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走吧,上次的事就算了了,以後老實點做人,不要再栽我手裡,知道嗎?”
帥哥隆和板寸男如蒙大赦,點頭哈腰的離開。溫諒又坐了片刻,掏出錢包付了帳,在老闆熱情洋溢的“下次再來”的招呼聲中出門而去。
進了大廈,剛纔拉架的保安站在電梯邊,看見溫諒全當沒看見這個人,視線嗖的飄到了別處。溫諒心中好笑,看來耍勇鬥狠的僞裝很成功,都到了人見人厭的地步,促狹心起,隨手按了電梯按鈕,就近站在保安大叔的身邊,眼睛時不時的瞪他一下,兩人就這樣隔着一步之遙,一個面對大門,一個面朝電梯,肩並着肩,跟兩尊雕像似的一聲不吭。
不過溫諒是故意的,保安是無辜,還沒半分鐘,保安的臉都綠了,手腳硬的去拍行屍走肉都不用刻意化妝。正僵持的時候,電梯降到一層,從裡面結伴走出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俊朗清秀,身材高大,戴着一幅金絲邊鈦架眼鏡,透着濃濃的書卷味。女的身材纖長,容貌靚麗,齊肩的秀髮簡單的紮在腦後,卻顯出一種別出心裁的精緻,配上淡青色的職業套裝,看上去精明幹練且不失優雅迷人。
“請讓一讓!這位先生,以後等電梯的時候請站在左右兩側,這在國外是基本的文明和禮貌。”又對身邊的男子抱怨道:“都九十年代了,國內的人素質還是老樣子!”
女子的聲線如黃鶯出谷,悅耳動聽,可說出來的話卻不是那麼的客氣,何況溫諒也不是說整個人站在正中間,只是因爲跟保安同時站在左側。身子過了一點點而已。根本不擋女人前面的路。
保安大叔也顧不得彆扭了。不等溫諒說話,從後面張開雙手抱住了他,對女人吼道:“趕緊走吧,別沒事惹事!”
他是好心。畢竟溫諒稍前打架說話的惡霸作風太過醒目,生怕這女的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人,尤其看她邊上的男人是文弱書生,真有了事。屁用不頂啊!
女人反倒停了下來,眉心皺成一個川字,道:“你是大廈的保安?請問我剛纔的話有哪裡不對,你的態度爲什麼這樣惡劣?”
書卷男推了一下眼鏡架,淡然道:“心妍,走吧,跟這些人講什麼道理,他們聽不明白,也理解不了。”
保安大叔向來被歧視慣了,聽了權當耳旁風。渾不往心裡去,手卻還死死的抱住溫諒不放。道:“好了好了,是我態度不對,你們趕緊走吧!”
溫諒任由保安抱着,也不掙脫,上下打量女子一眼,道:“國外剛回來?”
女子看似嫺靜,但眼中一閃而過的傲然和得意卻瞞不過溫諒的眼睛。這也是時下大多數海龜精英們的優越感,不管出去溜達一圈學到了什麼,再回來的時候總覺得已經身價百倍,看待人和事,總喜歡高屋建瓴,由上而下,殊不知在這個國度,不俯下身彎下腰低下頭,再驕傲的人,也會被撞的頭破血流。
“不錯,怎麼?”
“回來探親,休假,定居,還是……做生意?”
女子笑了笑,雪白的臉蛋浮上兩個深深的酒窩,在幹練之外多了分柔美,道:“先生,我不認爲我有告訴你答案的義務和必要……”
溫諒自然看的出她的笑容裡那掩藏的極好的不屑,笑着打斷她的話,道:“小姐,我只有先弄明白你現在的身份性質,才能給你提幾個很有建設性的意見。”
女子扭過頭看了看書卷男,故作疑惑道:“青州人的思維都是這麼跳躍的嗎?我需要他提建議了嗎?”
書卷男聳聳肩膀,道:“我早說了,不要跟這些人浪費時間。走吧,我下午還有個重要的會,不能在青州耽誤太久。”
女子搖搖頭,正要和書卷男結伴離開,溫諒徑自笑道:“比如說,要是回來探親,你這身衣服應該先換了,它很不得體,猛一看還以爲是我們老闆的秘書,給人印象不好;要是休假,你的性格太過急躁,來城市實在是來錯了地方,應該找一處山清水秀的勝地去修身養性,陶冶下情操;要是定居的話,哈,雖然我個人歡迎美女們都來青州,但青州的治安不太好,像你這樣的美女出門在外,一定得加倍小心;至於說做生意嘛……”
女子回國之後,遇到的多大數人都是同一層次或者說在某個領域已經做出了成就的佼佼者,不管背後再怎麼齷齪怎麼下流怎麼黑怎麼了,但公開場合一般都彬彬有禮,說話處事講究邏輯和風度,哪裡聽過溫諒這樣的胡言亂語?
這三點乍一聽似乎有道理,是好意,但以她的智商,如何不明白,這是從着裝、修養和容貌這三處女人最看重的要點對她進行了**裸的調侃和嘲諷。
先不說別的,單以口才和急智論,這個人是夠厲害的!不過沒文化就是沒文化,粗俗刻薄從來不登大雅之堂,見過有哪一個成功人士是耍嘴皮子耍出來的嗎?
書卷男又推了下眼鏡,還是那副口中淡出鳥來的表情,道:“年輕人,說話不要太損,當心禍從口出!”
保安不明白明明都有說有笑的,怎麼突然局勢緊張起來了呢,雙手下意識的緊了緊。溫諒回過頭,無奈的道:“大叔,我知道你怕我動手,首先聲明我從不打女人,其次我也不是見人就打,沒有意義的打架是對肌肉的不尊重;還有,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用力了,我都被你勒的喘不過氣來了!”
“哥,我叫你哥,”保安拼命的壓低着嗓門,道:“我這是最後一天白班,您行行好,讓我安穩到下班行不行?這兩人一看就是腦袋一根筋的書呆子,你是混道上的大哥,跟他們較勁丟身份啊。”
“這話說的也是,”溫諒做了個思考狀,道:“還不放手,趕着上樓開會呢……”
保安忙不迭的鬆了手,還順手給溫諒整了整起了褶皺的衣服,滿臉堆笑開了電梯門,道:“慢走,慢走!”
溫諒剛要邁步,女子略帶惱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道:“這就走了,口才不是很好嗎?還有一條建議怎麼不提,如果我就是做生意的呢?”
她以爲溫諒是紙老虎用水粘,小痞子一般的人物,也就嘴上沾點便宜,被書卷男略一恐嚇,立刻給震住了,這才找個臺階要跑。心裡更加的鄙視這種人,再說話時也就毫不掩飾的輕蔑。
其實無論是國外還是國內的交際圈裡,她都是以高知女性、溫雅氣質、幹練作風的形象出現,一般人很少能穿過這三層近乎無敵的防禦窺破她的內心深處。但溫諒僅僅跟她呆了三分鐘,就將人打出了原型,實在無愧毒蛇的名號。
溫諒已經一腳踏進了電梯,轉過身笑道:“要真的是這個,那可就壞了,我勸你早點改行,不管是嫁人生子也好,還是其他亂七八糟的都行,就是別做生意了,免得生意失敗,害了自己,也害了投資人!”
他向來是不肯吃虧的性子,又惱怒女子出言不遜,說話絲毫不留情面。女子氣的滿臉通紅,跺了下腳,道:“文舟,咱們走,真該早聽你的話,跟這樣沒素質的人說話,簡直是對牛彈琴,自取其辱!”
溫諒用手擋住即將關閉的電梯門,將毒蛇功力發展到最大,道:“我很贊同最後四個字,不過前面的我保留意見,就不一一反駁了。這在你們國外怎麼說?哦,叫紳士風度!”
女子覺得自己活了這麼些年,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生氣,真的是肺都要氣炸了,指着溫諒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書卷男這次沒有再推鏡架,而是認真的看了看溫諒,道:“說個名字,我聽聽看。”
溫諒卻淡然起來,道:“我有告訴你的義務和必要?”
這是女子剛纔的原話,溫諒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書卷男呵的一聲輕笑,道:“青州啊,果然跟以前不太一樣了。心妍,咱們先走,我趕時間,不過你放心,過不了今夜,我讓他跪在時代大廈門前給你磕頭認錯!”
溫諒收回了手,笑道:“我好怕啊,敢問尊姓大名,說話這麼有底氣?”
書卷男懶的再看他一眼,和依然怒氣難消的女子前後離去,輕微的一聲碰撞,電梯門終於合上!
一直噤聲的保安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看了下手腕上的電子錶,距離下班還有八個小時,他從沒覺得一分一秒有這麼難熬。
進了青河總部,李勝利和司雅靜正在總經理室談事情,看到溫諒齊齊站了起來。李勝利高興道:“溫總,你幾時回來的?”
溫諒此次回青州除了通知左雨溪來接站,沒告訴任何人。這倒不是跟司雅靜等人透着疏遠,而是時間太緊,要帶許瑤等人去看演唱會,反正也見不了面,不如從蘇海回來再給個驚喜也不遲。
司雅靜站在茶几那邊,臉上掛着朋友間久別重逢的笑容,但發白的指尖卻出賣了她的內心,此時此刻是多麼的激動和震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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