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打開心扉,葉庭軒與葉沉香的關係增進不少。
葉庭軒常邀沉香到琉璃園吃飯,連帶薛氏與盧氏也親近起來。盧氏是一個單純善良之人,雖然知道大宅院裡的爾虞我詐,卻仍舊出淤泥而不染。更何況,現在有了葉庭軒,誰還敢小看他們。
因爲慕容潯的關係,沉香在丞相府終於體會到了處處被人尊重的感覺。
上至老爺夫人,下至小廝丫鬟,對沉香無不親暱恭敬。向來不待見葉沉香的葉振濂竟然也在用膳的時候,交上了沉香。
這簡直就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啊。
以前能與葉振濂同桌而食的人,除了故事就是葉雲華了,沒想到,風水輪流轉,現在竟然輪到了她。
沉香真是覺得權利有時候真是好,能讓那些勢力小人徹底踩在腳下。
“小姐,您去了一定要好好表現啊。若是能討得老爺喜歡就再好不過了。”小桃一邊給沉香整理衣服,一邊告訴她吃飯的時候如何如何,聒噪的好像老媽子。
“行了,我知道了。”沉香取笑她,“你才十幾歲,怎麼比我娘還煩。”
小桃跺了跺腳,喃怪道:“小姐,你這是罵我呢,還是罵夫人呢。”
沉香不再多說,直接去了正廳。此時,葉振濂已經落座,顧氏正吩咐人佈菜,葉雲華挨着顧氏,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她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己多餘。
不過,既然來了,沉香便硬着頭皮坐下了。
顧氏對她還算照顧,葉振濂雖然不苟言笑,但是也吩咐人給沉香夾菜,這對於沉香來說,已經是難得的照顧了。要知道,自從沉香回來,葉振濂對她可是不聞不問。每次來找她,幾乎都是來找茬的。
顧氏幾次被她教訓,想必在葉振濂心中,她就是大逆不道的不孝女吧。
不過,她也從來不在乎葉振濂怎麼想,反正,前世她就是恭恭敬敬的對他,他也還是一樣的不待見她。
“沉香,聽說四殿下走的時候,還與你見過?”飯已經快吃完了,葉振濂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沉香點了點頭:“嗯,見了。”
“不知道四殿下說什麼沒有?”葉振濂沒想到沉香一點都不炫耀她與四殿下的關係,自己問話,她也是言簡意賅,葉振濂有些生氣。他作爲長輩,是打算讓他說多明白呢。
沉香自然知道,葉振濂是想問慕容潯與她有沒有什麼約定,比如打算什麼時候提親什麼的。她只是佯裝不知罷了。
顧氏見葉振濂有些爲難,便接過話頭,嘮家常似的說:“沉香啊,四殿下可是人中龍鳳啊。皇上器重,百姓愛戴,將來若是能入王府,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沉香卻埋頭吃飯,漫不經心的說:“誰要嫁入王府啊?”
葉振濂與顧氏面面相覷,顧氏接着問:“四殿下那天晚上那般幫你,想必是極中意你了。”
“這個我倒不知。我與四殿下只有那一面之緣,此後再未見過。我想,殿下應該也是怕冤枉好人,所以才站出來說實話罷了。”
此話一出,葉振濂坐不住了,再三問道:“沉香,此話當真,你與四殿下真是清清白白,沒有任何牽扯?”
沉香茫然的望着葉振濂,歪着頭,一派天真的問:“爹,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啊。女兒謹遵教誨,嚴守婦道,定不可能與陌生男人苟且。就算他是皇子,女兒也不會不顧臉面往上撲的。”
葉振濂聽了沉香的話,只覺得一場好夢都破碎了。
葉雲華是他捧在手心裡的寶貝,他自然要她嫁給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皇子。可是,若是能與其他皇子也結上親家,那便是廣泛撒網重點培養。可是,沒想到,他打算的好好的,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當然場上最高興的應該是葉雲華了。
若是這世上誰能讓心高氣傲的葉雲華看上眼,那也只有慕容潯一人了。論容貌,她是京城第一,可是與慕容潯比起來,仍舊稍稍遜色。論才學,慕容潯更是個中翹楚。論政績,慕容潯南征北戰,立功無數。
比起待在溫柔鄉里的其他皇子,慕容潯有男人的血性,亦有悲天憫人的柔情。
可以說,慕容潯在她眼中是完美的,無可挑剔的。
她心之嚮往,卻只能悄悄藏在心裡,不讓別人發現。畢竟,她明白父親的心思,在政局明朗之前,她對所有男人都不能動心。
之前,看到慕容潯幫助沉香,葉雲華又氣又惱,整箱醋罈子都打翻了。如今聽沉香說,兩人並無關係。她幾乎要笑出聲了。
顧氏雖然也高興,可是一想起自己那兩百兩銀子,幾乎要氣暈過去。
“你與殿下並無關係,你爲何不早說!”顧氏狠狠摔了筷子,“你知不知道,咱們全家都以爲你要嫁去北靜王府了。”
“我也不知道你們會想那麼多呀。”沉香一副委屈的樣子。
葉振濂一點食慾都沒有了,他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站起身來:“都回去吧。我想靜靜。”
沉香乖覺的行了禮,然後離開了。走了好遠,還能聽見顧氏對葉振濂抱怨沉香是顧氏爲之等等。
沉香無奈的搖了搖頭,誰讓她們那麼蠢。
這消息一傳出去,之前對沉香大獻殷勤的人,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沉香半晌想吃桂花糕,派小桃去廚房取。結果,小桃生了一肚子氣回來。盤子裡卻是空空如也。
“小姐,你說氣人不氣人,前兩日廚房的趙大娘還說,您缺什麼少什麼儘管來拿。可今日我去,不過要一碟子桂花糕,那趙姨娘竟然奚落我。說,誰想吃誰做去,她可沒空。她明明站在那嗑瓜子,哪裡沒空。這分明就是欺負人。”
看着小桃氣鼓鼓的樣子,沉香反而笑了。前兩天整個丞相府的人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她走到哪裡幾乎都不用通行證,便暢通無阻,所有人都奉承她,讓她覺得很不適應。
現在到正常多了。
“好了,沒有就沒有吧。何必跟一個老婆子計較。”沉香剛安慰好這邊。
翠竹又罵罵咧咧的走了過來,看見沉香與小桃便大吐苦水:“我在園子裡碰到蕭姨娘的丫鬟雙喜,她竟然罵小姐騙她們主子的東西。真是好笑,咱們又沒有逼着蕭姨娘來看小姐……”
這就是人性啊。在這大宅院裡,你有靠山了,便所有人都來巴結。一旦知道你落單,便會毫不留情的諷刺踐踏。這些她早就司空見慣了。
“行了,不要管她們了。下面還有正事要做呢。”沉香對小桃與翠竹從來不會隱瞞,她把她們當做姐妹,所有的計劃也都會告訴兩人。
她與顧氏交鋒這幾次,發現顧氏真是有手段,她已經拿捏住了葉振濂,所以纔會次次化險爲夷。
不過,沉香也總結出了一個驚訝。葉振濂雖然對顧氏的所作所爲有些生氣,但是這終究沒有傷害到他的利益,所以他仍舊是寵愛顧氏的。葉振濂是一個極爲自私的人,在他眼裡,別人的處境是好是壞,他都不在乎。
只要他想,便會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只要顧氏沒有傷及到他,那麼他仍舊會爲顧氏撐腰。所以,若想鬥誇顧氏,必須要讓顧氏與葉振濂決裂。
一旦真正觸到葉振濂的底線,顧氏纔會完蛋。
“小姐,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小桃問道。
沉香笑了笑,胸有成竹道:“再過些日子就是老夫人的壽辰了,想必到時候,全京城的達官顯貴都會來祝壽。彼時,正是我們搬到顧氏的好時機。”
彼時,她還不知道,葉雲華與顧氏也都等着這一天,算計沉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