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寧夕和李勝利從公司直接到約定的飯店,等上了二樓,一眼就看到坐在靠着街窗位置的溫諒。溫諒對他們揮了揮手,在他對面,是化了點淡妝的司雅靜。
司雅靜上午特意去整了頭髮,以往柔順垂直的長髮在下襬打了個小波浪卷,從耳側吹了一個蓬鬆的弧度,將整個臉部的輪廓勾勒的更加鮮明和立體,兩枚精緻的水鑽銀針耳釘完美的修飾了耳垂到臉頰間的單調,白皙修長的玉頸在一身黑色的v領長裙下,顯得無比的優雅和秀美。
這是一個顛覆了過往的司雅靜,今天的她少一份老師的端莊與和藹,卻多了一份都市白領的精明和幹練。溫諒初看到她時,突然想起前世不知在那本時尚雜誌看到的一句話:
每一個女人,都有屬於她自己的一百個面孔,不知在哪一個瞬間,能給你一百分的驚喜,或者,驚訝!
溫諒驚喜於司雅靜的這種轉變,也驚訝於她轉變的決心和勇氣。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家庭,失去了工作,唯有女兒相依爲命的她,終於放下了過去,開始以全新的姿態投入到另一種從未接觸,卻又充滿挑戰的生活中去。
這段時日,司雅靜讀了許多由溫諒推薦的財經類書籍,許多東西晦澀難懂,許多東西易記難通,不過總算比以前純小白好的多了。今天這場會面讓她很緊張,生怕表現的不好,讓溫諒失望。
“坐,坐,好了,人終於到齊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司雅靜。雅靜姐,這是寧夕寧總,不過我一般都叫她夕姐,這是李勝利李總,李叔是看着我長大的,都是自己人。呵,這年紀小就是吃虧啊,到哪都姐啊叔啊的叫……夕姐,李叔,今後我在青河的股份會轉到雅靜姐名下,由她做我的全權代表參與公司的管理和運作……”
李勝利爲人厚道,自然是溫諒說什麼就是什麼,熱情的和司雅靜握了手,歡迎她加入青河。寧夕打量了司雅靜一會,倒是好奇溫諒從哪認識這樣一個看上去十分出衆的女人,似乎還對她有着超乎尋常的信任。
司雅靜不知怎麼被寧夕墨鏡下的目光看的有些發怵,強忍着心中的不安,站起身幫寧夕和李勝利倒了一杯茶,李勝利忙站起身連聲道謝,寧夕卻只是坐在椅子上,表情十分的淡然。
這是意料中事,以寧夕的出身和性格,想要她對任何一個初見的人都笑語盈盈,十分的不現實。溫諒在桌下踢了寧夕一腳,趁司雅靜和李勝利寒暄,狠狠瞪了她一眼。
寧夕對他撇了撇嘴,這才端起茶笑道:“謝謝雅靜姐,我小丫頭不知道禮數,你別見怪。”
李勝利雖然厚道,卻也不傻,聽出這話裡的味道有點不對,低着頭自己喝茶,一聲不吭。司雅靜撩了撩耳邊的髮絲,借這個小動作平緩一下心跳,臉上尚能保持鎮定,微笑道:“小夕妹子說笑了,我纔是真的什麼都不懂,以後還要靠你和李總多多指點,要出了什麼錯,還請你別見怪。”
寧夕笑了笑,沒再說話,端起茶喝了一口,又放回桌上,轉頭看着溫諒,脣邊浮現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道:“你是青河的大股東,要是雅靜姐做你的代表,以後決策方面的事,是聽你的,還是聽雅靜姐的?”
聽着這半真半假的調侃,溫諒有些頭疼。不管昨天兩人間發生了怎樣的曖昧,一旦回到公事上來,沃頓畢業的寧夕就會立刻恢復到純理性的狀態,這種公私分明的處事風格,不愧是啃美帝麪包長大的孩子。
不過,溫諒最欣賞寧夕的就是這一點,所以能將青河放心的交給她去打理,道:“雅靜姐初來乍到,主要的工作還是觀察學習,在公司的戰略規劃和運營決策上沒有發言權,當然一切還是以咱們爲主。”
正好服務員開始上菜,李勝利笑道:“來來,吃飯吃飯,邊吃邊談。”
寧夕臉上不動聲色,尖尖的高跟鞋卻在溫諒的腳背上狠狠的踩了一下,輕哼了一聲,轉過頭跟司雅靜談起了化妝品和美容技巧。不一會工夫,兩人就熟絡起來。
酒過三巡,司雅靜去了衛生間,溫諒給李勝利使了個眼色,李勝利會意,說到一邊打個電話。當兩人都離開後,溫諒笑道:“怎麼?怪我沒事先給你打個招呼,昨天不是說了嗎,要介紹你認識個人?”
寧夕淡淡的道:“你可沒說要介紹的是一個能全權代表你的女人,尤其,這個女人還很漂亮。”她凝視着溫諒的眼睛,道:“溫總,開公司不是玩遊戲,隨便塞什麼人進來都行,你不僅要對你負責,也要對我和李總負責,對青河負責!”
“好了,”溫諒舉手投降,道:“中央廚房建成,公司勢必要飛速增長,不再像現在這樣小打小鬧,我的身份怕也掩藏不了多久,找一個代理人是必然的事情,你又不是不明白,何苦說這些話來給我難堪?”
寧夕撲哧一笑,道:“就是要讓你難堪,我整日給你當牛做馬就算了,竟然還敢給我找一個太后,真當我寧家的女孩好欺負嗎?”
溫諒苦笑道:“從小凝到你,都是你們在欺負我好伐?”
雖然開始起了點小摩擦,不過結果尚屬滿意,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想要像小說裡寫的那樣主角大手一揮,下面相安無事,也未免太過一廂情願。
吃完了飯,四人回到公司,由李勝利帶着司雅靜先熟悉一下環境,然後給她安排了辦公室,掛了個副總的頭銜,先主管辦公室和內勤。之後在會議室召集各部門主管宣佈了新任命,一切安排妥當,留下李勝利和司雅靜在公司,溫諒和寧夕開車去了儷宮大酒店。
金龍建工的屈戎早在酒店等候多時,見了面,溫諒給雙方做了介紹。屈戎對寧夕舉手投足間華貴的氣質和風範而震驚不已,對溫諒的背景和勢力更是高看了幾分,怪不得父親一再要求,哪怕這次工程不賺一分錢,也要用心盡力去做到最好。寒暄幾句,他拿出準備好的公司資料給寧夕過目,寧夕卻跟剛纔判若兩人,看都沒看,隨手放到一邊,道:“一切都由溫總做主,他既然認定了金龍建工,我也相信你們能按照標準圓滿的完成工程。屈總,祝大家合作愉快!”
前後態度截然不同,究其根本,還在於前者是一位韻味十足的美人,而後者是一個粗糙的漢子。不過,會吃醋的寧夕,比之平日的高高在上,更多了幾分褪去光華後的美態。
屈戎受寵若驚,端起紅酒和寧夕碰了下杯子,道:“既然兩位老總都沒有異議,那咱們這就籤協議?”
溫諒道:“好,簽了協議,明天正式開工!”
寧夕小吃了一驚:“這麼快,屈總能準備好嗎?”
屈戎笑道:“沒問題,工程隊昨天已經就位,施工所用的大型機械今天晚上也能全部運到青州,加上從青建租的機器,明天開工絕對沒有問題。”
寧夕倒是對屈戎刮目相看,此人說話行事幹脆利落,不像普通之輩,難爲溫諒不知從哪裡找來的人才,可堪一用。
簽了協議,從儷宮出來,寧夕疑惑道:“幹嗎趕的這麼急,緩幾天讓公司做個策劃案,正好可以藉此宣傳一下,擴大一下青河的知名度……”
溫諒輕笑道:“明天,朱久思就要來了……”
寧夕愣了一下,道:“好啊,你竟然連朱久思都敢算計?不過可別指望我啊,我是絕對不會跟他碰面的,要是被他回家跟老爺子告個狀,我未必能像現在這麼逍遙……”
“不用你出面,昨天晚上說服了我爸,將視察青河豆漿中央廚房工地加進了朱久思明天下午的行程表,只要明天工地上熱火朝天的動起來,我們就會得到最好的廣告效應……有哪家公司的代言人能請動一位當權的副總理,哈?”
要不是昨晚溫懷明剖析心跡,溫諒怎麼也不敢動這樣的主意,不過一旦父子倆達成了共識,許多事立刻迎刃而解。
“一個幾百萬投資的小項目,怎麼可能請得動朱久思,你還真不怕給你老爸找麻煩……嗯?”寧夕眼睛一亮,道:“我明白了,你肯定是用糧食改革的名義忽悠你爸的對不對?”
中央廚房的用地,本是西郊糧站的報廢站點,也算是盤活糧食系統資源的一個方面,請朱久思蒞臨雖說寒滲了點,但象徵意義大於經濟意義,還是行得通的。
“怪不得你要今天將司雅靜安排進公司,還轉移股份,原來是怕朱久思來過後,青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讓你引火燒身。”
溫諒記起昨夜父親的話,笑道:“其實沒那麼多顧慮,現在又沒明文規定家屬不得開展經營活動,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退的乾淨點,免得某些蒼蠅們激動。”
度過了匆忙的一天,晚上五點,司雅靜從大樓走出來的時候,一輛白色的捷達停在她的身邊,溫諒探出頭笑道:“司總,我送你回家吧?”
司雅靜嫣然一笑,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捷達駛向昏暗的街頭,家,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