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時寒起身,爲她掖掖被角,翻身下牀。僅披了一件長袍,悄悄無聲的開門出去。
暗護頜首行禮,恭敬的送上新接到的飛鴿傳書。
澹時寒修長兩指夾來,默默無聲的走到懸掛在檐廊的燈籠下,展開紙條,上面僅有八個字:太子選妃,丞相欲謀。
“王瀚纔回京城了嗎?”
暗護稟告:“他正午後已動身回京。爲了劫殺嶽三小姐,他欲要在半路留下殺手埋伏。”
“跑得真快。”澹時寒冷笑,將紙條拋進燈籠裡燃燼,“繼續暗中盯着,不管他們哪一方有風吹草動,即刻來報。”
暗護應道:“是。”
澹時寒轉身又停下,特別叮囑:“盯緊王瀚才,若他在京中有大動作,立即綁起來送到醉花酒肆的地牢裡。”
“主子放心,屬下知道。”暗護行禮後,消失在夜色之中。
澹時寒推門而入,看到嶽秀姌擁着被子呆坐在牀上,雙目直勾勾盯着屋樑上的某處。
“姌兒。”來到牀邊坐下,大手在她眼前擺擺,他關心的問:“餓了?還是渴了?”
“澹時寒,有我一個疑惑,怎麼想也不明白。”嶽秀姌丟開被子,主動投入他的懷裡,抱住精壯的腰,悶悶的說:“我懷疑方家與丞相勾結。”
“不會。”澹時寒撫順她的長髮,說:“其實五年前方睿武初來落富村尋訪的時候,見到你的第一眼便猜到你便是方梓依的姐姐。”
“因爲我再三請求他不要泄露你的消息給任何人,包括方將軍和方夫人。所以五年來他一直保守秘密,沒想到最終還是被周良告到方夫人那裡。”
“你是說……楊九娘來救我,是周良的請求?”嶽秀姌更加迷惑。既然周良知道她被楊九娘帶走,爲什麼還裝出一副不知情的樣子呢。
澹時寒揉揉她的頭,“周良早在得知你下落之後已經寫信稟告過。他失蹤的那段日子,也曾去過沽北鎮隱藏在將軍府裡。”
嶽秀姌靜靜的聽着。
澹時寒繼續說:“當時因爲京城時局不穩,他們決定先不認回你。免得因他們在京中的困擾牽扯到你,給你招來禍事。”
“只是他們沒有料到,你雖然沒有牽扯到京中的事情,卻因爲柳家和丞相之間的怨仇,鬧得腥風血雨、人盡皆知。”
“既然共同的敵人都是丞相,就不需要再避而不見。方夫人本想來見見你,沒想到遇到你那般危急時刻。”
嶽秀姌抱怨道:“她該留下信息給你們,害得你爲我擔心,傷了身體。”
澹時寒會心一笑,摟緊她,“方夫人氣我沒有護你周全,自然要懲罰懲罰我。這已是輕饒啦,我該偷笑纔是。”
“老婆都被人偷走了,你竟然不生氣。”嶽秀姌泄憤似的在他胳膊上擰一下,疼得男人五官皺成一團求可憐。
嶽秀姌逗得哈哈大笑,櫻脣在那泛青的掐痕上親親,“還疼嗎?”
“疼。”澹時寒撒嬌賣萌求同情,可看在嶽秀姌眼裡卻是狐媚腹黑大灰狼。
猜到男人一定沒打好主意,嶽秀姌裝作睏倦的揮揮小手,一臉無奈的說:“那就疼着吧。我
困了,先睡啦。”
“不準!”男人氣得咬牙切齒。撩火完了竟然不管滅火?讓他一夜失眠嗎?
澹時寒翻身將嬌軟的身子壓在牀上,脣瓣貼在她的櫻粉上,輕聲呢喃:“姌兒,今晚乖乖的,明日吃過午膳,我們就回秀山去。”
“如果我不乖呢?”
嶽秀姌眉梢含笑,明眸帶媚,誘惑着男人的臉越來越靠近,脣貼着她的脣,隱忍的長嘆:“那……十日不讓你下牀。”
“哼,我纔不信你有那個能耐。”嶽秀姌挑釁的揚揚下巴,挑挑眉,一副“小瞧你怎樣”的欠揍模樣。
男人氣得磨牙。被自己的女人小瞧,大丈夫的氣焰如何壓得住?
澹時寒悶哼一聲,不管她如何求饒,今夜註定要讓她明白誰纔是牀上的老大……
— — — —
酣暢淋漓的情事之後,嶽秀姌全身無力的躺在男人的臂彎裡。挑釁後付出的代價太慘痛啦。
目前她慶幸自己還活着,至於明日還能不能回秀山就看男人早晨的時候會不會再折騰她幾次。
饜足的澹時寒俊臉埋在她的頸側,鳳眸半眯欣賞着她情事後依然醉紅的臉蛋。嬌媚水眸裡嵌着他的影子,水潤的櫻脣微微紅腫,讓他忍不住湊近再次品嚐甜美。
“相公,我們一家回秀山,等到冬天的時候再回來吧。”
“好。”
澹時寒翻身平躺在牀上,抱她趴睡在身上。鳳眸微閉,修長手指插入她的發間緩緩梳理。
“姌兒,我會派人護送嶽妡妤去京城。不管丞相如何請託,你都不要理睬。”
“不。”嶽秀姌搖頭,“我要利用嶽妡妤與丞相交換一個也承諾。”嶽秀姌枕在他的胸膛上,像只恬靜的貓兒享受他爲自己梳理長髮的舒適感。
澹時寒輕輕“嗯”一聲,並不與她掙執。嶽妡妤被他關在張氏私宅裡,若京中消息確切,他就派人護送嶽妡妤入京。
最好在中途遇到王瀚才的殺手,他藉機推波助瀾,挑撥丞相父子的關係。窩裡鬥,是最好的計策。
嶽秀姌迷迷糊糊、半夢半醒。可她耳朵裡不斷傳入澹時寒心中的自言自語,她無奈嘆氣,這男人的小算盤打得啪啪響,同樣京中的丞相也在打算盤。
“相公,千萬別幹搬石砸自己腳的傻事啊。”熟睡前,嶽秀姌喃喃的輕聲提醒。不知道男人有沒有聽進心裡。
澹時寒摸摸枕在胸膛上的頭,許久之後才說:“放心,我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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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被折騰的太累,還是因爲身邊有自己男人陪着睡,嶽秀姌一夜好眠,清晨鳥兒嘰嘰喳喳的吵着,她還蓋着被子呼呼大睡。
早晨練武回來,澹時寒洗了臉,走來內室,看到卷在被子裡睡得昏天黑地的小妻子,不禁勾脣淺笑。悄悄走過去,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柔聲喊:“姌兒,該起牀啦。”
“再睡五分鐘。”嶽秀姌在被子裡蠕動幾下,頭扭到另一側去繼續呼呼大睡。
澹時寒嘆笑,扒開被子,修長手指在她白皙滑嫩的背上緩緩劃過,刺激得嶽秀姌嗚咽一聲。
她扭回頭
來,可憐兮兮的求饒:“相公,讓我再睡會兒吧。好累!”
“不想回秀山嗎?”澹時寒望望窗外的天空,“今兒天氣極好,我還想着帶你騎馬去踏青呢。”
“踏青?”嶽秀姌呼拉一下從被子裡爬出來,完全不顧自己身上不着寸縷,赤果果的掛在男人身上,睡眼惺忪的撒嬌:“相公相公最好啦,帶我去吧。”
“你不是要睡會兒嗎?”
“嘻嘻,不睡啦不睡啦。”
嶽秀姌光着腳丫兒跳下牀,抓起放在牀邊凳子上的裡衣,一邊穿一邊大吼:“英子快端洗臉水來,再準備一身便服,我要和相公去踏青。”
英子端着水盆推門而入,笑說:“早就準備好啦。誰讓大小姐懶牀不起來,害得我們站在門口快一個時辰呢。”
“哼,臭丫頭,膽子越來越肥啦。”嶽秀姌走到盆架邊洗臉,問:“你們也一起去嗎?”
英子無奈的撇撇嘴角,“明日西街老佟家的兒子親迎禮,我和幸兒姐都忙活着呢。”
“好吧。”嶽秀姌洗好臉,用棉巾擦乾,說:“鋪子裡的事情就交給你們。胭脂鋪子已經請相公從醉花山莊調配來兩位姐姐,一個姓包、一個姓程。你們好好的待她們,千萬別不恭敬。”
“是。”英子頜首,端着水盆出去。
澹時寒走來,牽着她的手往屋外走去,說:“醉花鎮的事情你不需費心,我已經指派來最好的大查櫃。”
“相公辦事,我放心。”嶽秀姌揉揉痠痛的小腰,不知道今兒能不能騎馬呢。
澹時寒單手繞到她的身後,輕輕爲她揉捏痠疼的腰,說:“下次我會注意。”
“算了。”嶽秀姌無奈的嘆氣,“你上次也是這麼保證的,然後呢?”
澹時寒尷尬的清咳,保證道:“這次絕不食言。”
嶽秀姌頗爲滿意的點點頭,學着私塾老先生的語氣,拍拍男人的肩,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本妻亦爲你驕傲。”
“淘氣。”
“哈哈哈,走走走,吃過飯以後我們就出發。我要跟着相公回家嘍!”
嶽秀姌高舉雙臂,興奮的蹦蹦跳跳。
澹時寒莞爾,捏捏她粉團的臉蛋。溫暖乾燥的大手牽着她的小手,閒步往西廂房走去。
空空的胃裡被軟糯的粥食填滿,嶽秀姌摸摸鼓脹的肚子,又被男人拉着手去前院休息一下,然後乘馬車如郊遊一般去往秀山的落富村。
方睿武和周子禹是個閒不住的,聽到他們一家子要回秀山,立即吵着要跟去。
嶽秀姌立下規矩,到了那裡一定要幹農活兒。不能整日當自己是大少爺,好吃懶做的等着人伺候。
對於富貴窩裡長大的兩個人,聽到幹農活兒,反而一臉興奮的大喊“沒問題”。
嶽秀姌和澹時寒同時露出腹黑的奸笑。等回到秀山之後,定要他們吃吃苦頭。
馬車在平坦寬闊的小路上行進,方睿武和周子禹感嘆春光風景美,爲何以前沒有好好欣賞呢。
嶽秀姌和澹時寒坐在馬車裡,撩起窗紗簾眺望道路兩旁的美景,淤積在心底的陰鬱彷彿一掃而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