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問天臉上的神情鬆動了一些,望向她的眼神卻依然帶着探究和疑惑,語氣卻緩和了一些,“你跟素素是怎麼認識的。”素素?白淺只覺得這個稱呼實在諷刺,她都已經死了,可以說是隨了他的願了,瞭解了他的一塊心病。這個男人有必要在一個陌生人面前裝出一副夫妻深情的畫面嗎?
“我三年前出國旅遊,在巴黎街頭遇上她的。”白淺默了一下,淡淡的說着,冷淡的睨了他一眼,繼而說道,“說起來也真巧,剛好是今天,三年前的3月25號。那時候她狀態很不好,大冷的天也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衣服,我跟她有眼緣,聊了一下擔心她出事,所以陪了她一天。”
湛問天表情又僵硬了起來,眉峰微蹙,繃緊的臉部線條帶着複雜的情緒,白淺自然知道是爲什麼,那時兩人結婚之後的蜜月旅行,他主動提出來的,地點是巴黎,當時她還傻乎乎的開心着,到了他預訂的酒店。
門一關,他佯裝的所有溫柔都沉了下去,冰冷卻慎重的告訴她,巴黎是他跟他心愛的女人相遇地方,那張牀上曾經他們如何的翻滾,如何的甜蜜。新婚燕爾,她忍受不住這種打擊,慌不擇路的跑了出去,在巴黎,她人生地不熟,跑出去的時候甚至連錢都沒有帶。
三天三夜,他卻從來沒有找過她。
此刻見他的表情,白淺只覺得滿心蒼涼諷刺,這個男人此刻是知道愧疚了?在她一屍兩命之後,他終於良心發現?她實在是非常的不相信。垂着眼瞼,她不自覺的脫口而出,“她真是全天下最傻的人,若是我,斷然不會選擇了那麼一條不歸路。”一頭到黑的愛着這個男人。
湛問天瞳孔驟收,手一用力的扯住她的手腕,白淺疼的皺起眉頭,卻忍不住後退了幾步,拉開距離,動了動手腕想要掙脫,那人的手確是鐵鉗一般的用力,絲毫不放鬆。
湛問天無視的她的掙扎,更逼近了一步,“你好像知道很多事
?都是她告訴你的?我怎麼從來不知她有個這麼好的閨蜜?”深邃的黑眸盯着白淺,低沉的聲音出乎意料的柔和了起來,“從一開始,你就好像很怕我的樣子?”
白淺心裡鄙夷,她有些什麼朋友,做了什麼事,難不成他會知道,對於白素曼,他想知道的,恐怕只有那些關於白家和外公家的事吧?三年來沒有什麼甜蜜溫馨,有的只有無盡的傷害和背叛,他對白淺做的任何一件事,到最後來看,都是帶着別種居心,任何時候都沒有停止過,最後,白家破產,他吞併了所有,沒有留下任何讓他們翻身的機會。
外公一家是兩人婚姻的開始,也因爲這個婚姻三代官場,最後落得入獄的入獄,退隱的退隱,從此在政界消失。當然,還有那場被她撞見的齷蹉的交媾,那纔是傷害最深讓她避他如蛇蠍的原因,他對她而言,怎麼能只用害怕來形容?那簡直是根深蒂固的的恐懼。
只是,她現在是白淺,不是麼?一時間憤怒涌上心頭,她不由得擡頭怒瞪他。
“談不上害怕,只是沒有人喜歡被一個陌生人抓着不放會感到喜歡的,你就算對白素曼沒有半點感情,甚至恨之入骨,但是她都已經死了,帶着不被期待的孩子一屍兩命,她欠你的都還你了,但人死爲大,你現在在她的墳前抓着一個陌生的女人的手,你覺得這樣對她合適嗎?”
白淺冷聲說道,語氣裡多了一絲尖銳,湛問天沉着的俊臉瞬間有些陰鬱密佈,盯着她的眼神似乎能將她看穿,白淺胸口有些劇烈的起伏,剋制住呼吸的頻率,倔強的與他對視着。
“這些也是她跟你說的麼?我恨她?”湛問天皺着眉,神色黯然,下一秒,卻又詭異的緩和了下來,似乎有些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握住她手稍稍一扯,白淺不防的被她扯的向前,撞進他的懷裡,鼻子撞到他的胸膛,一時間只覺得頭暈腦脹。
“她都說我恨她,我覺得我又會在乎她是不
是躺在這裡看着?”湛問天神情似笑非笑,垂眸看着白淺,將她一臉驚慌失措的驚駭表情映在眼底。
白淺退後了一步,聲音有些發顫,“湛先生這是什麼意思?”湛問天意味不明的冷笑着,盯着她的眼神沉沉,“你在這裡對我說這些話不就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麼?很好,你做到了,我現在對你確實很感興趣。”
這話讓白淺一瞬間寒意涼到了心底,不懂她什麼地方讓他誤會出這樣的結論,頓時奮力的掙扎起來,她太瞭解這麼男人,無情邪肆,手段狠戾,行爲乖張,他又怎麼會在乎是不是在一個死人的墳前?更何況這個死人還是他恨之入骨的人,她真是衝昏了頭腦,纔沒有在見到他的第一時間就逃走。
她奮力的掙扎在湛問天眼裡不過是小打小鬧而已,長臂一撈的便將人禁錮在了胸前,白淺大驚失色,驚慌的語氣裡有些哀切的喊道,“白素曼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她不過是愛上你而已,她已經知錯了,你爲什麼讓她死了都不得安寧!”
白淺有些失控的低吼道,湛問天卻像是被這句話燙到一樣,倏的鬆開了對她的鉗制退後了一步,白淺一得到自由,立即退後了兩步,牙齒打顫的盯着他,滿是戒備。
湛問天依舊盯着她,瞳孔倏的放大了一圈,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自責的神色,默了一下,才說道,“我剛纔失態了,我確實不應該在素素的墳前做出這麼不理智的舉動,你說的沒錯,她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是我對不起她。”說着轉頭看着墓碑上的女人,神情黯然。
白淺盯着他,對這話完全不相信,不管這個男人到底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態在這裡說這些話,做出這些舉動,她都沒有心思在去研究,若是上一世,他說一了一句這樣的軟話,白素曼肯定會心軟的既往不咎,因爲她愛這個男人入骨。沒錯,白素曼就是這麼一個傻到透頂,在她面前又完全沒有骨氣可言的可悲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