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威逼

重生之溺寵妖嬈妻

陳柄看着這個美麗得不像話的少女,心裡驚疑不定,誰能想到他不過是出來會外室,正親熱着呢,門突然被一個臉上有道駭人傷疤的男人踹開,這人二話不說,一臉陰森擡起腿乒乒乓乓的就把屋子裡砸了個遍,可把他嚇得魂飛天外,剛擡腿想溜,一張錦榻便飛了過來,砰的一聲把他壓得死死的,他那嬌滴滴的外室見了尖叫一聲還嚇暈了。

誰知這還沒完,這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存心想弄死他,錦榻壓下來已經把他壓得差點斷氣了,那人卻還嫌不夠似的,大腿一擡在他肩上踹了幾腳,直至把他的人全部塞進錦榻壓個密不透風才罷休,且那力道猛的,讓他到現在都還覺得耳邊依舊在迴響着那一聲瘮人的骨頭錯位之聲。

蘇卿上下看了他一眼,“看了這個,你還敢說你對得起良心嗎?”蘇卿嗤笑,把手裡紙張開在他面前晃了晃。

陳柄看一筆兩筆不明白,可看了半張紙後,他臉色大變,“你是蘇治的女兒?”

“不錯,我幫你算了筆賬,這前前後後總共是四萬三千八百二十兩,給你把零頭抹去,還個四萬三千八就好。”蘇卿笑得一臉溫和,語調嬌嬌軟軟,這態度絕對可以稱得上好聲好氣了。

陳柄怎麼也想不到蘇卿是來要錢的,他先是一怔,隨即苦笑道:“蘇大侄女兒,不是我不還錢,而是家裡的生意實在是週轉不開啊,不過你放心,等買賣賺到錢了,我一定立馬還上。”

蘇卿眨了眨眼睛,有些苦惱的問道:“還不上啊?”

陳柄見她這副好騙的樣子,頭點的飛快,“是啊侄女兒,想咱們兩家都做了這麼多年生意了,我也不可能因爲這點銀子就壞了兩家交情不是……”

“既然沒錢,就用貨抵吧。”蘇卿的臉冷了下來,像是六月的天氣,前一刻還日光和煦,下一刻便狂風暴雨了,陳柄還沒從她說變就變的表情回神,就聽見了這話,他嘴角一僵,忙道:“這,這哪有這樣的例子,交不了貨我這生意可就完了。”

“你不還錢,我家也完了,爲了不讓我家完蛋,只能犧牲陳老闆了,聽說你才從蘇六那訂了一批碧峰茶,就那個吧。”

陳柄擡頭,看着蘇卿因爲揹着光,而顯得有些陰森的面龐,冷汗立即溼透了他的後背,他驚道:“這怎麼行,大侄女兒你行行好,要是這筆買賣做不成,我全家上下幾十口可都要去喝西北風了,大侄女你埋怨我不要緊,但你不能連累無辜啊。”

這個女人簡直是獅子大開口!他那批碧峰何止是四萬兩?她隨意一開口就要了這批貨,簡直就是強盜作爲!

“我已經擬好了買賣文書,陳老闆籤個字按個手印就成。”蘇卿彷彿沒聽到他說的話,兀自從衣袖裡拿出兩張紙,一張是買賣文書,另一張則是明明白白的寫着因他沒錢還債而用那批碧峰茶抵錢的字據。

陳柄被她這強買強賣的野蠻行徑氣得差點吐血,他看着擺在面前的兩張薄紙,咬了咬牙,扭過了頭。

蘇卿冷冷一笑,美麗的臉似風中搖曳的火紅玫瑰,看似絢美瑰麗,卻渾身都長滿利刺,陳柄有一種他會是那個被扎得千瘡百孔的倒黴蛋的錯覺。

果真,在陳柄驚懼的目光注視下,蘇卿緩步走到窗前,伸手輕輕一推。

一個皮膚頗黑的肥胖婦人在窗前一閃而過,這一幕可讓陳柄嚇得一哆嗦,拼命的挪動身體似乎想找個地方藏起來。

“咦,那個好像是陳夫人,都到這兒來了,不如就請她進來坐坐吧。”蘇卿看着黑胖女人離去的背影,疑惑的說了一句。

剛纔從這裡走過的婦人是蘇卿吩咐那些打手叫過來的,她是陳柄的妻子,如果只是這樣還不至於讓他這樣害怕,只因這個方氏是個遠近聞名的潑婦,陳柄本就畏懼這個妻子,要是讓她知道陳柄在外邊養女人,方氏非得衝進來殺了他不可。

蘇卿還嫌刺激不夠似的,把頭往窗外伸了伸,陳柄嚇得不輕,急忙喊道:“大侄女兒,大侄女兒咱們有話好好說,你千萬別衝動啊……”

陳柄想起剛纔那一晃而過的臉,背後是陣陣發涼,他相信這絕對不是巧合,這跟蘇卿絕對有關係!可她還故作不知,這分明是故意來坑他的。

蘇卿站直了身子,道:“要是陳老闆肯配合,我當然不會做得太過分……”

陳柄有氣無力的點點頭,“我籤,我籤就是了,大侄女兒你快把窗戶關上吧。”

蘇卿笑着走過來,蹲下身子,用白膩的手指戳了戳擺在他面前的紙,“這事不急,陳老闆還是先簽了好,這樣我有底氣了,也能用些力氣把窗戶關緊一點,一定不會讓陳夫人看見你這副狼狽模樣的。”

陳柄差點吐出一口老血,他伸出被壓在錦榻下的手,暗忖爲什麼傷的不是右手,那個男人肯定也是故意的,他擡頭看了一眼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一句話的男人,誰知在他剛把目光定到他身上時,他便用那雙詭秘陰冷的眼神掃了他一眼,陳柄的魂兒差點被這一眼嚇飛,連忙驚恐的低下頭去。

蘇卿在房裡走了一圈,拿了一隻筆過來遞給他,陳柄哆哆嗦嗦的在那張以債易物的字據上籤上字,蘇卿立即拿了過來,吐氣如蘭的在那字跡上吹了吹,“陳老闆真是爽快,沒想到你這麼敬重陳夫人,竟然不捨得讓她踏進這髒亂的地方,改天我要是碰到她一定請她喝茶。”

陳柄才把另一張簽了,一聽差點沒把筆丟出去,有心人只要一打聽就知道他懼內,蘇卿還這樣說不是挖苦他嗎?他苦着臉道:“大侄女兒,這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你……”

“我沒什麼意思,陳老闆快點把簽字了吧。”

陳柄腦門上都是汗,心想着這少女手段真夠惡毒的,這批碧峰茶被她訛走,他回去該怎麼跟那惡婆娘解釋?他只要一想起自家婆娘的怒火和那管賬小舅子的質問,他就頭疼欲裂,且蘇卿還以他這個外室來威脅他,他日後難道真要被她牽着鼻子走了?

陳柄憂心忡忡的按下手印,突然回過神來,驚叫道:“怎麼?怎麼會有三張?!”

他立即明白了,剛纔蘇卿故意說那番話就是爲了打亂他的冷靜,糊弄他簽下第三張紙的,陳柄臉色慘白,快要嚇死了,這個少女究竟矇騙他簽了什麼東西?

蘇卿晃了晃多出來的一張紙,乖巧的笑笑,“哦,這個啊,我只是看陳老闆跟這個婦人感情深厚,便做主給你們立一張海誓山盟的情書罷了,好了,這位姑娘也過來把字簽了手印按了吧。”

柳月芊恨不得能再暈過去,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一直悄悄注意旁人的目光蘇卿,自她眼珠子轉動的那一刻開始,就知道她醒了。

她笑着走過來,把印泥和筆遞給她,說道:“聽話纔不會受苦哦,難道你們情深得甘願同甘共苦?”

柳月芊看了眼抱胸而立的閔嵇,又被他臉上的疤痕駭了一跳,垂眸時又看見了壓在陳柄身上的錦榻,更是害怕不已,如果那東西壓在她身上,她會死的。

她咬咬脣,顫抖的執起筆簽下名字,乖乖的按下手印,只是不經意在那所謂的情書上掃了眼之後,她驚呼一聲嚇了個臉色慘白。

這哪是什麼海誓山盟的情書,這分明是寵妾滅妻的犯罪計劃啊!要是讓方氏知道了,她會發瘋殺人的。

陳柄見她這個模樣,約莫也猜到那是個什麼東西,不禁道:“大侄女你這是什麼意思,我都已經還清了欠你家的錢,你何苦緊逼着我不放?”

蘇卿把三張紙收好放回袖子裡,笑道:“不是我做事太絕,而是我一個柔弱的小姑娘若沒有點護身符護身,實在是不放心,不過陳老闆也別擔心,只要你我日後心平氣和的和睦共處,這字據也只是一張無用的紙罷了,打擾陳老闆真麼久真是不好意思,你們繼續,我就告辭了。”

陳柄的後槽牙磨得咔咔直響,她柔弱?她要真柔弱就不會做這事了!

蘇卿笑眯眯的說完後,轉身離開房間,臨出門前,蘇卿又回了頭,“哦,對了,明天我就讓馬車過來把這些貨拉走,今晚就先暫時借放在陳老闆這了。”說完還貼心的幫他們關上了那扇被閔嵇踹得搖搖欲墜的門扉。

陳柄臉色鐵青,“還不快幫我把這錦榻挪開!”他惱怒的朝柳月芊呵斥了一聲,柳月芊回過神來,誰知才一動,便發現剛纔她拿來裹身的繡衾竟纏住了她的身子,柳月芊掙扎了幾次無果,欲哭無淚的道:“我,我被纏住了……”

陳柄兩眼一翻,終於被氣暈了過去。

蘇卿行在前面,摸着垂胡袖裡薄薄的紙張,輕得沒有重量,但有了這幾張紙,她就可以沒有後顧之憂的去清河縣了。

閔嵇看着她明顯輕快了的腳步,目光一閃,問道:“很高興?”

蘇卿不知道他問的是懲治了陳柄高興,還是得到了他的那批茶葉高興,其實不管哪樣,只要有好處賺她都高興,她呵呵一笑,“當然高興。”

閔嵇看她攥着袖子,裡面放着的正是陳柄簽字按印的那幾張,似乎有些明白了,“你喜歡錢?”

蘇卿微怔,回頭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見他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才確定了這人並沒有嘲諷她的意思,便回道:“爲什麼不喜歡。”

閔嵇沒有說話了,蘇卿知道他話不多,便也沒有開口。

就在兩人快走出巷子時,陳柄的妻子方氏正領着幾個威武的家丁風風火火的從她們面前走過,蘇卿淡淡一笑,她讓林大楚把方氏騙到這裡,並沒有讓方氏現在就去捉姦的意思,但如果是陳柄運氣不好被捉住,那可就不能怪她了。

在出巷子前,蘇卿說了句,“明天你再跟我出去一趟。”

閔嵇沒有說話,依舊是默許,蘇卿見他不反感跟在她一個小丫頭身後的感覺,心裡安定了不少,看見李叔的馬車就停在酒樓一側,蘇卿想着她從巷子出來應該不會被發現,便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

上了馬車之後,一路無話,到了蘇宅後蘇卿跟閔嵇別過,回到院子時瑤光還未睡,蘇卿讓她早點下去休息,瑤光見她回來也放心了,說了句姑娘也早點休息便出去了。

蘇卿把文書和字據拿出來收好,除了外衫即歇下了。

夏日的清晨,清新的空氣純粹得讓人心曠神怡,蘇卿用過早膳後便往蘇治的院子走去,以前她爹孃都是住在一塊的,只是後來因爲弟弟的誕生之後,娘怕弟弟的哭鬧會干擾了爹的睡眠,便讓爹搬去了一處朝南的院子,那院子寧靜雅緻,現在正好能讓他靜下心來備考。

“卿卿這麼早就過來了?”雖然還是清早,但蘇治已經把自己埋在書海里了,怎麼說這些功課也落下好些個年頭了,雖然他是念念不忘,可時間一長,能記下來的也不多,要不是劉氏不許,蘇治是恨不得一天當成兩天來用,不吃不喝不睡就一個勁兒的讀書纔好。

蘇卿看着蘇治身旁的書案上摞得像小山般的書,心知她爹現在恨不得把每一秒的時間都用在書本上,有人時不時的就來打擾他,怕是會影響他的思路。

“嗯,我是來跟爹爹說件事的。”

蘇治正行雲流水的在潔白的紙上寫下一個個字,聞言頭也沒擡,只道:“你又是來只會我一聲,而不是來跟我商量的吧?”

蘇卿突然覺得他爹重新接觸這些書本之後,頭腦居然清晰了不少,便笑着道:“嗯,我聘請了爹的救命恩人做咱們家的護衛。”

這下蘇治擡頭了,他一臉詫異道:“他肯嗎?你說動他了?不對啊,我每次去廂房探望恩公的時候,他都是面無表情,待人也是十分冷漠的樣子,他居然肯來我們家當護衛?咦,卿卿你請護衛做什麼?”

蘇卿對她爹的反應有些啼笑皆非,“嗯,我說他有了錢便能存起來當盤纏,他便答應了,也沒有什麼事,就是家裡有個有武功的護衛,大家的心裡也能踏實點。”

蘇治想了想,也贊同道:“也好,恩公不願意這麼快離開蘇家,咱們也不用急着逼他走,他要是願意留在蘇家咱們便好生款待他,只是卿卿你怎麼能那樣跟恩公說話呢,他要是想離開咱們自然要奉上盤纏當作答謝,你讓他用勞力來換盤纏,會不會對他太無禮了。”

蘇治想到閔嵇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心裡不禁有些發毛。

“爹也不想想,他那樣的人怎麼會平白無故的拿咱們家給他的盤纏,要我說,讓他用自己的勞力去換的銀子他會覺得更舒心纔是。”

“他既然沒意見便這樣吧,只是他到底不是咱們家的夥計,你不要對她太無禮了知道嗎?還有你娘那兒,我改天要跟她說說才行,恩公雖然是咱們家的護衛,卻不能輕易怠慢了……”

蘇卿看着她爹對閔嵇的重視,微微一笑,他那樣的身份,在蘇家當護衛確實是屈才了,要是下人能對他客氣一些就更好了。

蘇治看着女兒嬌嬈的模樣,想起了跟湯家的婚事,本想讓她如果有時間多去跟萬氏說說話的,但是一想起那天蘇老太太說的那番話,這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他嘆了一聲,罷罷罷,女兒還有一年才及笄,這親事也不急,反而是湯寰這未來女婿的人品如何,他還要好好觀察觀察,只是現在要溫書備考,哪有那時間,還是等過了鄉闈再說吧。

想到這,蘇治又把目光投向了書本里。

蘇卿一直注意着她爹的目光,看着那目光漸漸變得猶豫和複雜,她心裡是歡喜的,至少他爹不會那麼固執的認爲湯寰是她的良配了,這是個好現象。

出了蘇治的院子後,蘇卿想去她孃的院子一趟,蘇老太太卻使丫鬟來喊她過去,蘇卿想着去劉氏那左右也不急,便帶着瑤光去了蘇老太太院子。

“卿卿來了啊,快過來,你四伯孃一大早做了幾碟糕點拿過來,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這麼多,便讓你跟語語過來嚐嚐。”蘇老太太和藹的朝蘇卿招招手,她手邊的茶几上正放着極點顏色鮮豔的糕點。

“妹妹,這個紅棗糕子很香哦,你快來吃……”蘇語兩手個抓着一塊紅豔豔的糕點,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着蘇卿。

蘇卿拍了拍她身上每次都要沾上的糕點屑沫,朝米氏道:“四伯孃辛苦了,其實這些東西讓廚房的廚娘做就行了,沒的累壞了你。”

米氏不在意道:“不妨事的,不過幾碟糕點而已,我這身子要是不做點什麼就渾身不舒服,沒累着我,放心吧。”米氏看着這個乖巧漂亮的侄女兒,心裡是真的喜歡,那語氣也是格外的溫柔。

蘇老太太也笑道:“我瞧着你四伯孃的臉色比剛進府那陣好看得多,她若是真不累,便由着她了,權當打發打發時間,只是咱們祖孫幾個要被養成大胖子咯,特別是語語,這小貪吃鬼。”

蘇老太太嗔了眼正端着盤子吃糕點的蘇語,蘇語茫然的擡起頭,鼻尖上還沾着一塊白色的糕屑,看起來可愛又好笑,逗得蘇老太太和米氏笑個不停。

蘇卿笑着搖搖頭,拿了帕子幫她擦了鼻子,“你看,都吃到鼻子上去了。”

蘇語看着帕子裡的糕屑,天真的問:“鼻子也會吃東西嗎?”

聞言,屋子裡的人又是一陣鬨笑,蘇老太太好一會兒才停下來,她揉着蘇語的腦袋,“這孩子雖癡,卻真真是個活寶,她四伯孃要是覺得院子悶,便多過來我這坐,只要語語在準能讓你天天喜笑顏開。”

米氏用帕子擦去剛纔笑出的眼淚,直道:“只要老太太不嫌我煩,我一定天天過來蹭茶喝。”

蘇老太太溫和一笑,朝蘇卿說道:“聽說卿卿昨個兒去龐家了,跟那龐家姑娘可處得來?”

蘇老太太想到那龐家不是尋常門第,便是不說京城的本家金貴得發紅發紫,就是定州這一旁支也有不少任職的官老爺,不是一般的官家能比,更別說她們這些商賈之家了,她怕孫女兒在這樣一堆千金閨秀裡會受委屈。

雖然她不覺得孫女兒會輸給其它女子,可這門第的事,總是一道難跨過的檻。

米氏見蘇老太太問起正事,便挪了挪位置,跟蘇語說話去了。

看來是昨晚的事讓奶奶知道了,蘇卿坐在蘇老太太身旁的圓凳上坐下,笑道:“我救了那個龐氏本家貴女,龐家姑娘看在她的份上不敢對我怎麼樣,因爲有這一層關係在,奶奶大可不用擔心我會被她們欺負。”

蘇老太太拍拍她的手,道:“那就好,咱們雖然想跟她們處好關係,但是也不必覥着臉湊上去,她們不喜歡,你這心裡也難受,你這孩子越來越懂事了,奶奶也知道你心裡有主意,只是希望你多爲自己想想,其它的咱們也不用跟她們爭那麼多。”

蘇老太太怕是猜到了她想攀附權貴的心思,所以纔會這樣勸她,只是她要是不爭的話,蘇家隨時都會落入賀彥的囊中,爲了心底的那份不甘,她早已決定便是頭破血流,她也一定要往上爬。

蘇卿垂下冰冷的眸子,乖巧的點點頭,“我知道了奶奶,我心裡有分寸的。”

“嗯,聽你爹說你請的那個掌櫃是個好的,我雖然沒見過,不過聽你爹對他稱讚有加的樣子便知道你的眼光也不會差到哪兒去,既然他是個堪當大用的,生意上的事你也不要太拼命了,你終歸是個女孩子,且還是湯家的未來的媳婦兒,咱們現在還能瞞着,可她們一家子到底跟咱們住在一個屋檐下,早晚會讓她們發現的,萬氏可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主兒,她要是知道她未來兒媳婦處處拋頭露面,非得吵翻咱們家的屋頂不可。”

蘇卿嘲諷一笑,湯家?她們可蹦躂不了多久了。

想到這,蘇卿試探的說道:“奶奶覺着,那湯家真的是我的良配嗎?”

蘇老太太有些驚訝,她雖猜到對於這門婚事她這個孫女兒心裡多半不願的,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女兒家不喜就能不嫁的?

蘇老太太的臉嚴肅了起來,她說道:“卿卿,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你認爲湯家窮,配不上你,這事奶奶都知道,可這挑夫婿啊,大富大貴的不一定好,湯寰那孩子長得不錯,又有學識,且還是舉人老爺,你只是不瞭解他纔會這樣排斥他,雖然他有個不着調的娘,可他卻是個好孩子,你多跟他接觸接觸就知道了,下次可不能再問這種傻問題了知道嗎?”

蘇卿欲言又止的咬了咬脣,最終還是低下頭不說話了。

蘇老太太看着孫女兒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心裡長嘆了聲,心道卿卿不過是對萬氏這個惡婦的形象太深了而已,她還不知道湯寰的好呢,看來她得找個機會讓兩個孩子好好談談才行,總歸兩家已經訂親十多年了,也不會有人說閒話的。

蘇卿知道這門她爹定下的婚事她是沒有權利拒絕的,但那是在以前的情況下,如今她有了賀彥當初的計劃在前,這婚她是悔定了,蘇卿又在屋子裡做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蘇卿記掛着跟蘇六交易的事,要是瑤光知道了肯定又是一頓大驚小怪,便讓瑤光自個兒回院子去,瑤光起先不願,但是拗不過心意已決的蘇卿,不甘不願的回去了。

蘇卿又去叫了閔嵇,只是在臨上馬車前,他比李叔快一步的坐上了車伕的位置。

蘇卿微怔,卻聽他冷冷道:“你的事我負責。”

“那李叔你回去吧,駕車的事讓閔大哥來就行。”蘇卿看了眼閔嵇,朝呆住的李叔說了一句,李叔半天才回過神來,才道:“哦,好,那就麻煩小哥了。”

閔嵇沒有說話,待蘇卿上了馬車坐穩之後,他熟練的抓起繮繩,馬鞭一抽,馬車走了起來。

蘇卿本來想問你認識路嗎?但是看見馬車絲毫沒有停頓的往前走時,便打消了出口的疑問,在他面前,她還是少說一些質疑的話比較好。

這一回到了蘇六的住處,或許是閔嵇的氣勢太強的原因,守在門前的小廝也不敢拿古怪的眼神瞟蘇卿,態度也十分客氣,蘇卿下了馬車,朝閔嵇說道:“你在偏廳等我可好?”

閔嵇嗯了一聲,蘇卿笑笑,正好這時候有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男人迎了出來,見到臉上有一道駭人刀疤的閔嵇時,他嘴脣顫了顫,低下頭把蘇卿迎了進去,當然也不忘讓小廝把閔嵇帶去偏廳用茶。

小廝朝停好馬車的閔嵇挪了過來,囁嚅道:“這,這位小哥,進府裡用茶吧。”

忽然,閔嵇手裡的馬鞭一揚,那小廝看着黝黑的馬鞭凌空一劃,在浮日的光線下,好像閃着烏青的光芒,耳邊聽得一聲急促的呼呼聲,就往他當頭抽來,他臉色一白,驚恐的閉上眼睛,叫了一聲,“救命啊!”

誰知那馬鞭卻只是擦着他的耳朵而過,下一刻便被閔嵇收了起來,那小廝顫抖着睜開眼睛,卻見閔嵇已經轉身走上臺階了,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才發覺他竟然被嚇得腿都軟了,看着旁邊的人一臉怪笑,小廝臉上發熱,咬咬牙跟上了閔嵇。

蘇卿纔在花廳坐下不久,跟上一次不同的是,蘇六不過一會兒就出來見她了。

蘇六是焦躁的,特別是交貨日期就在今晚的這最後一天,他頻頻在屋子裡踱來踱去,這焦躁不爲別的,他叱吒商場半輩子,不說光明磊落,可誠信守約卻是商界出了名的,他不想守信了半輩子偏偏在晚年的時候落下污點,而且蘇卿說的沒錯,他雖然不承認他已經老得沒用了,但是一旦他失信的消息傳出去,他年老無用的傳聞便證實了,不管是對他或是對他的生意來說都是很不利的。

“六爺爺。”蘇卿見蘇六龍行虎步的走進來,起身一福,蘇六抿着脣,神情嚴肅,雖然沒有上次那樣排斥蘇卿,卻也沒給她好臉。

廳內靜悄悄的,蘇六抿了一口熱茶,坐在太師椅上沒打算開口,蘇卿也自顧自的低頭品茶,蘇六見了,臉上閃過一絲怒意,他把茶盞在茶几上重重一放,發出沉悶的咚的一聲,“這就是你的態度?上回你怎麼說來着?幫我拿回碧峰那批茶,你如今擺什麼譜?果然我就不該聽一個小丫頭片子的妄語,小小年紀滿口大話說的氣也不喘,既然沒本事就滾回去!以後別再踏進這一步!”

蘇卿放下茶盞,笑道:“原來六爺爺還記得這筆買賣,我還以爲六爺爺忘記了,竟一點也不着急呢。”

蘇六隻感覺自己一拳打在棉花裡,他用盡全力的出擊,對方卻根本不痛不癢,他哼了一聲,“你身爲小輩,難道還要有一個長輩去求你不成,你乖乖的把東西奉上纔是孝道。”

“我只知道商場上只有你情我願的買賣生意,若事事都要拿情分說事,這便只是人情不是買賣了,六爺爺做了大半輩子的生意,沒理由連這個道理也不知道吧?”

蘇六一噎,臉色有些鐵青,“好了!既然是買賣就拿到檯面上來談吧,碧峰茶的事怎麼樣了?行就給個話,不行就快點給我走,我就不信我大半輩子的經營連這些東西都弄不出來。”

能的話你就不會幹坐在這裡了,蘇卿淡淡一笑,“六爺爺呆會兒把馬車準備好,隨我去裝貨就是了,只是我只保證給六爺爺解決燃眉之及,可不包括後面的……”

“這還用你說,王家要的貨就是你十個蘇家加起來也給不起,行了,既然事兒辦下來了就趕緊的吧。”蘇六說着便起身要往外走。

“等等,六爺爺答應我的雲仙茶……”蘇卿喊住了蘇六。

蘇六回頭怒斥了一聲,“小丫頭片子,我還能騙了不成?!”

“我不知道什麼騙不騙的,我只知道口說無憑,立字爲據。”蘇卿嘴角微勾,白瓷般的肌膚瑩瑩如玉,在明亮雅緻的廳內,美麗得驚人,眼睛也格外的漆黑冷靜。

蘇六名下的流芳茶莊出產的茶葉品質優良,有不少商賈打破頭顱想從他這進貨,可蘇六脾氣火爆,爲人又固執,能被他看得上眼的商賈不多,這麼多年他的茶莊也只有跟寥寥幾家的茶商一直保持着合作關係,當然,那些都是在定州數一數二的鉅富,比如王家賀家之流。

連無數商賈求着蘇六太爺把茶葉賣給他們的都被他拒絕的情況下,無錢無勢無名的蘇家想來分一杯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現在蘇卿便要用這批碧峰茶來換一紙通關證。

她眼裡的堅持蘇六看得清楚,他臉色不善的抿了抿脣,朝角落裡站着的管事說了句,“拿紙筆來!”

官家匆匆出去了,不多會拿過來一套文房四寶放在條案上,蘇六大手一揮,筆走龍蛇的寫了一張買賣文書,並簽字蓋上了印章,朝蘇卿的桌前一拍,“這回行了吧!臭丫頭!”

蘇卿提出用這個條件交換碧峰茶的時候,蘇六隻想着把茶葉拿回來再說,如今蘇卿真的有把握把碧峰茶弄來了,他心裡又不是滋味了,想他流芳茶莊的茶葉百家求他都沒點過頭,如今被蘇卿一個小丫頭佔了便宜,真是叫人惱火。

蘇六寫的不甘不願,那態度怎一個惡劣可言?

蘇卿好似沒感覺到他的怒火似的,拿起那張薄薄的紙,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用這批碧峰茶換取以後能在蘇家進購雲仙茶的資格,蘇六沒有作假,卻也沒有給她半點便宜就是了,只限雲仙茶一種,就是說她日後想要從蘇六這進其它的茶葉還要用其它的東西來換。

“可以了,這就走吧。”蘇卿把字據收好,朝面色黑如鍋底的蘇六欠了欠身,走在了前邊。

蘇卿出來時看見坐在偏廳的閔嵇,他依舊是抱着胸坐得端正,英俊的面龐橫着一道猙獰的疤痕,讓本就氣勢逼人的他多了些陰冷,四周是凝聚着散不開的陰霾,與佈置高雅的偏廳顯得那般格格不入。

看見閔嵇的眼神朝她看來,蘇卿笑笑,“可以走了。”

二人出了府門,蘇卿才上了馬車沒坐一會兒,蘇六的馬車便出來了,身後還跟着數量拉貨的馬車。

蘇卿撩開簾子,說道:“六爺爺跟我來。”

蘇六聽了只是哼一聲而已,他手下的管事日夜盯着市舶司,一點都沒打聽出他們有放貨的意思,要說蘇卿在裡邊有人那是不可能的,她怕是用了什麼方法得到了這批碧峰茶,只是那丫頭有這批茶自去賣了便是,竟然大費周章的來換他流芳茶莊的雲仙茶,也不知是爲了搏他好感還是真的要他茶莊裡的茶葉,想到這裡蘇六又哼了一聲。

蘇六沒有說話,坐在後一輛馬車裡的蘇康卻下了馬車,跟後邊的車伕說了幾句。

蘇卿朝閔嵇說了句,“走吧,去陳柄的茶鋪。”便放下了簾子。

陳家茶鋪裡的夥計看見鋪子門前停下一輛又一輛的馬車,忙去通知掌櫃,掌櫃出來一瞧,砰砰的就去敲了後院的門,直道:“東家,那人來了。”

陳柄心頭一跳,騰的站起身差點摔倒在地,他急忙吼道:“就說我不在,說我不在……”

砰的一聲,房門被人一腳踢開,陳柄看着吱呀直響,搖搖欲墜的門扉,嚇得心跳都停了,這個情況跟昨晚何其相似!

當他看見門外瑟瑟發抖的掌櫃身旁,那個高大偉岸,臉上有一道疤痕的男人時,不僅是胳膊,而是渾身都在疼。

昨個兒他一穿戴好,連外室柳月芊那兒也沒心思安慰,一股腦的往家趕,要不是煞白的臉和脫臼的手臂讓方氏排除了他的花樓的嫌疑,他只怕是活不過昨晚,可方氏那個潑婦卻也不是省油的燈,那蒲扇般的肥掌在他身上招呼了兩刻鐘,又讓他跪了半夜的搓衣板,到了凌晨連飯也沒讓他吃一口就把他扔了出來,所以他一看見閔嵇,就有一股想暈倒的衝動。

他吞了吞口氣,囁嚅道:“壯,壯士,有話好好說,那貨……”

“貨和命,二選一。”閔嵇站在門外,面無表情的吐出這幾個字正腔圓的字眼。

陳柄能賴賬這麼多年,蘇卿也知道這個人怕是又要用耍賴那套,所以便讓閔嵇親自來一趟,如今看來蘇卿的猜測果然是對的,那陳柄就是個不抽不動的千年老賴。

陳柄背上的冷汗溼了衣衫,昨晚蘇卿離開前撂下的那句話讓他記憶深刻,爲了不讓店裡的夥計起疑,他不僅打發走了一些人,還把每天要過來店裡一趟的兒子也趕走了,如今鋪子裡雖然有幾個夥計,可跟面前這個凶神惡煞的男人相比,簡直毫無勝算。

他有氣無力的坐在凳子上,“去把倉庫打開。”

“是,是是。”管事結結巴巴的開了庫房,蘇六帶來的人嘩啦啦的涌了進去,陳柄看着那流水般往馬車上流的茶葉,割肉般的疼。

一個時辰後,倉庫裡的所有碧峰茶全部搬完了,蘇家的管事點完貨後跟蘇卿報了一串數字,蘇卿跟文書上的數目對了一遍,發現沒有出入之後點了點頭,那管事見狀朝她一揖便回馬車去了。

蘇卿走到一直沒有下馬車的蘇六馬車旁,說道:“六爺爺,希望咱們下次還能繼續合作。”

蘇六解決了燃眉之急,臉色也好看了不少,難得沒有對她大呼小叫的,只是哼道:“我流芳茶莊的茶葉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的,你要沒那個本事說再多也沒用。”

蘇卿當然明白,流芳茶莊出品的茶葉本就是品質上乘的代名詞,凡是冠上流芳茶莊的標誌,便代表了質量優良,跟同等的茶葉相比也能貴上一分,不然蘇六太爺也不會寧願擔上失信於人的名聲,也不願意進購市面上良莠不齊的茶葉了。

蘇卿笑而不答,蘇六見此也不再多說,轉頭讓蘇康回去,他怎麼也沒想到,蘇卿居然把他帶到了陳家的商鋪,這陳家也是定州小有名氣的富商之一,跟他也有幾次生意來往,就比如幾天前,他才賣了一批碧峰茶給陳柄,誰知這才幾天又回到了他的手上。

雖然不知道蘇卿跟陳柄達成什麼協議,但是本來已經賣給了別人的貨轉一圈又回到了自己手上,不管是什麼原因,總讓他有些不自在,便想快點離開這裡。

蘇卿目送着他們的馬車離去,才道:“我們也走吧。”

直到馬車全部走光,躲在角落裡的掌櫃才朝鋪子的後院走去,大聲道:“東家,是蘇六,是蘇六的人拉走了咱們的貨。”

陳柄知道蘇治鋪子的情況,那就是一箇中下等的小茶鋪,這樣的小鋪子怎麼可能吃得下這批茶葉,且那些搬貨的人也不像蘇家的人,他便讓掌櫃的去看了究竟,誰知,這竟是蘇氏本家的蘇六。

陳柄跪了大半夜搓衣板而痠軟無力的腿終於支撐不住,撲通一聲跌坐在了地上,當然不是害怕,而是氣的。

“居,居然是蘇六,難道他們蘇家的人合起來就是爲了誆我的?!那臭丫頭什麼時候有那個本事跟本家的蘇六走在一塊了,該死的,我那白花花的六萬兩銀子才送進去蘇六的口袋,如今轉了一圈,連茶葉都給他還了回去,真是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陳柄攤在地上,看着被搬得一空的倉庫,想着即將到來的痛苦日子頓時欲哭無淚。

蘇卿坐在馬車裡,又拿出了蘇六簽下的字據,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光是一紙通關證就要了她四萬兩,可真是貴啊。

算算鋪子裡能拿出來做生意的銀子不過十萬兩,加上她的私產也不過十五萬兩而已,用這十五萬兩做筆大買賣是有些牽強了,但這樣一想蘇卿就有些不明白了,以前做姑娘的時候,她對銀子都沒什麼概念,也不知道自己帶去的嫁妝價值多少,但是現在她管着賬,田契和地契能變賣個什麼價錢她也大概知道了,加上還在經營的鋪子,就算全部賣掉滿打滿算下來不會超過三十五萬兩。

三十五萬以現在賀彥的能力是還拿不出來,對他可能也有些吸引,但是值得他對蘇家念念不忘嗎?他爲蘇家付出的精力和時間就蘇卿以爲已經遠遠超過了這個數字,再說她當時嫁給他也沒有帶走全部的家產,奶奶和語語的名下都還有幾間商鋪和田地,她的嫁妝加起來連三十五萬兩都沒有。

賀彥不可能眼皮子淺到對這一點銀子虎視眈眈,而且,蘇卿還記得,她嫁給賀彥還沒有一個月,他就以要做生意的藉口拿走了她一部分嫁妝,自從那次以後,賀彥的動作便越來越多,生意也越做越大,她以爲他是拿鋪子去變賣了,雖然心裡不舒服卻從沒有質疑過。

可是現在想想,他那一陣子的出手闊綽,根本不是變賣幾間商鋪就能夠實現的,那些生意也不是賣掉她的嫁妝就能夠做的起來的,這裡邊一定有古怪。

蘇卿想這問題想得入神,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嚇了她一跳,擡眼一看見是閔嵇,忙嗔道:“你做什麼?嚇了我一跳。”

閔嵇一手撩着車簾,看着蘇卿一臉後怕的拍着胸口,那雙豔光迷離的美麗眼睛寫滿了惱怒,既可愛又水靈。

蘇卿見他眼也不眨直勾勾的盯着她瞧,雖然那眼神幽深得讓她看不懂,可是也知道她這張臉被人盯久了會產生什麼效果,便側開了臉下了馬車。

“妹妹,你怎麼跟個男人在一起?”聽見這矯揉造作的聲音,蘇卿差點一個趔趄,還好她動作夠快及時扶住了車壁,穩住了身子。

趙婧看着蘇卿身旁,那個剛伸出手卻又極快放回去的男人,因爲角度的關係,趙婧看到的是閔嵇那半邊完美的側臉,英俊的眉目,高挺的鼻樑,完美的薄脣,挺拔的身軀,健碩的身材,無一不讓趙婧臉紅心跳。

沒想到這個男人這麼英俊,便是愛戀賀彥的她都要癡了。

只是她的花癡沒持續多久,隨着閔嵇的轉身,那一剎那,一道猙獰的刀疤出現在他另一邊的側臉上,一面天神一面修羅的衝擊讓趙婧驚恐的退後了兩步,腳底不小心踩到石頭讓頓時摔了一跤。

“啊,好痛……”趙婧倒在地上,看着手心的血絲雙眼含淚,而閔嵇頭也沒回早已走遠。

身後的碧影也才從閔嵇帶來的驚恐中回神,見趙婧摔在地上,連忙問道:“姑娘,你沒事吧?”

蘇卿站在一旁笑了笑,趙婧想抹黑她反而摔了一跤,真是報應不爽。

“姐姐怎麼看個男人也能摔倒了呢,真是奇怪。”蘇卿用靡軟的聲音,說着半調笑的話,然而這話怎麼聽都有一股諷刺的味道。

趙婧一僵,卻故作不明白的笑了笑,也諷刺道:“妹妹怎麼跟個男人出去了,光天化日的成何體統?”

“呀,姐姐的消息不是最靈通了嗎?難道你還不知道閔大哥是我們家護衛的事?”

你不是最喜歡打聽蘇家的消息了嗎?怎麼連這個也不知道呢。

趙婧從她的話裡聽出了另一種味道,她心裡先是一驚,隨即笑道:“妹妹說笑了,原來府裡聘請了護衛啊,怎麼請了這麼個凶神惡煞的人?看着怪嚇人的。”

閔嵇在蘇宅養病深居簡出,趙婧沒有見過他,所以根本不知道他就是救了蘇治的那個人恩人。

蘇卿笑道:“閔大哥可不是一般的護衛哦,他是我爹的救命恩人,他有那麼難看嗎?我看趙婧姐姐剛纔好像還臉紅了呢。”

趙婧一驚,他就是那個蘇治的救命恩人,蘇卿跟他這麼熟悉,難道他們已經走到一塊了?那賀彥怎麼辦?

要是蘇卿跟那個男人在一起,那賀彥把湯家母子騙來的那個藉口怕是要成真了,趙婧心裡有些歡喜,臉上忍不住的就笑道:“卿卿說笑了,是日頭太大曬紅了而已,我去你院子聽說你不在,便來這裡等了,已經有一會兒了呢。”

“哦,姐姐找我有事?”蘇卿挑了挑眉。

趙婧見她沒有怪里怪氣的諷刺她,便想故作親熱的去牽她的手,誰知一動便牽扯到了手掌心的傷口,頓時嘶的吸了一口氣,蘇卿看到了,便說:“姐姐受傷了,還是先回去處理一下傷口吧。”

趙婧以爲蘇卿會請她去她院子裡包紮一下傷口,誰知卻是讓她自己回去,她心裡有些惱怒,卻笑道:“沒事的,其實我今天來是想跟妹妹你說一聲,明天可否跟我一起去赴宴?”

“赴宴?是哪家府上的?”

趙婧聽她那副挑剔的口氣,又是一陣暗惱,“是上次遊庭院的莫姑娘請我去的,要是我一個人去孤零零的,我又有些害怕,妹妹你跟我一起去吧?”

趙婧一臉渴望,那純善的臉龐帶着一絲絲小心翼翼的討好味道,讓人望而生憐。

蘇卿暗自冷笑,心道你去會賀彥的時候怎麼不嫌人少了?至於那莫姑娘,不過是莫東的妹妹罷了,她現在應該也不能稱之爲姑娘了,記得她也是差不多在這個時間擡進陳柄兒子後院的,趙婧拿莫東的妹妹說事,這宴會不用說肯定是賀彥吩咐的。

看來他已經恢復士氣,又要行動了。

趙婧等了一會兒都沒見她說話,便想再說一遍,卻聽蘇卿道:“好啊。”

趙婧被她的爽快弄得有點呆怔,隨即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歡喜道:“太好了,妹妹你真好,明天我們就能一起出去玩了。”

蘇卿笑而不答,眼裡的冷光若隱若現。

趙婧跟她說了明天赴宴的時間,便離開了,蘇卿也擡步回了院子,到了傍晚的時候,蘇卿去了花廳,因爲她接管生意的事情要瞞着夥計,以防讓賀彥等人知曉,所以自從姚沛良當了蘇家的掌櫃之後,鋪子一關門,他就會進蘇宅到花廳報告當天的營業情況,蘇卿也會在這個地方跟他商討一些事情。

這個地方說是花廳,其實只是花廳旁邊的一個閒置的儲物房被蘇卿讓下人騰出來了而已,簡單收拾一番,放置了幾株盆栽和些雅緻的傢什,一個縮小版的會客廳雛形便出來了,只是這個地方鮮少有人來,去的最多的也只有姚沛良和蘇卿兩人而已。

“東家,這是今天的賬,你瞧瞧,我到鋪子也有幾天了,發現了咱們鋪子裡的一些問題,不知當講不當講?”姚沛良把賬冊遞過去,臉上的表情有些猶豫。

蘇卿隨手翻了兩頁,把目光從賬冊上移開,看了他一眼,笑道:“說吧,我請你來也就是爲了讓茶悅坊更好的經營下去,你要是有什麼好的建議,直說無妨。”

“誒,那我就直說了,這幾天我把茶悅坊貨架上的茶葉和倉庫裡的存茶都整理了一遍,發現老爺每隔一段時日就會進一批新品茶,我看了這幾年的賬冊,發現新茶雖然叫座,但是由於客人都喜歡嚐鮮,過一段時日便又興趣缺缺了,老爺想掙錢的想法固然好,可我卻覺得與其掙幾個小錢留下一些賣不出的存貨,還不如穩穩當當做些老主顧生意,雖然會損失一些貪鮮的新客,但勝在穩定,而且我去附近幾條街上的茶行看了看,發現他們大多是這般做的,生意也比咱們茶悅坊紅火,所以我想把那些新品茶規整規整,低價賣出去,改變一下經營方法,不知東家意下如何?”

蘇卿白膩的指尖輕叩着圈椅的扶手,問道:“那些茶質量如何?雖然價錢低卻也不能把變質的茶葉摻雜進去,這樣對茶悅坊的名聲不好。”

“東家放心,我都仔細檢查過的了,全部是用陶缸封裝好的,如果東家還是不放心,我可以拿到焙箱烘一遍再賣。”姚沛良見蘇卿輕易的便答應了他的建議,心裡不由鬆了一口氣,對他們這些手下來說,提出的建議能被主家肯定那便是最好的鼓勵,這樣爲他經營好茶悅坊又增加了不少信心。

蘇卿嗯了一聲,道:“這樣最好了,你去過附近幾家茶坊,跟咱們茶悅坊相比如何?”

姚沛良垂眸,沉吟了片刻,說道:“不瞞東家,這其實也是我想跟東家說的,跟其它茶行相比,茶悅坊的茶葉良莠不齊,優差雜沓,乍一看種類繁多,卻也掉了檔次,茶之一道本就講究清韻高雅,茶悅坊就同行來說,實在是不夠清貴,就好比頗受追捧霧尖茶來說,同行能賣出比茶悅坊多每斤多幾錢的價格,咱們卻擡不起那個價。”

蘇卿知道這也是她爹的一個缺點之一,因爲對生意的不精通,他只追求最簡單的求財之道,就像姚沛良說的,市面上每每出一批新品茶都能受人一時追捧,爲了迎合衆人的胃口,他便果斷進貨,結果這新鮮感一過去之後,不僅留下一堆難以處理的存茶,久而久之,茶悅坊也變成了人人可買類似大市集那樣價格低廉的下等茶鋪,本來茶行最是利潤豐厚的買賣,換成茶悅坊卻只能薄利多銷。

“嗯,茶悅坊的檔次不夠高,這樣的生意做個十年八年也比不上人家一筆大買賣賺的錢多,這樣吧,不僅把存茶低價賣出,還有那些街邊雜貨鋪也能稱到的幾樣便宜茶葉也一併低價賣了,留下霧尖和百沸茶等受人追捧的茶葉陳列在貨架上,至於其餘的貨架空的便空置着,後天我會去一趟清河縣,那些貨架留着我有用。”蘇卿想了想,茶悅坊要是繼續做這種薄利多銷的買賣,她得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掙上大筆錢?所以蘇卿決定將茶悅坊重新規整一下,把那些廉價的茶葉通通清完,接下來,自然是什麼貴便賣什麼。

姚沛良有些意動,蘇卿的提議簡直跟他不謀而合,只要茶悅坊的檔次提高了,這價錢也能上去,只是一聽蘇卿說的博茶商會,他微怔,問道:“東家要去參加商會?是去進購茶葉還是去參展?咱們茶悅坊好像沒有哪種茶適合在博茶商會上參展吧?”

“嗯,我當然知道茶悅坊的茶不夠貴重,就算拿去參展也不會吸引到什麼大客戶,不過你放心,這事我已經計劃好了,至於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先把鋪子關上幾天吧,拿些銀子請些工匠把茶悅坊修葺一番,上次我去看了一下,發現春雨過後留下的黑斑還在牆面上,便是對鋪子影響不大,可茶葉本就不能受潮,這讓客人看見了,不僅會質疑我們茶葉的質量,對茶悅坊的印象也不好。”

自從蘇卿上次去鋪子一趟之後,她便決定要把鋪子重新修葺一番了,只是前一陣子沒有碰到什麼好機會,現在正好,把存茶清了之後,貨架上的茶葉剩餘不多也容易移動,再來她去博茶商會那少說也要二三天,正好趁這個時間修葺一番,等她回來之後便能迎來一個新的茶悅坊。

姚沛良雖然十分贊成蘇卿的提議,可是他也知道,茶悅坊的經營遠遠沒有想象中的樂觀,能運轉的銀子怕是不多,修葺個鋪子事小,可要花去的銀子不用萬兩也要七八千,若是要佈置得高雅清貴,還遠遠不止這個數字,對現在的茶悅坊來說,與其花費這個錢還不如進購些茶葉划算。

蘇卿知道他想什麼,便淡淡一笑,開口道:“裝修鋪面是一項長遠投資,雖說花的錢多,可鋪子檔次提高了,咱們的茶葉價錢也能隨之上去,後期的回報還是很可觀的,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再說這點錢,我還是拿得出來的。”蘇卿說着便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銀票,抽出了四張遞給他,“賬上的銀子就不要動了,雖說我爹現在的心沒放在生意上,可他時不時還是去看的,要是知道我挪用了這麼多錢去裝修鋪子,他又得擔心了,爲了不讓他干擾咱們的計劃,便用這些錢去修葺鋪子吧,那工頭記得去找楊柳衚衕的張老師傅,他大半輩子都乾的這行,在定州也是頗有名氣,不僅精通且底下還有一班出色的長工,交給他們做咱們能省不少心。”

姚沛良雙手接過銀票,看了一眼那四張五千兩的銀票,心道這小東家好生厲害,一個姑娘家居然能隨隨便便拿出兩萬兩,真是人不可貌相,他微微垂眸掩下眼底的詫異,沒有問她這銀票是何而來,只是安安分分的回了句,“誒,我曉得了,東家這意思是要瞞着老爺嗎?”

“沒有,這事我去說,至於店裡的夥計,他們要是想幫忙的就留下,廚房管飯,要是不想幫忙的就放他們幾天假,還有那個叫徐福的夥計,你注意些,平日裡一些重要的事情不要讓他接觸,交給阿成就行。”

姚沛良有些詫異,東家說的這人品行看着還不錯,人也熱心,但是能被她特意提醒的,怕是手腳有些不乾淨,忙點了點頭,“我曉得了,要不是東家提點我還真不知道這人有古怪。”

這人何止有古怪,以前她爹才過世不久,這人就曾溜後院偷東西,且還是半夜三更跑進了劉氏院子,最後幸好被起夜的綠意發現了,不然劉氏少不得要背上偷人的罪名,當時她娘可沒少爲這件事自責不已,又因爲思念幼子和丈夫,纏綿病榻幾月也離世了。

“貿貿然辭退他也不好,只是你注意點就成,要是發現手腳不乾淨就立刻送官,給點錢給那些官差,讓他蹲一輩子牢房。”蘇卿說這話的時候,臉色冰冷,話裡還有股恨意,着實讓姚沛良驚了一跳。

蘇卿見他低下頭了不敢再看自己,便意識到剛纔的表情可能有些嚇人了,忙問道:“是了,你妻子的病可好些了?如果需要藥錢,你可以開口跟我說。”

姚沛良擡起頭,臉上有些熱,卻道:“不瞞東家,我正想跟你預支些工錢買藥的,拙荊的病況已經有所好轉,要不是斷藥會影響傷口癒合,我也不會覥着臉提出這個要求。”

蘇卿從荷包裡拿出一個十兩中的銀錠給他,笑道:“不妨事的,誰家沒有個難處,且我又不是白借給你的,將來可是要從工錢里扣的。”

姚沛良聽了,不由舒心一笑,他收好銀子後拿過一旁放着的賬冊,翻開今天寫着收益支出的那一頁,又在備着筆墨的書案上磨了墨,拿筆蘸了蘸遞給她,蘇卿笑笑,接過筆在支出的那行寫了幾畫,接下來兩人又商量了一些事情,待天色黑了的時候,蘇卿便讓他回去了,這幾日談話都差不多是一刻鐘,今天卻談了小半個時辰,是有些久了。

姚沛良走後,蘇卿拿起賬本也出了偏廳,她會把跟姚沛良談話的地點設在這裡,也是因爲從這曲徑往前走就能到她爹的院子,只要不是刻意過來查看的人,都不會懷疑姚沛良是給她爹送賬本的。

晚上,蘇卿去了劉氏的院子用飯,母子倆安靜的用過飯後,蘇卿問道:“娘,爹一看書就容易忘了時辰,你可使丫鬟給爹送晚飯了?”

“廚房還煨着鍋紅棗黑豆鯉魚湯,還要兩刻鐘才能好,我便想等會兒再給你爹送去,不然等吃過飯他可不願意再吃東西了。”劉氏說起這個書呆子夫君,嘴裡又是嗔怪又是心疼的,蘇卿看着恩愛的爹孃,真心認爲嫁人不一定要嫁得多富貴,只要男人是真的愛你的就好,可這世上又有多少愛戀能長久?爹跟娘只是這世上爲數不多的例外而已,以她這副模樣,她還能貪圖什麼?

蘇卿有些自嘲,連忙甩開了心底的那份期盼,朝劉氏道:“娘,趙姐姐邀我明天煙波湖參加宴會,可能會過午纔回,我先來跟你說一聲。”

劉氏正想問閨女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聽她一提,便說道:“哦,這事阿婧今天過來也跟我說了,自從你接手生意之後,也沒有心思結伴出去玩了,這次正好可以出去走走,我家卿卿年紀還這麼小,那些枯燥的生意不應該佔去了你所有的時間,你是該出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了。”劉氏捏捏閨女白膩的臉頰,似乎覺得她臉上的肉又掉了不少,心裡又是長長一嘆。

蘇卿聽她娘提到趙婧,心道她在娘這裡又開始活絡起來了,沉寂了這麼久是該有行動了吧?關於弟弟的事賀彥一定不會輕易罷休,他們還會衝着弟弟來嗎?

蘇卿不在意的笑笑,也不在這件事上多提,反而道:“娘,我後天要去一趟清河縣,家裡的事……”

“什麼?你去清河縣?去那裡做什麼?”劉氏驚訝的打斷她的話,一臉不贊成,閨女長這麼大從不曾離開過家,去得最遠的地方估計就是去救她爹那次,這樣不曾遠行的她怎麼能去那足足要走上一天之久的清河縣?

“娘忘記了,清河縣每四年都會舉辦一次博茶商會,所有茶商都會去的,我既然接手了生意,怎麼能不爲茶悅坊打算打算?”劉氏的反對在蘇卿的預料之內,不過她已經決定了,要是勸不動劉氏,她便去找閔嵇讓他帶她溜出府。

劉氏還是皺眉,她一把拉着住閨女的手,勸慰道:“你個傻孩子,茶悅坊不是經營得好好的嗎?你又何必還要費心思去鑽研那些,再說了咱們家的廟小,那些大佛你就是請來了,咱們也供不起,明白嗎?”

劉氏從來不知道閨女竟是這般要強的性子,照她來說,只要夫君備考的這三四個月不要讓鋪子出現太大的虧損便是賺了,沒想到閨女竟還想去清河縣參加博茶商會,如今她們家正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時候,她居然還要主動去找事做,實在讓她不能理解。

蘇卿承認劉氏說的沒錯,可也只限於她家廟小這一點而已,那些大佛是難請,可如果有能力請下來,未必會供不起,她想要家人過得富貴安穩,只有官身沒有錢是不行的,所以她必須做大生意賺大錢,穩中求勝的建議是不錯,等日後安穩了,她會採用的。

蘇卿笑道:“娘你說什麼呢?我不過是沒去過清河縣想去看看博茶商會罷了,你怎麼說到生意上去了?”蘇卿想與其費多口舌讓劉氏放行,不如先撒謊瞞過她好了,反正她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後院,生意上的事她極少會過問,等她把事情辦下來再知會她一聲好了。

劉氏微怔,隨即笑道:“你這孩子,我還以爲你要去做生意呢,原來只是去看博茶商會,只是你一個女兒家家的,去那麼遠不好吧?”

見劉氏有鬆動之意,蘇卿便說道:“沒事的,爹他都同意呢。”

“你爹都同意了?你什麼時候跟他說的?”劉氏詫異不已,夫君可是一直想要把閨女培養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的,連這樣古板的他都答應卿卿遠行了?劉氏有些懷疑。

“娘呆會兒不是要給爹送晚飯嗎?你待會問問他不就是了,還有娘,我那天去茶悅坊看到牆壁上被雨水滲過的黑斑,我打算關門幾天讓工匠來補補,以免下次雨天來了會讓茶葉受潮,您看怎麼樣?”

劉氏想了一會,覺得修葺的事沒什麼,便說道:“也好,反正只是休整一下而已,反正你爹現在一心撲在書本上,生意上的事也顧及不了,關門歇息幾天也不妨事,只是這事你跟姚掌櫃說了沒有?可有叫他去找工頭?”

蘇卿點了點頭,說道:“娘放心吧,這些我都交代好了,到時您只需讓李嬸她們多備些飯菜讓他們多用心把茶悅坊裝修得漂亮一些就行了。”

劉氏無奈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嘆道:“感情你只是來跟娘打聲招呼,而不是來跟娘商量的,你這鬼靈精喲,只是娘還是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去清河縣,要是你想散心的話,娘陪你去吧?”

蘇卿搖了搖頭,“這怎麼行,弟弟一天沒看見你都會大哭大鬧,要是娘陪我去的話豈不是要帶上弟弟,弟弟還這麼小,能受得了舟車勞頓嗎?您還是在家裡呆着吧,我去個一兩天就回來了。”

劉氏一說就知道這事不太現實,便道:“要不讓阿婧陪你出吧,你們年紀相仿,一路上也有個伴。”

“不了,她一不好茶,二不是商人,對博茶商會怕是沒什麼興趣。”

劉氏還想說什麼,便見孫氏抱着剛剛沐浴好的蘇壑進來,蘇卿一瞧,便也沒再跟劉氏說話而是迎了上去。

蘇卿一把抱過蘇壑,剛剛洗好澡的蘇壑整個小身子都是紅通通的,特別是小臉,粉嘟嘟的特別可愛,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沾着水汽,黑漆漆的彷彿能滴出水來,蘇卿瞧着他這般可愛,便在他額頭上吧唧了一口,輕哄道:“壑哥兒,叫姐姐……”

蘇壑咯咯一笑,拿手去拍她的臉,咿咿呀呀了一通,才叫道:“……姐姐……”

蘇卿滿足一笑,又讓他再喊一聲,蘇壑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轉了一圈,小紅嘴一張便又叫了一聲。

孫氏見蘇卿臉上的笑容燦爛又滿足,有些感嘆,大姑娘對壑哥兒似乎格外的疼愛,每每來這一次,要是壑哥兒不哭鬧她都能抱上一整天,鮮少有這麼疼愛弟弟的姐姐呢,劉氏看着女兒臉上的笑容,嘆了一聲,罷了罷了,女兒這陣子忙前忙活的好不容易想出氣散心,她不該狠心攔着,到時叮囑她小心些便是。

翌日,陽光從天空碎碎地灑了進來,飄蕩在空氣中,織成一片金黃,在陽光的映襯下煙波湖水光粼粼,空氣中瀰漫着太陽的清香和清新的湖水味道,陽光斜斜地照射在不遠處站着的男人身上,襯得他越發挺拔英俊,惹人眼球。

蘇卿踩着小凳下了馬車,掩下眼裡厭惡的光。

趙婧隨後下了馬車,第一次在沒有在第一時間把目光投向情郎賀彥,只因閔嵇就站在她身旁。

趙婧頭也不敢擡,似一隻夾着尾巴的貓小心翼翼的從他面前走過,對於一個見識不多的少女而言,閔嵇太過冷漠,凌厲,猙獰,他與生俱來的威懾只讓她看上一眼便要魂飛魄散。

直到離閔嵇有一段距離了,趙婧才鬆了口氣,這個男人真是太可怕了,因爲是他駕車的原因,在馬車裡她是話也不敢多說一句,只因她總有一種古怪的感覺,似她只要多說一句,他就會衝進來把她扔下去一樣,讓她不安得如坐鍼氈。

讓她都有些懷疑蘇卿跟他的關係了,這樣的男人會喜歡女人嗎?

瑤光和碧影也下了馬車,看了面前的賀彥一眼,都低下了頭去。

賀彥看見閔嵇的第一感覺是,危險!不僅因爲他臉上猙獰的傷疤,更因爲他身上散發的凌厲氣質,讓他看見蘇卿的驚豔和欣喜的心情都沖淡了不少。

“卿卿,趙姑娘,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你們,我們真是有緣分。”賀彥朝蘇卿的方向走了幾步,可他當走進之後卻發現,這個男人也不知是有意無意,竟然擋住了他看向蘇卿的視線,看着面前這個還比還他高挑健碩的男人,賀彥的眉頭皺了起來。

蘇卿也注意到了閔嵇站着的位置幫她隔絕了賀彥的視線,不由笑了笑,她怎麼忘記了,她現在可是有‘保鏢’的人了,諸如像賀彥這樣的小貓小狗可沒有什麼好怕的,天塌下來還有閔嵇這個高個子頂着呢。

蘇卿此時心頭大定,便回道:“竟不知道賀哥哥也在,姐姐都沒有跟我說這個呢,那懷嵐哥哥也來了嗎?”

趙婧還在爲那一句生疏的趙姑娘氣怒呢,聽到蘇卿點名,忙笑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啊,客人都是莫姑娘請的,不過多些人也能熱鬧些,也不妨事的。”

因蘇卿提起賀敏,賀彥的嘴角有些尷尬,“趙姑娘說的對,懷嵐今天似乎有事吧,沒有看見他來,不過沒關係,我也可以帶你們遊湖,我划船的技術雖不是頂好的,卻很穩定,要不要試試?”

賀彥說着,往旁邊邁了一步,朝着蘇卿伸出了手,和煦的日光下,他容貌英俊,金黃的光線似爲他俊美的五官鍍上一層光暈,此時他笑得溫柔的對一個少女伸出邀請的手,實在是足以震動一顆純潔少女的心靈。

可這人不是蘇卿。

蘇卿垂眸退了一步,低聲道:“我,我怕水,我不敢坐小船。”

她是該怕的,那年就是因爲信任賀彥的技術坐上了他的小船,結果船翻了,她被他救了,她渾身溼透的被他抱上岸,雖然沒有鬧得滿城皆知,可去留煙亭赴宴的所有人都知道了,那時的她跟他已經來往過幾次,她對他早已芳心暗系,事後被趙婧有意無意的鼓動了一番,她心動了,隨着接下來的婚事退了之後,她帶着一顆滿足的心嫁給了他。

賀彥對她的拒絕本來有些不喜,但是見她怯懦得像只小兔般躲在閔嵇身後,那張軟軟嫩嫩小臉上滿是害怕,他一看,頓時心軟得一塌糊塗,他的目光柔和得能滴出水來,像捧着珍貴的易碎品般輕哄道:“沒事的,我會保護你的,絕對不會讓你掉下去的,放心好嗎?嗯?”

賀彥這樣說着,餘光掃見粉拳緊握,目光憤恨的趙婧時,急忙改口道:“咳,還有趙姑娘,我不會讓你們掉下去的。”

蘇卿咬咬脣,看了眼美麗的湖光山色,似乎很是嚮往,猶猶豫豫了一番,才點了點頭,“好吧,那你跟趙姐姐先去小船那邊,我要拿個護身符戴在身上,不然我不放心。”

賀彥見她女兒家心性的信奉這些,好笑之餘又憐愛的看了她一眼,說道:“嗯,那我們先過去了,那邊已經聚集了不少姑娘公子哥了呢,咱們不好讓人家等太久。”

蘇卿嗯了一聲,趙婧早就在一旁看得怒火中燒了,心知道賀彥喜歡蘇卿是一回事,親眼看見他對她滿眼憐愛又是一回事,能跟情郎獨處一會兒,她自然是再高興不過了,但是她卻不能在衆人面前表現出半點心急的模樣,便故意笑着跟蘇卿道:“那好吧,我和賀公子去那邊等你,你得快一點哦。”

說着她便朝賀彥盈盈一禮,當先往煙波湖走去,賀彥朝蘇卿笑笑,擡頭時,他下巴未擡,朝閔嵇示威性的看了一眼,隨即一笑,也跟着走了。

待二人走出了一段距離,趙婧看着四周沒有什麼人會往她這個方向看來,突然回頭就衝進了賀彥懷裡,委屈道:“冤家冤家!你當着我的面跟蘇卿恩恩愛愛!真是叫我傷心死了!”

賀彥見她聲音綿軟帶着哭意,心裡也是一軟,要不是地方不對,他非要好好摟着她親熱一番不可。

他微微推開趙婧,哄道:“我的乖翹翹,我不是跟她作戲呢嗎,我對你的情意纔是真的,你何必吃這些逢場作戲的醋,對了,上次我跟你說的事你可記得?這一次咱們只許勝不許敗。”

趙婧的手就放在賀彥腰側,她恨不得就這樣狠狠擰上一把,擰得賀彥求饒,讓他放棄這次的計劃,放棄得到蘇卿,可她知道她不能,她的作用就是爲了幫他們兩個人搭橋鋪路的,若是完不成這個任務,一無所有的賀彥又能給她什麼?又會給她什麼?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笑道:“我當然沒有忘記,放心吧,我記得很清楚的,這次一定會讓你抱得美人歸的,只是你到時可別忘了幫你們牽橋搭線的我呀……”

賀彥放下心來,對着她飽滿的紅脣親了一口,笑道:“你就愛瞎擔心,我怎麼可能會忘記我這麼乖巧的翹翹呢。”

趙婧笑着偎進他懷裡,眼角卻閃過一絲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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