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就到了‘春’雅堂,老夫人許氏身邊的陳嬤嬤已經站在了大‘門’口。
左芸萱‘脣’角勾起譏嘲的笑,不管怎麼說,老夫人雖然不是什麼高貴人家出身,甚至還是個庶‘女’出身,但做事倒是滴水不漏,表面上總是顯示着對自己這位左家堡嫡小姐的看重,而事實上呢……嘿嘿……
“四小姐。”陳嬤嬤恭敬的迎了上來,笑道:“昨兒個夜裡老夫人就沒睡好,一早醒來就念叨着四小姐呢,沒想到四小姐倒是出‘門’了。”
左芸萱眸光微深掃向了陳嬤嬤,陳嬤嬤心頭一個咯噔,這四小姐的目光怎麼這麼冷?冷得快把她凍僵了,不是說四小姐摔傻了麼?摔傻的人會有這麼犀利的眼神?
是的,她是意有所指,暗指四小姐不孝順,一早不想着給老夫人請安,卻自己個跑出去玩了。
可之前這種暗藏鋒機的話她也曾說過,四小姐只會誠惶誠恐,自認爲薄待了老夫人,反而會拿更多的好東西來討好老夫人,今兒個怎麼完全不是那回事了呢?
“陳嬤嬤這是在指責我出‘門’沒有給你報備一聲麼?”左芸萱的聲音清冷而淡雅,彷彿細細微風,卻如九天焦雷把陳嬤嬤‘激’得渾身一顫。
“老奴不敢。”她連忙低下了頭,她深知在下人面前,這堡裡所有的人都必須表現出對這個四小姐極度的尊重,至於事實與否就不用管了,畢竟他們只需要掩盡天下人的耳目。
“呵呵,陳嬤嬤這麼緊張做什麼?我不過跟你開個玩笑罷了,說來陳嬤嬤也是看着我長大的,自然是關心我而已。”
打一巴掌給一糖棗是左芸萱重生之後就知道的手段,陳嬤嬤身爲老夫人身邊的嬤嬤,在堡裡的下人中也算是舉足輕重的角‘色’,她剛重生,面臨的正是處處逢敵的境地,沒有必要再爲自己樹立敵人。
不過對於下人恩威並濟也是必須的,只有恩,下人會慢慢爬到你的頭上去胡作非爲,只有威,下人會害怕會忌憚,卻會因爲沒有安全感而不會忠誠。所有隻有兩者相權,同時並進才能達到效果。
“是是。”陳嬤嬤連忙討好道:“老奴之所以僭越確實也是因爲關心四小姐。”
左芸萱微微一笑狀似無意道:“對了,聽說陳嬤嬤的孫子身子骨有些不得勁,不知道好些了沒有?”
說到自己唯一的孫子,陳嬤嬤‘露’出愁苦之‘色’:“多謝四小姐記掛,唉,倒是找了許多的大夫,都說沒有病,可是沒有病怎麼一天天的瘦了下去,每天沒有力的躺在那裡,眼見着……”
說到這裡,陳嬤嬤真情流‘露’,流出了眼淚。
不過才滴了幾滴,她連忙擦了擦,惶恐道:“對不起,四小姐,老奴一時情動壞了四小姐的興致,真是該打。”
“情到深處纔會情不自禁,陳嬤嬤愛惜幼孫,這般情意我真真是羨慕不已呢,哪能怪罪陳嬤嬤呢?”
陳嬤嬤心頭一動,想到老夫人許氏對四小姐包藏禍心,不禁對這個四小姐多了幾分可憐,不過想到自己一個奴婢靠得還是許氏,心又堅硬了起來。
對於陳嬤嬤臉上的變化,左芸萱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不過陳嬤嬤也不用過於着急,有道是吉人自有天向,哪天拿我的貼子去請李大夫爲你家孫孫看看便是。”
陳嬤嬤大喜過望,李大夫可是退休的御醫,就算現在不供職宮裡,但也是非三品以上的官員不看,就說昨天請來替大小姐診治也是用了四小姐的名譽去請的,要知道否則哪怕是堡主去請也未必請來呢。
因爲左家堡雖然富貴‘逼’人,雖然在江湖上權力滔天,但卻不是朝中之人,沒有一點的品階,而堡裡唯一有品階的就是這個四小姐,因爲四小姐是太后親賜的郡主,是一品郡主,可惜……
她看向左芸萱的眼神多了幾分的可憐。
左芸萱假裝沒有看到,而是氣定神閒地往內堂走去,這年紀大的人已然沒有了太多的念想,唯一的希望不過是求子孫平安富貴,現在她讓李大夫醫好陳嬤嬤孫子的病,那麼陳嬤嬤就會念着她的一份情,以後就是她埋在許氏身邊的一個暗樁了。
還未走入內堂,就聽到內堂裡傳來歡快的笑聲,左芸萱腳下一頓,‘脣’角的笑更加的深了。
陳嬤嬤有些尷尬道:“老夫人心中掛念着四小姐所以一直鬱郁不快,所以二夫人與三夫人帶着五小姐六小姐七小姐她們一早就來安慰老夫人來着。”
說話聲音越來越低,說到後來連陳嬤嬤自己也不相信了,臉上全是訕笑。
左芸萱眼微閃了閃,柔聲道:“能得幾位妹妹替我孝順祖母,說來我是該感謝她們纔是。”
“呵呵。”陳嬤嬤笑得更加虛假了。
“走吧,莫讓點心涼了,涼了就不好吃了呢。”
“老夫人。”
左芸萱款款的走入了內堂,只剛輕輕地叫出這三個字時,剛纔的歡顏笑語瞬間停止,一時間寂靜杳杳,若無人之境,如果不是還有各種探測,叵測,不懷好意的目光的話。
她,長身而立,自處一隅,清冷風起掀起她衣袂飄飄,愈加孤單,與那些坐着的衆人格格不入。
淡淡一笑,‘脣’角微翹起一抹譏嘲,這就是左家堡,一羣鳩佔鵲巢的人總是會用各種方法來把她排除在外,只是爲了打擊她,讓她感覺自己是多餘的人。
眸光掃過那巍然坐於太師椅之上的老夫人,正眼觀鼻,鼻觀心的正襟危坐,彷彿根本沒有看見左芸萱,身邊坐着的兩個打扮嬌巧富貴的少‘女’是左芸萱二叔與三叔家的嫡‘女’,司馬茹,司馬柔,而坐在老夫人身下兩個滿頭珠翠的‘婦’人是老夫人嫡親的兩個兒媳羅氏與方氏,再下面坐着的兩個妹妹分別是兩個叔叔家的嫡次‘女’司馬婉,司馬韻。
她們一個個就這麼不說話地看着她,嘴邊雖然帶着笑,眼裡卻閃爍着譏嘲。
是啊,能對左家堡嫡‘女’無所顧忌的蔑視,對她們來說非常滿足了她們的變態心理,可是她們卻忘了,自己吃的用的享受的卻全是左家堡提供的!
真是人至賤而天下無敵!
這幾個極品一方面放縱的享受着屬於左家堡的榮耀,一方面卻憎恨着她這個給她們享受的人,無時無刻不通過各種手段來踐踏左芸萱來滿足她們變態的心理。
“呀,姐姐,您可來了,剛纔我還與祖母說起你呢。”
二嬸嬸家的堂妹司馬茹捂着嘴輕輕的笑了起來,眼珠子卻不懷好意地骨碌碌的轉着。
這是在等她接話呢,不論她接什麼話,相信司馬茹一定有話在那裡等着她。
對於這種小伎倆,左芸萱根本懶得對付,她眉眼不動,笑容淺淺地對上了老夫人挑剔的目光,柔聲道:“老夫人,前幾天就聽說您胃口不是太好,吃什麼都感覺不得勁,聽說福記的糕點不錯,於是我一早買了些回來,現在還熱着呢,不如祖母您嚐嚐?”
這是*‘裸’的忽視,司馬茹眼中閃過了一道羞惱‘陰’冷的光芒。
老夫人許氏冷冷地看了眼糕點,對陳嬤嬤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陳嬤嬤因着李大夫的事不忍心左芸萱被忽視,於是打着圓場道:“呵呵,都說福記的糕點要排隊才能買上呢,老夫人,您瞧這糕點還熱着呢,四小姐真是孝順。”
說話間接過了糕點遞向了老夫人,老夫人有些不高興的看了眼陳嬤嬤,這婆子今天是吃錯‘藥’了麼?居然當着她的面誇起左芸萱這個小賤人來了?
陳嬤嬤服‘侍’老夫人這麼久自然看出老夫人的不樂意了,於是低低道:“老夫人,這一路上四小姐拿着糕點來許多人都看見了。”
老夫人心頭一凜,這小賤人真是會做戲,買了些破糕點卻要一路宣揚,要是她還不待見的話,豈不是告訴他人她這個當祖母的不慈麼?
果然是人小心毒,居然在這裡等她呢!
虧得陳嬤嬤明白,點醒了她。
當下擠出一絲笑容道:“四丫頭真是有心了,這陣子確實沒有什麼胃口,拿個嚐嚐也好。”
說罷示意陳嬤嬤取過一塊來。
陳嬤嬤立刻取過一塊遞給了老夫人,老夫人嚐了嚐眉眼頓時一動,不得不說,小賤人雖然用心不良,但這糕點還真開了她的胃呢。
遂笑道:“味道確實不錯,再來一塊吧。”
左芸萱笑了笑,這大熱天的,老夫人也是個不消停的,偏要顯示自己多麼高人一等,平日裡更是大魚大‘肉’的吃,也不怕吃壞了身子骨,這不,吃了幾天吃得有些不舒服了,偏生二姨娘爲了討好老夫人,還是不停的拿魚翅鮑魚燕窩這些能顯示身份的東西拼命填塞老夫人,老夫人能有胃口才怪呢。
這次她買的小點心,大多是用綠豆麪,山楂類的食材做的,主要就是消食清涼的效果,夏天吃自然是好的。
“祖母,瞧您吃得這麼香,我都饞了呢。”司馬茹見左芸萱不答理她的話,卻徑自討好起老夫人,更是讓老夫人吃得開心,心裡嫉妒不已,臉上卻堆着笑作出撒嬌的樣子。
“你這皮猴子,想吃就說,偏生還拐着彎的,得,陳嬤嬤,把點心拿去,讓姑娘們一起嚐嚐。”
老夫人看着司馬茹,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線。
司馬茹調皮了伸了伸舌頭:“還是祖母心疼我。”
說罷還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左芸萱,左芸萱眼眯了眯,這是什麼意思?指責她這個當堂姐的不照顧她們麼?哈哈,真是好笑,她們吃她的用她的還仗着左家堡的名譽在京城中胡作非爲,難道還想她這個左家堡嫡出的千金給她們當丫環使麼?
老夫人聽了立刻臉‘色’一變道:“說到這裡,萱丫頭,你這些堂姐堂妹們雖然住在左家堡裡是客人,但你這個當主人的總是要多關心些,雖然說不是姓一個姓,但事實上都是姐妹,先不說現在,就算是以後嫁了人也是各自的助力,你以後還得多想着點,莫要慢怠了自己的親姐妹纔是。”
真是笑話,客人?她們有把自己當成客人的麼?有這麼喧賓奪主的客人麼?自己進了‘門’後,這些客人有一個站起來見禮了麼?有這麼當客人的麼?
“瞧祖母說的,兩個叔叔都在左家堡住了近十年了,怎麼還是客人呢?”左芸萱似笑非笑的說了句,顧自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憑什麼一家子吃白食的坐在那裡,而她這個名正言順的主子卻站在那裡?
老夫人眼一沉:“四丫頭,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嫌棄你兩個叔叔了麼?”
話音剛落,就聽羅氏誇張的哭道:“娘啊,這您還坐在這裡呢,四小姐就嫌棄我們兩個叔叔要趕我們走了,要是您不在了……嗚嗚……那可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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