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聽到這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着那個女子,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件事是一言難盡……”紫瑤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沉香挺同情她的,便對她道:“我覺得你應該跟楚曄講清楚,我想他應該會理解的。”
紫瑤卻笑了:“你知道這個山叫什麼山嗎?”沉香搖了搖頭。
“這裡叫做萬蠱山,是專門研製蠱毒的地方。你想看看我長什麼樣嗎?”紫瑤撕開臉上易容的麪皮,裡面居然醜陋不堪。就連心理強大的沉香也忍不住尖叫出聲。
“七秀坊有七種殺人的秘術,其中一種便是以蠱殺人……”
紫瑤跟沉香講起她的身世,沉香聽了,覺得離奇至極。其實,早在她還是京都的時候,便聽說過萬蠱山。傳說萬蠱山有一位渾身劇毒,萬蠱纏身的妖女,名叫紫瑤。凡是她下的蠱,無人能解。
沒想到本尊今日就在她面前。
師傅臨終前告訴她,不要相信任何一個男人。如果世上有人說喜歡你,那一定是假的。
紫瑤是孤兒,跟在師傅身邊十六載,每日只跟着師傅在這山中製毒煉藥,不知何爲情愛。她只知道自己的命是師傅給的,師傅要她殺人,她便殺人,可是遇到楚曄,一切都不一樣了。
可是,最後她仍舊是傷了身,傷了心。
沉香聽後也是嘆了口氣:“那接下來,你想怎麼辦?”
“我很久沒有執行任務了,沒有解藥,我可能很快就會死吧。”紫瑤說到死,卻是出乎意料的坦然。
沉香想說什麼,最終也沒有開口。
他們兩個都沒有想到,楚曄居然會來到萬蠱山。
楚曄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想要復仇幾乎不可能,他與蘇憶瑾跑遍了所有幫派,他們都不願意幫他。畢竟得罪七秀坊,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楚曄纔想到了以蠱殺人。
楚曄出現在萬蠱山的時候,沉香決定跟紫瑤守在萬蠱山,直到她離開這個世界。紫瑤一生中的每一日都與毒蟲爲伴,沉香想,陪着她度過最後那寂寞的時光了。
所以,看見楚曄的時候,紫瑤高興的像個孩子,沉香卻只是冷冷的站在山頭,漠然的看着滿山的毒蟲悄悄向他靠近。沉香看的清楚,楚曄並不是爲了紫瑤而來,所以便勸紫瑤先不要出手。
這裡的毒蟲都以生血爲食,山中的鳥獸早已被數量龐大的毒蟲吸食殆盡,所以,沒有活物敢靠近萬蠱山。更別說是人了。
沉香有些好奇這個人爲何這般大膽,尤其是看着他拿着驅蛇的雄黃,往毒蟲身上撒,發現毫無用處的時候,卻還是拼命的往山林深處跑的時候,她更加詫異了。難道他不知道里面的毒蟲只會更多嗎?
沉香皺了皺眉,看着毒蟲如一股旋風瞬間纏住了他,先是咬住了他的手,他的腳,最後讓他整個人都埋葬。可是他卻仍舊竭力的掙扎着,奮力的抵抗着,好像一個溺水之人拼命的想要游上岸。紫瑤終究是不能再忍了,她咆哮道:“我不能讓他死,哪怕他不喜歡我也沒有關係,我只要喜歡他,就夠了。”
說實話,那一刻,沉香是動了惻隱之心的。
紫瑤驅散毒蟲,走了過去。他渾身青紫,被咬的沒有一片好地方,饒是如此,那輪廓分明的臉也依稀能看出從前的俊朗。他已經被咬的意識模糊,看到紫瑤,竟然一把抱住了她,喃喃呼喚:“沉香,沉香……”
他的懷抱很溫暖,胸膛很寬厚,被他這麼抱着,她的心竟然也微微一顫。
尤其是聽着他聲聲呼喚,彷彿帶着無限深情,她的心也軟了。雖然此時,她已經沒有了沉香的容貌,可是他居然在昏迷之際,把她又認成了沉香,紫瑤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最終,紫瑤救了他。
沉香對紫瑤說:“你這是飲鴆止渴,以後回更傷心。如果我是你,我會把他悄悄送下山。”
紫瑤嚅囁道:“可是他現在身中劇毒,若是我不出手,他便會死的。”他身上的傷,和所中的毒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根治,所以紫瑤將楚曄留了下來。
沉香知道,她是有私心的,可是她還能說什麼呢?只能退的遠遠地,看着她一點點沉淪。
也許,這是上天在她人生的最後,給她的最後一點饋贈吧。
縱然會受傷,可是能開心一日,便是一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