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的時候,曹浩暄語重心長掏心掏肺地道:“華夏很注重關係和人脈之說,簡直到了一種病態的地步,其實認識一個人巴結一個人並不能形成什麼樣的有用的人脈。這個世界很殘酷也很現實,遵循等價交換的原則,能讓對方幫你的唯一的條件就是,你在過去或者未來能幫助他。我只不過提供一個平臺而已,真正打出一片天地,還要靠你自己。”
夏小洛深以爲然。
夏小洛去浴室衝了個熱水澡,洗澡的時候,他用浴室裡的鏡子,看了下背上的那道長達十釐米的傷疤,如同一條粉紅的蚯蚓一般醜陋。
用手輕輕地按了一下自己腰部最爲嚴重的那個傷口,發現已經沒有絲毫痛感,不禁微微一笑。
夏小洛看着自己身上的幾處傷口,此前因爲屈小元不和自己打招呼而幹掉盧南華董四喜等人的憤怒蕩然無存,甚至很快意,這幫人渣都是危害社會的東西,讓他們從這個世界消失,或許是對這個世界的一種愛護。
自己若不是以死相搏,恐怕當晚就血濺當場,一命嗚呼了吧。
屈小元帶着二狗和擎天哥爲自己報仇,又何嘗不是一種忠心耿耿的表現?
他們何嘗又不是冒着生命危險,深入虎穴?三個人三把刀,幹翻八名混跡江湖多年的人物,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洗完澡,夏小洛穿着舒適的浴袍,把空調開得很足,整個房間溫暖入春,他很舒適地坐到辦公桌前,想了一下前世自己的“鎮廁之寶”——《幻城》的情節,開始擴寫這本小說。
這是一臺386電腦,惠普牌,大肚子的顯示器,很醜陋,但是,在當時也是價值不菲的先進玩意。
重生過來的這一生,已經度過了六個月了,而自己已經將近6個月沒有碰過電腦了,這六個月也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自己和家庭的人生軌跡已經受到了大幅的改動,如同自己坐着一輛列車,已經駛入了一條完全不同的軌道,看到的也是完全不同的風景。
打字速度開始的時候還比較慢,熟悉了一下電腦鍵盤,敲字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很順手,畢竟,自己前世也經常在網上聊天勾搭姑娘,那速度早已經練了出來。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中午,正想着去哪兒吃飯,門鈴聲已經響起,他起身開門。
一個穿着黑色制服的帥哥服務員推着一輛餐車進來,後面跟着12個穿着白色絲繡旗袍的小姐,個個眉清目秀,身材高挑,青春活力四射,哪像一般的服務員,根本就是走在t臺上的模特。
小姐用那纖纖玉指掀開不鏽鋼的罩子,幾個精緻的小菜映入眼簾,全聚德的烤鴨、燒羊肉、貴妃雞、一個蒜茸小青菜、一個香菇菜心,符合北方人口味的菜品。
接着三個菜纔是真正的好菜——印尼燕窩,而且是印尼抓哇金絲燕;深海鮑魚,而且是南非深海雙頭鮑;澳洲龍蝦,殺之前一定要是活蹦亂跳的。還有一瓶不知道年份包裝全英文的紅酒。據侍者說,是路易十三。
而主食竟然是中原地區很常見的羊肉燴麪,也是自己最愛吃的食物之一。
男服務員很職業化地微笑,畢恭畢敬地道:“夏先生您好,這是您的午餐。”
夏小洛問道:“請問,這個菜是誰點的?”
服務員微笑着道:“菜單是曹少爺點的。”
夏小洛摸了摸鼻子,啞然失笑,心道,沒想到曹浩暄也有如此細心的時候。
服務員知道這位是曹少爺的貴客,而曹少爺正是讓自己大老闆黃卓畢恭畢敬的人物,自然不怠慢,很熟練地打開紅酒,右手託着酒瓶底部,把紅酒倒進一個乾淨的高腳杯裡。然後乾淨利落地擺好餐具後,和十二個小姐一起筆直地站在一旁,聽候吩咐。
夏小洛看他們站在自己背後,渾身不自在,心說,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富人的生活,吃飯的時候,弄一羣大活人在後面盯着?很坑爹啊,很是不習慣。
就一擺手,道:“你可以出去了。”
服務員很禮貌地一點頭,微笑道:“是,夏先生,如果您需要什麼服務,請撥打電話。很高興爲您服務。”說着帶着那一羣女孩子,退出了房門。
沒有人盯着,夏小洛開始很自然地吃起午餐。
飯畢,撥打電話讓那位服務員把餐車推走後,他接着碼字,夏小洛寫着寫着就發現《幻城》的某些部分情節很生硬,甚至不合邏輯,思索一番,就做了一下修改,使情節更加圓潤,甚至有一些自己的情節。但是《幻城》那種悽迷傷感而精緻的語言風格卻保留下來,畢竟這也是一個很大的賣點。
正在碼字的時候,楚秀菡抱着枕頭進來了,夏小洛皺眉問道:“你來幹嘛?”
楚秀菡一臉委屈地道:“我一個人睡不着。”
夏小洛心中一陣,他仔細看了楚秀菡一眼,只見她雖然氣色比前段時間好了許多,但是顯得很是消瘦,更有幾分清麗。
心想,自己擁有30歲心理年齡,但是經過那場大難以後,也偶爾被噩夢驚醒,何況她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女生?恐怕她這些天都沒怎麼睡過好覺。
果然,楚秀菡的語言印證了他話,楚秀菡幽幽地道:“自從那晚以後,我就沒睡過好覺,一閉上眼,就看你滿身是血的樣子。睡着以後,也會夢到一羣人在追殺你,驚醒以後,就再也睡不着了。”
夏小洛心中感慨,她即使是在睡夢中,依然之擔心的是我,而不死她自己。
她微微低頭,似乎有點羞澀地說:“也就是在火車上的這兩晚上,和你一起,我是睡得着的。”
夏小洛心中惻然,重生以後,人生完全改變,註定是一條不凡而血腥的道路,這,到底是福還是禍?
如果讓眼前這一直苦戀自己的女子擔驚受怕,連個安穩覺都沒有,自己豈不是太失敗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只有繼續走下去,唯有更加強大,唯有站在更高的巔峰,那些想撕咬自己的畜生們才能夠不到自己,才能保護她們。他撫着電腦鍵盤的雙手,握緊了拳頭。
看着楚秀菡眼神閃過一絲歉意,似乎因爲打擾了自己而內疚,怎麼她付出的時候,就如此奮不顧身轟轟烈烈,甚至不惜自己的生命,而索取的哪怕只是一點點時間和依靠,都那麼歉然?
他心中涌起更多的內疚和愛憐,他站起身來,懷着對她的強烈歉意,輕輕地抱着她,撫摸着她烏黑柔順的三千青絲,用一種溫柔得可以融化冰雪的語氣道:“秀菡,如果你在我房間裡可以睡得着,就在這裡睡吧。”
楚秀菡手中的抱枕掉在地上,她將臉輕輕地依偎在他胸前,輕輕地環着他的腰。
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激動,她安靜地在體會被他擁抱的感覺。她能感覺他溫柔的呵護和愛意,她知道,這擁抱來之不易。
真希望永遠就這樣被他擁抱着,在他懷裡終老一生。夏小洛卻輕輕地離開了她的身體,道:“我還要忙,你乖乖睡覺。”楚秀菡覺得有一種淡淡的失望。
接着,夏小洛颳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去乖乖睡覺。”
楚秀菡嘟着嘴滾進了被窩,看着夏小洛回身飛速地敲打着鍵盤,手指靈活在鍵盤上游走,就像自己彈鋼琴一般嫺熟,而很神奇的是那顯示器上隨之顯示出一行行整齊的漢字。
90年代電腦在洛水縣還很罕見,即使普及也在二十一世紀初的時候,對楚秀菡這種普通家庭的女孩子來說,是新鮮事物。
用她那個擅長感性思考而不擅長邏輯思維的大腦,怎麼也理解不了,一些靠光電支配的電子元件怎麼可能顯示出古老的漢字,而作爲同齡人的夏小洛卻能很嫺熟的操作,這一切都讓她很震驚,她以崇拜的眼神看着夏小洛的身影,心說,夏小洛真是一個時刻給自己驚喜的男生,不,是男人。
不敢也不願意打擾他工作,楚秀菡很乖巧地沒有問任何問題,而是如同一隻乖巧的小貓咪一樣,蜷縮在杯子裡,趴在鬆軟舒適的枕頭上,窗外冬日的陽光,靜靜地照射下來,很溫暖,一點都不刺眼,夏小洛敲擊鍵盤的聲音,如同一支安神的小夜曲。她緩緩沉入夢鄉。
晚上的酒會是由曹浩暄的堂哥曹偉業主辦的。曹偉業是一家大型國企信華公司的總經理,公司旗下資產過億,主營通訊器材,是其父所在的華夏通訊集團的下屬公司。
吃過豐盛而精緻的晚飯,夏小洛向二狗子和屈小元等人說了自己要去參加party,讓二狗子和屈小元在酒店好好守着,不要亂跑,不要惹事。皇城根下不是我們洛水縣,出了什麼事我都幫你們擺平。
二狗子一臉興奮地問:“啥是爬替?”
“party麼,就是聚會。”屈小元剛剛學會這個單詞,很不屑地解釋道,表示對二狗子沒文化的鄙視。
“哦,我明白了。跟俺們村過年的時候一羣人圍一圈打麻將一樣麼!我告訴你,俺們老夏莊經常開party。俺們村七歲小孩都會打麻將。那算球。”二狗子表示更加對party更加的不屑,表示對屈小元少見多怪的鄙視。
自從夏小洛越來越發達以後,威望也越來越高,大家都對夏小洛越來越敬畏,二狗子再也不敢像以前那麼造次,和夏小洛鬥嘴耍貧,雖然,在他心目中,夏小洛一直是他心目中那個光屁股玩泥巴的小蛋孩兒,依然那麼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