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經過短暫的修整,二位拳王處理傷口完畢,又起身投入嶄新的一輪廝殺。他們根本無從得知,在邊裁的積分表上、在HBO的直播畫面上,都打出了“高”二十對“倫諾克斯”十八的比分,這就意味着,高遠已經連續獲得了兩個回合的一致勝利。當然,不到最後的時刻,積分沒有任何意義,重量級的拳頭,一記就能改變結局、顛覆世界。
劉易斯還立足未穩,高遠的長刺拳就迎面打來!
非常意外,他這一招完全脫離常規,不是四平八穩的點擊,而是高度類似於“魔鬼”福爾曼那種前傾“推送式”的招法,相當古董,也相當犀利。不知不覺中,高遠已經學會了好幾位拳王的“小花招”,偶爾整上一回,也能把對手驚出一身冷汗來。
劉易斯應付長拳喜歡採用兩種方式解決:第一,曲臂格擋拍擊;第二,依仗身高後仰避開。這是由性格和體型決定的,左右搖晃腦袋躲避並不在他考慮的菜單裡。鑑於高某的刺拳速度極快、“事發突然”,劉易斯只得提高拳架,並拳護住面門。
“啪!”
刺拳被老劉穩穩攔截住,但高遠的第二記右手直拳也隨之殺到,砰然有聲,把他的拳架都差點打散了!此時雙方的距離已經縮短到半臂左右,高遠絕無停息,嫺熟地掄起右手大擺拳,呼嘯而去!
“砰!”
劉易斯左側額頭中招,登時升起一團“白霧”。他踉蹌退後兩步,分開雙臂,臉上竟然浮現迷之微笑,還特麼輕蔑地搖搖頭,表示自己嘛事兒沒有!
高遠壓根沒空理他,一邊俯低腦袋前衝,一邊用左手重勾直劈劉易斯的臉頰。老劉經驗豐富,對距離的判斷可謂登峰造極,他微微後仰,高遠的拳頭便貼面而過,劉易斯及時彈回上身,趁勢反擊,自下往上揮出一記凌厲的左手勾拳!
打出!命中!
“砰!”
高遠頭頂同樣汗花四濺,顯見此拳非輕!可他居然無事人一般抽緊肌肉,迅速地還了一個擊肋右勾拳!頂級的重炮手,必須要匹配頂級的抗擊能力和融入血液的反擊意識,否則的話,他的路是走不遠的。
“砰!”
“呃……”
劉易斯被揍成個彎腰蝦米了!他那堅實的腹部肌肉,對於高遠的大錘來說,幾乎形同虛設!每天上千次的揮擊訓練、近七年風雨無阻,高某擊肋拳的殺傷力堪稱重量級第一!宛如一柄尖刀捅進身體,老劉同學臉上的表情精彩之極!他再也沒辦法強裝鎮定,只能伸臂將高遠抱進懷裡,以求獲得喘息機會。
高遠猛然發力,蠻橫的把劉易斯推開,左右擺拳一記接着一記撕裂空氣,嗖嗖嗖嗖往他的臉上死命招呼,劉易斯險之又險地左搖右晃,避開一個個重炮,再度猝然衝近將高遠抱住!這一回,他的長臂緊緊鎖住對方,高遠再也無力破解了!兩人你頂我,我頂你,黏黏糊糊,拉拉扯扯……
混亂之中,高遠聽到劉易斯的呼吸非常沉重,顯見剛剛自己的那記勾拳效果絕佳!
裁判萊恩迅速干預,將二位拳王分開。
高遠悍不畏死地接連噴發左手刺拳,刺拳、刺拳,刺直連擊,左右直拳連擊,逼得老劉到處亂竄,場面那叫一個狼狽!第三十五秒,高遠一記隱蔽的左擺拳突破防守,狠狠地炸在老劉面頰上!
“砰!”
劉易斯頭部猛偏,直翻白眼,就像喝醉了酒般“扭曲起舞”,居然腳底打滑,連續倒退五、六步,重重跌進拳角里!同時,他的眉弓傷口再度撕裂,瞬間流下一道血線!
高遠錯覺老劉不行了,急忙邁開大步追殺而去,哪料到,頑強的老劉“鹹魚翻身”,猛地揮臂迎擊!一個炙熱的拳頭在他的眼睛裡猝然放大!
“砰!”
狂震!麻木!劇痛!
痛!痛!痛!
可怕的眩暈直直灌入腦門,高遠覺得鼻子都被對方打平了!恍恍惚惚之間,周圍的一切喧囂時斷時續,時大時小,而且他竟然貌似聽到了鮮血滴在拳臺上的聲音……余光中,“五個”劉易斯化身“千手觀音”,張牙舞爪地向自己撲來!
高遠曲臂護住腦袋,勉力防守!
前四十秒,劉易斯完全處於下風,如今,他總算扳回來了!
老劉先用兩個刺拳封住高遠的視線,然後聚起全力,掄出一記驚雷般的右手擺拳,死命砸在高遠的臉上!
“砰!”
高遠被凡士林軟膏糊住的傷口瞬間爆開,血點飛濺!
他大大一晃,搖搖欲墜,顫抖着向後退去!
“噢!”
“倫諾克斯!”“冠軍!”“倫諾克斯!”“冠軍!”
此時此地,英國的拳迷們瘋狂抖動國旗,嘶聲給劉易斯加油打氣!
劉易斯小跑着逼近高遠,嫺熟地耍起左右勾拳“切割”高遠,左勾擊肋、右勾擊肋、左擺打臉、右擺打臉、平勾劈腦袋、上勾挑下巴,萬箭齊發,突突突突罩向對手,組合拳一套接着一套,板斧一斧接着一斧,打得高遠的身軀一次次震動不休……七秒鐘之內,至少有十二記重擊得手!
裁判萊恩見狀,急忙靠過來觀察着高遠的表現,準備隨時叫停比賽,宣佈TKO,劉易斯獲勝!
他沒看見高遠面露癡呆,卻看見了一雙燃燒的眼睛!那裡頭,有痛苦、有仇恨、有不屈、憤懣、有難以言喻的炙熱火焰……
五十二秒,飽受錘擊的IBF重量級拳王高遠長身而起,悶哼一聲,蹬地打出一個火山噴發似的右手勾拳!
“砰!”
正中下巴!
彷彿機器被拔掉電源,劉易斯往後一仰,即刻陷入迷惘狀態,腦袋一片混沌!所有的攻勢、所有的思維、所有的動作全都戛然而止!高遠又一個擺拳出手,重重抽在劉易斯的腦門上!老劉這才被打醒,“靈魂歸位”。他踉蹌着往前撲來,似乎想要抱住高遠!高遠自下往上劃出一道弧線,第三次勾拳重擊得手,暴烈地劈中他的眉弓!
“砰!”
好麼,這下子平衡了,劉易斯兩側眉角齊齊破裂,鮮血直流!
高遠借鑑老劉的絕招,急速伸出左手勾住他的脖子,右手拳則頻頻揮擊,一錘接着一錘,一下接着一下,野蠻地往他的腹部、肋部、下巴、臉頰、腦門死命狠砸,砰砰作響……
“啊!”“耶!”
“高遠!”“打倒他!”“高遠!”“打死他!”
眼見自己的英雄成功地從懸崖邊撿回條命,更發起了震撼的絕地大反攻,中國的拳迷們無法控制激動情緒,有的人甚至都語無倫次了!
劉易斯連吃五六記鐵拳,雖說兩條腿變得比麪條還軟,但他始終屹立不倒,而且竟貌似漸漸恢復,一邊往他懷裡緊貼,一邊鎖住高遠的右臂……兩人彼此糾纏,呼吸沉重……
裁判萊恩經歷過上百場拳王爭霸戰,但像這樣慘烈的他卻沒有碰見過幾回,他拉開兩位拳王之後,立即叫停比賽,讓雙方團隊簡單處理傷勢。
郭闖趕快抓緊時間給高遠補水,又飛快地清理他的面部,按壓止血,塗抹藥膏。
他倒抽冷氣道:“BOSS,瞧瞧他把你揍得有多厲害啊!青腫咱就不說了,你臉上的創口那麼深,很難想象是被拳頭打出來的!”
高遠哼道:“一般般,劉易斯他可比我更慘。”
郭闖百忙之中瞅瞅老劉,齜牙道:“嗯,兩側眉弓都開了,賽後他恐怕得先去醫院進行縫合,自然痊癒絕無可能。”
老教練賽德勒用冰袋敷着高遠的後腦,關切道:“我的孩子,你感覺如何?”
高遠道:“我很好先生。”
賽德勒壓低聲音道:“瞄準他的傷口,使勁兒攻擊!如果劉易斯的傷情惡化,難以控制,醫務監督會終止比賽,宣佈你TKO獲勝的!”
高遠乾脆道:“是!”
這無關“卑鄙惡毒”,只要在規則允許之內,一切手段都合理合法。再說了,如果你阻止不了對手的打擊,只能怪你技不如人。
兩分鐘後,拳賽繼續。
高遠模樣還好些,劉易斯則額角糊滿藥膏,看上去說不出的滑稽。
劉易斯縱橫拳臺多年,幾時受過這樣的“重傷”、吃過這樣的大虧?他揮動鐵拳向高遠猛烈衝擊,眼睛裡都快噴出火來!高遠無所畏懼,照樣劈頭迎上!
兩位拳王彼此心照不宣,又啓動了新一輪的生死搏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