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思自己飛快的套好衣服,臉上的溫度這才降下去了些。只是目光還時不時的偷偷往外面看,生怕看見那兩個與自己朝夕相伴形影不離的杏仁和核桃。不大會兒,進來兩個剛留頭的小丫鬟,柳相思這纔算是鬆了一口氣。
蔣崢嶸將她的反應都看在眼裡,這時代,像相思身邊的杏仁核桃兩個這樣的貼身大丫鬟,有些時候是比丈夫還要親近的人。這些丫鬟從小與小姐相伴着長大,說是主僕,情感卻更像姐妹。且又忠心,凡是隻爲小姐打算的。便是許多和丈夫說不得的心事和秘密,也可以和她們傾訴或是問她們幫着出出主意。
從小都是如此,因此小姐們在貼身丫鬟面前,是根本不會有避諱的。可瞧柳相思死活不肯讓丫鬟給她換衣服的模樣,肯定在家中也是如此的。那不就是說……她的身子,就只給他一個人看過?不論男‘女’?
‘胸’口莫名其妙的獨佔‘欲’又膨脹了,目光中又是‘激’動又是驚喜。他還從未試過對一個人有這麼強烈的佔有‘欲’呢。回頭吩咐下去,夫人在家是什麼樣,在府裡就是什麼樣,不用理會規矩。或是以後他練練手,學學怎麼給她穿‘女’式的衣裙,或是梳‘婦’人髮髻?
伺候的丫鬟們已經將早膳擺了上來,柳相思坐在桌邊,正看見蔣崢嶸從屏風後面繞了出來。未免嚇到她從家中帶來的這些丫鬟婆子們,他臉上的面具早已戴好。
食不言寢不語,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倒是時不時的擡頭就會看見對方也正好在盯着自己看。彼此的目光在空中默默‘交’纏了一下,各自都是不能宣之於口的小驚喜。
只有他能看到她的身子,也只有她,才能見到他的臉。
此時卻不是小夫妻兩個能安安靜靜的‘交’流感情的時候,簡單的用過了早膳,便起身往主院去,今天可還要去拜見公婆呢!
雖然不是盲婚啞嫁,但除了蔣宜臻蔣家的一大家子人柳相思可從來沒見過,不知道自己的婆母、妯娌什麼的是怎樣的人。
宮鬥和宅斗的小說和電視劇倒是看過不少,‘女’人們每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守着家中那點子家產鬥來鬥去。就算是穿入自己寫的小說裡,若是沒有鄭老王妃給她撐腰,估計她活不過三四十章。
才走到主院的‘門’口,便看到有個容貌出衆的丫鬟等在那兒,見到蔣崢嶸和柳相思相攜而來眼睛一亮。趕忙上前行禮,“二爺,二夫人,老夫人早上一醒來就盼着您二位了,已是催了好幾遍,奴婢這就去通秉一聲。”
說完,便步伐飛快的進去了。柳相思和蔣崢嶸來的並不晚,可奈何老夫人早就急得火急火燎的,盼星星盼月亮的往‘門’口看,連早膳都沒好好用,只一心想着到底給小兒子聘了個什麼樣的媳‘婦’。
若是柳相思再不來,恐怕就不是讓丫鬟在院‘門’處接,要直接去院子裡請去咯!
丫鬟回報完,知曉小兒子、媳‘婦’馬上便要進來了,老夫人這才正襟危坐好,又‘摸’‘摸’一絲不‘亂’的頭髮,整理了整理衣角。這一番做派讓守在身邊的嬤嬤都忍不住捂住嘴偷笑,幾個小輩也都湊趣的‘露’出笑意。
誰家的婆婆見新媳‘婦’會這麼緊張?老太太這模樣,倒是和剛嫁給老將軍那會兒似的。敢情兒今日她不像是喝婆婆茶的,反倒是她像要敬茶的小媳‘婦’呢!
蔣老夫人向來要面子,使眼神橫了老嬤嬤一眼。可那嬤嬤因是蔣老夫人的陪嫁丫鬟,主僕兩個相守五十餘年了,自是不怕的。雖是給了老夫人面子,繃緊嘴角做出一副正經的模樣,可目光裡的笑意是實在遮掩不住的。
老小孩老小孩,老夫人見自己陪嫁的都敢陽奉‘陰’違了,大聲哼了一聲。緊張的情緒倒是緩解了兩分,端坐在正位上,期盼着小夫妻兩個的到來。
柳相思一進‘門’,衆人的眼睛都俱是一亮。掛在嘴角的笑意就更真誠了幾分。
印象中的老夫人是個狠角‘色’,爲了拆散蔣宜臻和柳香雪使了不少手段。雖然是她自己寫出來的,卻一直叫她心裡怕怕的。真正見到老夫人真人,柳相思倒沒有那麼緊張了。她老人家和鄭老王妃一樣,滿臉的笑,十分慈祥。
而且當初蔣宜臻使了苦‘肉’計,‘逼’得老夫人心疼,不得不接受柳香雪,可見是個疼愛小輩的老太太。否則若是她堅持不肯柳香雪進‘門’,蔣宜臻還能如何?好歹也是個小將軍,難不成還能真的磋磨死自己?
早有丫鬟在廳堂正當中放了蒲團,柳相思跪了上去,接過丫鬟送過來的茶水恭敬的送到公公婆婆面前,大大方方的改了口:“爹,喝茶。娘,喝茶。”
“好孩子,快起來讓我瞧瞧。”讓身邊的老嬤嬤親自扶起柳相思帶到她眼前,這可是極大的體面了。
一來是柳相思是聖旨賜婚的,本就比旁的體面,二來老夫人對柳相思的預期值本就不高,只求她千萬別長得如傳言所說的那麼醜陋就行,哪怕是尋常人,也夠她高興高興的了。
沒想到竟然是個意外驚喜,小兒媳居然長得如此出衆!這可當真是最高興不過的了!
緊緊的抓着柳相思的手,盯着她的臉看了個仔細,明確這容貌妝容是做不了假的,本尊確實是絕‘色’。頓時喜不自禁的說道:“昨兒我屋子裡的丫頭萍兒從新房回來和我說,二太太是個人間絕‘色’的,我尤不相信,如今見了這丫頭,我才知萍兒所言不假。”
老太太執拗起來,當真是誰的話都不信了。只當是家中的人怕她心情不好,哄着她玩罷了。
“自是,這市井謠言啊最愛捕風捉影,咱們家二太太這國‘色’天仙的模樣也能被傳得那麼不堪,可見是傳聞俱不可信,不過是三人成虎、人云亦云罷了。”
說話這位正是屢次去柳家提親卻被楊氏給打發回來的大夫人,她最是個愛熱鬧的‘性’子,可這段時間都不敢出‘門’了,生怕別人追着問新妯娌的事。現下破除了流言,把顏面都給找了回來,以後終於能‘挺’起‘胸’膛出‘門’去了。
老夫人指着大夫人介紹了,柳相思行了個平輩之間的見面禮,大夫人笑呵呵的受了,將早就準備好的首飾盒命人遞給柳相思,又從手上擼下來個老坑種的‘玉’鐲添置到裡面,可見對這個妯娌是十分滿意的。
“老太太爲了二爺的事可‘操’碎了心,愁得頭髮都白了幾根。如今可是應驗了我當時勸老太太的那句話:二爺爲國爲民駐守邊疆抵禦外敵,積攢了無上的功德,他的福報啊在後頭呢!您瞧,這不聖上就賜了這麼個可人兒給二爺?自古美人配英雄,咱們二爺呀,可是對二太太滿意的緊吶!您瞧,進了這屋子以來,二爺的目光可曾離了二太太不成?”
蔣崢嶸平時總是冷着一張臉,十分嚴肅的模樣,可這會兒也禁不住有些臉紅。衆人很少見得這麼平易近人的二爺,就都跟着大着膽子湊趣的樂了幾聲。
蔣老夫人的目光在柳相思和蔣崢嶸之間來回巡視,終究噗嗤笑了出來,“我就說,當初我將那謠言信以爲真去和鄭老王妃討個主意時,她怎麼只是笑,一句都不替這丫頭辯解。敢情兒那個老太太是等着看我被嚇一跳呢!指不定啊,心中還在嘲笑我愚昧無知居然聽信市井傳聞呢!真是……真真兒是十分可恨!”
話雖然說得咬牙切齒,可那語氣任誰都能聽得出來老夫人同鄭老夫人的關係是極好的。不得不說,柳相思能獲得老夫人的認可,同鄭老王妃時常說起柳相思的好也有很大關係。至於她瞞下容貌的事嘛……
老夫人實在不願鄭老王妃如了願,下了死命令,“今日之事,誰也不許傳揚出去,若是讓我聽到一點風聲,我定饒不了你們!”
衆人齊聲應是,柳相思見老夫人這般‘色’厲內荏的模樣,實在是想笑,卻因着是新媳‘婦’並不敢笑話婆婆,只得低着頭,忍得萬分辛苦。
和長輩、平輩都見過禮後,只是府中的小輩了。蔣宜臻爲首,後面跟着兩個‘女’孩兒。並不是大夫人的親生子,而是大老爺妾室所出。
柳相思俱是送上自己的心意,雖然楊氏看她百般不順眼,但好歹是聖上賜婚,大老爺和楊氏都不敢對她的嫁妝動什麼手腳,因此她手中也是有許多好物件的。
別說兩個庶‘女’喜笑顏開的,就是見慣了世面的蔣宜臻,也十分滿意得到的禮物。
家和萬事興,老將軍看着兒孫們其樂融融的模樣,看向小兒子的目光格外慈愛。他是父親,雖然從未對蔣崢嶸提過婚事的問題,可擔心一點都不比老妻要少。多怕老二就這麼被‘女’人傷了心,從此不肯再碰‘女’子,自己一人孤獨終老啊!如此,這一脈的子孫也要斷送了!
看見兒子一貫凌厲的眼神都化爲柔和,老將軍更覺得一切都是緣法,對這個新兒媳滿意非常,不禁撫着鬍子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