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晨走進來的步子突地一頓,包括身邊的雲落,二人以一個旁人不願意去直視的目光看向發出聲音的柳幽若。
說來,這二人並不知道這柳家兄妹和傅雲修夫婦之間剛剛發生了什麼,只是敏感的聽到了那一句回門的時候,還以爲是這柳幽若知道了什麼!雲落看向趙明晨漆黑的臉色,心中一凜,好不容易這一件事情開始被淡忘,這要是突然再被說出來,那後果……
不,決不能,“柳幽若,你在四皇子的生辰宴之上大吼大叫什麼?”雲落這一聲裡明顯帶着不滿。
柳幽若卻是有些奇怪,這一個四皇子妃,這個時候出聲,着實不太合常理?難道是突然的幫起云溪來了。這麼一想,她神色不動,頗有些不屑的看着雲落,“四皇子妃,你似乎管不了我的言論吧?”這雲落即便是四皇子妃,她也是不懼的,畢竟四皇子可還要仰仗她左相府的勢力!
“你……”雲落也是個不願意吃虧的。
“落兒!”趙明晨打斷了她的話,“今日蒙各位不嫌棄前來參加本殿的生辰宴只希望大家可以盡興!”
雲落這纔想起來這種場合若是自己鬧出了什麼幺蛾子,可不就實實在在的打趙明晨的臉麼?遂暗暗瞪了一眼柳幽若和云溪,悄悄理了理髮絲,站在趙明晨的身邊淺笑依稀。
衆人都是混跡官場交際場良久,聽了這話,誰還不懂。紛紛不再看着那漩渦中心的幾人,順便放下的還有看戲的心思,開始了見禮,恭賀。
那一段事情似乎被淡忘了一般,只是,云溪會允許麼?
於是,只聽,她在衆人通通落座之後,盈盈站起身來,執起一杯果酒,“四皇子,今日你的生辰,我本不該如此無禮,只是,我斷然受不得任何人污衊於我!這一杯薄酒祝你心想事成,也爲我即將生出的行爲道歉。”
傅雲修拉了拉云溪的身子,可是云溪並不爲所動,拿眼瞅着趙明晨帶着倔強。當然這些都是不足爲外人道也的小動作。
柳幽若原來以爲之前的對話該結束了,但是再次被云溪提起,她心中一緊,剛剛和柳明洛暗暗交流她才知道自己的大哥壓根兒就沒能成事。
“二姐,此乃四皇子的生辰,注意你的言辭。”雲落這一聲聽上去似乎是斥責,聽在云溪耳裡卻是左耳進右耳出的。
不成想,這一次她竟然想與自己秀一秀這姐妹之情了,因爲她接着說:“好歹你也是雲將軍府的小姐,本妃的姐姐,這席間之人一無王子皇孫二無囂張跋扈之輩,誰敢與你爲難?”
“傅夫人,你說說看,究竟是怎麼了?這裡又怎麼會有人當着傅兄的面污衊於你?”趙明晨頗爲讚賞的看了一眼雲落,這一番話倒是頗和趙明晨的心思。“本殿來評一評這是非,必定給你一個公道。”
“有殿下和四皇子妃這一個妹妹爲我主持公道,我這心中自是安定。”云溪扶着腰際盈盈一拜,隨後將視線投向她對面的柳幽若,“柳姐姐,剛剛我們的話題可是沒有說完!”被云溪似笑非笑的目光盯得甚是不自在,柳幽若動了動身子,卻是沒有站起身來。
云溪卻是接着說道,“衆人剛剛可也只是聽了一半而已,要知道這聯想是最讓人頭疼的,我可不能讓我的夫君被別人指着脊樑骨說我這一個妻子懷孕的時候給他帶了綠帽子。現在這裡這麼多的人,一起做個見證,你且回答我,四皇子妃回門那一日,究竟發生了什麼?”
云溪的話相當的有技巧,聽聽,這綠帽子,這回門之日,無不在刺激着趙明晨,果然,他額頭的青筋隱隱有跳動的跡象,雖然已過了許久,但是那一日的事情,卻想忘都忘不掉!
“沒什麼,許是我記錯了,那應該不是你!”柳幽若這個時候開始矢口否認了,她自然不好再說出這無中生有的事情,若是如哥哥所說,那云溪自然是和傅雲修待在一起,那自己的言語可不就是真的污衊了麼!
“那不知,你究竟是看到了什麼?應該不是我,這話可是說的模棱兩可呢!”云溪可是沒有打算就此放過柳幽若,步步緊逼,她的話中只要存了漏洞自己便可以找的到,更何況,即便是沒有也得創造纔是,云溪的嘴角挑起一個幾不可查的弧度,今夜可是一個讓這四皇子夫婦同時落面子的時日呢!
衆人此刻的目光悉數落在柳幽若的身上,除了身邊的傅雲修和始終盯着她看的柳明風,便沒有人再注意得到。
“我,我,我只是看到了將軍府中有人在夜裡走出來人罷了,興許是一個丫鬟,夜色較濃,我如何看得清?”
“柳姐姐,這些且不論,我只問你一句,爲何會牽涉到你大哥呢?”被云溪掐住了重點,顯然柳幽若這個言語已經編不下去了。
柳幽若說不出話來,而衆人也已經開始了對她的指指點點,尤其是一些貴婦小姐,庭院春深早就生出了閨怨,如今知道這一個尚在閨閣的小姐爲了得到有婦之夫竟然肆意編排,甚至不惜扯上自己的大哥!
這一刻,包括柳明洛都不好開口說什麼,頗有些不滿的瞪了一眼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妹妹,之前左相府的宴會,讓她溫香軟玉絆住傅雲修都沒有成功,這一次的事情竟然被云溪幾句話逼問到了無言以對的地步。
柳幽若不說話,大家便順着云溪的目光看向了柳明洛。
可偏偏,這兩人好似是都啞巴了一般,最終沉默以對。“如此,大家可是明白了,我和柳明洛公子之間絕對是清清白白,不過……”卻見云溪緩緩坐了下來,好似是累了一般,將身體靠在了傅雲修的身上,這才繼續說道,“柳姐姐,你可能告訴我這半夜,你不在相府待着出門是爲了什麼?還偏偏待在我將軍府的門前?”柳幽若的身子如遭電擊一般,眸子也跟着一顫,這一點她竟然忽略了,實不該說是自己看錯了!
“那一天可是四皇子陪着我四妹妹回門的日子,而這整個將軍府似乎也只有四皇子這麼一個丰神俊朗的人物可以被你看進眼底的吧?”云溪不動聲色的平平緩緩將這一句話說出來的時候,雲落便開始盯着柳幽若了。
當日,孃親明明只是將信送給柳明洛,爲何人來的時候,柳幽若也跟着過來了?爲何,柳家兄妹已經說了離開,這柳幽若卻還在半夜走到將軍府的前面?難道,難道那一出是柳幽若設計的?畢竟三皇子即便是有可能性,但是也不排除是其他人的可能!
衆人卻看得迷糊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一個左相家的小姐可是一見到傅雲修就像螞蟻見到糖一般,定然是愛慕着傅雲修的,可是人家伉儷情深,壓根眼裡便看不進她。
可是這云溪說出來的話,又那麼的有理有據。
“早就聽說這柳幽若是個及時行樂的主兒,保不準她同時看上倆兒了呢!”
“嗯,這個倒也有可能。可是,這也太放浪了吧!”
“誰知道呢,人家可是左相的小姐,真發生些什麼還怕沒人娶?”
……底下討論附和聲不斷,聲音雖低,卻一字不差的傳入了柳幽若的耳裡,“都給我閉嘴。”她大小姐脾氣一上來,自是不分場合的怒了。衆人也算是給面子,故作聊天,喝酒,總之紛紛不再看他們。
“云溪,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如此編排於我,若我真的要嫁給四皇子,還用得着等到今天?”柳幽若似乎是被云溪刺激到了,話開始變得口無遮攔,“再者說,以我的眼光,這四皇子可不是我想要的!”
“哦?你的眼光?”云溪狀似驚訝的看向趙明晨,甚至還一番細細打量。那眼光可是讓趙明晨非常的不自在。
“柳小姐,請注意你的身份。”終於趙明晨也是聽不過去,冷冷的打斷了接下來柳幽若可能要說出口的話,興許他是明確的,因爲誰也不知道,柳幽若下一句出口可能會是什麼更加難聽的話?
“竟然都是誤會,那麼我們也別在繼續糾結下去了,四皇子,家妹這是被慣壞了,可別因爲她的嬌蠻而壞了你的心情,這一杯酒,我且敬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很顯然,柳明洛這話中帶着威脅,比皇子更進一步那是什麼?衆人心知肚明,四皇子也是知道,他還需要左相的支持,又剛剛和三皇子鬧翻,遂也舉起酒杯,與柳明洛搖搖相對,一飲而盡。
柳明洛又給那一隻空杯續了酒,轉向云溪的方向,“傅夫人,這一杯酒是我帶家妹與你道歉,你也打了她一巴掌,便算是解氣了吧,這事情再說下去,可是不利於傅夫人你的名聲,所以此事便就此揭過吧!”
“嗯,既然柳公子都如此說了,我便也不再追問下去了。柳姐姐,我敬你一聲姐姐,你可好自爲之,可千萬莫要做出什麼敗壞名聲的事情!”云溪後半句是那麼的大人有大量,後半句可是語重心長的勸誡。
這一件事兒竟然就這麼三言兩語的揭了過去,云溪有些失望,沒有能夠借柳幽若的口抖露出雲落的醜事兒,哎,這可是一個多好的機會啊!拿起身邊的果酒緩緩的品着,這一場生辰宴自然也是四皇子的謀算在其中,如今朝中,他握了皇帝的親筆詔書,朝下,他尋了左相爲依靠,這一場生辰宴便是讓衆人看清他身上擁有的勢力,所以傅雲修才能以一個遊商的身份坐在他右方下首的第一個位置,和柳明洛遙遙相對。
就在賓主盡歡的宴會之上,歌舞不斷,朗笑不斷,‘轟’的一聲炸響在衆人的耳間,有膽子小的直接叫出了聲來,膽大的卻也將手上的酒水抖落了一地,這一聲着實來的太過突然,就連靠在傅雲修身上的云溪都將一顆心筱得提上了嗓子眼兒。
半擁着她的傅雲修,手上輕輕拂動,這纔將云溪那一顆突地加快的心跳安撫了下來。
衆人紛紛向外看去,卻原來是一捧煙火綻放在夜色之中,照亮了漆黑的天際,“喲,我這四弟過生辰,怎麼沒有邀請我這麼一個三哥呢?”有人桀桀的笑着,在那煙火忽明忽滅的照耀下走進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