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能消愁啊。”紅顏聽了,慢悠悠道。
“不是還有一句話說的是,借酒消愁愁更愁嗎,紅顏姐,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衛姿清再次奪過紅顏手上倒滿的酒杯,伸長手臂放到遠處。
“隨便你,反正我也不喜歡喝酒。”紅顏手一伸,夠不着,乾脆放棄了。
“恩呢。”衛姿清笑笑,她舉得頭有點暈,臉上發燙,伸手一摸,熱的嚇人。想來肯定是喝醉了。
她忍不住再次趴到桌上,用斜視的角度看這眼前的女人,頭昏,心中卻亮得跟明鏡似的。
“紅顏姐,其實你說得對。”衛姿清閉了閉眼睛,開口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煩惱,你看,我還不是那樣,當選擇擺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你又勇氣去挑嗎,選擇誰,放棄誰,都是個難題,有時候想着,是不是忘記當初自己一直堅持的初衷了,那麼想着,自己忍不住在心中罵自己,怎麼可以,兩邊都是傷害的時候,怎麼可以下得了手。”
這些話,在心裡想了千百遍,卻每每都無法述說,有時候想着,就這麼告訴雲懷玉,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想着回家,想着爸爸媽媽對她的期望,想着自己怎麼就能這麼莫名其妙地就讓兩位老人傷心呢。
但是她不敢啊,這兒的父母,都需要她,她說了,萬一他們阻止她回去,萬一永遠也回不去了呢,還有云懷玉,他那個笨蛋,幹嘛老是跟着她啊,拒絕了一回、二回、三回後、他怎麼還能那麼死心地跟在自己身邊。
衛姿清想,雲懷玉他那麼聰明,其實有些事情他早就知道吧,再差,都能猜到些大概吧,但是他不問,他也不說,衛姿清就心安理得地裝傻,她也不說,拖啊拖地,漸漸地,兩人心裡都裝着各自的秘密,到了即便是知道,也沒有勇氣說出口的地步。
紅顏有點呆呆地望着眼前這個臉頰通紅,眼裡有珠光在閃爍着的女孩,心裡的那種嫉妒和羨慕就脫口而出了:“你都有煩惱嗎?看來,老天還是很公平的啊,以前我還羨慕你呢,羨慕你有一個那麼好的爹爹,有一個愛你的未婚夫,老天真公平啊!”
紅顏的酒品比衛姿清的好,雖然她也喝了那麼多,但是,她的腦子還保持着清醒。她喚來帳篷外的手下,走進來的是小七和刑峰,兩人看着衛姿清和紅顏才進來不久,就一個趴在桌上喝醉的樣子,一個看樣子也好不到哪兒去得模樣,兩人眼裡都帶了些擔憂。
都不知道今天主子是怎麼回事。
刑峰和小七各自扶着自己的主子,聽得刑峰低聲道:“紅顏,怎麼了,怎麼想着喝酒了,不要跟那種人計較了,怎麼會值得你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啊。”
而小七伸手扶住衛姿清的肩膀,見主子痛苦地皺着眉頭,焦急地喊道:“主子,怎麼了,怎麼會喝上酒呢,糟了,萬一出事了怎麼辦。主子,您還認得小七嗎?”
衛姿清趴在桌上的時候,模模糊糊地就有點睡着了,突然聽得有人在自己耳邊吵着,她厭煩地努力睜開自己的眼睛,看見小七焦急放大的臉,道:“小七啊,你怎麼來了,出去守着,別讓人進來。”
“主子, 您喝醉了。”小七見衛姿清睜開眼睛,第一件事情就是將她趕出去,連忙嘆氣無奈道:“要是小七走了,您醉倒在這兒該怎麼辦?”
“我沒醉。”衛姿清弗開小七的手,雖然頭有點發昏,但是她卻感覺自己很清醒。
“主子。”小七勸道。
“不用說了,小七,守在外面,別讓人進來。”衛姿清推開她,然後繼續趴到桌面上,閉上眼睛睡覺。
紅顏見她任性的模樣,笑了笑,對刑峰說道:“她說得對,守在外面,別讓人進來,即便是皇帝陛下來了,也別打擾我們。”
說到“皇帝陛下”那四個字的時候,紅顏眼裡閃過一絲苦澀。
是誰的心,被那權力俘虜,早已忘卻那年的海誓山盟。
刑峰和小七在兩人的堅持下,擔憂地退了出去。
又安靜下來,衛姿清睜開朦朧的眼睛望着紅顏,道:“紅顏姐,那,我都說了我的煩惱了,那你呢,你怎麼不說,不公平!”
“要我說什麼啊,明明是你一股腦地說了,我又沒答應跟你分享,沒答應你說了我就一定說的。”兩個有點頭昏的女人聚在一堆,耍無賴的本事還挺強的。
“你無賴、你騙人!”衛姿清舌頭打結地道,她可能自己在說些什麼都忘記了,說完這話,她就趴在桌上睡着了。或許,昨夜過後難以入眠,這時候,在酒精的作用下,卻能很好地讓自己睡着。
而衛姿清睡着後,所有的事情她都不知道了,所以,她不知道那晚,被打的噶奇蘭醒後不甘心地告到了皇帝哪兒,想來她哥哥又是驍勇善戰的將軍,她這麼一個寶貝疙瘩,怎麼能忍這麼大的
屈辱呢。
噶將軍也不是什麼傻瓜,在家裡就聽到手下的人來報,說自己最愛的女兒被送到了醫工那兒,全身是傷,昏迷了過去,這個消息將府裡的所有人都驚動了,他先是一驚,然後是憤怒,是誰有那種膽量將自己的女兒打成這個樣子!
妻子聽後,大哭了一場,帶着手下的人,趕往醫工處,結果,看見女兒身上的傷,拔出彎刀就想殺人。
“到底是什麼人這麼大膽,竟然敢把本將軍的女兒打成這個樣子,今天要是你們不說一個所以然來,你們也別想見到明天的太陽。
噶老將軍在醫館裡這麼一鬧,醫工也不好隱瞞,他只得說出打人的,是紅顏。
噶將軍夫人一聽,馬上就火了:“她一個賤人,被削去公主的頭銜後,竟然還敢那麼囂張,要不是皇帝陛下仁慈,還給她公主的權利,她早就是一個賤民了!“
噶將軍見妻子火了,說出這種話,他心中也有火氣,女兒背上那縱橫交錯的傷口,看得一直將女兒當寶的噶老將軍也是很心疼,雖然妻子的話有些過分,但是卻不無道理,他心中也在想,一向囂張的耶律紅顏,怎麼會突然對自己的女兒動手。
然而,他心中的疑惑還來不及證實,妻子卻喊來手下的人,做了個擔架,說要將女兒擡到宮裡去評理。
他還來不及阻止,一向理智的妻子卻已經將自己人帶走了。
等手下的人找來今天知道緣由的年輕人,卻是晚矣。
這時候,皇帝卻在內殿批改奏章,門外響起了吵鬧聲。
“陛下,陛下,您可一定要爲小女做主啊。”噶將軍夫人跪在內殿門口,高聲哭喊着,盡職的侍衛將她攔到了殿門口。
“是出了什麼事情嗎?”皇帝喚來侍衛,問道。
“是出了什麼事情嗎?”皇帝喚來侍衛,問道。
“啓稟陛下,噶將軍夫人擡着她家的女兒,跪在殿外,說要見陛下,讓陛下給評評理。”侍衛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說道。
“噶將軍的女兒?不就是噶奇蘭嗎,她怎麼了,你說擡?她不能動彈了?”皇帝問道。
“就是噶奇蘭,她躺在擔架上,看樣子傷得很重。”那侍衛跟在皇帝身邊已經有不少時日了,達官貴人也記住了不少,噶奇蘭他也見過,所以,才能將她的到來說出來。
“喔?”皇帝皺眉,想不出個緣由來,只得對侍衛說道:“好了,讓她們進來吧,朕就看看,她們到底要玩些什麼花樣。”
侍衛聽後,行了個禮,道:“是。”然後退了下去。
不久,殿門打開後,一身戎裝的將軍夫人走了進來,青黎國的女子不像中原的女子那樣柔弱,而將軍夫人即便已經年滿四十,也喜歡年輕人的玩意兒。
她走了進來,陰沉着臉,哭紅的眼睛,噶將軍夫人跪到了地上,對高坐上的皇帝哭道:“求陛下給小女做主啊,今兒中午,小女被人打傷,現在還昏迷不醒呢。”
她說着,那侍衛將擡着的噶奇蘭放到地上,皇帝擡眼望去,噶奇蘭被她母親強行穿上受傷的那件衣服,上面血跡斑斑的痕跡落在皇帝眼裡,他眼裡都多了一絲不忍。
當初噶老將軍帶着噶奇蘭跪在殿外,求他下旨賜婚的時候,他遠遠地看過一眼,雖然不大喜歡這個女孩,但是,哪個男人對受傷的人能保持冷臉呢。
“這又是怎麼回事,誰那麼大地膽子,敢對我青黎國第一勇士的未婚妻做這種事情的?就算是又什麼矛盾,也不能將人打成這個樣子啊。”皇帝皺着眉頭,看來有些生氣。
“是啊,雖然家裡一直慣着這個孩子,就算做出什麼讓人不滿的事情,說出什麼讓人不高興的話,也不能將人打成這個樣子啊。”再次瞥見女兒身上的傷口,噶將軍夫人剛停住的淚又流了出來。
“這個倒是真話,這件事,朕會做主的,這到底是誰做的,你總要告訴朕吧。”皇帝見噶將軍夫人首先認錯,就知道這件事裡面有貓膩,他再不清楚事情的情況下,可不會那麼傻就揚言說什麼懲罰誰什麼的。
“陛下,今兒帶小女來求陛下做主的原因就是,打人的,是被削去頭銜的紅顏公主。”噶將軍夫人也知道紅顏的狀,也不是那麼好告,所以,說完這話,她馬上頭望着頭頂皇帝的臉色。果然,皇帝聽了她的話,臉上的神色一變。
“你說,動手的人是紅顏?這又是怎麼回事?”從口中,吐出那兩個字的時候,皇帝眼裡,多了一絲傷痛的表情。他單手撫額,擋住下面的實現,不讓人發現他的異樣。
這時候,卻有一個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接着,一個急匆匆的身影出現在了大殿中央:“陛下,陛下請息怒,都是孩子們的打打鬧鬧,沒想到竟然驚動了陛下,請陛下恕罪!”
皇帝有點意
外的看着這個馬上跪到他腳下的人,這個人,赫然是噶老將軍。
“看來啊,事情還真的是越來越複雜了,能告訴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是要朕派人將知情人找出來呢?”皇帝淡笑了兩聲,看着兩個矛盾的人,心裡早就回轉了千八百遍。他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守在門口的侍衛無聲無息退了出去,尋找證人。
“啓稟陛下,這件事就是小女活該,她自己管不好自己的嘴,輸了還不承認,都是老臣管教不嚴惹下的禍,望陛下看在老臣這麼多年爲國家立下的汗馬功勞的份上,饒恕小女的任性吧。”噶老將軍跪在地上,用眼睛示意妻子閉嘴。
然而,這時候的將軍夫人見自己的丈夫叛變,以爲自己的丈夫是怕了紅顏的身份,她胸中怒氣更勝了。
“什麼任性,她一個被貶的公主,有什麼資格在皇宮裡住下,更何況,還將我的女兒打成這個樣子。”
“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別亂說。”噶老將軍焦急地對自己的妻子勸到,然而,這個時候,將軍夫人也是被怒氣衝昏了頭腦,什麼樣的話她都聽不進去,何況,在皇帝面前,噶老將軍也不敢多說話。
“什麼我不知道,我看見女兒身上的傷了!難道女兒不是你生地嗎,老是胳膊肘往外拐,你個懦夫!”
“好了,就別吵了。”皇帝在上頭聽不下去了,出聲打斷了噶家倆夫妻的對話。這時候,侍衛帶來一個年輕人,在殿門外候着。
被罵了一句的兩人也不敢造次,雙雙跪在地上。噶老將軍知道是自己這方理虧,何況,皇帝和紅顏的關係他也知道一些,知道這次再怎麼吵也討不到好,所以希望自己的妻子息事寧人,然而,噶將軍夫人卻是對丈夫的顏色視而不見,低頭望着地面,眼裡滿是怨恨,心中想着勢必讓紅顏付出代價。
“好了,帶他進來吧。”皇帝擡頭瞄了一眼殿外,說道。
這時候,侍衛將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帶到了殿內,在噶老將軍的身後跪下。
“參見陛下。”那年輕額小夥子沒想到能見到皇帝,眼裡滿是緊張和激動。
“免了。”皇帝淡淡道,跪在地上的噶老將軍見皇帝找來知情人,心裡也是嘆了口氣。而噶將軍夫人卻是轉過頭死死地盯着這個年輕人,說道:“你今天要是不說實話,陛下就會治你一個欺君之罪!想好了再回答!”
被噶老婦人的目光這麼盯着,聽完這些話,那年輕人嚇了一跳,原本就緊張的他看起來更加不安。
“好了,別緊張,朕就是問你一個問題而已,如實回答後,朕就回放你走得,別緊張。”見噶將軍夫人在這邊惡狠狠地樣子,皇帝臉上閃過一絲不滿,不過,他也不是那種小氣的人。
那年輕人聽皇帝這麼一說,眼裡多了一絲火熱,帶着點興奮地說:“是,陛下,今日的事情,草民的確在場,剛開始草民看見公主坐在一旁和她的夫君聊着天,不一會兒,噶小姐就出現了,她走到公主面前說要喝公主比試一下馬術,兩人定的目標地點就是高山山頂,策馬從山下跑到山上,然後再跑回來,結果噶小姐輸了。
當時我們都看着公主快了兩步回到原點,隨後下馬,噶小姐對公主不滿,就口出狂言,駙馬心中有火,本來想對噶小姐出手的,豈料,是公主搶先奪過鞭子,對噶小姐動手了。”
那年輕人說道這兒,對噶奇蘭也是有些不滿。
聽了這番話,包括皇帝在內的三人都是沉默。皇帝是沉思後,帶點似笑非笑地望着地下昏迷的噶奇蘭,而噶老將軍是閉上眼睛在心裡嘆氣,他知道事情的始末,本來想告訴自己的妻子,豈料妻子動作那麼快,不罷休地以爲能找紅顏的麻煩。而噶老將軍夫人臉上卻是青一陣白一陣的,雖然聽得自己理虧,但是回頭看見自己女兒身上的傷,她心裡的不滿更加深了。
“說到底,還是紅顏下的狠手,是吧。”噶將軍夫人一把拽住那青年的衣領,眼睛死死地瞪着他說道。
噶老將軍見妻子這樣,老臉不知道該往哪兒放,連忙將妻子拉開。
皇帝臉上已經露出不滿的神情。噶老將軍看見了,連忙請罪:“陛下恕罪啊,陛下,內人只是愛女心切而且。”
“朕也知道夫人愛女心情,不過看來夫人心中還是有很多的不服氣,那好,你就聽聽當時你的寶貝女兒都說了些什麼吧!”皇帝前面的話說得淡淡地,但後面的話卻是越來越重,他模樣看起來也越來越生氣。
地下跪着的青年將皇帝說完話後,用他冰冷的目光望着自己,想起噶奇蘭當時在那兒說的話,連忙磕了個頭,道:“陛下,當時公主生氣是應爲噶小姐的出言不遜,當、當時噶小姐說公主,不要臉,說她讓青黎國蒙羞,成爲全世界的笑話,還、還罵公主是一個賤人。駙馬才生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