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體沒事了,呆在醫院我也覺得煩,討厭這個地方,而且心臟病這病一直都沒法醫,只能自己在家好好調養,你要是不放心啊,我們做了檢查再走好了吧?”卿舒雅無奈地對衛姿清說道。
“那、那好吧,阿姨,衛浩軒知道了會擔心的。”衛姿清只得進行着自己最後的掙扎。
“我回家去他有什麼好擔心的啊。快去吧,去吧。”卿舒雅催促道。
衛姿清猶豫了兩下,見媽媽堅持的模樣,只得放棄。“好吧,這東西留着我來收拾,阿姨你再牀上坐着別動,雲懷玉,你也看着,別動。”
交代完這些後,衛姿清走出去關上門。
而等她請來那些醫生,醫生卻說媽媽可以出院了,但衛姿清心中還是有點擔心,雲懷玉在一旁安慰道:“你啊,是自己太敏感了,阿姨沒事,她只是想回去,在這兒照顧她幾日,我們就走吧,那天,尹其說好像那邊出了什麼事。”
這一切的謎底在一步步揭開,同時,也在一步步看清楚那些人的動作,而衛姿清知道自己現在在這邊的每一分每一秒對那邊來說,都是以天數計算的,那邊父皇和母后在失去女兒那麼久後,會是怎樣的一副光景,她連想都難以想象。
這日做事就不那麼靈敏了,想着心裡那些事,都能看出衛姿清有點心不在焉,跟着媽媽坐車回到老家別墅,已經是下午了,這是衛姿清在這邊呆得第三天,而衛浩軒見到媽媽回來,而且還帶着衛姿清這個“陌生人”他心中雖疑惑,但是想到媽媽都同意了他也不好說什麼。而衛姿清將東西搬進去後,媽媽第一件事情就是拉着她四處逛,跟她講很多自己小時候的事情。
衛姿清在旁邊聽着,和雲懷玉並肩而行,繞過後院來到一座墓碑前,三人停住了腳步,病剛稍微緩和的媽媽在旁邊蹲了下去,那新翻的土上長出細嫩的小草,不過才冒頭,卻倔強地掙扎着從擋住自己陽光的泥土縫隙中鑽出來,才半月吧,想不到這麼快就已經物是人非了。
那石碑上刻着一張相片,那時候的她還穿着一身黑色小西裝,在桌子前做得筆直的,媽媽照了很多張的相片,現在卻挑一張來刻在上面,真是說不出的諷刺。
“這孩子啊,還這麼年輕就走了,她還有很多的事情沒做完呢,有時候想想,當年她畢業的時候就不該讓她回到臺北,讓她留在國外其實也挺好的說不定這個時候她都給我抱了一個小外孫回來了。”爲了衛姿清,齊勝賢還是決定讓自己的女兒回到屬於她的地方去,可是,二十多年的母女關係,怎麼能這麼說斷就能斷的呢,她心中還是捨不得啊。
“阿姨。”衛姿清在旁邊抵喚着,將差點又沉浸在自己傷感回憶中的媽媽拉了回來。
卿舒雅擦了一下臉上的淚,站起來衝衛姿清勉強一笑,道:“沒事,再捨不得,她還是要走的,或許他們說得對,就算女兒現在還在,她還是要嫁人的,嫁人了,回家的機會就少了,就當這個女兒嫁出去了唄,再捨不得她也會有自己的生活,無論是在這兒還是在那個世界。”
她在心裡嘆了口氣,望着眼前墓碑上女兒的像,對身後的衛姿清說道:“晨曦啊,你也有家吧,回去吧,父母會擔心的,感謝你還記得來看看我們,小姿的墓就在這兒,阿姨也不是趕你走,只是,阿姨知道失去女兒的痛,每個父母心中想的其實很簡單,不過是讓自己的女兒過得好一點而已。”
她說完,留下身後沉思不語的衛姿清看着她的背影,手掌不自覺地握成拳頭。“媽媽她……”
“她希望你過得好。”雲懷玉從後面抱着她,貼在自己胸口,低聲說道:“我們都希望你過得好。”
“我要去見她。”衛姿清掙扎着拉開雲懷玉的手,她覺得媽媽明明知道些什麼,誰說的,她是怎麼知道得,這些問題衛姿清都不想問,她覺得現在她想見媽媽,然後跟她說,說……
“見了面你怎麼說?”雲懷玉抱着她不放手,問道:“你想怎麼說?你要怎麼說?說了,你就走不了了。”
“可是媽媽她……”
“她也知道,所以,她現在無法去見你,無法跟你說什麼,爲什麼你要一個老人愧疚呢,如果是你離開她可以怨你怪你,但是,如果她說讓你離開,她會在心裡怪自己的。”
“那我該怎麼辦?”衛姿清哭道:“明明就是爲了這個回來的,你要我怎麼辦?”
“我們走吧,去找尹其,讓他送我們離開。”他說,才三天,可是,在那個世界已經三年了啊,他心中不安,總覺得自己出去後家裡會發生很大地變化。
“可是……”
“沒有那麼多可是了,家裡出事了,我能感覺得到,家裡真的出事了。”雲懷玉緊緊地抱着她不方,她知道在某些情況下,有些決定,必須他來幫她做,一直以來,她都很心
軟。
家裡出事了,媽媽讓她走,現在在這兒呆着一天就是一年,她該怎麼做,誰來告訴她。
而三樓窗臺上有人探出頭往下面看,眼裡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少爺,你再看什麼?”身後有傭人開口問道。
衛浩軒轉過頭來,說道:“總覺得這兩個人很奇怪,而且媽媽對他們的態度也很奇怪。”
“少爺,別多想,小姐走後,夫人就病了,現在夫人回來了,是好事。這種情況啊,時日多了,過去了就好了。”那傭人勸道。
衛浩軒點點頭,他知道他們都沒說錯。“對了,少爺,夫人剛纔說如果那位小姐今晚要再這兒住下,就收拾一下小姐的房間給他們住,你看這事?”
傭人也有點爲難,當初小姐走後,她屋裡的東西就沒人敢動,現在夫人說出這種話,她得徵求一下少爺的意見。
“既然媽媽都那麼說了,你就去辦吧,這幾日順着媽媽一點。”衛浩軒說道。
那傭人點頭說是後離開了。
而衛姿清是統一離開,但是也是在隔日,畢竟已經到了這個時候,是要趕回去,但是,也不用那麼着急,晚飯的時候媽媽一個人在樓上沒下來,衛姿清悄悄上去的時候,見她在自己房間裡和傭人一起收拾東西,衛姿清卻沒有走出去,她知道,捅出這件事,她自己可能就無法離開了。
雲懷玉和衛浩軒兩人在樓下培養感情,話說回來,衛浩軒那廝問的問題衛姿清覺得真夠犀利的,說白了那人對衛姿清和雲懷玉還是有戒備心。不過衛姿清在感到惱火的同時也感到欣慰,至少弟弟是真的長大到足以保護這個家,晚上的時候,衛姿清回到房裡看着那些擺在梳妝檯上那一疊疊的照片,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雲懷玉走過去拾起一張,望着照片裡的那個女人,很久後聽他說道:“這個人其實跟你一點也不像。”
衛姿清呆了呆,彷彿沒料到雲懷玉會說出這樣的話。
“從我遇見你開始,你整個人看起來就沒有那麼快樂,無憂無慮,而照片上的人,自信,開朗,運籌帷幄,這些,現在的你已經丟失了。”
衛姿清撲過去掐他,兩人鬧成一團。
衛姿清突然發現,自己的人生一直都在追逐着那些自己已經失去的東西,好像都在爲別人而活,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是這樣,而從今天起,她要爲自己而活。
而再次來到臨江路88號等尹其,衛姿清拉着雲懷玉的手,就這樣離開了,離開這個世界,自己一生中有三個家,她一直都在爲該留在那兒猶豫着,現在她明白了,其實一個女人,要的就是一個愛自己的男人和自己組成一個家,然後爲這個家奮鬥着,直到老死。
而兩人再次睜開眼睛,眼前出現的不是白塔的聖殿,而是一個小型帳篷裡她醒來看見的是白色的帳篷頂。
這頂帳篷很小,看得出來這住在帳篷裡的人也是一個普通的平民。衛姿清從踏上爬起來,看見一旁睡着的雲懷玉,這次回來他身上的傷沒那麼嚴重了,不過,他卻還沒有醒來,衛姿清覺得有點口乾舌燥地爬起來給自己倒水。
剛到門口,聽見外面有交談的聲音:“這兩個人啊,看來不好惹,我們還是丟他們在這兒好了。”這是一個老婆婆的聲音,而回她話的人確實一箇中年男子:“阿媽,沒事,這兵荒馬亂的,受苦的都是百姓,能救人就順手救了吧,或許哪天老天看見了我們的真誠,這仗不打了就好了。”
一旁有女子感嘆道:“是啊,阿媽,沒事,他們醒了我就會讓他們走的,不會惹事的。”
衛姿清聽見他們的談話就明白了什麼,想來這家人還是好人啊,救了自己,但是這個時候衛姿清身上也沒有什麼能拿得出來報答他們的,她慢慢往帳篷裡走,走到雲懷玉身旁,揭開他身上的衣服,見身上的傷也只是一些皮外的而已。
當初走的時候尹其說衛姿清有縛紅綾的保護,她在時空隧道中不會受到隧道的撕裂,而云懷玉身上卻沒有能保護自己的東西,所以,當初他只給了衛姿清一點藥。
衛姿清從懷裡將藥取出來,用倒來的水和着給他吞下,現在兩人還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切對她來說都是未知數。
喂雲懷玉吞下藥後,衛姿清往外走,見那一家人還站在帳篷外,衛姿清走了過去:“謝謝你們救了我門。”
那中年男子看起來有點不好意思地道:“姑娘剛纔我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衛姿清點點頭,說道:“聽見了,其實大嬸的話說得沒錯,我們的確不應該給你們添麻煩了,因爲出來得急,沒帶什麼值錢的東西,也無法好好報答你們,如果還有再見面的機會的話,我們會好好報答各位的,不過現在我還有事相求,不知道恩人門知道這附近哪兒有僱馬車的,出來很久了
,我們得回家去,要不然家裡該着急了。”
那中年男子聽衛姿清這麼一說,對上母親的眼神,也知道自己不好挽留,他笑笑,爽快道:“這個好說,附近有一個小型驛站,姑娘去那兒僱馬車吧,那兒龍蛇混雜,但是隻要姑娘給錢,他們哪兒都願意去的。
衛姿清點點頭,對這家人感激一笑,接着道:“我相公身上的傷有點嚴重,可以等他醒了我們再走好嗎?”
這個條件也不算過分,他們都答應了,不過,那個大嬸看起來卻不怎麼高興,或許是應爲她覺得衛姿清會是一個麻煩的原因吧。
衛姿清也管不了那麼多,她的身體還好,睡了一覺,精神好了很多。回到帳篷裡,見雲懷玉還睡着,她從衣服口袋裡取出一支筆,扯出一張紙在上面寫字,然後將紙條折成一小點,塞進一個小袋子裡。
她要給家裡送信,聽說外面在打仗,到底誰打誰,她也不知道,不過衛姿清這次回來卻變了很多,現在的她已經是一個17歲的女人了,這兒的17歲跟13歲的最大的差別就是她不會讓人當成沒結婚的小姑娘了。
雲懷玉醒來是第二日的半夜,他睜開眼睛的時候衛姿清正在整理自己從街上買到的東西,見他醒來,轉過頭問了一句後又繼續埋頭將東西都收拾好。
“大夫說你今晚就會醒過來,果然沒錯啊,你要是再不醒,有人要抓狂了。”衛姿清笑道。
“誰要轉狂啊?還有,這兒是哪兒?”雲懷玉大略檢查了一下身上的傷,見衛姿清一副沒事的模樣,這才放心下來。
“青黎國啊,我們還在草原上,要抓狂的不是我,而是那個巴不得我們快點走別給她找麻煩的大嬸。”
衛姿清將包袱繫好,放在桌上,這纔回到雲懷玉身邊,她神色嚴肅取來,看着雲懷玉還略帶蒼白的臉說道:“我知道你身上的傷呀好好休養,但是現在我們沒時間了,今天外出僱馬車的時候,我聽說四國都掐起來了,,家裡還真出事了,出了一隻吃裡扒外的狼,現在我們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去,還有你的傷,回到宮裡有御醫幫你開藥醫治也比較好。”
“好,什麼時候走?”雲懷玉也聽出了衛姿清話裡的分量,這分量重啊。
“明天一早就走。”衛姿清站起來從一旁的桌上端下一碗粥,走到雲懷玉面前,道:“今天運氣好,一出門就將信送了出去,見到了在這邊找我們的人,還真如你所說,這次回來,天翻地覆啊,已經四年了,家裡還是沒有放棄找我們,回去後搞不好父皇盛怒之下又要找我的麻煩了。”
她將粥放到雲懷玉手上,幾日未進食的他嗅到那甜香的味道,這才感覺到自己是真的餓了。
他伸手接過,卻不料手掌上都帶着細細的傷痕,雖然沒傷着筋骨,這麼一用力,不防備卻也讓他有一瞬間的失力,一個沒接穩,差點就掉到被子上,幸好衛姿清抓得快,她疑惑地擡眼,這纔看見雲懷玉手上的傷,心中涌起愧疚之情。
她想了想,道:“還是我來餵你吧,不過只是看在這傷是爲我受的份上纔有這種待遇的,可別得寸進尺啊。”這麼不帶感情的話卻勾起了雲懷玉的笑意,因爲他看見了她通紅的耳根。
“好吧,勞煩你了,殿下。”其實他也只是一時沒防備而已,傷沒那麼重,不過她要服侍他,這種好事下還拒絕的人才是傻瓜。
一碗粥在怪異而溫馨的氣氛中減少,衛姿清是馬着一張臉不看誰,而云懷玉這人卻是死死地盯着她看,看得衛姿清的手是一直地抖啊抖地。
終於,衛姿清受不了了,她將碗放到旁邊桌上站起來往外走,道:“好了,你剛醒,別吃這麼多,我先走了,今晚帳篷讓給你睡,我去睡外邊。”
“你外邊睡哪兒啊?”雲懷玉連忙拉着衣服跟着走了出去,掀開帳篷見衛姿清站在門口陰沉着臉,不遠處是一夥人圍着一個人拳打腳踢的,那邊不時地傳來叫罵的聲音,周圍零星搭着帳篷的人都躲在帳篷裡不敢出來,衛姿清一轉頭,看見旁邊大嬸在哭,邊哭邊喊着:“哈達,哈達,你們別打他了,要什麼都給你們不就好了嗎,都拿去,拿去吧。”
衛姿清站在一旁問道:“被打的那個是你兒子?他怎麼招惹這些人的,這些人看起來就跟強盜沒什麼兩樣。”
那大嬸邊哭邊說道:“他們的確是馬賊啊,平時就是靠搶劫爲生,以往遇到這周內個人,大家將值錢的東西拿出來,再請他們吃一頓,散點財就沒事了,現在兵荒馬亂的哈達想着本來家裡就沒什麼吃的,現在給了,以後我們孤兒寡母都不知道怎麼活,他不願意交出來,就跟人打起來了。”
衛姿清皺眉,的確,現在大家都是帶着自己僅有的家產四處躲着,怕兵禍落到自己家裡,農家的錢沒什麼來路,只能省着點吃用,這些人的確是在斷人活路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