗屁王子!”
把哈特吼住了,總編接着說:“你知道這個狗屁王子的能量有多恐怖嗎?就在今天上午,我們的報紙在全部報亭都下架了,甚至監管部門都向我們開出了一千萬克魯塞羅的罰款,消防部門也來報社裡進行安全檢查了,大廈甚至要讓我們限期搬離!”
“你只知道你的尊嚴,但你有沒有想過報社的生存?”總編質問道,“如果沒有報社,你的新聞到哪裡去登,沒有報亭願意接受誰又能看得到你的新聞呢?”
總編的話就像是一柄柄巨錘,狠狠敲打在哈特的心上,讓他備受打擊,他搖搖晃晃最後失魂落魄的癱坐在了椅子上。
“怎麼會這樣?他不過只是一個不知名小國的王子而已,爲什麼能做到這樣?”哈特喃喃說道,感覺怎麼也不敢相信。
“盧森堡的大公家族,那可不是一個不知名的家族,而是非常強勢的世界貴族,他們的能量乎你的想象,剛纔他給你開出的一百五十萬克魯塞羅,對他來說不過就只是乘坐一次公共巴士那麼簡單,他們的觸角蔓延到了方方面面,比如我們屁股下面的椅子,比如剛剛生了事故的卡拉加斯礦坑。”
總編說到最後嘆息一聲:“所以哈特,我知道你是一名非常出色的記者,但是這一次,還是忘記那條新聞吧,作爲交換,未來你會有奪得普利策新聞獎的機會。”
“如果權力能做到,那麼那個獎項將毫無價值!”哈特苦笑着搖頭,“只是那些礦工真的太慘了,難道一個盧森堡的大公家族就能隻手遮天,沒有人能奈何得了他們,爲那些可憐的礦工報仇嗎?”
“奈何盧森堡的大公家族?這種事情只可能生在最離奇的童話故事裡。”總編說。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