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自我感覺良好的人很多,江山閣這位長老便是其中之一。
楚休的名聲他雖然也聽說過,但他的看法卻是跟趙元豐截然不同。
在趙元豐看來,楚休乃是隱魔一脈的繼承人,哪怕是北燕鎮武堂都已經有了隱隱獨立的趨勢,對方絕對不好惹。
但在趙家那位長老看來,對方再怎麼樣也是北燕的臣子,君臣二字,又豈能是兒戲?他壓根就沒想到楚休竟然會當着他的面出手,毫無顧忌,甚至還說出項隆不在,他說的話就是規矩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
感受到那一拳當中的威壓,趙家長老頓時心中一凜。
他也是真火煉神境的武者,甚至踏入真火煉神境的時間也不短了。
昔日他們趙家被敵國追殺的猶如喪家之犬一般,便是他們這些昔日的皇族出身的強者護衛着趙家最後一絲底蘊血脈逃往東海,趙家長老便是那批人之一。
在一路追殺的途中,各種壓力強壓在身,只要能活下來的,幾乎就沒有一個弱者。
但等到他後來進入長老會之後,卻是有些養尊處優,很長時間都沒有跟人動過手了。
此時楚休那一拳轟來,卻是給趙家長老一種感覺,一種昔日他在面對無窮無盡追殺時,那股令人心悸的絕望之感。
趙家長老怒吼一聲,周身淡藍色的罡氣凝聚,一掌落下,強大的掌力猶如瀚海波濤一般洶涌而落,發出一聲聲震耳欲聾的音爆之聲。
但楚休那一拳卻是力量的極致,以內力真火淬鍊出來的身軀無堅不摧,外加楚休還是以玄武真功當中山海拳經的拳意轟出的這一拳,更是有碎山之威,眼看着自己的掌力在楚休那一拳之下崩潰,趙家長老的面色已經是鉅變。
眼前這年輕人若是拿出什麼驚人的武技來,他還能夠有抵擋的信心。
但這種單純的力量碾壓,卻是讓他生出了一股無力之感。
各種奇功秘法都有弱點破綻,唯有極致的力量,是沒有弱點的!
就在此時,一旁的趙元豐忽然出手了。
他同樣也是一掌落下,但卻剎那間凝聚了方圓數百丈內的水汽,一個個水滴在半空中凝滯,攔在楚休那一拳的面前。
看似柔弱的水滴卻是內蘊乾坤之力,楚休的力道轟在那水滴上,竟然詭異的被其吸收。
雖然大部分的水滴都因爲承受不住這股力量而被徹底震盪成了水霧,但卻仍舊攔住了楚休那一拳的力道。
楚休看了趙元豐一眼,淡淡道:“水無常形,至剛至柔?江山閣閣主,實力倒也的確不凡,就是下面的人太不懂事,你身爲閣主都沒有開口,其他人卻是在這裡犬吠,還沒有點上下尊卑了?”
聽到楚休說他是犬吠,那趙家長老的面色頓時一紅,是被氣的。
但還沒等他說話,趙元豐便已經攔住了他,沉聲道:“楚大人,我江山閣久居海岸邊界,對於中原武林有些不瞭解,鬧出了笑話,冒犯了楚大人,還請楚大人見諒。”
自家長老惹了麻煩,來擦屁股的,還是他趙元豐。
楚休在北燕內的地位他知道,雖然說自己應該跟楚休不會有什麼衝突和仇怨,但眼下自家長老若是把對方給得罪了,那可就真的是無妄之災了。
當然趙元豐也不會太過勢弱,他瞥了一眼道佛兩脈的人道:“楚大人,我江山閣來此只是爲了見北燕的皇帝陛下一面,見完之後,立刻便會前往魏郡之地,從此對北燕朝廷或者是江湖上的各種爭端不再參與。
眼下楚大人首先要解決的麻煩,可不是我們,甚至以後,也不會是我們,相反,我們以後說不定還有合作的可能。”
楚休深深的看了趙元豐一眼,這位江山閣的閣主在中原武林名聲並不顯,不過就憑方纔他出手的那一招和他所說的話楚休便能夠斷定,這位,是個人物。
別以爲海外之地就要比中原武林好混,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既然是江湖,那就少不了廝殺爭端,而且海外之地的廝殺爭端更多。
中原地大物博,打不過還有機會逃,萬一逃出來了,找個地方養傷就行了,反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但在海外之地,島嶼之外就是蒼茫大海,打輸了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條。
江山閣能夠在外海那種殘酷的地方還佔據着幾座島嶼,足可見趙元豐的手段和實力。
就在這時,項崇不知道從哪裡聽到了一些風聲,連忙趕來。
雖然項隆把道魔佛三脈都給弄來的目的就是壓制楚休,但剛見面第一天就在城門口打起來也不是那麼回事,所以他也是及時趕來阻攔。
甚至項崇把九龍印都給帶來了,就怕楚休一時瘋狂,帶着商天良直接翻臉。
當然項崇卻是了,商天良那種級別的戰鬥力,不到圖窮匕見的時候,楚休是不會動用的,他雖然瘋狂,但瘋狂之後總要得到一些東西,否則總不能白瘋一次。
看到在場的氣氛雖然壓抑,但貌似還沒真正動手,項崇頓時鬆了一口氣,沉聲道:“諸位,陛下已經在等着你們了,跟我進城吧。”
說完,項崇還深深的看了楚休一眼,淡淡道:“楚大人,陛下可都在等着他們呢,有事情,可否以後再說?”
楚休笑了笑道:“鎮北王多慮了,我只是前來迎接一下老朋友而已,這難道都不行嗎?”
項崇輕哼了一聲:“希望如此吧。”
等到道佛兩脈和江山閣的人都走了之後,唐牙在一旁道:“江山閣在海外那片地域倒是好大的名聲,現在一看,不知所謂,一樣是蠢的很。”
楚休淡淡道:“這天下若都是聰明人,那可就真沒有活路了。
這種事情正常的很,有些人活了幾百年都不見得能活明白,這跟年齡是無關的。
也別笑其他人了,我隱魔一脈這種老不死的也不在少數。”
唐牙點了點頭,貌似還真是這樣,昔日隱魔一脈那三位大佬前來興師問罪那一幕唐牙可沒有忘,那可是過分的很。
城門口的一次試探已經讓楚休看的很明白了,項隆雖然老邁瀕死,不過這位曾經帶領着北燕崛起的雄主,果真不是好相與的角色。
合縱連橫,驅虎吞狼等套路被他用的極爲純屬,甚至對於一個帝王來說,你可以不會治理國家,下面有的是文官幫你治理,你也可以不會打仗,這些東西鎮國五軍的大將軍們比你更熟悉。
但身爲帝王,這種對於大勢的眼光和手段卻是不可缺的。
很顯然,項隆開出的條件無論是大光明寺還是純陽道門都無法拒絕,哪怕他們知道此舉會惹怒楚休,哪怕他們知道項隆是在借刀殺人,他們也依舊會做,因爲這借刀的代價,豐厚到他們無法拒絕。
就在楚休準備回去思慮一下對策時,一名管家打扮的人卻是走到楚休的身前,拱手一禮道:“楚大人,我家殿下有請。”
楚休挑了挑眉毛道:“你家殿下?”
那人道:“當然是太子殿下。”
“項沖找我?”
那名管家模樣的人神色有些不快,頓了一下道:“大人還請注意一些,我家殿下現在已經成爲太子,你直呼名諱,有些不好吧?”
楚休可以跟趙家長老這種同爲真火煉神境,但卻看不清自己的老傢伙因爲言語翻臉,但卻不會跟一個下人一般見識,因爲掉價。
他此時只是在想着,項沖找自己幹什麼?
對方跟楚休打過交道,但卻不算是太深。
上一次項隆打壓楚休時,楚休還曾經想要讓項沖幫忙,不過試探之下,對方卻是直接回絕了。
從那次開始,楚休便已經看出來了這項沖的立場究竟是什麼,從那之後,雙方便也沒什麼聯繫了。
現在對方當了太子,難不成還想要招攬自己不成?
如此思索着,楚休直接對那下人淡淡道:“帶路吧。”
那下人一路把楚休給帶到了太子宮當中。
這些年來,太子宮一直都空缺,其內雖然有些打掃,不過卻也有些顯得雜亂不堪,還不適合住人。
但項沖卻好像生怕自己這個位置沒了一般,迫不及待的便搬來了太子宮當中,也不管這地方現在適不適合住人。
楚休在簡陋的客廳當中等了半刻鐘,項沖這纔過來,臉上帶着笑容道:“楚大人,怠慢了,有失遠迎。”
瞥了項沖一眼,以楚休的眼力,他現在幾乎就差不多能夠看清項沖的內裡的想法。
得意,自傲,但卻還極力的掩飾着,想不讓其他人看出來。
甚至他現在跟楚休說話的語氣都跟以前不一樣了,變得有些高高在上。
對於以前的項沖來說,雖然他是皇子,但對於楚休這種江湖上極有聲望的年輕俊傑,還是要禮賢下士的招攬。
而等到後來楚休成爲了鎮武堂的大都督,項沖甚至連招攬他的資格都沒有了,只能跟其示好。
但是現在呢?他項沖可是成爲了太子,過些時日便要成爲北燕的皇帝了,而你楚休卻在被父皇明裡暗裡的打壓,你楚休,可曾後悔當初沒有投靠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