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簡單單的文字,溫和平緩的語調,可對期盼了這許久,也忐忑了這許久的十七歲少‘女’來說,卻無疑黃鐘大呂夾雜着梵音佛唱從天際之上浩‘蕩’而來,由遠及近,由弱變強,鑽進耳畔,泄入‘胸’海,然後在心湖深處掀起無法遏制的滔天巨*。
在那一瞬間,她摒住了呼吸,停止了心跳,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快要窒息了
這就是喜歡一個人,也被一個人喜歡的感覺嗎?看着他清揚的臉,看着他溫柔的笑,深邃的眼睛彷彿黑‘洞’般吸住了光,也吸住了她的所有視線
畫面定格在這一刻,許瑤仰着頭,癡癡的看着溫諒,明媚的眼,嬌俏的眉,連帶那張清麗脫俗的容顏,都無法媲美此時此刻那兩行悄然滑落的淚珠。
淚光閃爍,卻有你有我
許久許久,她的雙手抓着男孩的衣襟,頭慢慢的靠攏過去,臉頰埋在他的懷中,鼻端傳來少年身上好聞的氣息,喃喃道:
“傻小子,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溫諒低頭看着許瑤,眼中滿是憐惜之意,輕輕撫過她的頭頂,黑‘色’的長髮滑入掌心,一如十七歲的少‘女’般的柔軟和細膩。
十七歲,是多麼簡單又美好的季節,十七歲,只屬於多愁又善感的少年;
十七歲,又有多少男孩或‘女’孩喜歡上那個總在夢中出現的人,偶爾甜蜜的注視,偶爾煩惱的爭吵,偶爾委屈的發誓老死不相往來,偶爾又堅定的以爲這是一輩子的緣分。
十七歲,無法預知未來,十七歲,我們爲愛癡狂,可直到體會了分手時的哀傷,轉身離去時的淒涼,再次回首那一年的往事,彷彿有人在囈語着告訴曾經的自己:那時,那些幸福的人們啊,你可知道,紅塵相守一生,卻是何等之難
傻丫頭啊,十七歲,是你的青‘春’,
可十七歲,卻只是我的記憶
不過我還是會陪着你,直到你長大的那一天等見過了這多彩的世界,識遍了這複雜的人心,‘誘’‘惑’,‘玉’望,磨難,挫折再也動搖不了你的心,相守還是離別,我都等在這裡,等着送你祝福或是你我擁抱。
你的快樂,我永遠的承諾
溫諒將臉貼在了她的髮梢,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我喜歡你,彷彿已經有了兩輩子那麼久……
我叫溫諒,溫柔的溫,原諒的諒。
我叫許瑤,許仙的許,瑤池的瑤。
……
走出香積廚,短暫的喜悅過後,隨之而來的卻是夾雜在愛情和親情間的痛苦抉擇,許瑤低垂着頭,平日的嬌蠻靈動彷彿也消失不見,低聲道:“我先回去了,你……”
溫諒自然知道她在煩惱什麼,‘揉’了‘揉’她的腦袋,安慰道:“放心吧,我會想辦法跟你哥哥緩和一下關係……嗯,不相信我?小丫頭,認識了這麼久,我有哪件答應你的事沒有做到?”
想一想這倒也是,許瑤終於恢復了一點神采,伸出纖細的食指在溫諒的‘胸’口輕點了點,嬌憨道:“今晚要想我十遍,不,一百遍”
“世界觀狹隘了哦,一百遍怎麼夠?聽過這樣一句話嗎,你在時,你是一切,你不在時,一切是你。今晚哪怕我看到馬桶蓋,也一定會先想到你的,安了”
被溫諒如此的“羞辱”,許瑤卻沒有像往常那樣迅速有力的給予反擊,往後退開兩步,抿嘴一笑:“油嘴滑舌,我走了,明天見”
溫諒點點頭,看着許瑤攔下出租車迤邐遠去,剛要轉身離開,一個帶着經理‘胸’牌的眼鏡男走了過來,十分恭謹的道:“這位先生留步,我們老闆想請你過去見個面。”
溫諒打量一下眼鏡男,皺眉道:“什麼事?”
眼鏡男愈加恭敬,腰身微微下彎,道:“小事,剛纔房裡打碎的那尊明景泰年的鎏金鏨刻‘花’卉紋雙耳香爐雖然不值得幾個錢,卻是我老闆的心愛之物……”
聰明人話點三分,溫諒恍然大悟,瞅了瞅眼鏡男‘胸’牌上的名字,笑道:“這確實是我不對,張經理,請帶路吧。”
跟着眼鏡男沿綿延的走廊走了好幾個曲折,溫諒才驚覺這家香積廚面積之大,幾乎到了讓人咋舌的地步。在華山區這個青州最繁華的銷金窟,不是有着莫大的財力和深厚的關係,根本不可能開的起來一家這樣的地方。
又轉了幾個彎,眼鏡男在一間古樸的房前停了下來,敲了敲‘門’,道:“老闆,人帶來了。”
“進來吧。”
一個慵懶中帶點沙啞的‘女’聲從房內響起,溫諒微覺訝然,這個聲音,聽起來卻有幾分耳熟。眼鏡男做了個請的手勢,轉身離開,溫諒停了兩秒,推‘門’而入。
古樸又不失素雅的房內,只簡單的陳列着一些辦公桌椅,跟尋常的辦公室沒有什麼兩樣,唯一的不同,在於桌子後面坐着的那個‘女’人,一個讓人看過一眼,就忍不住要看第二眼,看了第二眼就會逐漸‘迷’失在她的媚光中的‘女’人。
溫諒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這家香積廚的老闆會是顧時同的心腹,穆澤臣的助手,青州最出名的‘交’際‘花’,齊舒
一身黑‘色’長裙的齊舒一如那晚在御香苑初見時的麗‘色’照人,身子斜依在半後仰的老闆椅內,手中把玩着一柄通體‘乳’白的羊脂‘玉’如意,看見溫諒進來微微一笑,‘玉’如意遙指左側的沙發,道:“溫少,請坐”
溫諒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逝,齊舒認得自己不足爲奇,奇在她爲什麼會安排今天的這次見面——爲了一個九成可能是贗品的所謂明景泰香爐?別搞笑了,齊舒不是郭德綱,溫諒也不是于謙,沒空說相聲來逗樂子。他何等機變,迅速擺出一副無辜‘迷’茫的表情,問道:“你是?”
齊舒‘精’致無暇的臉上‘露’出一副沒好氣的表情,似乎一個姐姐遇到了頑皮的弟弟一般。對一個可以算是敵人的人做這樣的表情,任你拿遍金馬金像百‘花’百合所有影帝,看在溫諒眼中也必然會帶點刻意和做作,可偏偏齊舒做來卻渾然天成,一凝眉,一轉眸,無不宜嗔宜喜,若飛若揚。
虧得溫諒的臉皮是水泥做的,要是薄上幾分,說不定會立時覺得不好意思。他攤開雙手,繼續裝傻:“我們見過嗎?”
齊舒呵呵一陣嬌笑,雙手撐在桌面站了起來,柔若無骨的身子曲線畢‘露’,裙衣下的兩團高聳的渾圓隨之輕微的顫動,如雲的秀髮盤在腦後,由一根‘玉’簪箍成髻狀,幾縷青絲傾泄,搖‘蕩’在修長白嫩的頸前,黑白之間,分外‘誘’人。
“御香苑那晚,我還是你英雄救美的見證者呢,溫少你要是再這樣顧左右而言他,未免會傷了我的心……”
溫諒長長的哦了一聲,笑道:“我想起來了,原來是姐姐你啊。好,熟人就好說話了,那個碎了的香爐,別說是景泰年,就是1995年的我也賠不起啊。”
齊舒噗哧一笑,極純極秀的臉蛋渾不見一絲塵世間的俗氣,單看此刻的她,就算是尼姑戴發修行也有人會信。她走到溫諒跟前,極其自然的抓住溫諒的手腕往一邊的沙發走去,道:“既然叫了我這聲姐姐,姐姐哪裡好開口再跟你算香爐的小帳,”她的肩頭和溫諒輕輕一觸,眼睛剎那間變得水汪汪起來,鼻音夾雜柔和的聲線,彷彿發自喉嚨深處的喘氣低‘吟’:“是不是,小dd?”
溫諒的定力無庸置疑,重生以來又歷經各種級數的美‘女’考驗,基本算得上敵不動我不動,敵‘玉’動我愛動不動的柳下惠一黨,卻也差點被齊舒這一聲勾魂奪魄的“小dd”撩起了下腹的情‘玉’。
極純到極‘蕩’,連一秒的時間都不到,比起後世那個一秒變格格的小‘女’生,齊舒根本就是“變身界”神一樣的存在。
溫諒到現在還一頭霧水,猜不透齊舒今天的用意所在。根據青州目前的局勢,齊舒根本不可能對他有什麼不友好的舉動——她不敢可話說回來,齊舒就算不敢做壞事,也犯不着對溫諒用什麼美人計,說的寒磣點,以溫諒擺在明處的身份,他還不配
所以溫諒只好一裝到底,笑道:“那謝謝姐姐了……沒其他事的話,我先走一步?”
齊舒拉着他坐到了一起,嗔道:“哪有剛認了姐姐,就要急着跑掉的道理?是不是急着去追剛纔那位***,許復延的寶貝‘女’兒,果然比姐姐我招人疼啊。”
溫諒心中一凜,眼神微聚,淡淡道:“姐姐妹妹,原本就是不同的”
他惱怒齊舒拿許瑤來做文章,毒舌功力大開,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暗諷齊舒人老珠黃,端的刻薄無比。不過齊舒世道沉浮,什麼樣的場面沒有見過,受的影響可以忽略不計,素手輕拍溫諒肩膀一下,道:“好啊,欠賬兩清就立刻翻了臉,果然是個沒良心的小滑頭,怪不得明珠妹子也栽到了你手上,我今天可算是領教了。”
溫諒沒想到齊舒還知道範明珠,他深信貓娘不會將那晚的真實情況透‘露’給別人,不過憶及齊舒同樣是蒲公英的出身,聽到一點風聲也不足爲奇。
可齊舒究竟知道了多少?她這樣費盡心思的投石問路,步步緊‘逼’,話裡話外玄機無數,並且拉下身段來探溫諒的底細,是‘玉’擒故縱,還是故‘弄’玄虛?
最主要的是,今天這一幕,究竟是她的意思,還是顧時同的意思……
溫諒暗歎口氣,所謂人生,就是一個不斷髮現問題並解決問題的過程,雖然兩世爲人,卻依然在這樣的過程中循環。
這樣的人生,也未免太過於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