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燃燃受到了暴擊。
美色誤認，她現在算是真的見識到了。
不過周燃燃沒有忘記雲燁跟她說的什麼，強迫自己從美色當中走出來，開始認認真真的研究雲燁現在的模樣是否跟角色符合。
然後，她再一次被驚豔到了。
豈止是符合，簡直就是本人。
周燃燃只是簡單的給雲燁說了一下角色，劇本甚至都沒有完全的在她的腦海中成型，同理也是主角實際上也只是一個沒有任何骨血的框架，但是當雲燁出來之後，她的角色卻瞬間得到了補充。
就是這麼一個人。
一個外表斯文溫和，實際上卻已經扭曲變態，有着反社會人格的人。
……
周燃燃哪一點兒都好，就是一旦走神能走老半天。
看着她的表情，雲燁就已經知道自己的理解沒有問題了。
兩個人光在這裡站着，也實在是傻得可以，雖然雲燁並不介意陪着可愛的妹子，但是爲了不被人當成傻子，她還是開了口。
“周大編輯，可以了嗎？”
語氣溫柔又無奈。
周燃燃終於停止了發呆，她臉蹭的一片通紅，下意識地擦了擦嘴角，確定沒有什麼可疑的物體之後，興奮又緊張的道，“當然可以……”
“就是……你的經紀人，你們公司那邊可以嗎？”
事實上在周燃燃心中，雲燁已經成功的升級成了男神，並且經過剛纔在阿豪家裡的種種，更是打敗了諸多男神成爲獨一無二的本命男神！
男神要來演自己YY的電影，周燃燃當然已經開心到爆炸，要不是還有一點理智存在，說不定她現在就原地尬舞一曲。
雲燁有演技，在經過剛纔的戴上眼鏡就變成另外一個人之後，周燃燃更是毫不懷疑雲燁可以把自己想象中的那部電影給拍好。
但是……
也正是因爲雲燁有演技，雲燁自身條件好，周燃燃才越發的膽怯退縮。
雲燁的前途無限量，走上人氣小生用不了多長時間，周燃燃已經隱約的知道雖然電視劇還沒有播出，但也有一些人有意向跟雲燁合作的。
而她現在是什麼班底？
沒有班底。
沒有錢，甚至連劇本都不存在，只是因爲一時憤怒構思出來的，如同兒戲。
就是因爲喜歡雲燁，她纔在雲燁主動想要加入這個劇組興奮，最後又猶豫。
私心她是想要讓這部電影呈現出來。
就像是她說的那樣，是不是看到一個人，就會讓這個世界不一樣一點；但是理智告訴周燃燃，她不應該把雲燁給拖到這麼一個費時費力不討好的東西來，雲燁應該有更好，更閃耀的舞臺。
再說，雲燁也只是拍了一部電視劇，能有多少錢？
周燃燃突然有了負罪感，就像是在哄騙別人一般，雲燁剛剛踏進這個圈子，實際上對很多東西都不懂。
不知道這種片子很難在國內上映，甚至連播放出來的機會都少之又少，沒有收入……
她勉強笑了笑，最後道，“其實我覺得我現在的想法也不夠成熟，等我錢攢夠了，一定邀請你過來。”
周燃燃已經開始好好規劃了。
她可以多跟着別人合作幾本雷劇劇本，那種劇本雖然寫的怪噁心的，但是錢不少，多攥一些錢。
到時候不管怎麼樣，最起碼能給雲燁開得起片酬，能組起一個班底來。
不過周燃燃隨即想到了什麼，不太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就是你到時候可能身價太高了，看在我們認識的面子上，能不能給個友情價什麼的。”
她是個樂觀的人，現在已經想開了。
早拍晚拍都一樣，她先掙點錢把東西搞起來，總不能讓雲燁跟着她瞎鬧騰。
就是以後雲燁可能就出名了，片酬不一定出得起，希望能有個友情價。
周燃燃原本想的是雲燁這麼溫柔，應該會答應的吧。
卻沒想到對方居然斬釘截鐵的拒絕了。
“不可以哦。”
周燃燃：“……”
心裡咯噔一下，有些失落，不過也是情理當中。
正當她有些苦澀的要說沒關係，對方又開了口。
“只限現在，不僅不要錢，還自帶資金進組，周大編輯真的不瞭解一下？”
周燃燃剛纔眼中已經熄滅的小火苗，再一次被點燃了，她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反轉。
“你說想法不成熟，但在我看來已經很成熟了，既然想拍，那就趁着現在就去……改變這個現狀，確實很瘋狂……”
“不過，人都有瘋狂一下的念頭，很巧，我也想試試。”
長相清雋的少年笑出了聲，帶着幾分少年輕狂。
即使撞破頭，也不會後悔，因爲年輕，所以敢於嘗試，也輸得起。
“要一起改變這個現狀嗎，周大編輯？”
雲燁對着周燃燃伸出了手，怎麼一個風度翩翩。
眉眼之間的自信跟傲氣不知不覺得感染了周燃燃，她就像是受到了蠱惑一般也跟着伸出了手，搭在了那隻骨節分明的手上。
“要！”
試試。
萬一真的可以改變呢？
人生中能夠遇到想要瘋狂的時候真的不多了，錯過了，不知道還有沒有了。
……
“你們是瘋了嗎，錢呢，班底呢……連劇本都沒有，今天不是愚人節，玩笑不是這麼開的！”
跟周燃燃想象的一模一樣，當他們把這個想法告訴竇準之後，竇準果然炸了。
竇準覺得自己現在就連呼吸都不是那麼暢快了。
這都是些什麼事兒？
他不過是在劇組裡面數了不到一個小時的粉絲數，正在美滋滋的時候，突然自己的藝人就帶着一個小編劇過來了。
正在竇準擔心雲燁是不是要告訴他談了個戀愛的時候，對方輕描淡寫的告訴他，下部戲有着落了。
等竇準把來龍去脈搞明白之後，他寧願雲燁告訴他是談了個戀愛。
沒有班底，沒有錢，甚至沒有劇本的電影。
怎麼拍？
靠意念嗎？
竇準一堆話要講，不過礙於周燃燃這個外人在，還是強行憋住了。
他懷疑是小編劇給雲燁灌了神迷魂湯。
他們雲燁涉世未深，什麼都不知道，單純好騙，他在這個圈子裡面摸爬打滾這麼多年了，可不能讓雲燁着了小編劇的道。
只是平時看小編劇還挺本分的，怎麼私下這麼多歪心眼啊。
“雲燁，你過來一下，我有事情要跟你聊聊。”
竇準防備的看着周燃燃，衝着雲燁招了招手。
他的本意是悄咪咪的跟雲燁聊聊，但是一點都不高明，大家全部都看出來竇準是想要揹着周燃燃跟雲燁說些什麼了。
周燃燃有點擔憂的看着雲燁，雲燁回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
……
“你好好給我說，是不是周燃燃給你畫了大餅了？”
“別怕，有我在，這個圈子太亂了，她什麼都沒有，就是打算坑你，你聽我的，你要是臉皮薄，沒事兒，我幫你拒絕她。”
“真當我在圈子裡面這麼多年都是白混的嗎？”
“別擔心沒有片子拍，我已經從公司那邊給你爭取角色了，有幾個還是挺適合你的，古代癡情男二，小王爺，很圈粉，裡面也有彈琴的橋段……”
竇準現在已經把周燃燃給歸類於禍國殃民的妖后。
耽誤雲燁飛黃騰達，走向巨星的人，都是敵人！
他要讓雲燁迷途知返。
雲燁靜靜地聽竇準說着，原本是打算等竇準說完，但是見他這個架勢一時半會兒應該停不下來了，還是開了口。
“不是周燃燃慫恿我，是我主動邀請的她。”
“我就知道是周燃燃慫恿的你……”竇準點了點頭，最後猛地覺得好像哪裡不對。
困惑的小眼睛望向雲燁，裡面充斥着大大的疑惑。
而云燁再次讓他確定，他並沒有聽錯。
“周燃燃沒有慫恿我，我主動的邀請了她，我覺得她的這個劇本很有趣。”
竇準：“……”
想象中的總有刁民想害朕已經瓦解，現在竇準的腦海中出現了新的戲份——
一直很乖的藝人，也有不聽話搗蛋的時候。
……
不是周燃燃慫恿的雲燁，而是雲燁屁顛顛的要求加入，在面臨這種情況竇準應該如何應對？
還能怎麼辦，先心平氣和的談着唄，自己的藝人，總不能打死對吧？
而且最讓竇準絕望的是，面對着那麼一張少年氣的無辜臉，他連罵都罵不出來。
竇準覺得兩個人還是太年輕，他要從理論層面讓這兩個人清醒過來。
“不說別的，我們現在沒錢，沒錢怎麼可以拍出一部電影來？”
這是最直接，也是最重要的問題。
拍電影需要錢，可以說就是一個燒錢的玩意兒，但是現在沒錢。
竇準不覺得對面那個女孩子能夠拿出一筆能拍電影的錢來。
“我有。”
開口的是雲燁。
即使是自家藝人，竇準也忍不住拆臺了。
“你手上有多少，十萬，二十萬？不夠啊，拍個網劇還差不多。”
竇準覺得自己對雲燁的資產還是比較清楚的。
一個17歲的少年，也就拍了這麼一部劇。
雖然這部電視劇出手還是挺財大氣粗，雲燁一個完全沒有名氣的小真空這麼一部劇下來也拿了三十萬，比不得那些有名的演員一集的片酬，在同級的人當中也算是良心價。
但這位花錢也不少，光是租房子加押金將近三分之一就出去了，還不知道手上能有留下多少。
十萬，二十萬？
能拍個屎。
“不是我願意打擊你們，這是現實……”
“三百萬，夠嗎？”
一道清清涼涼的聲音響起，正在苦口婆心奉勸的竇準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
他像是看到了怪物一樣看着雲燁，“不是……你哪裡來的三百萬？”
這傻孩子該不會是爲了拍一部電影，答應了什麼不良的PY交易吧？
他知道圈子裡面有不少喜歡長相清俊的男生的，更何況像是雲燁這樣的。
竇準皺眉，語氣嗖的緊張了起來，“你可千萬別做傻事……”
“你在想什麼，我賣了一套房子，剛剛賣掉的，不信給你看短信。”
雲燁有些無奈，索性把手機舉到了竇準面前。
上面確實有二手房售賣中介發過來的消息，就在剛纔賣掉了一套桐市的精品房，280萬。
雲燁本來沒有想賣房子，還想着是在附近的古玩街看看依法炮製再撈一筆錢來拍電影，但是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把這個方案給PASS掉了。
先不說現在沒有那麼多時間，帝都這邊兒情況遠比桐市複雜的多，沒有實地考察，雲燁也沒有辦法百分百的保證她可以萬無一失的出來，並且後面不被爆出來。
電影是一定要拍的。
雲燁能夠感受到原身對家暴深深地恐懼，而像這樣的情況在這個世界不是少數。
有更多的“雲燁”也有更多的“阿豪”。
電影真的能夠影響到別人，改變一個個人嗎？
雲燁不知道，她對電影的威力還不夠了解，但是萬一呢？
這部電影，其實是送給原身的，也是送給像原身，阿豪這樣，所有家庭的。
……
錢不夠，雲燁也暫時沒有太多的錢，只能把目光放在房子上。
當時買房子只是順帶的事兒，還有一套放在一邊兒一直沒有用。
雲燁跟張佩芳打了一聲招呼。
張佩芳本來就對雲燁的東西沒有覬覦，在她看來自己的東西也都是雲燁的，在聽到雲燁想要拍電影的時候，雙手贊同，特別是聽到了題材之後，更是提議可以把她的私房錢拿出來。
老一輩好不容易存了幾萬塊錢，雲燁心意領了，自然也沒有讓她拿出來。
雲燁的眼光不錯，運氣也不錯，本來買房子的時候那塊雖然各項都很好，卻賣不出去，現在突然要開一個國際性的會議，房價也蹭蹭的上來了。
雲燁倒手就多掙了將近八十萬，如果房子再放一段時間，不這麼着急的話，可能會賣一個更好的價格。
當然這個就跟雲燁沒有什麼關係了。
而云燁這邊輕描淡寫的說賣了一套房子，讓兩個人都愣了愣。
竇準：他怎麼不知道自己的藝人居然這麼有錢？
不過竇準很快聯想到，可能不是雲燁自己的錢。
不是可能，而是百分之九十九。
畢竟現在普遍還是父母給兒子買房子，到時候結婚用。
所以……雲燁可能把結婚的房子給賣了？
一邊兒的周燃燃咬了咬牙，“我也能出五十萬。”
在大家望向她的時候，周燃燃的臉還是不自然的紅了一下，最後解釋道，“我媽給我存的嫁妝，還有我自己這些年寫劇本存下來的錢。”
“我現在連個男朋友都沒有，說什麼嫁妝，沒影的事兒，倒不如期待這部電影大火，然後讓我瞬間成名什麼的。”
周燃燃完全是在傻開心了。
……
兩個人都下了血本，這個時候竇準再去開導，總覺得自己不是個人。
他提出最後一個問題。
“放映呢，國內不一定可以過審覈。”
那個題材實在是太敏感了。
雲燁喝了一口水，“試試唄，實在不行，我們國外上映，說不定還能在國外拿個獎。”
出錢最多，賠上幾個月時間，主動放棄可能還不錯的角色的人說出類似於船到橋頭自然直的話……
竇準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越是看起來乖的，可能不動聲色的來個大的。
反正竇準之前帶了最難帶，脾氣最差的藝人，都沒有玩這麼大。
但是竇準居然真的認真的開始考慮起事情的可行性了。
國內不一定不可以上映，他在那邊還有認識的人，到時候好好說說；國外的話，雖然很少有人在國外上映過，但是不是沒有。
而這種類型電影，比起那些情情愛愛的確實更討國外電影節的喜歡。
如果質量足夠好的話，說不定真的可以拿一個獎呢。
到時候雲燁的身家就不一樣了。
當然竇準也知道自己想的太過於理想化。
……
瘋子。
大家都是瘋子。
爲了這些縹緲的東西而放棄一條更爲舒坦的路，不是瘋子還是什麼？
值得嗎？
竇準沉默了半晌，終於開口了，他嘆了一口氣。
“我出十萬。”
周燃燃，“老婆本？”
“未來幾年的煙錢，正好想着戒菸。”竇準不自然的輕咳了兩聲。
然後就看到對面的藝人對他露出一個憐憫又關切的表情。
竇準：“……”
爲什麼要這樣看他，長得帥了不起啊，連老婆都已經不去幻想的很可悲嗎？
好吧……
長得帥確實了不起，連老婆本都已經不去攥的肥宅確實很可悲。
竇準眼不見心不煩不去看對面兩個人，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們兩個確實是瘋子，特別是叫雲燁的那隻。
但是如果這個世界上少了這些瘋子，所有人都按部就班的來，只選擇最有利的，那這個社會還會進步嗎，這個世界還會好嗎？
那就一起做一回瘋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