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三躊躇良久纔將如今玖月的隱情娓娓道來：
“……如今想來。若是哪裡出了問題。那也只能是在這處。
妹子知道。咱們玖月族的族長遴選。那必須是女子才能擔當。
直到飛昇神界。再由咱們嫡系的下一任女子之中選出。
可是我們這一支雖是嫡系。卻是自你之後再也沒有誕下女娃了。長此以往。孃親一旦飛昇。族長之位便會在那些旁支中間的女娃選出。
修真無日月。這些年來。咱們也一直沒在意過這個。有時候想起來問問。孃親也只是說。她自有打算。這個我們也不甚瞭解。
今日想來。孃親卻是似乎找到了那個備用的人選。就離此地七百里赤華峰便有一支。離我們的血緣倒不是很遠。他們三百年前曾誕下一個女嬰。聽說資質不錯。一直得咱們母親的看重。現在想來。孃親一定是曾經起過這樣的念頭。因爲每一次孃親的資源分配。都會給她們比別人的多一些。
但是。卻也沒有跟任何人有過這方面的交流和關照。我猜想。可能就是孃親的這一點點的照顧便讓他們多出了幾分貪心來。
大概是百年前吧。孃親不知爲何卻是突然間停了對她們的特殊照顧。我們也是不甚在意。畢竟無緣無故的厚此薄彼也不是大家族的處世之道。
可前幾日聽得你與上官翼的事情我們纔將這前前後後的事情聯繫了起來。應該便是孃親自百年前突然收到了紫玉的消息。知道你尚活在人間。纔會斷了重選族長的念頭。這應該就是那一支可能忤逆犯上的動機所在了。
除此之外。還真就讓哥哥們想不出會是哪裡出了問題。”
九兒點了點頭：“應該便是如此沒錯了。待孃親出關。此事定有分曉。只是。平日裡是何人照顧孃親的起居飲食。那個人卻也要哥哥們費心觀察一下。這些事咱們暫且放在一邊。爲今之計。便是明日上官族的大選了……”
……
一夜無話。第二日天光大亮之時。上官族裔無比宏大輝煌的廣場之上已然豎立起了高高的幾座擂臺。
仙界之中最爲轟動的上官族長遴選開始了。
雲臺之上。陸陸續續。有各門派的門主。長老。各方強者紛紛落座。衆人心照不宣。各懷鬼胎。有同情者。也有漠不關心之人。這些還算是好的。更多的則是盯着這個昔日人才濟濟。底蘊深厚。而如今卻行將就木。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泱泱大派。想象着在他轟然倒下的那一刻。自己能夠狠狠撕咬下多少他的血肉精華……
高高的雲臺正中。一隻高椅很是惹人注目。沒人知道那是誰的位置。也沒人知道那白髮蒼蒼的老人是個什麼意思。雲臺之上。還有四隻椅子不知是給誰準備的。卻是空無一人。倒是引來了衆人諸多地猜測。
悠遠洪亮的鐘聲響起。萬衆矚目的大比即將開始。
突然。自遠處急速飛來四隻飛劍。來到雲臺緩緩降落。卻是四個風姿俊朗。玉帶臨風的年輕人。他們每一個都氣質斐然。各有千秋。正是玖月族的四個兄弟。
衆人不禁一片譁然。
玖月與上官兩族契約撕毀。衆所周知。那上官騰千年前便暗算了玖月的公主。雖不知具體情形是如何。但兩族的決裂卻是衆所周知的事情。今日。這四個人來到此處。不知又有什麼好戲要上演了。
可觀其四人來此。卻並不答話。只是對着坐於中間的那白髮老者拱手一禮。便自在入了坐席。
須臾。白髮老者便宣佈了一些比賽注意的事項。卻並不言明關於族長遴選的事情。這多少讓一衆在場的有心人多了幾分猜測。
打擂的人倒是一個個信心滿滿。躍躍欲試。無論是不是衝着那傳說之中的族長之位。上官一族的年輕一輩都想在這場較量之中學習或是找到一些突破的契機。
場內戰鬥也算激烈。各種法器在空中來回飛舞。時不時有門人掉落高臺。很快被專人接走治療。接下來又有更多人跳上了擂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臺上如今只剩下三位年輕的俊傑。按照慣例。這種重要的大比也是有着比耐力。比體力。比資源的考量。
上官志汀宣佈休息一個時辰再繼續比試。
有專注自家比武的人早已經將選手帶走休息了。高臺上各大家族的代表卻在這時脣槍舌劍的議論起來。
“志汀尊長。如今你們上官一族內亂初定。實力也是大打折扣。我們幾家商量了一下。那聚靈古塔對我們修真界來說可是至關重要之物。萬萬不可有失。因此。大家的意思是。每家派駐二十人到塔下來。一來可以保證寶塔的安全。二來嘛。我們都是幾千年的老交情了。怎麼也不會眼看着上官族被幾個敗類欺負。若是有人欺上門來。咱們也可以合力拒之。您看如何啊。”
說話的人面容和善。俊秀儒雅。風度翩翩。倒像一個飽學的大儒一般。讓人見了就心生好感。正是藏劍山莊的少莊主蕭非凡。
上官志汀看着那貌似彬彬有禮的蕭非凡。再看向那些紛紛附和的各家人物。不免心中升起了陣陣的寒意。
自家怎麼說也站在高處這麼久了。平日裡也對他們客客氣氣。頗多關照。沒想到。一招受挫。竟被羣起而攻之。真正是世態炎涼。人心不古啊。
每家派二十人。七家就是一百四十人。這些人能來上官家便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這麼多高手放在自己家裡。不是把狼羣放在了羊圈了。簡直是癡人說夢。異想天開。
“蕭莊主好意。上官族心領了。當日邪魔來犯。我族乃傾全族之力奮力抵抗。在仙界諸派之中可立首功。也正因如此。這才致使如今士氣有所不振。想必諸位名門大派當不會在此等特殊時刻來落井下石。這可不是我正道人士的處世之道啊。再說。就是以上官族裔的底蘊。這點微末小傷倒也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各位便不必將這微末小事放在心上了。”
“志汀尊長此言差矣。”上官志汀話音還未落。便有一粗豪嗓音吼了起來：“你看看你這族長遴選。這也太兒戲了吧。最後那三人最高的也纔不過出竅高級。竟是連分神期都未達到。這樣的人還能來做上官族長。不是叫人貽笑大方了嘛。這樣的上官族又怎麼配擁有守護寶塔的資格。”
說話的是屠魔諸。表面一貫是一個大大咧咧。心直口快之人。但能夠做到屠魔家族的族長。那心機又怎麼會當真是這麼直白。
小家族當即有附和之聲響了起來。剩下的七大家族也同時露出了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上官志汀的表情卻是出乎了衆人的意料之外。他並沒有一點兒羞憤。尷尬的神色。反而是一副奇怪。愕然的吃驚樣子：“各位仙尊這是從哪裡聽來的小道消息。誰說今日是上官族長的遴選啦。今日只不過是上官族裔的後生們平平常常的一次大比。怎可能是爲了上官族裔的族長之位呢。大家可莫開這樣的玩笑了。族長大人聽到可是要生氣的。”
上官志汀此話一出。衆人不禁都有些大驚失色。人人都知道上官騰反出了上官族。還帶走了六大長老。如今上官族裔是一片悽風冷雨。風聲鶴唳。難不成那上官騰被這老兒說動。又回來了。
一時之間。諸人倒是都愣在了當場。更有那下了血本在那幾個小輩身上的家族已經有些坐不住了。
蕭非凡與屠魔諸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幾分莫名其妙和不敢置信。
屠魔諸嘴角一抽。哈哈大笑起來：“志汀尊長這是跟咱們開得什麼玩笑。咱們都知道上官家最近出了很多驚天動地的大事。卻沒聽說這族長什麼時候換了旁人。莫非。上官族不顧道義。竟是將那判門的上官騰老兒又請了回來。這可真是大人有大量。上官族果然有常人無法企及的肚量啊。”
上官志汀此刻卻是冷下了臉。渡劫期七階的威壓緩緩散發了出來。登時讓臺上的諸人緊張了起來。
他們還是得意忘形了。忘記了這個老不死的已經是如此強悍的巨人了。
但有些人卻也在心中不屑。“再厲害又能怎麼樣。看起來這老傢伙也是沒有多少年的陽壽了。就看他這幅隨時歸西的死人樣。也不知還能護着上官族幾年……”
上官志汀並沒有理會諸人那神色各異的臉。緩緩言道：“上官騰一夥罪大惡極。不思悔改。還叛離家族。早便是上官全族的公敵。人人得而誅之的對象。我上官族長已經前去討逆。諸位就不必操心了。想必今日便會有結果。倒不如大家各安其位。靜待結果如何。”
言罷。上官志汀也不再說話。只叉手坐於一旁。再無動作。
諸人今日本是各懷鬼胎。都是想於今日渾水摸魚。威逼利誘以達到各自的目的。乍聞驚變。當即皆有些沒了主意。心中疑惑不信者卻是佔了大多數。
八大家其餘的六個代表卻是齊齊轉向了那一直靜靜坐在一旁。未有任何言語的玖月四公子。衆人心中皆有些預感。看來他們此番的謀劃要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