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澹時寒一起騎馬在醉花鎮的街市上急馳而過,還故意在衙門前停了一會兒。等到周縣令派小廝送出一包東西,他們才駕馬趕回家。
離落富村還有一段路程,方睿武早已備好馬車,派了一隊便衣護衛等着。
“姌兒,你先回家去。我和方少將軍要去個地方。”澹時寒將馬背上的包袱交給嶽秀姌,叮囑她:“回到家不要將醉花鎮發生的事情告訴娘和妹妹們。”
嶽秀姌抱着包袱,不高興的噘噘小嘴,“我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嗎?哪些事情該藏在心裡,哪些事情可以說出來,我心裡有數。”
“好。”澹時寒擁她入懷,低頭輕輕親吻她的額頭,“等我回來。”
嶽秀姌依依不捨的問:“你幾時回來?”
“明日定歸。”
“注意安全。”嶽秀姌摟住他的脖子,點起腳尖在脣上印一吻,“我等你。”
“乖。”澹時寒眼含柔情,捏捏粉嫩的臉蛋,“這些銀票你自己收好,別給娘。”
“知道。”嶽秀姌掂量掂量懷裡的包袱,應該是那五千兩銀子的銀票。
澹時寒翻身上馬,凝視她嬌美的笑容,縱然心有不捨,他也只能狠心讓她獨自回家。調轉馬頭,與方睿武一起離開。
嶽秀姌眺望策馬遠去的兩個背影,長長嘆氣。
“我們也走吧。”
嶽秀姌對着天空大喊:“回——家——嘍!”
… … … …
落富村,澹家。
馬車停在家門口,英子和小姑子急急忙忙迎出來,見到嶽秀姌平安無事非常高興。
嶽秀姌下馬車,看見兩個小姑娘喜極而泣,也不禁紅了眼圈。她差點死在醉花鎮呢。能再次回到家來,真好。
“嫂子,你沒事吧?”澹歆茹上前扶住嶽秀姌,接過包袱,“那個壞人有沒有被抓進大牢裡?”
嶽秀姌有些遺憾的撇撇嘴,“我嚇得昏過去了,什麼都不知道。哼,如果再讓我見到那個壞人,定要他有來無回。”
“大小姐放心,我多少會些功夫,一定幫你好好懲罰懲罰他。”英子揮舞小拳頭,信誓旦旦的說。
嶽秀姌含淚嫣然淺笑,她期盼兩世的願意終於實現。從小她夢想擁有一個溫暖的家,當她在外面受了委屈時會有一個避風港可以停泊,會有一羣人給予安慰。
“嫂子回來啦。”澹歆芝抱着一牀被子出來,臉色不是很好。
英子看她就生氣,冷臉抱怨:“大姐,做人要有良心。大小姐對你挺好的,爲什麼你……”
“我怎樣?”澹歆芝挑眉,將懷裡的被子放到石磨上,氣勢洶洶的站到英子面前,“你吃我家的、住我家的就少說些廢話吧。她早已經不是岳家的大小姐,你替她委屈就帶她離開呀,我們家纔不稀罕呢。”
“姐,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呢。”澹歆茹急了,拉住澹歆芝躲到一旁,勸道:“姐,孃的病又不是嫂子的錯,你爲什麼非要把怨恨算在她的頭上呢。”
“小妹,怎麼連你也幫着她?”澹歆芝氣得眼圈泛紅,淚珠撲漱漱的往下掉。
“我……”
澹歆茹扭頭看看嶽秀姌和英子,小聲說:“姐,也許是誤會呢。她不知道娘生病需要錢的事情纔沒有說出來。”
“有什麼好誤會的。嶽秀姌就是怕咱們向她要錢才暗地裡找人偷走錢的。”澹歆芝抹掉臉上的淚珠,氣得跳腳,“她嫁來五年,哪裡不知道孃的病情。分明是捨不得出錢給娘看病。”
“姐,別說了。”澹歆茹急得捂住她的嘴,忐忑不安的看向嶽秀姌。
嶽秀姌陰沉下臉,抓過澹歆茹手裡的包袱,急奔入陶氏的屋子。見到婆母平安無事的坐在炕上剝花生殼,懸到喉嚨口的心才緩緩放下。
“是姌兒嗎?”陶氏眼睛瞎了,但耳朵很靈敏。多年的相處,她早已能分辨出孩子們的腳步聲。
嶽秀姌調勻呼吸,慢步走近炕邊,“娘,是我。我回來了。”
陶氏大喜,懸空的雙手尋找嶽秀姌的方向,“有沒有傷到哪裡?快過來我摸摸。”
嶽秀姌咬住脣,含淚撲到炕沿上,抓着婆母的雙手放在自己胳膊上,“娘,我沒有受傷。相公和方睿武來得及時,而且我是誰啊。我聰明着呢,不但沒有被抓,反而和霍猛一起綁了那個大惡人。”
“好好好,你平安無事,我就安心啦。”陶氏長長舒口氣,露出慈祥的笑容。“姌兒,芝兒說的那些話你別生氣,她一個小孩子懂什麼。我的眼睛已經瞎了十年,大羅神仙都治不好的。別聽她胡說八道。”
嶽秀姌撲進陶氏懷裡,悶聲悶氣的說:“娘,我知道大姑子是心疼娘纔會與我鬧脾氣的,等她再長几歲懂得更多的人情世故就會明白啦。只要娘不怪我,我就放心了。”
“怪你什麼?怪你不告訴我有一大筆銀子?”陶氏摸摸嶽秀姌的頭,“你是個什麼脾氣,我心裡清清楚楚。你嫁來澹家五年,從未藏過私心。即便芝兒對你不恭敬,你也從不在我和寒兒的面前抱怨半個字。有時候我心疼你呢,怎麼就這樣能忍呢。”
“娘。家和萬事興。”嶽秀姌抱住陶氏盡情的哭起來。她相信原主聽見婆母的話也會感動得流淚吧。五年的隱忍,換來婆母的真心疼愛。她感謝原主,也感謝能重生到這個溫暖的家。
陶氏的手尋摸到嶽秀姌的臉頰,爲她擦去淚水,安慰:“不哭不哭啊。寒兒要是看見定會責怪我的。他呀,越來越沒出息。娶了媳婦忘了娘,我可生氣呢。”
“呵呵,娘,你吃醋啊。”嶽秀姌淚中帶笑,她也爲婆母擦去淚珠,“娘,相公有些事情要辦,等明日他回來,我們再和娘一起好好商量商量家裡的事情。”
“你們商量吧。我一個瞎眼老太婆就不管啦。”陶氏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媳婦,這個家呀交給你,我放心。”
嶽秀姌感動的喊了一聲“娘”,撲進陶氏懷裡撒嬌,“娘,我還是個小孩子呢,管不來家裡的事情。”
“哎喲喲,南兒今年都五歲啦,你還有臉跑來我懷裡撒嬌。羞不羞。”陶氏摸摸她的頭,嫌棄的撇嘴。
嶽秀姌哈哈大笑,扭頭便看見站在屋門口不敢進來的小包子。向他伸出手,笑說:“南兒,你站在門口做什麼,過來呀。”
澹南哇得一
聲大哭,兩條小短腿兒蹬蹬蹬跑過來,一下子抱住嶽秀姌,肉圓圓的小臉埋在她的腹部,奶聲奶氣的悶聲哭訴:“娘,南兒以爲你死了呢。南兒好害怕,娘。”
“傻孩子,娘命大着呢。連閻王爺都是孃的好朋友,牛頭馬面什麼的更是無話不談的好哥們。”嶽秀姌吹牛皮不怕事大,嚇得澹南一愣一愣的。都不知道該繼續哭呢,還是該哈哈笑。
看小包子不哭了,嶽秀姌拿來陶氏的一塊舊帕子抹抹他哭花的小圓臉,安慰道:“乖。以後除非是你爹親口說娘死了,否則不管是誰的話都不要相信,知道嗎?”
澹南很用力的點頭,“嗯,知道啦,娘。”
“真乖。”嶽秀姌揉揉毛毛頭,說:“乖乖,去把大姑姑,二姑姑和英子阿姨叫進來。”
“好。”澹南跑到門口又轉回來,點起腳尖,小肉手放在嘴邊想和她說悄悄話。
嶽秀姌微微一笑,彎下腰側着耳朵。
“娘,英子阿姨喜歡的那個伯伯又回來啦。住在後院的柴房裡。”軟軟糯糯的童音聽入耳裡,心情也大好。
嶽秀姌捧着小包子的小圓臉狠狠親幾口,“娘知道啦,小耳報神。”
“娘,我纔不是耳報神呢。”澹南抹抹臉蛋上的口水,不高興的抗議道:“娘,你能不能別在人家臉上吐口水。”
“臭孩子,誰吐口水啦。”嶽秀姌瞪大眼睛,叉腰訓斥。
澹南縮縮頭,立即逃向屋門口,大聲喊:“大姑姑,二姑姑,英子阿姨,我娘要你們進屋去找她。”
隔着窗子,澹歆芝氣呼呼的罵聲傳來,嶽秀姌擰眉,陶氏臉色不悅。
陶氏大喊:“芝兒,進來!”
“娘,別。”嶽秀姌連忙阻攔,“娘別生氣,我只當沒聽到。”
“不行。”陶氏惱怒,“我們雖然是窮人家,可也要懂規矩。她一個未出嫁的小姑子,竟敢爬到長嫂的頭上。”
“娘,大姑子還小,等日後慢慢教她吧。”嶽秀姌撫順陶氏的背,爲她順氣。
陶氏臉色鐵青,閉上眼睛強忍着怒火。
“嶽秀姌,你找我有何事?”澹歆芝大刺刺的走進來,居高臨下的睨着嶽秀姌。
“放肆!”陶氏重重一拍桌面,大怒道:“去堂屋的牌位前跪下!”
澹歆芝嗔怨的瞪了嶽秀姌一眼,委屈的說:“娘,我有什麼錯?爲什麼要跪?”
“難道你連我的話也不聽嗎?”陶氏怒喝,拳頭一下下砸在桌面,又哀又氣的罵:“我怎麼養了你這麼一個不識好歹的東西。你大嫂的錢與澹家有什麼關係?與你又有什麼關係?她要不要拿出錢來是她的心意,你咄咄逼人、財迷心竅,連親情都不顧嗎?”
“娘,她明明有五千兩銀子埋菜窖裡也不肯拿出來供家裡使用?還帶回來兩個非親非故的人白吃白喝。”澹歆芝理直氣壯,哭得委屈。
“住口!”陶氏氣得抓起身邊的剪刀便丟過去。
“別……啊!”
英子本想抓住剪刀可來不及了,只好擋住澹歆芝,沒想到剪刀不偏不倚紮在她的手臂上。
“英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