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主任，你哪天有空，咱們一塊吃點鐵鍋燉大鵝去。”劉福榮問他。
“咱鎮上沒有鐵鍋燉吧？”曹書傑納悶，他不記得有。
剛說完，就聽劉福榮說道：“鎮上沒有，城郊那邊剛開了一家，還是開在果園裡的，味道還不錯，去吃的人不少。”
“這不就是農家樂嘛，得去嚐嚐，今天我請劉書記和羅鎮長。”曹書傑說道。
劉福榮擺手：“都說了我請，怎麼能讓你來。”
說完後，劉福榮摸出一張名片，開始打電話。
等着對方接通後，他說訂個座，再訂上一隻大鵝：“老闆娘，再多弄點排骨一塊兒燉上，我們等會兒就過去。”
放下電話，劉福榮給曹書傑說：“曹主任，走吧。”
“那走，我讓司機帶咱們過去。”曹書傑開始給宋寶明打電話，讓他來行政大樓這邊。
他今天開的GL8，帶幾個人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宋寶明開車，帶着曹書傑、劉福榮和羅寧友一塊朝城郊駛去。
地方挺好找，距離也不遠，半個多小時就來到地方。
下車的時候，曹書傑第一眼就看到了眼前這一片果園，周圍用籬笆牆圍起來，從大門裡進去後才發現裡邊別有洞天。
果樹錯落有致的分佈着，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一個竹亭，竹亭周圍被獼猴桃果樹包圍着，獼猴桃的樹藤爬到竹亭頂上，把竹亭給遮蓋的嚴嚴實實，完全隔絕了毒辣的太陽。
除了獼猴桃果樹，曹書傑還發現了一些梨樹，和獼猴桃果樹隔開一段距離種植。
竹亭裡邊有竹製的桌椅，桌子盛八角形，中間是用土壘起來的竈臺，一側留着竈臺們，往裡放木頭柴火用的，上邊放着一口黑色的大鐵鍋。
現在才六月份，無論是獼猴桃果樹，還是梨樹，都不到結果的時候，他們也只能看着樹想象着碩果累累的景象。
剛坐下沒多久，正想着吆喝服務員拿過熱水來，就在這時候，有位中年婦女笑吟吟的過來了。
看到劉福榮時，對方還甜甜的喊了聲劉書記。
“老闆娘，你可別磕磣我了，今天就是來你這兒吃頓飯，哪有那麼多規矩。”劉福榮擺手，說什麼也不承認。
“劉書記說的哪裡話，幾位先坐下休息一會兒，大鵝和排骨都準備好了，一會兒就送過來。”老闆娘說着話，轉身又朝外走去。
沒多長時間，就有一位小哥端着一個不鏽鋼盆過來了。
他把盆放在桌面上時，曹書傑他們三個人都看到裡邊兒滿滿的肉和湯。
有排骨，還有小塊的肉，這應該是大鵝。
料都已經辦好了，顯然也經過初加工，盆裡還冒着熱氣。
小哥也給他們解釋了一下，裡邊是排骨和大鵝，需要放在大鐵鍋裡再燉半個小時。
說完後，小哥把不鏽鋼盆裡的大鵝和排骨連着湯水，全部倒進大鍋裡，點着火，蓋上鍋蓋，再用一條溼毛巾，沿着鍋蓋和大鍋接觸的地方壓住，防止裡邊的熱氣走失。
臨走時，還給曹書傑他們三個人說他一會兒再過來放其他的料，讓他們先不要動鍋蓋兒。
曹書傑他們三個人也不着急，慢慢聊着天兒，吃着贈送的水煮花生和小鹹菜，時間過得很快，好像沒過去多久，剛纔那位小哥又端着一個塑料盆過來了。
曹書傑瞄了一眼，盆子裡是和好的麪糊，金黃色的，看着像玉米麪和小米麪摻和在一塊兒的樣子。
曹書傑還問了小青年一聲，得知真是玉米麪和小米麪摻和在一塊兒的，他還讓對方多給貼幾個鍋貼。
“好嘞！”小青年很痛快，這玩意兒又不值錢，再說老闆娘剛纔也囑咐，這邊一定要伺候好。
圍着大鍋頂上貼了一圈兒，小青年兒這纔給蓋上鍋蓋，再把毛巾壓上。
還給曹書傑他們說，等會兒到時間，他過來揭蓋。
等小青年一走，這邊又剩下曹書傑他們仨。
曹書傑突然發現這邊的私密性特別好，最近的一個竹亭也在四米開外，再加上中間還有梨樹和獼猴桃果樹隔着，真聽不到隔壁說什麼話。
劉福榮和羅寧友肯定不是第1次來。
羅寧友拿過茶壺，給劉福榮和曹書傑倒上茶，指着外邊說道：“曹老闆，你看這地方怎麼樣？”
“是真不錯，還是劉書記會選地方，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曹書傑說道。
劉福榮搖頭：“這邊也剛開業沒多長時間，以前種果園的那個人幹不下去了，被市裡過來的一個老闆把這地方給承包了，人家心思多，稍微一改造，就成了現在的飯店，過來吃飯的人還不少。”
“我聽說市裡不少人都專門跑過來吃飯。”
曹書傑聽劉福榮介紹這邊的情況，他在扭頭仔細看看這邊兒，剛纔還沒有人，這會兒已經有人在果園裡走動，旁邊也有人說話，但聽不清楚說的什麼。
“東西其實還是那些東西，只是讓人家這麼一搗鼓，顯得很有格調。”劉福榮這麼說的。
曹書傑跟着點頭，其實就是那麼回事兒。
他說：“主要還是包裝，現在日子比過去好了，人們也都注重體驗。”
“還是曹主任會總結，一語中的。”劉福榮說道。
今天就是出來吃個飯，聊着天兒，不知不覺中，一陣熱氣還是從溼毛巾裡冒出來，鍋裡的肉香味兒也跟着熱氣一塊兒鑽出來。
曹書傑指着圍在大鍋周邊的用來做密封作用的溼毛巾說：“我家以前也是這樣用大鍋蒸饅頭，做飯，燉肉，這幾年不用了，我一直覺得還是大鍋做飯香。”
“那可不，咱們三個人誰家不是這樣，日子是好過了，可總覺得有些東西不如以前好。”羅寧友也跟着感慨。
他們倆都40多的人了，經歷比曹書傑更豐富，到了這個年紀也更容易懷舊。
大約有20多分鐘，剛纔那個小夥又過來了，揭開鍋蓋，積攢的水蒸氣成了雲團，往外飄散開，肉香味撲鼻而來。
小夥子用一把剷刀把鍋邊上糊的鍋貼全部給搞下來，再把鍋裡撒上蔥花，香菜葉，給曹書傑他們三個人說肉熟了，可以吃了。
“曹主任，快點嚐嚐。”劉福榮已經拿着漏勺撈起兩塊肉，先放在曹書傑小碗裡。
“劉書記，我自己來就行。”曹書傑下意識的伸胳膊擋了擋。
可肉已經放進碗裡了。
劉福榮說：“曹主任，你可是咱們青石鎮的功臣，給你舀兩塊肉怎麼了，說心裡話，咱青石鎮的老百姓以後真得指望曹主任呢。”
“言重了！”曹書傑可不領這個擔子，但他明白劉福榮說的什麼意思。
羅寧友在旁邊補充一句：“曹主任，我們已經準備在全鎮推廣老百姓種果園，會議也已經開了，到時候全鎮老百姓可真得指望雪萌食品廠。”
本來去年就有這個想法，但是還不成熟。
如果說全鎮都種果樹，那麼種出來的水果賣給誰？
在曹書傑的雪萌食品廠開起來以後，產品的銷量還不錯的情況下，這種原計劃中的想法就落地了。
劉福榮和羅寧友二人再三商議，也召開了青石鎮三套領導班子會議，最終決定全面推廣。
說白了，雪萌食品廠現在是他們的強有力保障。
尤其是雪萌食品廠2期項目建設，更是給他們打了一劑強心針。
要不然他們傻，纔會把土地以那麼便宜的價格出讓給曹書傑使用。
曹書傑聽羅寧友講述着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他最後端起酒杯感慨：“劉書記，羅鎮長，咱青石鎮的老百姓有福，但不是因爲我，也不是因爲雪萌食品廠，是有你們這樣負責任的好領導。”
商業互吹嗎？這個誰不會。
曹書傑還是其中的行家。
不過這番話也是真心實意的，曹書傑確實有感而發。
劉福榮和羅寧友他們兩個人做這些事兒，肯定有私心在裡邊兒，但這種情況很正常，老話還講，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不管怎麼講，至少劉福榮和羅寧友是真爲老百姓辦事兒，種果樹的收入肯定比種糧食的收入要高。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聊着各自的想法。
曹書傑比較直接，他想的就是怎麼把雪萌食品廠發展好。
掙到錢才能想別的事兒，掙不到錢一切都是扯淡。
劉福榮和羅寧友他們兩個人也詳細的給曹書傑說了，準備推行全鎮種植水果的計劃。
還問曹書傑，他們推行哪種水果更好？
這話的意思就更明確了，雪萌食品廠這邊下一步會生產什麼水果果脯，青石鎮就安排全鎮老百姓種那樣。
完全推動全鎮爲雪萌食品廠服務，但是反過來說，也確實爲老百姓考慮。
這麼一來，雪萌食品廠纔會長期收購這些水果，而不用擔心種出來的水果賣不出去。
就像前幾年的獼猴桃一樣，不也一樣有賣不動的時候。
話說到這裡，曹書傑也不客氣，把他們公司接下來的水果採購計劃以及公司定調的新產品研發計劃給劉福榮和羅寧友分享了一遍。
羅寧友甚至還拿出隨身攜帶的紙筆做記錄，這個細節讓曹書杰特別感慨。
如果不是心裡真正裝着這件事兒，有誰會隨身攜帶紙筆的？
三個人就着這個話題，越聊越投入。
大鍋裡的肉有點涼了，就再加點火。
還別說，有這些獼猴桃果樹藤罩着，旁邊再有空調開着，哪怕6月的天兒，圍在竈臺邊上吃飯，也沒覺得有多熱。
曹書傑還說抽空弄只羊殺了，找個地方吃烤全羊。
劉福榮和羅寧友二人一聽，饞的不行。
帳是曹書傑的司機宋寶明去結的。
剛纔曹書傑他們三個人吃飯時，曹書傑也沒虧着宋寶明，給他單獨點了一份排骨，讓他在旁邊的小涼亭裡吃的。
劉福榮和羅寧友對於曹書傑搶着結賬這件事很有意見。
劉福榮身體都有些站不穩了，還在揮手吆喝着說曹書傑不能這麼幹，他得把錢轉給曹書傑。
“下次，劉書記，下次你請，我保證不付賬。”曹書傑是這樣說的。
劉福榮就坡下驢：“你可記住了，再這麼客氣，咱倆絕交。”
“老羅，你記住這件事兒，下次提前找好地方，提前付好錢，可別讓曹老闆鑽空子。”劉福榮看來是真喝多了，雙手一直在臉上搓。
宋寶明開車，問明白劉福榮和羅寧有二人家在哪裡，直接把他們送回去的。
讓曹書傑沒想到的是，二人現在都在縣城裡住，每天開車往返青石鎮和平源縣城，也難怪縣城城郊開了個農家樂，都讓他們知道了。
……
雪門食品廠2期圍擋起來以後，就開始有工程車，不斷出入工地，把裡邊的垃圾清理出來，再有壓路機進去，來回壓實地基，也有拉土方的一直往裡運土。
在這方面，倒是沒發生搶生意的行爲。
就算運土方的黑老闆都不敢在曹書傑這裡搞事兒。
說曹書傑背後有整個曹家莊的人給他撐腰，這話一點都不過分，換成現在，甚至有整個青石鎮的人都在給他撐腰。
就算混的來到這邊也得老老實實的，要不然都不知道晚上怎麼被人敲悶棍的。
有句話叫強龍不壓地頭蛇，曹書傑哪怕自己不承認，可在不知不覺中還是演變成了這麼個角色。
還有人在私下裡提起他時，以前那個狗爺的諢號又再次被人給拎出來。
也因爲這樣，曹書傑的2期項目施工，一直很平靜。
那麼多雜活，鎮上居住的老百姓，有很多不怕髒不怕累的，也都過來找活幹，對於這種‘轉包’的小零活，曹書傑都不反對，他叮囑承包工程的人及時給這些老百姓結賬。
他這邊也不會拖這4家建築公司的錢。
事先都談妥的，他們按照工程進度結賬。
時間進入到6月中旬以後，家家悅超市這邊給雪萌食品廠打過來第1筆果脯的銷售款。
也就是4月25號發貨的那三車貨，一共不到97萬，錢不多，但這是個好兆頭，預示着在家家悅超市這邊，雪萌食品廠開始回款了。
緊接着三天後，五一勞動節發貨的第2批5車貨款150多萬也到賬了。
到了這個時候，差不多三天就有一筆錢到賬。
對雪萌食品廠這邊兒來說，這個銷售事態纔開始進入良性循環，而不再是雪萌食品廠硬着頭皮發貨。
除此之外，工廠的銷售經理關伯勇帶着他的團隊繼續與沃爾瑪超市連鎖就鋪貨的事兒談判着。
上次給曹書傑彙報完這件事兒之後，關伯勇親自上陣，再加上他們有家家悅超市的成功先例，以及他們的產品在家家悅超市賣爆的這個案例，這時候再和其他的超市談，就容易很多。
比較難談的是回款時間的問題。
像產品的入場費，沃爾瑪這邊不收，銷售返點也是2%，也不是很多，但是他們的回款週期要60天，這是曹書傑沒辦法接受的。
說通透一點，也能明白，假設說沃爾瑪這邊能做到和家家悅超市一樣的銷量，每個月有2000萬左右的銷售額，這筆錢的活期存款利息算下來每個月也有將近7000塊錢，兩個月就是14000元，這筆利息也把那點入場費給掙回來了。
如果這個銷售額更大，回款週期更長，超市這邊其實掙的更多。
可是費用壓的時間太長，對雪萌食品廠來說就很難。
關伯勇也過來找曹書傑請示過60天回款週期行不行，直接被曹書傑給否決了。
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越是這種細節的事情上，越能體會到事情有多難做。
換句話說，關伯勇現在真體會不到曹書傑的壓力，但不妨礙他按照曹書傑的命令去執行，繼續和沃爾瑪超市談，爭取把回款週期最佳狀態做到30天，最次45天，再長一天都不合作。
除此之外，關伯勇他們也和沃爾瑪方面談雪萌食品廠的產品出口的事兒。
……
在關伯勇他們努力談判的時候，也沒忘記去開發其他的小客戶，市場上頻頻有捷報傳來。
這些小客戶雖然發貨量不如家家悅超市這種連鎖商超發貨量大，可是他們也有一個優勢。
他們都是拿錢提貨。
這也是雪萌食品廠的產品在家家悅超市賣爆了以後，網上的銷量也一直持續走高，給自己爭取來的福利。
要是沒有這些底氣，雪萌食品廠在面對這些小客戶時，一樣要面對回款慢的問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有些小客戶都拿錢搶着買他們的產品。
甚至有些小批發商直接拿着現金，開貨車過來在雪萌食品廠門口等着拉貨，這麼幹的人還不少。
他們清楚‘愛萌果脯’現在不愁賣，有好多小孩子每天都會詢問有沒有愛萌果脯。
就算他大包裝10塊錢一袋，小包裝的5塊5毛錢一袋，同樣也擋不住被美味吸引住的孩子們。
夏季的天氣是多變的，前一刻明明還是頂好的天氣，下一刻烏雲密佈，電閃雷鳴，又開始下雨了。
在這場大雨裡，一切好像都按下了暫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