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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思量間,一個丫匆匆進來,行了個禮後就道:“二姨娘,找到青荷了。”
“在什麼地方?”二姨娘狠狠的剜了眼青鳳,怒氣衝衝地問。
“現在在大小姐的鳳鳴軒。”
“走,去鳳鳴軒。”二姨娘豁得站了起來,就往外走,臨到門口瞪了眼青鳳:“你好好在這裡跪着!”
“是。”本想去看看自己妹妹的青鳳不得已又跪了下去。
待二姨娘走後,青鳳一骨碌的爬了起來,衝了出去。
二姨娘才走入鳳鳴軒內屋外,就聽到左千鸞氣急敗敗的吼叫聲:“你這個賤丫頭,你說,是不是你,是你讓你表哥放蛇咬我的?”
“沒有,沒有,大小姐……奴婢怎麼可能讓表哥放蛇咬您呢?”青荷哭泣着死活不認!
“放屁,你這賤丫頭到現在你還撒謊騙我?要不是你放錯了蛇,你說那蛇怎麼會到我的屋裡?”
“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奴婢是親眼看着奴婢的表哥把蛇放入四小姐的屋裡的,怎麼轉眼就到了大小姐的屋裡了呢?”
青荷哭着拼命磕着頭。
左千鸞看着她哭的樣子,越想越生氣,擡起了腳就對着她踢了過去,哪知道青荷見就地一滾,竟然避開了她那一腳。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
左千鸞在外面是溫柔可人的,但在堡裡可是作威作福的,這青荷竟然敢躲她,那還得了?
想到這裡,她不罷休的要往青荷的肚子上踩,嘴裡罵道:“我讓你不知道!你還敢說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青荷死命的護着肚子,任左千鸞一腳一腳的踩在了她的背上,悲嗚不已:“大小姐……嗚嗚……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嗚嗚……奴婢的表哥真的把蛇放在了琳琅閣了,這是奴婢跟着表哥一起放的,絕對不會有錯的……嗚嗚……大小姐,現在奴婢的表哥被老爺殺了,奴婢可怎麼向姑姑交待啊?”
“你還交待?那蛇咬得我全身是傷,我還要找你那挨千刀的表哥要交待呢!你那該死的表哥一條賤命怎麼抵得上我身上的一個疤?!你說,你這賤人到底是怎麼辦事的?啊?……嗚嗚……你讓我全身是疤我可怎麼活啊?……嗚嗚……”
左千鸞又急又氣又怕,心裡所有的憤懣都化爲悲愴,一腳一腳的死命往青荷身上去。
“不要……嗚嗚……大小姐饒命啊,看在奴婢忠心耿耿的份上饒過奴婢吧……嗚嗚……”青荷疼得卷在地上,死命護着自己的肚子。
二姨娘進來就看到快被左千鸞踢得奄奄一息的青荷,看到她倒地的樣子,心頭劃過一道疑雲,不過稍縱就逝。
“鸞兒……好了,別爲了這下賤的人生氣了,氣壞了自己個的身子可不是耍的。”二姨娘阻止了左千鸞繼續虐打青荷,這青荷是該死,可是不該這時候死,要是傳出去死因,別人就會懷疑那蛇是左千鸞自己放的。
“哼,便宜了這賤人!”左千鸞收回了腳,憤憤的瞪了眼青荷後,卻哭着撲到了二姨娘的懷裡:“嗚嗚……娘,您那神醫什麼時候能找到啊,馬上是賞荷節了,你讓我怎麼見人啊?”
二姨娘心疼的撫摸着左千鸞,眼餘光狠狠的射向了幾近死去的青荷。
突然,她眼微眯了眯,她看到一股子鮮血從青荷的裙下流了出來。
正在狐疑音,一個小丫頭跑了進來,在她耳邊耳語了數句,頓時二姨娘的臉充斥着殺意。
她瘋了似得衝向了青荷,揪起了青荷就是狠狠的一個耳光:“賤婢!你這個賤人!你居然敢勾引老爺!我打死你!”
“嗚嗚,沒有……奴婢沒有……”
“還說沒有?你再說?你再說!我打死你這爬牀的不安份的東西!你這不知羞恥的東西,身爲大小姐的丫環居然爬到了老爺的爬上!你這下賤的胚子!”
說完勢如瘋虎地煽打着青荷的臉,煽了一會又覺得過癮,盡然使勁將青荷往地上一推,又是對着青荷的肚子往死了踢。
“不……啊……不要啊!”青荷發出淒厲的慘叫,拼命護着肚子躲閃着二姨娘兇殘的踢打,只是她越是這樣,卻越是激起了二姨娘的血性,變本加厲地踢了起來。
直到二姨娘氣喘吁吁,再也踢不動了,才一屁股坐在了椅子,恨道:“小賤蹄子,我讓你不要臉!讓你勾引老爺!我把你給踢殘了讓你再懷!”
“娘……”左千鸞看了地上血肉模糊的青荷,卻沒有一點的同情心理,只是遲疑道:“會不會是您弄錯了?她這模樣怎麼可能勾引爹爹呢?再說她哪有這時間?”
她倒不是爲青荷說話,實在是自己身邊的大丫環跟自己的親爹滾到一張牀上去了,還懷上了孽種,這種事傳出去是會壞了她的名聲的。
二姨娘的眼微閃了閃,她剛纔一時氣憤考慮不周,倒未想到後繼的事,現在清醒過來,神智也回來了。
“青荷,我來問你,你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二姨娘冷冷地看着青荷,只要青荷聰明的話,就該知道怎麼說才能保住性命。
“肚子裡的孩子……”被打得氣息奄奄的青荷聽到二姨娘的話,慢慢地擡起了頭,失神的看向了二姨娘,腦中一片空白,突然她尖叫一聲:“啊,奴婢的肚子……嗚嗚……奴婢的孩子……二姨娘救救奴婢……奴婢不能失去這個孩子啊……”
到現在還不忘那個小孽種!哼,賤人,還想母憑子貴麼?呸!
二姨娘眼中瞬間射出戾色,擡起腳踩在了青荷的指上,用力的輾了輾後,目色猙獰地喝道:“賤人!快說!這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奴婢……奴婢……”青荷的眼慢慢的看向了自己的裙子,看着裙下越流越多的血,漸漸神智有些模糊。
“是不是老爺的?你說了我就放過你!”二姨娘突然傾下身子,脣湊到了青荷的身邊,聲音輕而柔和,那溫熱的氣息吹在了青荷的耳邊,泛起一陣陣的寒意。
青荷打了個寒戰,腦中猛然清醒,不,不能承認,承認了二姨娘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爲什麼?爲什麼她好不容易藏了這麼久的肚子還是被發現了?她只是想生一個兒子,讓自己當半個主子這又怎麼錯了?
爲什麼老天不可憐她,讓她有機會生下老爺的兒子呢?
下腹傳來一陣陣的痛,感覺到肚子裡的孩子漸漸的離去,青荷的心也慢慢的死。
孩子……孩子沒有了……
“不是的,不是的……”青荷失神地搖着頭,目光渙散。既然孩子沒了,更加不能承認了。
“賤人,還敢騙我!”二姨娘溫柔的眼中瞬間閃過一道戾色,狠狠地扇了她一個耳光。
“不是的,真是不是老爺的……”青荷絕望的跌在地上,只覺肚子越來越疼,血越來越多,甚至看到了死亡的顏色。
她這是要死了麼?
孩子死了,她也要死了麼?她還沒當成姨娘就要死了麼?
她不甘啊!
這一份不甘讓她陡然生起了生的希望,也許……也許這孩子還有救……只要……
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匍匐地爬到了二姨娘的腳邊,抓住了二姨娘的裙襬哭道:“二姨娘……二姨娘……您聽奴婢說……真的不是老爺的,他是……他是……是我表哥的,求求二姨娘,看到奴婢表哥已死的份上,救救這個孩子,求求奴婢,給奴婢姑姑家留一條根吧……”
話音剛落,門簾被用力的扯斷,一地的珠子掉在了地上,發出了劈啪的脆響,司馬風面色鐵青的衝了進來,對準了青荷的肚子就是狠狠一腳,把青荷踹得一口鮮血從嘴裡噴了出來,而裙下更是血如泉涌直射向了雪白的牆上。
“賤人!竟然敢騙我!”司馬風氣得幾近瘋狂,這該死了的賤婢告訴他懷了他的種,還是個男嬰,他還爲此高興了不少時間,要知道他雖然孩子不少,但就二姨娘生了一個兒子,要是再有一個兒子,真是老天給的恩賜。
所以他聽到青鳳說二姨娘找到了青荷時,就急衝衝地衝了進來想救青荷,哪知道青荷卻給了他這麼一個驚喜!
媽的,竟然給他帶綠帽子,他差點就幫別人養兒子了!這怎麼不讓司馬風羞怒交加。
二姨娘與左千鸞對望了一眼,脣間勾起了會意地笑,如果她下手弄掉了青荷肚子裡的孽種,那麼司馬風一定會對她不喜,所以她靈機一動,讓人去通報了司馬風,有意引導青荷說出那番話來,這樣不用她動手,司馬風也饒不了青荷。
“不!”青荷顧不上渾身的痛,她匍匐的爬向了司馬風,一路上血跡斑斑,婉延出一條悽婉的血痕
痛,冷,怕,死亡的氣息環繞着她,可是生的*更驅使着她。
即使才幾米之遠,可是對於她來說彷彿有千里之遙……
她好不容易爬到了司馬風的腳邊,痛苦不堪的拉着司馬風的衣袍,哭喊:“老爺,這孩子是您的,真是您的啊,奴婢只是怕二姨娘對奴婢不利才撒的謊啊,老爺您信奴婢啊,奴婢自始至終只有您一個啊……”
“滾!”司馬風憤怒的一腳踹開了青荷,怒斥道:“賤婢,你到現在還敢滿口謊言欺騙於我麼?你真以爲我能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麼?啊呸!”
“不……嗚嗚……真的……真是是老爺的啊……”青荷被踢出了幾米遠,求生的*卻讓她忍着全身的巨痛又爬向了司馬風。
司馬風怒不可遏,眼下的青荷已然是落了胎,別說是落了胎了,就算是還懷着,對於這個父不祥的野種,司馬風也不會有一點的憐惜的,更別說現在青荷一身血污,讓他看之噁心!
他擡起腳狠狠的踢飛了青荷,對二姨娘道:“二姨娘,這賤婢就交給你處理了!”
說完,怒氣衝衝而去。
二姨娘抿了抿脣,笑道:“老爺慢走。”
“不……老爺……孩子真是你的!”青荷絕望的伸出了手,卻只抓到了屬於司馬風疾走時一陣風,她蒼白着臉,看着空無的手,癡癡地……
“青荷。”二姨娘陰惻惻地聲音從她的頭頂響起,彷彿催命的梵音摧毀了她的心靈。
她慢慢地轉過沒有焦距的眼,怔怔地看着二姨娘,木訥道:“二姨娘……”
臉,一張妖豔而惡毒的臉嗖的出現在她的面前,那對極美的眼全是譏嘲的得意,朱脣,不點而朱的脣,紅而嗜血,吐出一個個讓她心驚肉跳的字:“說,到底是誰的孩子?”
“是……是……”她閉上了眼,突然,渾身一軟,趴在了地上,輕啜:“是奴婢表哥的……”
“哈哈哈……”二姨娘囂張地笑了,冷蔑的看着如螻蟻般的青荷,譏道:“你一個小小的賤婢,居然也敢肖想不屬於你的東西!”
青荷默不作聲,趴在地上,任血淚橫流。
“娘,如此不要臉的小賤人,丟了出去便是,您又何苦與她多說?”左千鸞厭惡的撇了撇脣,顧自生着氣。
二姨娘笑了笑道“終歸是一條命,這般死了可是罪過的。”
本來如抽乾生命的青荷突然彷彿看到了一線生機,豁得擡起頭求道:“二姨娘饒命,二姨娘饒命啊……”
二姨娘陰惻惻地目光透着莫測高深的光芒:“饒你不難,就看你自己命大不命大了。”
“多謝二姨娘,多謝二姨娘。”青荷強撐站磕了個頭,道:“只要二姨娘饒這奴婢這一遭,從此奴婢爲二姨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二姨娘輕哼了哼,淡淡道:“來人,將青荷扔到柴房去,是死是活就看她造化了。”
“是。”
幾個丫環婆子瞬間就撲了上來拉着青荷就往外而去,一路上拖出了一條血路。
左千鸞噁心不已,對二姨娘道:“娘,這裡太噁心了,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走,去我那裡吧。”
母女倆留下一堆收拾的人嫋嫋而去。
待只有兩人時,左千鸞不解道:“娘,左右一個賤婢,殺了就是了,爲什麼娘還要給她一條生路呢?您就不怕爹爹再揹着您跟她藕斷絲連麼?”
“哼,娘是那種蠢人麼?雖然她親自說自己的孽種是她表哥的,但你爹也不是傻子這麼好糊弄的,現在是盛怒之下失了理智,待平靜下來就能想明白了,要是知道我將青荷殺了,定要埋怨我沒有容人之量了。所以乾脆讓她自生自滅,也給我自己博個好聲名罷了。
再說了,剛纔這麼一打,她肚子是徹底傷了,這輩子不可能懷上身孕了,即便與你爹又勾纏上了,又能怎麼樣呢?與其讓你爹跟別的可能生下庶子的女人胡混,不如讓個再也不會生育的女人卻侍候着。
而最爲關鍵是的第三條……”
“第三條是什麼?”左千鸞好奇不已地問。
二姨娘神秘一笑道:“到時候就知道了,那纔是關鍵呢!”
“娘,快說嘛,您這麼說半句留半句的不是吊着女兒心頭癢癢麼?”說罷不停的搖晃着二姨娘。
二姨娘被搖了一陣的暈,笑道:“好了好了,不要搖了,快把我搖散架了。反正是用來噁心左芸萱的一步棋,至於怎麼噁心她,你到時就知道了。”
左千鸞聽了大爲高興,倒也不再追問,而是道:“對了,娘,馬上就是賞荷節了,這次定要辦得比往常更加熱鬧,這樣才能告訴衆人,這堡中還是您說了算的。”
二姨娘聽到這,臉不禁一沉道:“說到這個真是氣死我了,那老虔婆居然也把我當成了姨娘了,真是平日白對她好了,虧我這麼多好東西不停的往她屋裡送!”
“娘……”左千鸞遲疑道:“您送的那些東西都的會致人於死命麼?”
“別胡說!”二姨娘臉一板斥道:“那小賤人冤枉我,你是我親生的女兒也冤枉我麼?娘就是識人不明才上了別人的當罷了,怎麼可能真的害你祖母?”
左千鸞這才放下心道:“我想娘也不能這麼做,祖母待娘還是不錯的。”
二姨娘冷笑了笑道:“你祖母對娘好不好不是用眼睛看的,而是用心感覺的。鸞兒啊,你記着,這世上只有娘對你纔是真心實意的,別的人對你都是有目的的好,知道麼?”
“知道了,娘!”左千鸞點了點頭又道:“爹待我也不錯呢。”
“呵呵。”二姨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司馬風是什麼人,她最清楚了,不過目前對左千鸞是不錯,她不願意在左千鸞心中破壞司馬風的地位,畢竟左千鸞性子比較直,要是對司馬風露出了抵抗情緒,那引得司馬風不愉就得不償失了。
“對了,娘,我之前聽說爹要請瑤華公主來我們堡裡賞荷,不知道是還不是?”
二姨娘的笑微僵了僵,怒道:“左芸萱這個小賤人,好好的提什麼瑤華公主,倒讓你那好色的爹動了不該有的心思,說來好笑,你那不着調的祖母竟然還大言不慚讓你爹把瑤華公主介紹給你兩個叔叔,弄得你爹差點就爲此跟你祖母打了起來,哼,爲了個沒影的事居然連自己的娘都不要了,你爹也算是色迷心竅了。”
左千鸞沉思道:“爹也未必是色迷心竅,那瑤華公主我也是見到過的,她長得未必有娘好看呢,爹見慣了美色之人哪能這麼容易就被迷了心竅呢?說來說去還是個權字罷了。”
二姨娘默不作聲,良久才嘆道:“你說的何嘗不是呢?所以娘才愁呢!這要真是把瑤華公主尚了進堡,那左家堡還哪有我的地位,你與寶兒這輩子就只能是庶女了!你還好些,寶兒就可能連命也沒有了!”
“娘,難道您就甘心麼?”
“我當然不甘心!我好不容易把左瑾弄死了,怎麼可能爲人作嫁!?”二姨娘陡然尖叫,憤憤不平。
“娘,輕點!”左千鸞嚇了一跳,死死的捂住了二姨娘的嘴,壓低聲音道:“你瘋了麼?這麼大聲要是讓人聽到了怎麼辦?”
“鸞兒……”二姨娘一下哭了起來,淚流滿面“你說我怎麼這麼倒黴啊?爲什麼別人的相公都知道憐香惜玉,都對自己的妻子敬重有加,而你的爹卻總把我的情意不放在眼裡,這小妾是一個個的擡,我也沒說一句,可是連我好不容易籌謀到的妻位卻因爲小賤人的一句話給弄沒了,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娘!”左千鸞一把推開了她,嫌棄道:“你還是我的娘麼?還是那個運籌帷幄的娘麼?還是那個有膽有識的娘麼?還是那個崩泰山於面前而面不改色的娘麼?你別讓我這個當女兒的鄙夷你!誠如你所說,爹尚了瑤華公主,最倒黴的是你和寶弟,而我卻是沒有一點損失的,甚至瑤華公主爲了做給他人看,還會給我指門好親事,畢竟有了瑤華公主這個嫡母身份,就算我是嫁哪個皇子當正妃都是可以的。所以你別對着我哭,你要做的是自己堅強起來,想辦法反擊纔是!”
二姨娘彷彿不認識般看着自己的女兒,說的話是這樣的涼薄,這樣的無情,可是不得不說卻是十分的有用,一下激起了她的鬥志。
其實她本來也沒有放棄過,她籌謀了十幾年的位置,怎麼可能甘心放棄呢?她只是不甘,只是難過,只是需要渲泄一番。
只是渲泄過後,她的心似乎失落了,她沒有想到得到的不是女兒的安慰,而是扎心窩子的話。
左千鸞別過了臉,有些彆扭道:“娘,你也別嫌我說話說得不好聽,我這話也是事實,我其實只是想讓你更快的振作起來,就算爲弟弟。”
二姨娘苦笑了笑:“我明白,你說得很對,爲了你弟弟我也得儘快想辦法。”
左千鸞想了想又討好道:“娘,你不是說祖母想兩個叔叔娶瑤華公主麼?不如就讓兩個叔叔娶唄,這樣就一勞永逸了,爹總不能伸手伸到弟弟的碗裡吧?”
“胡說!”二姨娘斥道:“你這是傻了麼?這不是引狼入室麼?你兩個叔叔雖然打秋風卻沒有打秋風的自覺,一直肖想着左家堡,要是他們中誰尚了瑤華公主那左家堡豈不是羊入虎口了?左家堡富可敵國,聖上自然早就有意染指,說不定聖上還正有意把瑤華公主尚給你兩個叔叔呢,畢竟你那兩個叔叔要人才沒人才,要人脈沒人脈,沒有一點的積累,是最好掌控的。”
左千鸞聽到這裡也知道自己的主意是餿主意了,她想了想道:“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眼看着爹爹討好瑤華公主,將瑤華公主把你取而代之麼?”
“作夢!”二姨娘呸了聲,突然眼睛一亮:“我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
二姨娘嗖得不作聲了,只是笑道:“到時你便明白了。”
左千鸞撇了撇嘴,不說拉倒,反正不管怎麼樣,二姨娘也不會害她便是。
她看了眼二姨娘,眼珠一轉道:“娘,你這額頭的傷就算是好了也會留下疤了,你說的那個神醫你得快些找,不光爲我也爲你自己,也得快些找着,否則你這模樣怎麼見人?”
二姨娘心頭一凜,是啊,左千鸞是女孩子,還能用留海遮一下額頭上的疤痕,可是她卻是婦人,沒事弄個留海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
那神醫得快些找了,下回見到那神秘人一定要問問他!
想到這裡,她有些心煩道:“知道了,我有數,好了,我有些累了,先休息會,你回去吧。”
“好。”
左千鸞也不再多留,自顧自走了,相信現在娘比她還急着恢復容顏,找神醫的事會抓緊的。
“小小姐,喝點燕窩粥吧,我在裡面放了點薄荷葉,味道更清香的些呢。”柳姑姑笑眯眯的端着碗冰糖燕窩粥放在了左芸萱的桌邊。
左芸萱放下了手中的書,端起燕窩粥嚐了口讚道:“果真好喝,甜甜的透着涼意。”
柳姑姑得意一笑:“那是,姑姑別的本事沒有,做點好吃的把你養得胖胖的那是不成問題的。”
“胖胖的?那不成了豬了?”
“豬?”柳姑姑笑罵道:“盡胡沁,那叫珠圓玉潤,女人就得圓嘟嘟的纔好生養,將來多生幾個繼承左家堡,別跟你娘一樣就生你一個,連個幫襯的人都沒有。”
說到左瑾,柳姑姑神色一黯,有些唏噓。
“姑姑……”左芸萱害羞的低下了頭,眸間卻一片迷茫,突然,她的心似被針紮了下,一道人影隱約於眼前,似鏡花水月。
“小小姐……”柳姑姑擔憂地輕呼。
“呃……我沒事。”左芸萱輕散了緊皺的眉,笑容有些落寞。
柳姑姑心疼地看了她一眼,轉移話題道:“青荷果然被二姨娘拳打腳踢的落了胎了,可真是下得去手,那可是成型了三個月的男胎。”
“呵呵……”左芸萱輕嘲一笑:“二姨娘一向如此狠毒,否則爹也不會這麼多的小妾通房卻沒有一個生下兒子來了。可笑花姨娘還自以爲得了寵,卻不知道早被二姨娘下了絕育藥。”
“可不是麼!”柳姑姑說到這裡眼睛一亮道:“小小姐,你說要不要把這事跟花姨娘透個信?”
左芸萱搖了搖頭道:“眼下我還沒有力量跟二姨娘對上,即使是鼓動了花姨娘鬧出來,到時也是雷聲雨點小不了了之,一如二姨娘給老夫人下毒這樣的大不孝不也就這麼風平浪靜的過去了麼?”
柳姑姑冷笑道:“哼,虧平日姑爺標榜自己怎麼孝順來着,卻明知道二姨娘暗害老夫人卻不作爲,真是虛僞!”
“切,你以爲二姨娘做這些爹爹不知道麼?只是睜一眼閉一眼罷了。老夫人偏心眼偏到沒邊了,早就惹怒了爹爹,爹爹擔着孝義二字不能親自動手,這才假借二姨娘的手罷了,這事要沒鬧出來,那麼兩人就是雙贏,一旦真是鬧了出來,二姨娘就會被爹爹立刻拋出來頂罪,所幸這事沒有鬧大,老夫人又顧忌着皇后娘娘,只能吃了這啞巴虧了,不過你看着吧,從此老夫人與二姨娘是對上了,這於我來說倒是有利的。”
“話是這麼說,只是我總是有些不甘心,浪費了這麼好的機會。”
“姑姑莫急,機會多的是,只是我現在實力太差,終是束手束腳,等二姨娘壽宴之後,我會想法出堡兩年,到時堡裡還望姑姑把持纔是。”
“你要出堡?”柳姑姑詫異道“小小姐要學武我可請求長老們教你便是,爲何要出堡呢?你小小年紀沒有了左家堡的護佑,這可太危險了。”
左芸萱抿了抿脣道:“危險還有比左家堡更危險的地方麼?柳姑姑,你亦不要太相信什麼長老,在長老眼裡左家堡的興旺纔是最重要的,至於繼承左家堡的人是不是嫡系,他們並不在意。”
“小小姐怎麼會這麼想?”柳姑姑更是驚訝了,不相信道:“按着這麼說那左家堡的血脈就不重要了麼?”
“姑姑你還不明白麼?在長老們的眼裡血脈其實根本是微不足道的,他們需要的只是左家堡這個名字罷了!難道這麼些年你還沒看出來麼?如果他們真的這麼注重血脈,我還可能吃這麼多苦麼?二姨娘又怎麼可能這麼猖狂?說白了,所有左家堡的人,無論是我還是爹爹其實都是左家堡的奴才罷了,只有長老們纔是真正的主子!而我只是佔了左家繼承人的身份罷了,要不是這印信,長老們根本不會把我放在眼裡。你說,他們又怎麼可能盡心培養於我呢?他們所需要的只是牽制,維持一個必要的平衡罷了!”
柳姑姑默然不語,左芸萱的一番話顛覆了她對長老們的認知。
左芸萱知道自己的話對於一向忠於左家堡的柳姑姑是一個毀滅性的打擊,不要說是柳姑姑了,就算是她當初也是不能接受,只是在生命的盡頭她才明白這個道理。
“小小姐!”良久,柳姑姑纔回過神來道:“我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我只認小姐,不認什麼左家堡,現在小姐不在了,你就是我唯一的主子!”
“姑姑……我知道!”左芸萱抱着柳姑姑,將臉埋在她的懷裡,貪婪的吮吸着屬於柳姑姑的味道,喃喃道:“我一直知道!”
前世柳姑姑就因爲她而被渣爹給污辱而死了,她從來不懷疑柳姑姑對她的疼愛,疼愛到讓她感覺比孃親更親。
恍忽間,她已然忘了左瑾長什麼樣了,而柳姑姑的臉卻清晰的印在她的腦海裡。
就讓她最後再任性一回吧,她又狠狠的吸了口氣屬於柳姑姑的氣息,享受着這片刻的溫存,那裡有孃親的味道……
再離開時,她的眼中已然一片清明,堅定而堅韌。
“姑姑,粉妝給青荷送藥去沒?”
“小小姐真是料事如神,粉妝剛把藥送給青荷,不一會大小姐房裡的一個三等丫環也送藥去了,不過青荷沒有拿她的藥。”
左芸萱輕嘲地勾了勾脣:“青荷不傻,不但不傻而且還很聰明,我就喜歡跟聰明的人打交道,這樣不累!大姐姐一向爲人跋扈,狠戾,在外面雖然風評不錯,倒給自己弄個了仙女的名頭,但堡裡的丫環婆子誰不知道她的德行,尤其是姐姐屋裡的人,這時候有人送藥給青荷,青荷怎麼敢相信這藥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青荷也怎麼願意成爲她人的棋子。所以她很聰明的選擇了我,因爲她知道只有選擇我,才能活命,才能報仇。等她好了,來求見我的話,讓人先晾着她些。”
“爲什麼?”
“太容易得到的不知道珍惜,我要讓她知道,我對於她的投誠是可有可無的,這樣她纔會費盡心思爲我辦事,而不是糊弄我!這樣就算我離開了左家堡,我也能給二姨娘弄些事做做!”
柳姑姑擔憂道:“光是一個青荷畢竟是丫環恐怕人小力薄翻不出什麼風浪來。”
“姑姑,千萬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小人物都會有她意想不到的效果,你來看……”
柳姑姑順着左芸萱的目光看了過去,只見左芸萱拿了一錠一兩重的小銀錠子及一支十兩重的釵子笑道:“姑姑,你說這兩個哪個重?”
柳姑姑笑道:“小小姐這是取笑我麼?自然是十兩人的釵子重了。”
“不盡然!”左芸萱搖了搖頭笑道:“如果我說我能讓它們變得一樣重,你相信麼?”
“不相信!”
“好,那你看啊!”
說着左芸萱拿了根玉如意,將銀錠子塞入了玉如意的一頭,然後在遠離銀錠的地方將玉如意架在了筆架上,這按了銀錠的一頭玉如意自然是沉了下去,這時左芸萱再把十兩重的釵子放在那翹起的一頭。
柳姑姑笑道:“小小姐,這釵子往下一放,小銀錠就得翹到天上去了,釵子自然是壓到桌面了!小心些,別把釵子摔壞了。”
“是麼?”
左芸萱輕輕地鬆開了手,奇蹟就在這時出現了,一兩重的銀錠竟然與十兩重的釵子都穩穩地在一條直線上,保持了平衡。
“柳姑姑,這是不是一樣重?”
“咦?”柳姑姑奇怪地看了眼,隨後瞭然的笑道:“我明白了,雖然銀錠子輕,但它距離支點長,而那釵子雖然重,但距離支點短,兩邊產生的力量是相同的,所以就平衡了,這跟咱們的秤是一個道理。”
“姑姑果然聰明。這本是一個小小的計算問題,卻告訴我們一個道理,不要以爲東西小就可以忽視,只要它擺對了位置,那麼它的作用與大東西的是一樣的。由物及人,亦是如此。青荷這人放對了位置,效果未必不大呢!”
“聽小小姐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確實是淺識了。”
左芸萱笑了笑,眼幽幽地看向了窗外,這些道理她也是積累了千年才明白的。
“小小姐,不日便是賞荷節了,這次看姑爺的意思是一定會讓你把瑤華公主請來的,這請神容易送神難,難道真讓瑤華公主……”
左芸萱冷笑道:“雖然說瑤華公主對我那渣爹沒有情意,但皇上卻是樂見其成的,試想左家堡這塊肥肉誰不想啃上一口?之前我那爹爹有自知之明自然而不會有什麼非份之想,而皇上也不能違背了左家堡的堡規將瑤華公主塞到堡中來,現在經過昨日一事,估計皇上已然知道了這事,想來心思動了去了,此次便是我不請瑤華公主,皇上也會讓她來的。”
柳姑姑憂心忡忡道:“如此小小姐你的處境更是堪憂了。”
“那倒未必,你以爲長老會的那些人會肯讓他們歷盡心血的富貴送給皇家麼?所以你放心吧,這事成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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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難說,架不住姑爺與瑤華公主郎有情妾有意,長老會還能干涉姑爺娶妻麼?當初小姐去世之前可是允了姑爺再娶的,不然也不會有二姨娘扶正一說。”
“那瑤華公主我也曾見過數次,對她的人品還是有些瞭解的,身爲帝王之家的人自有幾分傲骨,何況聽說之前她與駙馬之間情意篤深,即使聖意有意撮合,她也未必答應。再說了,二姨娘也不能讓這事成了,估計會想盡辦法的搗亂!其實我當初說起瑤華公主時,就已經有今日的準備了!”
“什麼意思?”
“我亦是想引了瑤華公主來,與瑤華公主搭上關係,要是能得瑤華公主的庇護,那即使我離開堡中兩年,二姨娘也不能過份囂張。”
柳姑姑心疼道:“若不是我無用,哪用得着小小姐這般費心費力?從進了春雅堂送點心開始就籌謀算計了,只是這一路走來卻是步步驚心。”
左芸萱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她也想象前世一樣過得快意恩仇,可是最後的結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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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一世,她絕不會再蹈覆轍!
突然她眉皺了起來:“姑姑,如果你是二姨娘,你會怎麼做?”
“啊?”柳姑姑一愣,想了想道:“這還真不好說,二姨娘那人十分的邪性,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她又靠着皇后娘娘這個後臺,膽子肥的很,瑤華公主不過是先帝之女,二姨娘的心裡未必有多少敬意,現在又跟她搶姑爺,她會耍什麼手段還真難說!”
左芸萱輕輕地敲了敲檯面,陷入了沉思。
柳姑姑見她在想事情,遂嘆了口氣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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