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鐟薄脣抿了抿,臉上越發的疲憊:“你不是…”沒死麼?這話他沒說完就想起當初明鑲屍體的慘況。
明鑲嘲諷的笑道:“慕容鐟,你的前王妃明氏女早就死了,你要彌補,得先下地獄找到她再說。”
“看在阿鬼的面子上,給我機會靠近也不行嗎?”慕容鐟在黑暗中能夠看到明鑲的不耐,聲音更加低沉。
“阿鬼的面子?你憑什麼?阿鬼可不是你的孩子,當初你將我踩入崖下,才讓阿鬼身患重疾,取你的血不過是償還他罷了,阿鬼和你沒有關係,從來都不是你的孩子。”
“阿鬼是不是本王的孩子,本王自有判斷。”不是他的孩子,還能是誰的?慕容鐟剛經歷了上官傾給他戴綠帽子的打擊,此時聽聞明鑲說阿鬼不是他的兒子,頓時渾身都不舒服,綠帽子,一頂就夠了,一時不爽,又開始自稱‘本王’了,神色也冷厲了。
剛說完就對上明鑲嘲弄的神色。
明鑲不知道上官傾的兒子身份被拆穿,這嘲弄有對自己,也有對慕容鐟的。一對夫妻房事*事的對象都弄錯,到現在還搞不清楚,還真是可悲可笑,再可笑的事情,它也真實的發生了,就顯得有些可悲,感情兩人都是被人玩弄了。
“慕容鐟,怎麼,三年前你能確定的事情,現在反而看不清楚了?”明鑲說着,看了眼*上睡的不太安穩的阿鬼,再看看慕容鐟,想着要是刺激了慕容鐟,會不會有危險。
這一晃神,慕容鐟已經上前一步,牢牢的將她抱在懷裡:“明鑲,本王錯了,本王給你道歉,本王也是被人誤導……”
明鑲被他突如其來的一筆弄得一頭霧水,慕容鐟的神情不像是作僞,可是戳瞎她的雙目吧,這黑暗中,他的神情自己居然看得分明,慕容鐟還真不對勁,在皇宮救自己,現在又來這樣一出,是不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
她用力推開,慕容鐟後退了一步,腳步有些虛:“明鑲,本王……對不起…”
調整了一下呼吸,她伸出胳膊,攔住了慕容鐟的靠近:“慕容鐟,既成事實不能改變,我不知道你究竟發什麼神經,也不想知道,你只要記住,阿鬼不是你的孩子。”
“明鑲……我…”慕容鐟眼一眯,擺明了是不信,堅定的認爲明鑲不肯承認是因爲當初自己的態度太過惡劣了,這女人氣性還真大,可這還真是個誤會。
“你聽我說完。”明鑲冷冷的道,看慕容鐟的神情,就知道他不信,這樣的天之驕子,總是主觀意識太強,慕容鐟傳聞中雖然溫和有禮,但是骨子裡還是個自以爲是的人,認定的事情,很難聽進別人的話,她該說的已經說了,他愛信不信。
“我來這裡的目的是弄清真相,你想查真相,我想爲爺爺報仇,你知曉一些內情,我也有一些消息,咱們各取所需,至於原不原諒,給你機會這樣的事情,我現在就回答你,不可能!”
“你…來日方長,你總會看到我的誠意。”他犯了錯,他認,女人態度不好,他忍,包容自己的女人罷了,這點氣度他還是有的。
“現在,可以出去了麼?”
慕容鐟想要說什麼,最終抿脣不語,黯然轉身離開。
明鑲鬆了一口氣,想不到自己和他還有這麼好好說話的時候,形勢比人強,沒辦法的事。
雖然慕容鐟不信,她該說的還是要說,對着那清俊頹然的背影,她再次嚴肅認真的道:“慕容鐟,當初你沒有說錯,阿鬼只是我的兒子,跟你沒有一絲關係,至於他和你有血緣,這一點還真是誤會,你可以從孟一昶開始查,自然就知道了。”
她倒是想說卓不凡,但是忍住了,這個人是自己的殲夫,還真說不出口,指出孟一昶,他和卓不凡兩人總在一起,自然也能查出來。雖然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給慕容鐟戴了頂綠帽子,但是…反正他當初不仁不義,自己可不欠他什麼。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心中還是有些不自在。
慕容鐟腳步一頓,滿面懊惱。
“你們慕容家的那些齷齪事情,不用我說,你也很清楚,有皇室血脈的,不一定都在宮裡長大。”已經說的夠清楚了吧,她一揮手,門在慕容鐟身後合上了。
慕容鐟只要不是傻子,總該明白她的意思的。
慕容鐟的確不是傻子,他先是一怔,反應過來,頓時閃過一抹怒色,柔和不再,看着身後的門,臉上有些沉鬱,她的意思是阿鬼是他的旁支血親?如果是這樣……
他突然一笑,這纔是在軍中沉浸幾年的人,面上戾氣十足。
跟他耍心機……慕容鐟看了眼房門,轉身離去,查,他自然會去查,明鑲不說,那個卓不凡他都要去查,能夠幫她借屍還魂的人,肯定不是簡單的人,鬼手神醫…不把你們查個底朝天,本王絕不罷休。
轉了個彎,氣息已經平復。他現在危機重重,眼前的困局,鬧劇,等着看笑話的人,都得去處理。命令從蘭院一個一個的發出去,侍衛、暗衛出去了一撥又一撥。被人欺到頭上了,慕容鐟也不是病貓。
直到天色發亮,他才靠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
京師驛館。
卓不凡看到被自己揍成豬頭的兩人回來,放心離開。依照慕容鈺算計,謹慎的性子,也不會把這兩人怎麼了,至於他要做什麼,卓不凡幾乎都能猜的到。
既然猜的到,他就靜觀其變,慕容鈺…呵呵,他的這些血緣親戚,還真沒有一個省心的,就是沒有他在其中到處煽風點火,這龍騰早晚也要鬧起來。
這些齷齪,哪個皇室都不缺。
透過瓦片間的小縫隙,看到雲姜陰鷙黑沉的臉色,他面上的嘲諷掩都掩不住,沉悶了一晚的心情頓時大好,飛身離開。這只是個開始,雲姜,好戲還在後頭。
屋內,牆角的暖爐燒的很旺,銀霜炭沒有一點菸塵,暖烘烘的,龍騰不比西岐,這裡的冬末還是很冷的,西岐這個時節已經是百花爭豔了。
這麼溫暖的房間裡,跪着的兩人卻覺得四肢冰冷。
被冷氣壓壓的都不敢擡頭,只盯着地面的影子,不時看看面前的黑靴子。
“來人,拿兩面銅鏡進來,讓咱們的兩個高手看看自己的顏面。”良久,雲姜怒極反笑。
屋外候着的婢女迅速的按照指令行事去了。
“殿下,屬下無能,跟丟了卓不凡,被他引到端王府,中了埋伏。”說話的是青衣。
他忍着脣角的痛,說完,手心都沁出了汗,眼下也只能推脫對方陰謀詭計。要不這麼說,要是直言被卓不凡打的,恐怕殿下會讓他回爐重造了。
他和白霧打小就被殿下所救,送去習武,就是爲保護殿下而存在的,對殿下的瞭解也最爲深刻,也最得信任,不像藍羽和夜煞,他們是幾年前空明老人送來保護殿下的。
想不到會如此不濟,該死的卓不凡!拿他們當猴耍!
雲姜“哼”了一聲,他身邊的兩大高手,傷成這個模樣,遮掩都遮掩不住,十天半個月都出不了門,出門就是打他的臉,這樣的人怎麼能保護他?他性命金貴的很,無能的人,不需要。
“是嗎?慕容鈺那個不起眼的小丑都能把你們傷成這樣,本宮要你們何用?”
陰森森的嗓音讓青衣心中一抖,卻只得硬着頭皮上:“屬下無能,請殿下再給屬下一次機會,屬下……”下次會放機靈點。
不管是被卓不凡一挑二打的還是被慕容鈺陰謀詭計陰的,都是無能,他這麼說也是不想直接回答雲姜問的疑問。
雲姜冷眼瞧着,青衣不敢再說,藍羽悶着頭,雖然不像青衣那般調色盤似的臉,但也不好看,沉聲道:“屬下知錯,不敵便是不敵,殿下,慕容鈺此人心思絕對不像是表現的這般無害,卓不凡武功高強,屬下二人確實沒有拿下他,請殿下責罰!”
藍羽這番話是在請罪但也有推脫之意,雖然是推脫但是也給雲姜提了個醒,慕容鈺不是表面上這般無害,也算是有些收穫。
雲姜冷着的臉略略緩和了些,燈光下俊美的臉上露出幾分邪肆,藍羽默默的垂着頭,今天這關算是過去了,殿下已經在琢磨和慕容鈺有關的事情了。
可見說話,說好話,說讓人聽了舒坦的話,也是門技術活。
同樣是請罪,青衣就落了下乘。青衣暗暗的閉了閉眼,掩去眼中的憤怒,再這麼下去,藍羽很快就取代他的地位了。
雲姜沉思,他二人也不敢動,良久,才聽到一聲:“起來吧。”
聞言,雲姜面上驟然一沉,手一揮,長袖拂動桌上的茶盞,“噼啪”一聲,碎了一地。
“她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