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馳往西單開去,朱子萱安靜的坐在副駕駛座上,溫諒突然發現這個女孩不說話的時候給人的印象還挺不錯,加上容顏亮麗,身上帶着大家閨秀的那種嫺靜和明媚,單獨相處,倒也不算苦差。
“喂,你多大了?”朱子萱好奇的望着溫諒,剛纔雷方說兩人年紀差不多,她便上了心。
“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你要再說謊話騙我,小心我收拾你。”
爲了不被收拾,溫諒第一次這麼老實,道:“十六!”
“呸!”
朱子萱立刻陷入狂躁狀態,擡腳去踢溫諒的小腿,道:“你還敢騙我,還騙我!”
溫諒一邊躲閃,一邊叫道:“你瘋了?開着車呢。”
車子在道路上左右搖晃,要不是溫諒反應快,差一點就撞上了護欄。前後的鳴笛聲四起,溫諒真後悔被她剛纔的假象給矇騙,忙改口道:“好好,說實話,我今年二十五……”
見朱子萱還有點不信,忙補充道:“長的年輕,看着像二十,其實已經二十五了。”
“哼,這還差不多,都老的成大叔了,還給我裝嫩!”
朱子萱對溫諒的印象,還處在火車上智鬥歹徒,亦莊內霸氣外漏的初級階段,所以本能的忽略了他略帶青澀的外表,認爲他至少應該是跟雷方一個年齡段上的人,就算小,也應該不會超過十歲。
溫諒這才明白爲什麼狡詐如雷方也對這妹子避之不及,不過他兩世爲人,口頭上向來是不肯吃虧,道:“還是朱小姐厲害啊,一眼就看穿了我裝嫩的本質,既然如此,來,叫聲叔叔聽聽……”
朱子萱正要發飆。一擡頭卻看見前方一個交警做了個靠邊停車的手勢,大眼睛眯了起來,看上去有點狡黠的味道,道:“好啊。要是你能不被這位警察姐姐收拾,我叫你聲叔叔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交警?還是個女交警?
溫諒的目光移到車上掛着的《京安通行證》上,紅色的燙金字體,反光效果還挺強烈,有效期止2003年12月31日止,看上去不像假的啊。什麼樣的交警這麼給力,不就在路上打了幾下擺子麼。也沒出什麼事,至於較這個真?
車子隔了十幾米就停了下來,女交警走過了敲了敲車窗,敬了個禮,道:“對不起,請您出示證件!”
司機最怕的是交警敬禮,溫諒也怕,因爲嚴格來說他是無證駕駛。朱子萱在旁邊雙手抱懷。等着看溫諒出糗,差點都要笑出聲了,不過她不知道的是。要比臉皮的厚度,大叔纔是這世上最可怕的生物。
溫諒心思電轉,故意拖延了片刻纔打開車窗,然後仰起頭,雙手趴在窗沿上,做了一個無辜的表情,道:“警察姐姐,剛纔是這位姐姐開的車,她怕被處罰,所以跟我換了位置……”
朱子萱登時張大了嘴。女交警俯身往裡面看了看,突然笑道:“又是你在搗鬼啊,子萱。”
溫諒心中一動,原來認識啊,認識就好,這漂亮的不像話。也彪悍的不像話的女警不認京安的牌子,總得認得這位朱副總理的千金吧。
“深雪,你別聽他胡說,剛纔明明是他開的車……”
“好了,別鬧了,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不過違章駕駛,罰單還是得開。”
溫諒眼珠子差點滾出來,這太彪悍了,強項令啊,六親不認?
“好妹子,好深雪,你就相信我這次,絕對絕對不是我開的車,我發誓!”
女交警遲疑了下,溫諒依然是人畜無害的表情,萌萌一笑,道:“姐姐,我才十六歲,你看像是會開車的人嗎?”
這年頭不比後世,車輛本來就少,十幾歲的年輕人會開車的更是不多,加上對朱子萱性格的瞭解,女警果斷選擇相信溫諒,臉一扳,道:“朱子萱,你是非要讓我扣車是不是?”
“上官深雪!”
朱子萱氣的快要瘋掉了,尤其當聽到溫諒再一次說自己十六歲時,眼睛都幾乎要噴火了。溫諒明智的往旁邊閃了閃,以這位大小姐的脾氣,真說不好會做什麼事來,他甚至已經做好了下車逃命的準備,當然,逃跑的時候還得順帶拉這個彪悍的女交警一把。
“好吧,罰就罰了,我認了!”
出乎溫諒意料之外的是,朱子萱竟然服軟認輸,從錢包裡掏了幾張一百元大鈔扔了過去,撅着嘴氣鼓鼓的道:“虧我對你那麼好,去蘇海還不忘帶禮物給你,都怪我自作多情,都怪我有眼無珠,都怪我……”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溫諒以爲女警要就勢下臺,畢竟公正執法到這種程度已經夠厲害了,沒想到女警卻把罰單遞了進來,絲毫不爲所動,道:“拿了單子,自己去工行交錢。”
溫諒重生以來可謂算無遺策,從來沒像今天這樣栽在兩個女人身上,幾乎沒一件事估算正確,這下再也忍不住了,道:“這什麼年代就要去銀行交錢了?”
女交警淡淡的道:“這是九十年代,不過照樣要去銀行交錢!鑑於新法剛實施不久,我有義務向你們宣傳政策。去年十月,也就是九五年十月十二日,公安部、財政部、中國人民銀行聯合發佈了《關於改革交通違章罰款交納辦法的通知》,要求對交通違章行爲人需要實行罰款處罰的,不再交由交警,而由銀行代收罰款,請在十五日內繳納,逾期不交的每日加罰五塊,超過半年還不繳納,註銷被處罰人的駕駛證。你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溫諒再次被打擊到了,作爲前世裡的普通一員,一直以爲到了新世紀才把罰款交給銀行呢,沒想到95年就開始實行了,一時喃喃無語。而朱子萱很少自己開車出門,更別提被交警罰款了,以她的身份,每輛車幾乎都有不同的特別通行證,不逆行就已經算是遵守交規了。根本沒可能接觸到這些。
不過她此時卻快要氣炸了肺,根本不接單子,道:“你愛要不要,說好了啊。不是我不交,而是你不要!”
溫諒可沒她這麼幼稚,接了單子,笑道:“謝謝警察姐姐,我們一定按時繳納,遵紀守法。”
女警處理完公務,臉上又帶了幾分笑容。道:“還是你懂事,以後多勸勸子萱,遵守交通規則,既是對別人負責,也是對自己負責。”
溫諒強忍着笑,等女警離開,這才一本正經的道:“你呀,剛纔就不會讓人家檢查我身份證嗎?一查我不就露餡了?”
朱子萱“啊”了一聲。叫道:“是啊,我怎麼沒想到?深雪,深雪。他已經二十五了……”
“別喊了,笨啊你,我才十六歲,哪裡會有身份證?她怎麼查?”
“……”
朱子萱徹底瘋掉了,整個人都撲了上來,不過這次溫諒可是有備而來,右手一抓一合,僅用單手就將她的雙手反按在椅座上。朱子萱跟個小刺蝟似的,見掙不脫,擡起腿就踹了過來。溫諒冷哼一聲,雙腿微一用力,將她的大腿牢牢的夾在中間,再也動彈不得。
朱子萱何時被人這樣對待過,氣極之下張口咬了過去,溫諒好險躲過頭去。道:“你屬狗的啊,怎麼還咬人。”
朱子萱怒道:“溫諒,你好大膽子,還不放手!”
溫諒淡淡的道:“放手?放手讓你繼續撒潑麼?”
朱子萱掙扎的手都痛了,剛纔的憋屈加上這刻的羞辱,終於到了臨界點上,眼淚奪眶而出,道:“從沒人敢這樣對我……”
“朱大小姐,別人懼怕你家的權勢,要讓着你哄着你,由着你的性子來,那是別人的事!我溫諒一不求你辦事,二不娶你做老婆,三也不怕你打擊報復,用不着慣壞你的脾氣。明白嗎?”
在朱子萱二十年的人生裡,還從不曾見過這樣一個人,他時而有趣,時而可恨,時而勇敢,時而無恥,時而機智過人,時而野蠻無理,但不知怎的,從火車站分別以後,時不時的會想起這個可惡的人,甚至在夜夢裡被火車上劫持的那一幕驚醒,心頭掠過他那張可惡又可恨的臉,心情似乎也會安穩許多。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亦莊再次見到溫諒時,那一瞬間,竟然充滿了驚喜!
可這個人卻總是這樣惹自己生氣……
也在這時,她才注意到兩人間的姿勢多麼的不雅,雙手被合攏高過頭頂,胸前本就含苞怒放的渾圓顯得更加的高聳和誘人,腰間的衣衫凌亂,露出一點雪白粉嫩的肌膚,纖細修長的**被夾在溫諒的雙腿間,隨着她的掙扎加劇了腿與腿間的摩擦,幾乎剎那,心頭泛起一股熱熱的酥麻,臉燙的幾乎要融化了冬季的冰雪。
“放手……”
朱子萱的聲音突然變得輕柔和羞澀,溫諒本意是教訓她一下,不然明天的遊玩肯定痛苦非常,絕對沒有非禮人家姑娘的意思,這時也反應過來,心底已經暗暗後悔。不過他老謀深算,知道越是這時候越是不能表現的太過刻意,那樣只會讓氣氛更加的尷尬。
“你先保證不會咬我,我才放手。”
朱子萱破涕一笑,道:“還不快放開我,鬼才稀罕咬你!”
溫諒故意慢騰騰的放手,臉上戒備森嚴,朱子萱猛一起身,馬上雙手交叉,做了個防禦的姿態。朱子萱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自顧自的整理起衣服來,好一會才惡狠狠的道:“今天的事不許跟雷哥哥說,不然我要你好看。”
這句恐嚇從第一次見面一直用到現在,威懾力可謂是零,溫諒自然不放在心上,正準備開車走人,朱子萱輕咦道:“等等……”
溫諒疑惑的順着她的目光一看,卻見前方那個叫上官深雪的女警站在路中指揮交通,剛纔還零星的雪花此時已經逐漸變成了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的落在她的肩頭和身上,遠遠看去,彷彿一棵傲霜的紅梅,在繁忙的都市中無畏的綻放。
在她身後幾米遠,一個身穿粉紅色棉衣裙的小女孩一手打傘,一手拎着還冒着熱氣的飯盒,小心翼翼的避過來往的車輛。從大雪中來到上官深雪的身旁。
看到小女孩,上官深雪的臉上明顯露出幾分心疼,拉着她的手走到了路邊。小女孩將手中的飯盒遞了過去,似乎說了些什麼。上官深雪感動的將她抱在了懷裡,小女孩乖巧的摟住她的腰身,腦袋在懷裡輕輕的蹭了蹭,然後踮起腳,勾住女警的脖子,等她笑着彎下了腰,貼上去親了親她的臉蛋。
這一幕出現在隆冬的街頭。粉雕玉琢公主般的小女孩,英姿颯爽白雪般的女交警,竟然如此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成爲溫諒眼中一副無需大師、無需筆墨,唯有感動和親情的絕世畫卷。
朱子萱看的目瞪口呆,絲毫不顧形象的小嘴微張,好像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物一樣,一個勁的說:“原來他們說的是真的啊。真的啊……”
“你一個人嘀咕什麼呢?”溫諒疑惑的看了看她,“這是她女兒麼?小小年紀,可真乖巧啊……”
溫諒感嘆了一句。再瞅一眼朱子萱,不由搖了搖頭。人比人氣死人,女兒比女兒氣死爹啊,可憐朱久思身居高位,想來有這麼個女兒,也不算是有福氣的人。
“她女兒?女兒?”
朱子萱彷彿聽到了世間最可笑的笑話,捂着肚子在座位上打起滾來。溫諒真是撞頭的心都有,這什麼毛病啊這是,一會瘋一會笑,密雲水庫的水質就這麼不好。喝成瘋子了都?
“等會,我讓你看場好戲。”
朱子萱和溫諒換了位置,開着車慢慢前行,經過女交警身邊時,打開車窗問道:“深雪,你朋友家孩子?天這麼冷。要不要我送她一程?”
不知是溫諒看花了眼還是出現了幻覺,他似乎看到還趴在上官深雪懷裡的小女孩扭過頭瞪了朱子萱一眼。
上官深雪笑道:“那太好了,小雨,姐姐還得執勤,讓這個漂亮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
“不要,我要陪姐姐你,你纔是最漂亮的姐姐。”小雨一頭撲到上官深雪懷裡,死活不肯出來。朱子萱只覺自己臉都快要抽搐了,道:“小雨乖哦,要是不聽話,姐姐可不知會做什麼事哦。”
上官深雪生氣道:“子萱,她還是個孩子,別嚇唬她!”
朱子萱也不惱,只是笑眯眯的盯着小女孩。小雨咬了咬嘴脣,終於離開了女警的懷抱,轉身上了車,還不忘揮手道:“雪姐姐,我明天再來看你。”
上官深雪點了點頭,目送車子離開,手中的飯盒熱氣騰騰,心中卻因爲小雨,變得更加的溫暖。
車子剛一離開上官深雪的視線,朱子萱立刻找個地方停了下來,扭過頭上下打量着小女孩,目光像極了看到小紅帽的狼外婆。小雨嚇的往後縮了縮,雙手抱着胸口,聲音都在顫抖道:“姐……姐姐,你要幹什麼?”
“嘿嘿,你猜我要幹什麼……聽說外地許多人要買像你這樣的女孩去當童養媳,我最近缺錢花,把你賣了好不好?”
小雨哇的慘叫起來,從後排抱住溫諒的胳臂,求道:“哥哥救我,我不要被賣掉,不要當人家媳婦。”
溫諒再笨也猜出這裡面有問題,雖然不知道問題在哪,但不妨礙他冷眼旁觀,將胳臂從小女孩手中抽了出來,笑道:“不賣你也行,可哥哥也缺錢花,你說怎麼辦?”
小女孩眼珠滴溜溜的一轉,不得不說,這麼近距離的看,更覺得她是個小美人胚子,眉眼雖然尚未長成,可如玉般的肌膚吹彈可破,點漆如墨的眸子清純可愛,長長的黑髮梳攏在腦後,真真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要不……咱倆把這位姐姐給賣了,五五分賬,雖然她長的醜了點,脾氣壞了點,可至少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啊……”
“好啊,小傢伙還敢埋汰我!”
朱子萱探身過去要抓她的癢癢,小女孩卻把臉一黑,道:“別鬧了,朱子萱,你壞了我的好事,小心我讓雷方收拾你!“
說完伸手往頭上一抓,一頂假髮掉落,裡面露出一個標準的小平頭,一瞬間,沒有變成格格,變成一個小男孩了!
“我……靠!”
溫諒再找不到別的字來抒發坑爹的心情了,他猜到了各種可能性,卻怎麼也猜不到原來這個小玉女,卻是一個如假包換的小金童。
然後記憶回放,畫面重新回到腦海,那撲在懷裡的癡纏,那親吻臉蛋的乖巧,那一蹭一蹭死活不肯離開的依依不捨,全都匯聚成兩個字:
色狼!
尼瑪,毛都沒長齊呢,都知道用這招泡妞的終極**了麼?
幸好溫諒養氣功夫不做第二人之想,臉上看不出絲毫的變化,輕哦了一聲,道:“原來是個小色鬼啊!”
恢復真身的小男孩似乎連性格都變得冷漠起來,眼神中的不屑足以讓一條母狗從此拒絕公狗的求愛,道:“比不上老兄你啊,連朱子萱你都有興趣,簡直是色中餓鬼啊!”
“雷雨,你再敢胡說,我立刻去告訴上官深雪你的真面目!”
雷雨依然不屑:“你要敢透露一個字,從此我就在雷方面前說盡你的壞話。”
朱子萱啞然,徹底敗下陣來。.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