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小屋裡。
一張牀前,張梅半跪在地上,雙眼通紅的看着躺在牀上的老人。
她伸出手,慢慢向那張充滿了皺紋的臉上撫去,一時間,那種心酸瘋狂的在內心深處瀰漫着。
痛苦,糾結……
張樹國還有張志濤他們則是安靜的站在一邊。
此時,張樹國的臉上也有幾分痛苦,看着自己的愛人躺在牀上,虛弱無比,他心中卻只有一種濃濃的無力感。
錢?他有,他有百億家產!
但是這又能有什麼用?
再多錢也買不了一條命,癌症,還是晚期,這就已經註定是千金難治的了。
這時,躺在牀上的老人似乎也慢慢轉醒了。
那渾濁的雙眼慢慢睜開時,她整個人似乎都清醒了不少。
“梅梅,真的是你嗎?梅梅……”
老人的情緒有些激動,有些吃力的撐了起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媽,是我、是我……”張梅淚流滿面,“我回來看您了!”
愧疚,傷感,各種情緒瘋狂的在心中蔓延着。
當年離家的時候,母親哭得非常傷心,甚至都跪下來挽留了,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當年的事情一幕幕的在腦海之中呈現,母女二人相擁而泣。
“媽,老楊也來了,還有您的外孫,小樂,還有婷婷……”張梅抹了抹眼淚,緩緩說道。
老人家一聽,臉上更是有些激動了:“外孫?我的外孫?在哪裡,我要看看我的孫子。”
“媽,小樂跟婷婷在這呢。”這時,楊舟連忙推着楊樂跟楊婷婷站了出來。
“你是小舟吧,老了,你也老了啊……當年,我記得當年你還很年輕。”老人家看到楊舟的時候,還感慨了一下。
一晃二十年,老了,都老了。
這時,她的目光也聚集在了楊樂跟楊婷婷的身上。
“媽,這是您的外孫,楊樂!這是您的孫女,楊婷婷。”張梅連忙拉着楊樂跟婷婷走來。
楊樂臉上帶着笑容:“外婆,我是楊樂。”
楊婷婷看上去似乎還有些害怕,畢竟她只是五歲的丫頭,並沒有外公外婆的概念。
“來,婷婷,別怕,這是外婆。”楊舟將楊婷婷抱到牀前,緩緩說道。
“外婆?老師說過,外婆就是媽媽的媽媽,那你就是媽媽的媽媽嗎?”楊婷婷有些天真的看着老人,緩緩說道。
“誒,乖丫頭,真聰明!”老人家笑着伸出長滿了皺紋的手,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
“外婆,你的手怎麼這麼冷呀?”
“是呀,外婆的手好冷呀。”老人笑着說。
“那婷婷給外婆取暖!”
說着,小丫頭的兩隻小手就將老人的手給包裹了起來,使勁的搓!
“外婆,這樣有沒有更暖一些呀?”楊婷婷一邊搓手,一邊問道。
“有呀……”
這一幕,看上去非常的和諧。
因爲楊婷婷的關係,此時的氛圍也沒有那麼悲傷了。
張樹國老爺子此時也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他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見過自己愛人的笑容了。
自從女兒離家之後,愛人的笑容也就跟着消失了。
雖然她從來都不會責備自己,但是,也彼此之間的關係,也多了一些隔閡。
太久太久,沒有在她臉上看到過笑容了。
今天,她終於笑了……二十年了,他已經有二十年沒有見過她的笑容了。
“唉!老婆子,你的願望總算是完成了。”張樹山在心中微微嘆了口氣。
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自己的愛人帶着遺憾離開,起碼……現在不會了。
張志濤他們也站在一邊,不願意打破這短暫的溫馨。
老人家逗着楊婷婷在玩,逗弄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些累了,又慢慢的躺在了牀上。
這時,她也將目光移到了楊樂的身上。
“小樂,你今年多少歲了?”
“十八,年後就十九了。”楊樂微微一笑,說道。
“十九,快十九了啊……轉眼間就過去了二十年啊,好,好啊!”老人家有些感慨的說了一句。
“當年你媽她在我身邊的時候,還是一個小女孩,沒想到這就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了!離開家之後,你媽跟你爸兩個人也不容易,小樂,你現在長大了,記得要孝敬他們啊!”
聽着老人家的叮囑,楊樂緩緩點了點頭。
“來,扶我出去走走吧,躺在這裡的時間太長了,我就要忘記外邊的風景了。”這時,老人突然說道。
楊樂慢慢的將老人給扶了起來。
醫護人員推來了一張輪椅。
白色小屋外邊,這裡有一條石子路直通大門,周圍是一片草坪,草坪上邊,種滿了花花草草,看上去分外美麗。
楊樂推着輪子,而張樹國等人則是站在周圍,陪着老人在看着周圍的風景。
張梅跟楊舟時不時的就陪着老人聊天。
“老頭子,當年是我們虧欠了女兒,現在女兒回來了,你可不能再像當年那樣……”
“放心吧老婆子,我知道。”張樹國連連說道。
“媽,爸已經將粵城娛樂報交給小樂掌管了,而且您還不知道吧,其實小樂現在的本事大着呢!”張志勻笑着說道。
“你這小子,從小就會討我歡心,小樂現在也只是十八九歲而已,本事再大,也只不過還是一個孩子,你們以後記得多多愛護他。”老人看向自己的兒子,就說。
“知道了媽,我當然會,當然會!”張志勻撓着腦袋,呵呵直笑。
站在老人身後的楊樂此刻更是哭笑不得,不過他心中還是有種溫暖的感覺的。
這就是被人呵護的感覺麼?
他安靜的推着輪椅,走在這條路上。
老人則是時不時的說起當年的一些事情,說起張梅,張志濤他們小時候的事情。
時不時的,衆人就發出一陣陣的笑聲,場面非常的和諧。
“唉!女兒啊,原本我以爲我這輩子再也沒有辦法看到你了,還好,上天也算待我不薄,在我離開之前,終於還是讓我跟你見上了一面,還有小舟,這些年,小梅多虧了你的照顧啊……小樂,婷婷,以後你們也要照顧好自己的爸爸媽媽,知道了嗎?”
“外婆我知道了!”楊婷婷正玩弄着一朵小花,露出小虎牙笑着迴應了一句。
“小樂,停一停吧,在離開之前,讓我再看看這裡的景色。”這時,老人開口說道。
楊樂也不推了,很快,幾人就停在了屋子的不遠處,一個草坪之上。
“老伴啊,能扶我一把嗎?”
“恩,我扶你。”張樹國連忙走上前去,將老人扶了起來。
老人的身子非常的虛弱了,半躺在張樹國的身上,由張樹國慢慢的扶着,走着……
“老伴啊,我還要感謝的人就是你了,這五十年來,我們也相互扶持的過了大半輩子了,當年,是我不對,我不應該冷落你二十年……”
“不,當年是我太沒用了,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了。”張樹國緩緩說道。
“老伴呀,這麼多年了,我要感謝你對我的包容,謝謝你爲我做的一切,這裡的風景很美,很美,我很喜歡……能在最後的日子生活在這裡,我真的很開心。”
老人的聲音非常的虛弱,而此刻,衆人也沒有說話。
張梅臉上留着淚水,在楊舟懷中泣不成聲。
張志勻雖然是鐵血男兒,此時心中也哽咽得難受!
張志濤他們更是如此。
“老婆子,別說了,你安心的養病……”
“不,有的話我還是要說的,小樂他們是你的外孫,你一定要好好的對待他們。”
“是,是,我知道,我知道!”老頭子的心也非常的酸,有種想哭的衝動。
“好了,走了這麼久了,我也累了,老伴啊,謝謝你扶我這最後一程……”
說着,老人突然眼睛一閉,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