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選吃飯地點時有了分歧,考慮到紀蘇和孟珂兩個女孩子,都不愛吃葷腥油膩的食物,溫諒的意思肥水不流外人田,乾脆直接到青河店裡吃得了。這段時間忙着亂七八糟的事,上次見面聽李勝利說這邊店生意不錯,卻沒親自過來看看。正好這次有機會,公事私事一起辦了。
紀蘇才知道青河也在這邊開了店,她是八一店的常客了,一聽之下興奮不已,當即贊同了溫諒的提議。其實莫說青河,就是隨便找個路邊攤,紀蘇也不會有什麼異議。任毅和孟珂無可無不可,到哪蹭不是蹭啊
劉致和一臉悲憤,拉着溫諒的手死活不讓他動:“老大,有紀蘇同學在呢,大中午的去喝豆漿吃油條,這才花多少錢,寒磣我呢?”
雖說把豆漿油條當午飯吃的人不多,但也撐不住就有人愛這一口啊。這邊店不瞭解,八一店那邊可是從早到晚,人都沒有斷過。溫諒哭笑不得,無奈道:“好好,隨你,既然你想破費,我沒道理攔着不讓啊?走,找個豪華點的地方,咱們吃大餐”
劉致和笑逐顏開,對紀蘇道:“紀蘇同學,今天要真能吃窮我,以後我老劉天天請你吃飯”
孟珂眼珠子一轉,拍手笑道:“劉致和,你說這話可有歧義哦,什麼叫天天?天天還了得,是不是想挖溫諒的牆角啊?”
溫諒頭痛不已,你說以前多討喜一個小姑娘,怎麼跟任毅認識沒幾天就變成這樣子了捏?想着狠狠瞪了任毅一眼,搞的任毅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腦袋。
劉致和多麼牛B哄哄的人物,愣是被這句話臊了個臉紅,不過很快就反擊道:“孟珂同學錯了,那句話叫什麼來着,醉翁之意不在酒,對,就是這句,我其實是別有用心啊……“說着上下打量着孟珂,孟珂沒想到會引火燒身,呸了一下,紅着臉不再說話。
任毅哼了一聲,擋住了劉致和的視線,從來不敢招惹劉致和的他這次卻怒目而視。劉致和有點摸不着頭腦,溫諒知道他沒別的意思,只是無心之失,打趣道:“別聽他胡說致和這招叫實則虛之,虛則實之,真正的目的是想打入我們四人組,然後得到任毅的芳心啊”
一幫正太蘿莉全被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噁心到了,拳起腳飛將溫諒打了個不亦樂乎,溫大叔喟然長嘆:“跨越時代的愛總是不容於世,這是多麼偉大的基情啊,你們不懂”
荷葉粉蒸肉、老店腰花、魚香豆腐,雙耳銀杏,九轉大腸,朝天鍋,龍鳳炒飯等等等等,各色小吃流水介的上來,吃的幾人紅光煥發。末了一算,整整九十多塊,在95年可不是小開銷,劉致和爽快的掏錢買單,口中卻不停喃喃。溫諒湊過去一聽:
“九十塊而已,不心疼,不心疼,MD,就當做善事了請菩薩和耶穌一起保佑,看在我做善事的份上,楊陽今晚做夢會夢到我……”又惡狠狠的說:“誰不保佑我,以後見一次打一次……”
溫諒聽的一頭黑線,大喊道:“老闆,照這標準再來一份,打包帶走”
做善事?我再幫你一把
青河店就在十九中校門不遠處,溫諒一行摸着鼓囊囊的肚子晃到了店門口,隔着玻璃門能看到裡面的熱鬧景象。今天畢竟多了許多一中的學生,不願到十九中的食堂吃飯,全都涌到外面來了,幾乎各家飯店都是爆滿。看着裡面簇擁的人頭,溫諒笑道:“出一首猜謎詩,誰猜到了有獎。有詩云,纖手搓來玉數尋,碧油輕蘸嫩黃深;夜來春睡濃於酒,壓匾佳人纏臂金。打一物”
“還有詩云?”任毅不屑道:“輪詩詞捨我其誰,打一物,物……我知道了,是油條”
在青河店前猜謎語,不是油條還能是什麼?紀蘇和孟珂自然猜的到,劉致和雖然很少去青河,但聰明過人,猜到也不是什麼難事,但大家都將這個風頭讓給了任毅。
這個小圈子裡,誰不知道任毅是文化人啊
“對了吧?什麼獎勵趕緊着來。”
溫諒搖頭道:“不對,答案是寒具。”
“寒具?哪是什麼玩意?”
別說任毅,其他三人也是一頭霧水,詩中說“搓來玉數尋”,又說“輕蘸嫩黃深”不就是指油條麼?任毅大喊不服,說溫諒歪曲事實,吝嗇發獎,罪大惡極云云。
溫諒近來爲青河豆漿的企劃狠下了一番功夫,怎麼會被任毅難倒?
“這是蘇軾的《寒具》詩,寒具一說由來已久,漢桓譚《新論》‘莫不以牛羊雞豕而祭之,下及酒脯寒具’裡就提到寒具,宋林逋《山中寒食》有‘有客新嘗寒具罷’之句,朱熹集註裡也說‘粔粧,環餅也,吳謂之膏環,亦謂之寒具。’《齊民要術》裡又稱環餅,也叫撒子,通俗點講,像麻花啊,環餅啊,油條啊都能叫寒具,但卻不能說寒具就是油條,明白吧?”
這跟白馬非馬之謬論不同,任毅無話可說,倒是紀蘇眼睛睜的大大的,彷彿在驚訝溫諒什麼時候對文學也這麼有見地了?看到女孩閃耀的目光,溫諒暗道一聲慚愧,岔開話題引着幾人推門而進。
店裡十分熱鬧,到處可見一中和十九中的同學,不過有趣的是,明顯可見身着不同校服的學生分坐左右兩排,以中間小道爲界,吃飯時還不忘互相瞪眼,力圖在氣勢上壓倒對方。
自上午考前那場打架事件後,兩校的同學見面滿是火氣,就連吃個飯也不安生。單就溫諒從吃飯的地方走到青河店這邊,幾分鐘的路程就看到爆發了數起摩擦,推推搡搡的,罵罵咧咧的,將青州民風展現無遺。
到了青河店又是這種殺氣騰騰的狀況,溫諒痛心疾首的批判道:“看到現在的緊張局勢,心裡有沒有那麼一丁點的後悔和愧疚?”
劉致和雙手插在口袋裡,抖了抖滾滾的肚子,淡然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關我屁事”
溫諒低聲笑道:“是嗎?那我現在大喊一聲劉致和,你也不在乎嘍?”
打架鬥毆不是學校流傳最快的八卦,可要是其中夾雜桃色新聞的話,那傳播速度幾乎可以超越互聯網時代的各種門。短短一個上午,劉致和和楊陽的對話已經傳出來N個版本,那句經典的“致橡樹和爲貴”幾乎成了劉致和的招牌了。
要說現在沒有十九中的猛男們組隊找劉致和算賬,溫諒是絕對不信的小教父是NB,可強龍不壓地頭蛇,上午也就佔了出其不意的光,真要靠一人之力打倒十九中,那是不可能的事。
劉致和還待嘴硬,突然聽到最靠近門口一個長相堪稱奇葩的十九中女生氣鼓鼓的說:“那就這樣看着那胖子跟楊陽表白了?哼,十四萬人齊解甲,寧無一個是男兒……”
這首詩用到這個地方,再配上女生的長相,實在太有衝擊力了,劉致和肥軀一震,再也不敢嘴硬,腰身下彎陪笑道:“溫老大聖明,我愧疚,我後悔,我該死”
對面坐着一個健碩的男生,聽到女生諷刺,道:“MB,也就是我當時不在,不然,不然,哼哼……”說着拿起盤裡的油條狠狠咬了一口,吱溜一下就嚥進去大半根。
溫諒和劉致和齊齊吞了口吐沫,對視一眼,沒敢吭聲。
大嘴男兩下吃掉一根油條,猶不解恨,大手一揮,喊道:“服務員,再來三根油條,要胖的,越胖越好”
這明顯是把油條當成劉致和了啊,溫諒小心的跟他拉開一定距離,劉致和無奈的對紀蘇說:“看看,這就是兄弟啊,這就是手足啊,紀蘇同學,看清溫諒的真面目了吧,要我說,踹了他拉倒”
紀蘇笑着搖了搖頭,道:“溫諒不是說過麼,你們是酒肉朋友,可不是什麼兄弟手足。”
溫諒哈哈大笑,讚道:“說的好”
劉致和一口氣憋的沒上來,道:“我服了跟溫老大混的果然沒一個善茬,不過你們合夥欺負我,等下次我帶老婆一起來,再跟你們算賬”
劉致和也算聰明,只說老婆,不說名字,但他刻意將紀蘇跟溫諒往一起湊,可見這短短的一會接觸,已經對紀蘇有了很大的好感。
當然,比起許瑤和寧小凝,劉致和肯定喜歡紀蘇,因爲紀蘇至少不會把他視若無睹。
溫諒笑了笑,沒有接他的話,紀蘇溫柔的看了看溫諒,然後對劉致和笑道:“十分期待”
孟珂從被劉致和調笑後一直不願搭理他,這下又跳了出來,道:“哪有你這樣壞人好事的,要不我也叫某個人的名字來聽聽?”
劉致和哪裡會怕小姑娘的威脅,不過剛纔任毅的表現讓他明白了一些內情,畢竟混在一起吃了幾個月的飯,還是給點面子吧,求饒道:“孟大美女,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溫諒正要嘲笑兩句,突然看到一個身着青河豆漿員工服飾的女孩從操作間小跑出來。
“來了來了,哪座要的油條?”
衣袂飄飄,青絲如墨,竟是許久不見的謝言
(兩更,任務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