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芳，你論文準備的怎麼樣了？”從本科一起過來的同寢好姐妹鄧妙珊走過來，問她。
曹慧芳指着自己正在修改的論文：“還行吧，我都改3遍了，這一遍差不多就提交上去，你的呢，準備的怎麼樣了？”
“也還好，我反正就混個文憑，拿到證書，我就去應聘上班，你知道的，我就是走個過場。”鄧妙珊是家裡找關係安排工作。
有研究生學歷，給她安排工作會更容易一點，安排的工作也能更好一點。
“伱可真行，你年紀輕輕的就這麼甘心一份工作幹到退休啊。”曹慧芳看着好姐妹，已經好幾次聽對方給她說過家裡給安排的什麼工作。
想當初，她們幾個玩得好的同學，葉貝文、黃靜敏、徐芳、張娜她們本科學業結束後就各奔東西。
只剩下她和鄧妙珊兩個人還在繼續求學。
“芳芳，不是甘心不甘心的問題，是我知道自己有多大本事，與其自己去找別的工作，不如聽我爸媽安排考公，不說能發財，最起碼旱澇保豐收，待遇也好一點。”
鄧妙珊很務實，也很清醒，她看向好姐妹曹慧芳，張張嘴，繼續說道：“但是芳芳你不一樣，你認學，有闖勁，家裡還有那麼好的條件，你想去南方闖一闖也是對的。”
“說句難聽的，你就算在南方混的一般般，最起碼也提升了你的眼界見識，到時候還可以回你們鎮上，進你哥的工廠，讓你哥給你安排一份不錯的工作……”
說着說着，鄧妙珊感覺到一股殺氣，她擡起頭來看到好姐妹曹慧芳正瞪着一雙殺氣騰騰的眼睛看着她，看到曹慧芳起身要撲過來時，她趕緊站起來跑路。
邊跑邊投降：“好啦，好啦，芳芳，我知道你一定會成功的。”
兩個人嬉鬧一陣後安靜下來，想着還有不到兩個月就要畢業，到時候她們倆也要分開，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面，不免有些傷感。
“芳芳，你說葉貝文、黃靜敏、徐芳，還有張娜她們幾個人現在在幹什麼呀？”鄧妙珊好奇的問道。
曹慧芳也很長時間沒和她們聯繫了，現在也不清楚她們的近況。
她想了一會兒，才說道：“黃靜敏和徐芳剛畢業就結婚了，說不定人家現在都在家裡過甜蜜的二人世界呢。”
“我記着葉貝文也說過找了個對象，但是矛盾挺多的，她有一回還找我訴過苦。”
“張娜，她應該是應聘去工廠上班了。”
“不是還有個‘姐妹羣’嗎，拉她們一塊視頻聊聊天，看看她們都在幹什麼不就完了。”說到最後，曹慧芳纔想起這一茬來。
鄧妙珊也反手一巴掌拍在額頭上：“瞧我這個腦子，怎麼把微信羣給忘了。”
說着話，鄧妙珊打開手機微信，找到‘姐妹羣’，然後點擊羣視頻。
除了曹慧芳和鄧妙珊之外，葉貝文接通的很快，她在一個房間裡，背後是一塊掛在牆上的圓形鐘錶。
沒一會兒，黃靜敏也接通了電話，當初分開的時候，她還是很精瘦的一個人，可這會兒再看，黃靜敏臉上肉很多，虛胖了不少。
“阿敏，你這是懷孕了吧？”曹慧芳見過她嫂子懷孕後的樣子，知道女人懷孕後會明顯虛胖。
果然如此，黃靜敏自己說已經懷孕7個多月，再有兩三個月就要卸貨，不用再受這個罪。
她還給她們三個人吐槽，結婚生孩子真累。
“姐妹我真心勸你們，要是能多玩兩年的話，一定不要早結婚，真的，結婚以後還好點，可懷孕以後，你的時間就不屬於你自己了。”
“你們知道吧，隔三差五就得去醫院產檢，去一回就得抽兩管子血，我的媽呀，我胳膊上全是針眼。”
“我簡直不敢想象等我肚子裡的這個小東西出來後，我還得天天抱着他……”
還沒說完呢，又一個黑屏的視頻鏡頭亮起來，緊接着一個小娃娃呀呀學語的聲音傳來。
一張嫩白的小娃娃臉出現在鏡頭裡，還沒等看清楚是男孩、還是女孩時，徐芳也出現在鏡頭裡：“姐妹們，你們看我閨女暖暖怎麼樣？長得漂不漂亮。”
“暖暖真漂亮。”黃靜敏原本還想着說養個孩子真累的，可看到小女娃暖暖的時候，她接下來的話說不出口了。
緊接着轉換話題：“徐芳，等我生個兒子，咱們兩個做個兒女親家，怎麼樣啊？”
“你放心，我這個當婆婆的肯定不會虧待咱自家的閨女。”黃靜敏說的煞有介事。
徐芳沒好氣的丟給她一個白眼：“你先生一胎兒子再說吧。”
“那必須，就算這一胎不是，我接着再生一胎。”黃靜敏好像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一樣。
葉貝文好奇之下，問她：“黃靜敏，我聽說做彩超是能看出男女的，你就沒去檢查一下嗎？”
“大不了塞點錢，肯定有願意幫你忙的。”
她想的倒是挺通透，可黃靜敏搖頭：“我沒去查，查那個有什麼意義？再說就算查出來又能怎麼樣，難道非得要個男孩，是女孩的話就不要嗎？”
“你們看暖暖多可愛！”
“還有芳芳她哥家的那個侄女，我記着是叫萌萌吧，多可愛，我就想生個那樣的。”黃靜敏說道。
聽老同學提起侄女萌萌的名字，曹慧芳臉上透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萌萌太皮。”她說。
鄧妙姍本來還想說一聲姐妹們找個時間聚一聚，可是看到黃靜敏已經懷孕7個月，徐芳也在喂孩子，她心裡明白，這一回姐妹聚會是真的聚不起來了。
再過些年，她和曹慧芳也要結婚生子，到時候她們倆又沒時間，再見不知是何時，多問一句也是徒增煩惱，還不如時長聊一會兒，說說話。
她們5個人聊着天兒，但是張娜的視頻一直黑着，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
此時在一家紡織廠的車間裡，張娜正在忙着打樣板，她已經看到姐妹羣裡的視頻邀請了，可張娜猶豫再三還是關了靜音，看着一直閃屏的視頻邀請，最終也沒接通視頻。
當初的好姐妹，鄧妙珊和葉貝文本身家裡條件就好一些，曹慧芳她哥也很厲害，現在已經是宜陵市知名的企業家。
鄧妙珊和曹慧芳她們倆又忙着考研。
黃靜敏和徐芳畢業後也都結婚了，甚至還有孩子。
葉貝文雖然沒考研，可也找了辦公室的工作，只有她沒錢、沒人、沒關係，最後面試進了服裝廠。
一張本科文憑好像和廢紙一樣。
混成現在這個樣子，張娜都不好意思和她姐妹們開視頻聊天。
一直到羣裡的視頻全部關滅，張娜也沒接通。
她看着安靜下來的‘姐妹羣’，獨自愣了很長時間，這才把手機放在一個塑料袋裡，繫好口子，重新塞在褲兜裡。
車間裡太熱了，忙一會兒身上全是汗，沒有塑料袋隔着，手機容易進水。
……
宜陵大學宿舍裡，把手機扔在一邊，鄧妙珊和曹慧芳聊着天，說起剛纔張娜一直沒動靜，鄧妙珊和曹慧芳心裡也有疑惑，不知道老同學在忙什麼？
“她可能有事兒忙着，顧不上接視頻，咱們也抓緊忙吧。”曹慧芳繼續看自己的論文。
鄧妙珊也忙自己的事兒去了。
臨近畢業，她們兩個心裡都很珍惜最後的時光。
這個五一勞動節爲了論文的事兒，她們兩個人都沒有休息。
五一勞動節過後，學校裡又開始熱鬧起來，但是這些對曹慧芳和鄧妙珊來說，沒有任何改變。
她們都在備戰6月份畢業季。
……
另一邊，雪萌食品廠也在備戰。
隨着市場規模越來越大，開發的客戶越來越多，再加上雪萌食品廠在廣告方面的投入，他們徹底打開市場。
這時候也感受到兩個工廠產能又一次碰到瓶頸。
好在雪萌食品廠2期項目部分生產線即將投入使用，曹書傑並不擔心產能不足這一塊。
工廠在忙着，但曹書傑這段時間的精力並不在公司那邊。
他老婆從去年10月份查出來懷孕，到現在已經8個月，預產期在7月3號，但是隨時都有可能提前生產。
這段時間，曹書傑很緊張，他都想着提前帶他老婆去住院。
但是程曉琳很穩當，還反過來勸她老公不用緊張，按原來的節奏繼續生活就行。
萌萌倒是很期待，媽媽給她生個弟弟、妹妹都行，反正她是姐姐。
再一個馬上就要放暑假了，暑假過後，萌萌的年齡也該去上一年級了。
到時候就得去鎮上，曹書傑來回接送，或者他父親曹建國幫忙接送。
想想挺忙的。
這個時候，曹書傑就在想曹家莊爲什麼不能建所小學。
可這個不是有錢就行的。
沒有生源，難不成就曹家莊，朱家莊和桃東村這幾十個孩子湊一個班兒？
曹書傑心裡很清楚，有些事他真改變不了，除非隨着經濟的發展，他們這邊越來越富裕，外來人口越來越多，到時候孩子也跟着多起來，再建一所小學，說不定能行。
可惜眼下白搭。
工廠裡一切都在正常運轉，曹書傑看到沒什麼事，他就提前翹班回家，陪他老婆去了。
萌萌這會兒在幼兒園裡呆着，家裡感覺清靜多了。
曹建龍過來找曹書傑，他說了一句青雲村他們4個村組成的衆誠養殖合作社2分社在買牛的事兒。
和曹家莊，桃東村，朱家莊這三個村莊一樣，青雲村他們那4個村子組成的衆誠養殖合作社2分社在共同分錢後，感受到掙錢的魅力，這一回他們也想着多買牛，來年多掙點分紅。
可第1道關卡就擺在面前，今年的小牛犢價格之高，遠遠超出很多人的想象。
去年10月份，曹書傑他們買牛犢還是4200元一頭。
等到今年4月份再去聯繫那些養殖場想着買牛犢，少於5000塊錢都買不到好的。
短短六七個月時間，每個月平均漲幅100多塊錢，這還是他們買的多。
要是買的少，一頭小牛犢都得5500塊錢以上，有品種更好的小牛犢都賣到六千塊以上。
就連曹書傑聽到這個價格都驚訝了一會兒，這個價格真不低。
每頭牛犢提高了至少800元的購買成本，加上後邊玉米、大豆，牧草這些精飼料和牧草的成本價格全線上漲等一系列的問題，往後幾年，養牛的利潤在逐步壓縮，這是不得不面對的一個問題。
而對曹書傑個人來說，他現在還在讓人幫忙繼續買母牛，自己繁育。
只是數量有限，短時間內終歸不能全面實現這一點。
曹書傑問過曹建龍，青雲村他們那邊還有多少想養牛的？
用曹建龍的話說，想養牛的人還是不少，雖然掙的錢少了，可是也只是少了一點。
不過小牛犢價格的上漲，以及出欄牛價格的下跌，還是阻擋了一部分瘋狂的人，讓養殖農戶重新迴歸理智。
最後統計4個村繼續養牛的農戶，合計買入3615頭，花費1843.65萬元，堪稱一筆鉅款。
也是這一步就擋住很多農戶想發財的腳步。
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其他村的老百姓在不能夠繼續參與養殖時，轉而深耕農業，期望從種植果樹，種牧草，種玉米等方面能夠繼續提高收入。
再加上現在搞種植都有補貼收入，也因爲這樣，很多不願意冒着風險參與養殖的農戶，都開始大面積承包土地。
在本村沒有土地可承包的情況下，他們乾脆跑到其他地方承包，就種玉米，種牧草，種果樹。
目的很明確，玉米和牧草豐收後都可以賣給衆誠養殖合作社。
果樹結果後可以賣給雪萌食品廠。
只要這兩塊不倒，這門生意就可以長久做下去，而且不用擔心有太大的市場風險。
誰說老百姓傻，那纔是真的傻。
……
曹書傑家裡，王月蘭剛做好的午飯，把飯菜端到餐桌上，喊她兒媳婦下來吃飯。
“琳琳，你現在得多休息，可不能太累。”王月蘭千叮嚀萬囑咐。
程曉琳點頭：“媽，你就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她說：“其他人在我這個時候還在上班呢，我天天在家裡養着，也沒什麼事兒，其實更得鍛鍊一下，要不然到時候可不好生。”
“哎呦，懷這個老二可讓你受了很多罪，等他出來，給他兩巴掌，讓他長長記性。”王月蘭這般‘咬牙切齒’的說道。
一句話把程曉琳逗笑了。
“媽，我爺爺呢？讓我爺爺也一塊兒吃飯吧。”程曉琳下來後沒發現爺爺。
王月蘭這才告訴她，公公曹正虎一大早起來就被大哥曹建林接走，去他那邊住一段時間。
“爺爺自己去的呀，他能行嗎？”程曉琳有些擔憂。
王月蘭搖頭：“你大爺騎電動三輪車過來接的，放心吧。”
曹建林主要也是考慮侄媳婦馬上就要生孩子了，到時候他兄弟一家肯定得顧着兒媳婦和孩子，不一定能顧得上老父親這邊，他先提前把老父親接過來熟悉一下。
再說老父親從安邑市回來後，就一直在侄子那邊住着，按理說，這應該是他們兄弟倆的活纔對，這會兒藉着侄媳婦生孩子的時間，把老父親接過來，正好。
“琳琳，等會兒吃完飯，書傑回來接你去縣醫院檢查，東西我都準備好了。”王月蘭給她兒媳婦說。
這段時間，王月蘭也不考慮別的事情，專心致志的在家裡照顧兒媳婦，也順便提前準備好小孩需要的東西。
小孩子墊屁股的棉墊和尿布，她都提前用大鍋加熱煮出來，再在太陽底下曬乾，上邊全是陽光的味道。
奶粉有國產的，也有進口的，一下子買來4個牌子的，就看小傢伙用哪個更合適，要還是不行，她繼續買。
程曉琳也還知道她婆婆私下裡做的這些事，還給她婆婆說用不着買這麼多。
可王月蘭不聽，用她自己的話說，多準備一些，有備無患。
“媽，芳芳給你打電話了嗎？她快畢業了。”程曉琳吃着飯時，提到這件事。
王月蘭嘟囔着說道：“那個死妮子前兩天給我打過電話，說是等下個月忙完畢業的事，她就去南方找工作，我讓她在家附近找，非得不聽我的話，把我給氣的胃疼。”
看到婆婆真‘生氣’的樣，程曉琳也很無奈。
她小姑子是個很個性的人，也因爲這樣，她更堅持己見。
幾年前，還在上本科的時候就說過要去南方找工作，幾年時間過去，她一直沒改變主意。
程曉琳覺得這一點很難得。
“媽，沒事，我覺得讓芳芳去南方闖一闖也不見得是壞事，說不定她在那邊就能找到適合自己發展的路子呢。”程曉琳反過來勸他婆婆。
王月蘭聽到後，唉聲嘆氣：“琳琳，我不是反對你妹妹去南方找工作，我是擔心她在那邊找個對象，到時候萬一再落在那邊，以後回來一趟可就麻煩了。”
“你說說我圖什麼呀？”王月蘭臉上有些惆悵的表情，她心裡有苦，卻不知道該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