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廚房的工程一直進展順利,這一方面是司雅靜居中協調的功勞,另一方面,則是屈戎下了血本,不僅調來了金龍建工最好的施工建設團隊,還大手筆租用了十數臺最新的大型工程機械設備,經過一個多月日夜不休的趕工,時至今日,中央廚房已經初具規模,輪廓和架子算是搭起來了。
屈戎身爲金龍建工的老總,近段時間幾乎常駐青州,隔三差五還親自盯在工地上,一待就是一天。這由不得屈戎不盡力,跟家族的其他子弟比,他雖然已經足夠出色,但還不夠絕對出色,尤其跟負責金龍集團核心業務的三弟屈鷹比,他負責的建工部門只能算二流。
當溫諒出現在他面前,並逐步展現了自己的實力後,屈戎突然意識到這是一次絕佳的機會,只要抓住了,今後也能多一個奧援,也能在父親面前增加點分量。
所以屈戎事必躬親,力求跟溫諒合作的第一單生意完滿完成,可沒想到卻還是出了意外。
當然,這個意外,不在他的控制範圍內!
三天前,中央廚房所在的西郊周邊的村民三五成羣的來鬧事,說青河施工擾民,車輛往來壓壞了不少莊稼,還有流言說工廠建成後會有嚴重污染,影響村民身體健康等等,反正就一個字:不給個說法,你這工廠幹不成!
開始時不過七八人,好言好語勸誡一番就回去了,沒想到第二天變本加厲來了三四十號人,也不給你對話的機會,一擁而上,拔電線的拔電線,拆擋板的拆擋板,還有幾人躺在剷車前面叫囂着除非從身上壓過去,否則別想再動一下,場面混亂非常。
關鍵時刻是司雅靜出面。以女性特有的柔韌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又搬出市委市政府和前段時間朱久思蒞臨青河的往事,剛柔並濟,軟硬兼施。將瀕臨失控的局面穩定下來,最後由村民選出領頭人,現場對話解決問題。
司雅靜柔中帶剛的處事方式在此次事件中表現的淋漓盡致,她完全不同於左雨溪的殺伐果斷,不同於寧夕的舉重若輕,而是綿裡藏針,連綿不絕。讓人一步步陷入她的謀劃中尚不自知,等到幡然醒悟時爲時已晚。
而今天,也就是第三天,雙方正式坐下來談判,對機器轟鳴擾民,車輛壓壞莊稼等事宜酌情給予一點補償。至於所謂的污染問題,司雅靜採用環保部門出具的證明材料,對村民進行說服教育。結果還算圓滿。
而李勝利此去,就是要針對補償的具體數額跟司雅靜磋商,溫諒聽完前後因果。一時沉吟不語。李勝利心底一沉,以爲他不滿這種處理方式,忙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道:“司總給我彙報過,也經過我同意,要是有什麼不妥當,溫總你儘管批評我好了……”
溫諒笑道:“你們處理的很好,不過我想的是另外一個問題。”他的雙眸深邃清澈,彷彿穿過雲霧投射在萬里碧波之上,天地爲鏡。直指人心!
“你說,爲什麼早不鬧晚不鬧,偏偏這個時候來鬧呢?”
李勝利有點跟不上溫諒的思路,道:“這個……溫少你可能不太瞭解農村的事,他們應該是看到中央廚房即將竣工,所以才踩着這個點來鬧事。一般企業爲了息事寧人,或者不耽誤正事,都會委曲求全,儘量滿足他們的要求……”
溫諒搖搖頭,道:“普通老百姓大多與人爲善,不逼到死路不會聚衆鬧事,就算有少數青皮也是欺軟怕硬的性子,中央廚房動工時多少領導來現場?更別說還有朱久思這種遠遠超出村民認知層次的大人物,不是吃了豹子膽,誰敢來找不自在?”
聽溫諒這麼一說,李勝利也察覺到不對頭,道:“你的意思……有人在幕後操縱?”
“有沒有人,去看看就知道了!”
到了西郊工廠,眼前一排排整齊美觀的建築物讓溫諒感嘆不已,在一個半月之前,這裡還是一片荒涼的土地,枯草叢生,滿目瘡痍,可有了人力和機械,便有了創造一切的可能性。
進了工程指揮部,屋內黑壓壓的坐着一大羣人,司雅靜坐在最裡面唯一的一張桌子後面,手中拿着筆仔細記錄每一個人的發言。她總是披肩的長髮在腦後挽了一個髮髻,眉毛往鬢角淡淡的描出上挑的弧度,脣彩也特意選了透明晶瑩的顏色,恰到好處的遮掩了嫵媚的紅脣,一身黑色的呢子大衣端莊肅穆,經過這些細節的改變,讓整個人看上去少了點柔弱,顯得更加的精明幹練。
此時正說話的是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男人,他毫不客氣的道:“司總,你別扯那些有的沒的,究竟我們的條件你答應不答應,給個準話吧!”
“老胡,我很理解你們的心情,但你們要求每家每戶補償伍佰元,觀音村八百多戶四千多人,總計四十多萬,這個數額實在太大,我一來沒資格做主,二來也認爲公司根本不會同意。爲你們着想,還是降一降,說一個合理的數字,咱們纔好繼續談!”
“沒資格你裝什麼大尾巴狼,人五人六的坐在這跟我們談,原來屁用不頂啊!”絡腮鬍背後一個長着大小眼的青年騰的站了起來,指着司雅靜嘴裡不乾不淨的道:“我早說了,娘們再漂亮也是娘們,一看就是給大老闆包養的貨,人家身子管用,可tmd說話不管用啊……你們說是不是?”
屋內鬨堂大笑,俗話說酒壯慫人膽,這屋裡的人隨便單獨一個拉出來,未必有大街上盯着人家美女看的膽子,可人多勢衆,就個頂個的得瑟起來。
溫諒和李勝利站在人羣最後,沒人察覺到屋內多了兩個人,聽到大小眼說話這麼難聽,李勝利怒火上衝,剛要分開人羣進去,溫諒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微微搖了搖頭。
司雅靜受辱,他比任何人都心疼,可既然走上了商場這條路,必然要接觸各種各樣的人,遇到各種各樣的事,別看大小眼嘴上惡毒,可這樣的貨色,也只能嘴上噁心你幾句,論危險和殺傷力,其實是最低的那一種。
不如看看司雅靜如何處理,就當是鍛鍊,實在不行,自己再出面不遲!
司雅靜臉色一冷,盯着大小眼,一字字道:“調戲婦女是什麼罪名,你一定不知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就你剛纔那句話,我可以讓你坐十年牢!”
被司雅靜冷冷的眼光一看,大小眼不知怎的渾身不自在起來,心中打了一個突,強自笑道:“你嚇唬誰呢……”
司雅靜卻不再搭理他,對老胡道:“你如果想要繼續談,先把這個人從村民代表中剔除出去,不管是四十萬,還是多少,咱們都可以仔細的商量!可要是這個人還在這裡,我立刻離開,這件事馬上移交給青州市委市政府去處理,青河也只跟政府照面……不妨實話實說,一旦政府出頭,我怕你們竹籃打水一場空,一分錢也拿不到!”
絡腮鬍見司雅靜突然這樣強硬,心中也有點惱怒大小眼口無遮攔,你當人家是村裡的大姑娘小媳婦,可以任你調戲的?
蠢貨!
“哈,既然這樣,你幹嗎不直接讓政府出頭好了,還跟我們談什麼談?還不是怕事情鬧大了,對你們公司名譽不好,也耽誤了竣工的時間,跟我們要的那點錢相比,你們的損失要大的多!”絡腮鬍故作不屑道:“所以別拿那些官話來嚇我,我胡老三可不是嚇大的!”
溫諒愈加肯定自己的猜測,單單這番話,就不是一個土裡刨食的普通人能說出來的。
司雅靜合起手中的筆記本,盈盈起身,淡淡的道:“青河豆漿是在市裡掛上號的企業,連朱副總理都來視察並題過字,你自己掂量掂量,真對抗起來值不值!另外,我也不妨告訴你,有時候,我們就算把錢扔水裡,也不會白白便宜了別人,所以你放心吧,再大的損失,我們也損失的起!”
這番話不卑不亢,綿裡藏針,溫諒差點要叫聲好,實在沒想到,司雅靜做起管理者來,比她做老師更加的出色,或者這條路,纔是真正適合她的未來。
眼見司雅靜真的要走,胡老三有些急了,扭頭看看四周,跟他來的那些人都低頭不語,明顯不想就這樣一拍兩散。他也沒什麼急智,只好站起來賠笑道:“司總,您別生氣,他年輕衝動,說話沒地,您別跟孩子一般見識……”
“孩子?”司雅靜冷冷笑道:“真要是小孩子,我跟他母親一樣的歲數,他也是這麼跟他母親說話的?”
司雅靜咄咄逼人,死抓住大小眼不放,胡老三無奈道:“雞娃,你先回吧,這事不用再跟了!”
大小眼一聽急了,人要臉樹要皮,這不明擺着過河拆橋,抽他臉嗎?“三叔,你真聽這娘們糊弄啊?我是爲誰,還不是爲了大家?”
衆人刻意避開他的眼睛,雞娃掃了一圈,沒一個人替他說話,把屁股下的凳子一踢,悻悻然道:“好,我走!”
經過溫諒身邊時,他還在罵罵咧咧,溫諒對李勝利低聲道:“去告訴雅靜姐,借這個機會再拖一晚,明天繼續談!”
李勝利點點頭,溫諒一閃身出了指揮部,跟着大小眼往村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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