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珺,雨珺,你怎麼了?”我看着暮雨珺安安靜靜的樣子,心裡有些慌。我想,難道是傷的太重了,畢竟一開始無一打中過雨珺。
暮雨珺沒有回話,她只是把頭垂在胸前,肩膀微微顫抖,呼吸聲極重。
我在逼仄的空間裡,上前雙手扶住她的肩膀,嘴裡柔聲說着:“雨珺,是不是哪裡傷了?你說句話。”我空出一隻手想擡起她的臉,但她卻死死垂着頭,不讓我的動作得逞。
我心裡有些不開心,於是手下用力把她的頭掰起來,暮雨珺的面容一下子映在我的眼前,“你,你這是怎麼了?”我看見她的眸子血紅,整張臉呈不自然的扭曲,嘴脣緊抿,顯然是一幅忍耐的模樣。我把她整個身子抱過來,右手穿過她的膝蓋下方想把她攔腰抱起去醫務室。
但她卻突然擡起一隻手抵住我的肩膀,整個人不停地往外靠,我見狀擰緊眉頭,不悅道:“別動,你現在的狀況很不對,我送你去醫務室,乖一點。”
暮雨珺搖搖頭,她肩膀抖得更加厲害,然後艱澀的說出一句話,“肖,離我遠一點,快!”
我不明白她爲什麼這麼說,但此時她的狀態看上去很不好,讓我放下她一個人走,我自認做不到。於是我更加緊地擁住她,沉聲問道:“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
暮雨珺擡起頭,左手一把抓住我肩膀上的衣服,她的眼睛邊上有縱橫交錯的青筋爆出來,“肖,你快走啊,我快要忍不住了。”
我還來不及繼續詢問,暮雨珺就突然湊上來,一口咬在我的肩膀上。劇痛讓我下意識想推開她,但我發現,她身上的顫抖好像緩解了許多。
於是我放棄抵抗,任由她動作。
‘咕咚咕咚’耳邊是暮雨珺吞嚥血液的聲音,我無力的癱坐在座位上,我能感覺到,有一排尖銳的牙齒正抵着我的肩膀輕輕摩擦,難道雨珺還想咬我的肉?我緊了緊環在她腰間的手,面色沉靜。
過了一會兒,暮雨珺的動作停了。但是她並沒有從我的肩膀上離開,我此時的意志已經有些不清楚,但還是強打精神地說:“雨珺,你沒事了麼?”
她沒有回話。然後在下一秒,就有源源不斷的冰涼的液體落在我的肩頭,液體融進我的傷口裡,讓我的心有些泛疼。
“雨珺?”
‘唔...暮雨珺的嘴裡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叫,她猛然間退離開我的懷抱,神情崩潰,她兩隻手捂住臉,脣的顏色鮮紅。
“雨珺。”我虛弱地喚了她一聲,眉眼溫柔。
暮雨珺聽見我的聲音整個人一怔,她放下捂住臉的手,整個人搖搖晃晃地跪坐在中間。她對着我露出一個極難看的笑容,澀然道:“肖,我傷了你。”
我搖搖頭,想告訴她我並沒有放在心上,但她卻表情呆滯的坐在原地,眼睛空洞。
我強忍着痛從地上爬起來,然後挪到她邊上,蹲下來。
“告訴我,你怎麼了好嗎?”我柔聲道。
暮雨珺像是沒聽見我的問話,只是呆呆地望着我的傷口,她嘴巴張了張,冷清的眉眼壓抑地擰成一團,她的身子往後縮了一下,像是不想回答我的問題。
“雨珺,我很擔心你,你知道的,我在這個世界上,也只剩下你了。”我懇求的看着她,我知道她一定會告訴我原因的。
暮雨珺闔上眸子,整個人無力地靠在駕駛艙的邊緣,周圍幽藍的光芒灑在她的臉上,讓她整個人泛上一種憂鬱的感覺。
“肖,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暮雨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繼續道:“這具身體快裝不下黑洞的力量了。”
我震驚地瞪大眼,聲音拔高了一度:“身體要壞了?“
暮雨珺苦笑一聲道:“恐怕是的,剛剛在比賽的時候,這股力量突然侵佔了我的身體,但好在我還能勉強控制住它。”
“但是,力量已經快要掙脫桎梏了,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暮雨珺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暗了暗,但她的心裡卻清清楚楚,自己至多隻能活3年了。
“那當有一天你完全不能控制它的時候,你會變成什麼樣?”我的眼眶有點癢,嘴角的弧度往下拉了拉。
“會被黑洞吞噬,成爲它的一部分,然後消失。我在之後的日子裡,會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我會,越來越需要能量。”
我問:“能量,是血麼?”
“不,不止,除了血還有肉,人類這個物種對於我來說就是能量。就像人吃雞鴨魚肉一樣。”
我垂下頭,手有些發抖,我顫着聲音問:“你還能活多久?我知道你心裡明白的。我們是愛人,我瞭解你。”
暮雨珺移開停留在我身上的視線,輕聲道:“大概三年吧。”
我重重閉上眼,在腦海裡說【初,有什麼方法救她】
【你成爲白洞,成爲究極】
【除此之外呢?真的就沒有其他方法了麼?】
【你自己明白,白洞和黑洞是物質的兩個極端,黑洞的力量自然只有白洞能解。主人,從一開始,你就沒有選擇。無論是重生多少次,你的命運都不會改變。】
我眉頭跳了跳,視線重新放到暮雨珺的身上,柔聲道:“雨珺,我會救你的。”
暮雨珺輕輕笑了笑,安撫般的靠過來,摸了摸我的頭髮。
我知道她不信我能救她,但我也不會多說什麼,無論如何,就算有一天我不在她身邊了,我只希望她能好好的。
“雨珺,不打算和我說說你的過去麼?”我眉頭一鬆,岔開話題。
暮雨珺從腕帶裡拿出止血藥給我撒上,然後手頓了頓,道:“你想聽?很枯燥哦。”
“當然要聽,哼,那個殷修和你什麼關係?僅僅是訂婚關係麼?”
暮雨珺苦了臉,她一臉窘相的拿紗布給我把傷口包好,委屈道:“你不信我,好吧,我承認自己小時候對他有點動心,但最後種子還沒發芽呢,就被你勾走魂了。”
我幽幽地看她。
暮雨珺:“我小時候因爲母親基因等級不高,所以父親總是很嫌棄她,有一天,父親從外面帶回來一個女人想和母親離婚。後來因爲母親不願意,被父親打死了,之後我再大些,就被父親送去研究所,進行人體試驗。”
“殷修是我無意間在研究所碰見的,他那個時候對我很好,所以,我就很感激...”
“後來再大些,我們的關係一直很曖昧,幾年前的某一天,我與他把話挑開了說,我不希望自己與他永遠這樣下去。但他那時候告訴我,他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所以,我就把自己心裡的那點苗頭掐滅了。之後的事情麼,你都知道。”
我詫異的瞪大眼睛,疑惑道:“你就沒有和他在一起過?”
暮雨珺不滿的看着我這幅表情,道:“你不信我?”她在我的腰間掐了一把。
我痛的連忙乾笑幾聲,“不是不是,你說的我當然信。只是...”
暮雨珺聞言挑高眉頭,冷冷看我。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殷修剛剛同我說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她了,畢竟與其自己一個人瞎想,還不如直接問個結果。
暮雨珺當即黑了臉,她一把將我公主抱起,跳出駕駛艙。在落到地面的前一秒,她從牙縫裡蹦出一句,“準備好當受吧。”
我被她的語氣唬得腦袋一縮,但還是不怕死的問了句,“那是不是真的啊?”
“......假的”
“你很在意?”
我撇撇嘴,把頭埋到她的肩窩裡,哼了一聲:“沒有,只不過萬一是真的,我想去殺了殷修。”
暮雨珺在快走到門口的時候,一個老頭突然從旁邊躥出來,他摸摸鬍子,笑得一臉猥瑣,“徒弟!”
面對他莫名其妙的稱呼,我和雨珺對視了一眼,然後搖搖頭,暮雨珺仔細看了看老頭,蹙眉不確定地問道:“你是劉教授?”
老頭子得意地點點頭。
我接着問:“可我們兩個都沒拜過老師,這徒弟,您是叫誰?”
老頭子笑眯眯地看我,道:“當然是叫你啊,你這小女友是學機甲駕駛的,而我是造機甲的,我不叫你還能叫誰?”
我疑惑地眨眨眼,“可我從未拜過老師...”
老頭子意味深長地摸了把鬍子,道:“你比賽場上的那個線路做得很巧妙,我這個老頭子活了快90歲,從來沒收過徒弟,但今天我覺得你和我眼緣,怎麼樣,要不要拜我爲師?”
我拍拍暮雨珺的肩膀,示意她放我下來,我站在地上,微微一笑:“當然願意,老師好。”有白送的大腿,傻子纔不抱。
劉老頭激動地鬍子抖了抖,他的眼睛裡突然像是裝了一盞瓦數極高的燈泡,亮晶晶的,“那你什麼時候到我的研究所來,爲師領你去參觀參觀啊!”
我默默退後一步,被老師這麼期待的看着,她感覺壓力好大,“後天吧,我明天還有點事。”
劉老頭大手一拍,“也成,那後天我派車來接你,”他的視線移到我的肩膀上,重重咳了兩聲,“你們這些年輕人,也不知道節制點,後天記得完完整整的過來,手受傷了......不大方便。”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