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回家

對於新陽市,夏小洛並沒有多少感情,前世的他,在讀大學之前,一直在洛水縣生活,直到高中畢業,他纔來到省會中州市讀書,那是一所名不見經傳的二流本科大學。畢業之後,夏小洛就和屈小元一夥人到南方打工,期間還有過兩次不成功的創業,但是,由於對商業規律把握的欠缺,還有太過貧瘠的人脈,一直沒有過像樣的成功。按說90年代的大學生,敢於搏擊商海,也算是觀念比較先進了,但是,無奈他們倆屬於那種“起個大早,趕個晚集”的悲催娃。

走在新陽市的大街上,夏小洛有一種極度不真實的感覺。他感覺自己好像走進了懷舊的老照片一樣,樣式古舊的公寓樓,坐在路邊髮廊的長凳上頭頂上圍着一個加熱器燙髮的女子,還有路過新陽廣場的時候,那些跳霹靂舞的年輕人,賣力地蹬着三輪車賣菜的菜販,這些都讓夏小洛清晰地感覺到,屬於90年代的,特殊的氣息——一種開放與守舊交纏,時尚與土氣並存,商業的慾望與農耕的文明撕扯的氣息。

夏擎天跟在他身後,幫他拎着一個包裹——裡面裝着幾件衣服和兩條萬寶路香菸,女款的是去年冬季普拉達剛剛發佈的最新風衣;男款的是路易威登的西裝,此外還有兩套阿迪達斯的運動裝。在回國前,夏小洛頗爲父母親的禮物犯了一番躊躇,現在夏小洛身家幾十億美元,二百多億人民幣,絕對是華夏最有錢的小富翁,他對自己的日常穿戴很隨意,可是,好不容易給爸媽買點東西,太差了的話怎麼對得起自己二百多億人民幣的身家?太沒面子了嘛。還好的是,90年代路易威登普拉達在這內地小城還沒有什麼知名度,基本見不到,父母親即使穿着,別人也認不出來,倒不會有什麼閒言碎語。這就是傳說中的錦衣夜行啊。夏小洛心道。

回國前,關於夏小洛這段時間的安全保衛工作,曹偉業和黃卓也頗爲爲難。原來夏小洛在深圳、京城、國外混跡的時候,大可以在身邊放幾個保鏢,形成一道肉盾,但是,這次夏小洛是絕對不允許這種情況出現了。

帶着保鏢像什麼?自己可不願意像前世那些所謂的“京城四少”什麼的不入流的權貴那麼囂張不懂事,走在街上還帶着武器,沒事拿出來嚇唬嚇唬人,給人民警察找麻煩,給政府添堵。

可是,曹黃二人則非要把保鏢放在夏小洛身邊,他們認爲由於夏小洛的存在,給某些權貴形成了太大的威脅,前段時間把林家打了個灰頭土臉,這段時間,又在京城不輕不重地扇了香港紅色資本家沈家公子的一耳光,其他權貴家族和商業對手,明裡暗裡的不定多少人盯着夏小洛呢。

夏小洛氣得不行。靠,合着小爺我走在華夏還沒有一點安全感了?很囂張地宣佈,你們愛弄多少人保護我都可以,一個加強營我都沒意見,但是,我絕對不願意看見這些人,更不願意讓我的家人知道這些人的存在,這麼一弄,不是讓我爸我媽擔驚受怕麼!

曹黃二人如何佈局保衛力量夏小洛不願意考慮,無非是京城虎狼幫、曹家貼身的警衛、再不濟就是受過黃家資助的印尼大圈幫一些勢力而已。帶着夏擎天倒是沒問題,老爸老媽一直知道夏擎天這兩年一直和自己一起廝混,不會多想。所以,在夏小洛回國前,夏擎天就已經在上海等候夏小洛了。

已經是9月底了,暑氣已經慢慢消退,大街上的人們倒是穿着長袖襯衫和長褲了,國慶節快到了,各個機關單位、學校醫院什麼的,也都把紅燈籠掛起來,“歡度國慶”的標語也到處都是。

市委市政府、市政協市、人大的家屬院位置相當好,毗鄰南湖公園,在夏小洛家的樓上就能看見南湖公園一片鬱鬱蔥蔥的,還有一個不小的人工湖,上面不少人在划船。經過市人大家屬院的時候,夏擎天扭頭看了一下,道:“環境倒挺幽靜的。”

夏小洛一臉混不吝的表情,道:“環境好,吃得好,睡得好,才能心情好,才能聽黨的話,少提意見嘛。”

到了市委市政府家屬院,夏小洛直接往裡面走。

正走着,“等下,等下。來客要登記。”一個小門衛攔住夏小洛道。

夏小洛很是無語,這裡就是我家,我倒成了來客了,不過一想也是,自己這兩年來,很少在洛水縣和新陽市呆過,即使春節回家也是深入簡出,很少露面,這小門衛看上去也眼生,倒很可能是新來的吧。

夏小洛倒沒想着和這小門衛計較,況且人家也是職責所在,接過來客登記表寫上自己的姓名和要訪問的客人。

當門衛看到“夏近東”三個字的時候,眼睛就一亮,納悶地看着夏小洛,搖了搖頭回到了值班室,等到夏小洛走進大樓的時候,他才一拍腦袋,呀,這小子不是市長家的公子,那個挺出名的少年作家夏小洛麼?哎呀——我真是眼拙啊!不過,這小子還真有涵養,不急不躁的。

許小曼跨着一個包要出門的樣子,向柳月交待着什麼事情-,柳月拿着一個小本在記錄着——“排骨三斤——要趙記土豬肉的——”

聽見鎖孔轉動的聲音,她轉過頭瞧着,門一開,兒子那張陽光帥氣的臉龐就出現在許小曼面前。

“我的小祖宗呀!”許小曼誇張地叫道,語氣帶着驚喜和溺愛的責備。“你還捨得回來?”

夏小洛故技重施,又把那些禮物拿出來給許小曼,許小曼扔在沙發上,看也不看一眼,拉過兒子,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嘴裡道:“瘦了!又瘦了!在美國都吃的什麼啊?怎麼還瘦了?”

“哎呀,這才幾天沒見啊,媽?有那麼誇張麼?”夏小洛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嘴裡不耐煩地道。心裡卻暖暖的。

“別跟我發燥啊!”許小曼狠狠地擰了一把夏小洛的耳朵,貼着兒子坐下。“在你沒娶媳婦之前,你老孃我還是最大!還不耐煩了你!”

“嗯嗯嗯——”夏小洛敷衍道。接過柳月遞過來的冰鎮可樂,無視她喜悅乃至有幾分灼熱的眼神,喝了一口。

“我告訴你!知道你回來,你爸把晚上的市長辦公會都推了,準備專門找你談話,你做好心理準備吧。”許小曼告誡道。

“和我談話?談什麼話?”夏小洛不解地問道。

“談你學習,高考的事情。”許小曼道。

“哦,知道了。我會好好和我爸談的。”

“不要和你爸爸頂撞啊,不準犯急!”許小曼語氣又幾分嚴厲地告誡。

“曉得了。”夏小洛撓了撓腦袋,無奈地道。

許小曼深深地看了兒子一眼,似乎在辨認夏小洛是在敷衍,還是認真。看夏小洛語氣平靜,並沒有叛逆的意思,這才心中稍安。

最近新陽市幹部子弟中出了不少事情,新陽市林業局局長的兒子正在讀高中,和夏小洛一樣,也是在一中。他看上同班一個女孩,趁週末父母不在家,邀請那個女孩子和其他幾個男生女生學到自己家裡去開舞會,幾個男孩子把幾個女孩子灌醉了,然後實施了強暴。其中一個女孩子羞憤自殺,終釀成一場悲劇,最後,那幾個施暴的男孩子都被判了七八年有期徒刑,生生地給毀了。

這讓夏近東和許小曼很是擔心兒子的教育問題。說起來,兒子也不是什麼讓人省心的傢伙。夏小洛在小學初中的時候,打架鬥毆,上房揭瓦,偷窺女生洗澡,往公共廁所化糞池扔磚頭然後拿衛生紙在廁所外面賣,往公路上撒圖釘再在前面弄一補胎打氣的攤兒這種事情乾的多了。也就是初中升高中前面那一個月才“良心發現”乖巧懂事起來。

高中之後,兒子基本沒在高中好好呆過,第一個班主任楊景初本身就是一個憤青,非常反感應試教育,兒子只要能考試好,他就不管不問,結果,夏小洛就在京城浪蕩了一年多。

等到夏近東調到新陽市,帶着兒子老婆上任,夏小洛更是很少去學校。那些班主任校領導,因爲夏近東的市長身份也不過問。

夏近東倒是偶爾聽曹偉業說過,說老夏啊,你可別責怪小洛啊,這小子現在是我的高參啊,你給我“借用”一下啊。

夏近東嘴裡答應着,心裡暗暗腹誹,媽的,借用老子兒子,你自己怎麼不生一個給別人借用啊,不過,自己終究是曹家的嫡系勢力,倒不敢惹了這尊佛。又暗忖,夏小洛這小子到底怎麼成了曹家的“高參了”,不過,想起夏小洛幫助何京生扳倒盧軍超,扶何京生和自己上位,還在92年“姓資姓社”大討論中出謀劃策,讓整個曹家勝出,一躍成爲華夏權力榜上獲得政治利益最大的大家望族,就明白了七八分。這小子,老子是越來越壓不住他了。

不過,林業局長的兒子出事以後,夏近東和許小曼是再也坐不住了,心裡着急得跟貓抓的一樣,就沒睡過安生覺,兒子再早熟,終究是十七八歲的小夥子,這個年齡正是叛逆,不安分的時候,這些年對夏小洛疏於管教,真不知道兒子現在長成個什麼樣子!要是出了什麼事情,夏近東真覺得自己要愧對列祖列宗了。

再說了,高考馬上在八九個月後就到來了,夏小洛再聰明,不復習的情況下,能通過高考,這種概率也是極其低的。

所以,夏近東沒少讓許小曼催促夏小洛趕緊回學校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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