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惹火皇帝

宣明殿

清舞垂眸跪在地上,凝神等着上座之人的迴應。

許久之後,歐陽憶瀟才從奏摺上挪開視線,把玩着手中的硃砂御筆,悠悠啓脣道:“你似乎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聽他如此說,清舞趕忙解釋道:“奴婢沒有,只是月盈她……”

“你是朕的奴,朕讓一個奴隸的婢女去雜役房還委屈了她不成?!”歐陽憶瀟冷睨着她漲紅的小臉,不禁有些好笑,一個階下囚,自身都難保,還有功夫去管別人的命運,她還真是天真的緊!

刻意忽略他話裡的諷刺,清舞依舊不放棄的懇求道:“奴婢知道皇上恨奴婢的父皇,無論皇上怎麼羞辱奴婢都行,但求皇上放過月盈,她是無辜的……”

“無辜?”歐陽憶瀟輕嗤出聲,擡手拿過另一本奏摺攤開來看,“朕就喜歡牽連無辜,你若再敢多言,朕便將她扔去軍營做軍妓!”

“皇上……”清舞震驚的看着那個宛若天神般俊朗的男人,原來,他真的如傳言中那般冷酷無情。

“來人!”懶得與她多費脣舌,歐陽憶瀟衝門外揚聲道,“傳凌將軍來領人!”

“皇上不要,奴婢知錯了……”清舞慌亂地看着他,再次失了平日裡慣有的鎮定。

歐陽憶瀟微擡了下手臂,制止了欲要去傳旨的太監,冷冷的說:“你給朕記住,只要是與你們西越有關的人或事,朕都不會放過,不要妄想你還有翻身的機會,更不要試圖在朕的眼皮底下耍心機,那樣的後果是你承受不起的!”捕捉到她眸中一閃而逝的黯然,他稍頓了下,又開口道:“出去,朕不想看到你。”

“是……”清舞緊咬着下脣,不再多言,默默起身,退出了宣明殿。

門關上的那一刻,她背轉過身,擡頭望着湛藍的天空,如此晴好的天,她的心情卻糟糕透頂。

月姐姐是放心不下她,才堅持要來北陌陪伴她的,可雜役房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她怎忍心月姐姐吃那種苦。

“清舞姑娘……”耳邊傳來一聲低喚,清舞擡頭,正瞧見印公公一臉擔憂的看着她,突然想起他還病着,遂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公公有恙在身,怎的不在房裡歇息?”

印公公笑着搖了搖頭,“不打緊,只是些小毛病,看姑娘氣色不大好,許是沒睡好,這便回縈碧軒歇着吧,皇上這裡有我照看着就行。”

知他是一番好意,清舞本想推辭,但轉念一想,她倒不如趁這個機會去看一下月姐姐。

想到此,她感激的沖印公公點了點頭,“那就有勞公公了。”

她剛一轉身,耳邊又傳來印公公的聲音:“皇宮的西南角是雜役房,那裡是獲了罪的宮人受罰的地方,掌事的太監、嬤嬤都是尖酸刻薄之人,哪天你若是碰上了,不必與他們客氣,咱們御前的人,不需要看他們的臉色!”

他話音一落,清舞怔愣了半晌,迴轉過身時,卻見他已經開門進了宣明殿。

望着那緊閉的殿門,她突然有些迷茫,對這裡的一切,她都覺得莫名熟悉,潛意識裡卻又極爲排斥,就像剛剛,即便他不提示,她也知道雜役房確切的位置。

這種感覺,早在她隨哥哥第一次踏入北陌皇宮大門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產生了,只是每次一往深處想,頭就會絞痛難忍,慢慢的也就懶得去理會了……

離開了宣明殿,清舞一刻不停的向雜役房走去,卻在經過御花園的時候被一隻伸出的手臂攔下,她詫異的看向來者,見是一個身着緋色宮裝的女子,也正一臉漠然的看着她,還不及她開口詢問,那女子率先說道:“奴婢是言貴妃身邊的馨若,我家娘娘有些話想要問清舞姑娘,還請姑娘隨奴婢去緋煙宮一趟。”雖是恭敬的話語,卻是不容拒絕的口吻。

清舞稍稍猶豫了下,終是無奈的道:“那就有勞姐姐帶路了。”

教她規矩的嬤嬤曾說過,後宮中有兩個女人最是得罪不起,一個是已故皇后的胞妹雲貴妃,另一個便是今日要召見她的這個言貴妃。

雲貴妃在皇后仙逝後,悲傷過度,傷了身子,大病了一場,之後便在傾雲宮裡靜心禮佛,不問世事。

與其說宮裡的人怕她,不如說是敬她,因她待人寬容平和,又是唯一與囂張跋扈的言貴妃地位平齊的女人。

而言貴妃是現在宮裡最得寵的妃子,也是唯一一個爲皇帝孕育了子嗣的女人,然她的狠戾卻也是人盡皆知。

怕是這個女人今日找她,定沒什麼好事,可她又不得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