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吃的?”
“你要殺了我們?”
所有不可置信的重複了一遍,這些話,若是在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的口中說出來,他們不會覺得驚訝,可這是從一個只有四五歲的孩子的口中說出來,感覺卻完全不同了。
看着這個孩子稚嫩的小臉上佈滿的仇恨的怨毒,所有人的心都是重重的一滯!
“對!媽媽說了,誰搶到的食物就是誰的!”小男孩憤怒的怒吼着,拳打腳踢:“你敢搶我的食物,我要殺了你們!”
他的媽媽慌忙將孩子摟在懷裡,顫抖着看着沈沉。沈沉眼光裡的某種情緒讓她忽然產生了一種叫做後悔的情緒,她忽然有些發懵。
她到底這些年在教自己的兒子什麼?爲什麼兒子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驀然間,她彷彿想起來了什麼。
她忽然想到了原先偷別人食物的時候,孩子原本擔憂的面孔:“媽媽,老師說不能偷別人的東西!”
當時她是怎麼說的來着?
她說:“都末日了,不偷不搶,你吃什麼。你想餓死啊!告訴你,只要吃的在自己手裡,那就是自己的,如果別人搶你的,你就和別人拼命!”
當時孩子點了點頭:“嗯嗯,我明白了,別人有吃的,我就搶過來,如果別人搶我的,我就和別人拼命!”
女人笑着摸了摸孩子的頭:“真聰明。”她用手指了指前方一個揹着揹包的男人:“乖兒子,知道怎麼做了吧?”
於是她看着自己的兒子跑了過去,看着那個男人從揹包裡拿出了東西遞給了孩子,看着那個男人蹲下來摸了摸兒子的頭……
然後……趁着那個男人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的時候,她立刻搶過男人身上的包,抓着兒子的手越跑越遠。身後彷彿傳來了喪屍的吼叫聲,不過,這跟他們已經沒什麼關係了!
女人有些不寒而慄,她忽然又想到孩子自責哭泣的時候,自己暴打了一頓孩子!後來,孩子逐漸變化的雙眼……
他開始肆無忌憚地盯着別人腰包裡的吃的,如同一隻幼狼。他比世界上所有的小偷都厲害,因爲他的年齡就是最好的保護傘!
女人開始驚慌起來,忽然,她尖叫了一聲,就見她的孩子狠狠地咬了她一口,然後掙脫開她的懷抱,狠狠地衝向了沈沉。
沈沉一把將孩子的衣領拽住,而後緩緩將孩子拎了起來,他微笑了一下:“我很喜歡孩子,但不代表我會無限容忍。”
女人從沈沉的眼睛裡看出了什麼,這種冷漠到了極點的目光,讓這個母親頓時爆發出一陣悲鳴,她幾乎是撲着跪到沈沉的面前“你放了我孩子。求求你放了他!他還小,什麼都不知道!”
沈沉看着眼前一副在自己面前兇狠地氣急敗壞樣子的男孩,又看了看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母親,問道:“看得出來你很愛你的孩子?”
“他是我的唯一的活下去的希望,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孩子,我錯了,我再也不這麼做了!不要傷害他!”
“因爲愛他,所以就從小教導他去偷去搶?”沈沉笑了笑:“你這麼教他,有沒有想過以後?”
“什麼以後?”女人有些愣愣的。
周圍的人彷彿是若有所思,卻不知道沈沉究竟是什麼意思。
沈沉沒有回覆這個母親,而是問道那個男孩:“做一個選擇題,選擇的好,我可以把剛纔那盒飯還給你。”
男孩立刻老實了下來,他的臉上露出一種叫做討好的笑容,這種笑容他應該是經常做,圓圓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看上去十分的可愛。
“如果你和你的媽媽都很餓,餓得快要死了。但面前只有一盒飯,你要怎麼辦呢?”
這問話看上去十分幼稚,但這個4。5歲的孩子雖然老練,卻還沒有那麼多的心眼。
現場所有的人瞬就明白了沈沉的用意,男孩的母親霎時間將心提了起來,她的孩子將怎麼回答?
就見這個孩子毫不猶豫的說了一句:“給媽媽!”
一時間,就見那位母親瞬間癱軟在了地上,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果然,他的孩子,還是個好孩子。
沈沉卻是笑了,他又問了一句:“爲什麼”
“因爲媽媽說了,我的年紀還小,不能做飯,每次搶回來的東西,都是媽媽給我做好的,但是不管怎麼樣,媽媽最後還是會把飯給我吃。”男孩說的理所應當。
四周人的臉瞬間有些忍俊不止,但卻還是繼續忍着。
“哦?你不打算給你媽媽吃一點麼?萬一你媽媽餓死了怎麼辦呢?”
“萬一媽媽餓死了,就要把她的腦袋砍下來,不然她就會變成喪屍吃了我!好多叔叔都是這麼變成喪屍的!”小男孩鄭重其事的說道。
一時間,所有人的喉嚨不自覺得嚥了一下,感覺到十分的乾澀,乾澀的難過。
“爲什麼不想着把飯給媽媽吃呢?哪怕一口也好啊?”沈沉繼續很有耐心的問道。
“不行!”男孩斬釘截鐵的說道,直接擊碎了那個母親最後的希望。
“哦,爲什麼呢?”
“因爲媽媽說過,她寧可她死了也會讓我活下去,再說,食物是最寶貴的,我的吃的就是我的,不吃就要餓死!爲什麼要給媽媽?”
沈沉笑了,他摸了摸孩子的頭,笑着拿出了那和還熱着的飯菜,對孩子說道:“乖,拿去吃吧!”
男孩瞬間喜上眉梢,他急忙捧着飯菜趕緊回到母親的身邊。
沈沉的眼睛再一次望向那位母親,卻見那位母親已經呆愣着癱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來你真是養了一個好兒子呢,竟然還知道你死了他也不會死。”沈沉的話說不出的嘲諷,“你的孩子寧可砍下你的頭,也不給你一口飯吃,還真是不錯。”
那個母親的胸脯劇烈的起伏,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正在琢磨怎麼打開飯的包裝的男孩,卻是忍不住捂着嘴,嚎啕大哭的跑了出去……
男孩還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着跑出去的母親,又看了看手裡的飯,最終還是選擇蹲在了牆角,一口一口的吃着。
所有人的心都震驚了,他們完全沒有想到這個男孩的答案會是這個!這一刻,他們的心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