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仁龍其實也還算是很講江湖規矩的一個人,正因爲他喜歡算計,所以他纔講規矩。
因爲不講規矩的人通常都不用算計,就好像是陳青帝那樣的,遇到事情,不爽的直接一拳轟過來就好了。
這次是聚義莊的人越界了這沒錯,按理來說也是應該由他交人懲戒的,但偏偏這次卻不行。
之前聶仁龍還在跟聶東流說,不能將事情鬧得太大,眼下聚義莊這個聯盟還很脆弱,一旦出了問題,那便會分崩離析的。
這幫人究竟爲了什麼加入聚義莊,聶仁龍清楚的很。
等到聯盟穩定之後,聶仁龍大可以隨意揉捏他們,那時候他們也離不開聚義莊聯盟了。
但現在卻不行,哪怕他們犯了再大的錯,聶仁龍也必須要保住他們。
而此時白寒天看到聶仁龍的面色,想到了之前楚休說的那番話,白寒天臉上的笑容不禁逐漸消失,他冷然道:“怎麼,聶莊主是不打算交人,不打算給我極北飄雪城一個交代了?”
聽到白寒天的稱呼從聶兄變成了聶莊主,聶仁龍連忙道:“白兄,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件事情只是一個誤會,他們都是我聯盟中的人,我現在若是把他們交出去,聯盟威信何在?
所以我聚義莊願意在其他地方補償極北飄雪城,只要白兄你滿意就行。”
白寒天聞言冷哼了一聲道:“你聚義莊要威信,我極北飄雪城便不要了?
廢話不用多說,我也不要你聚義莊其他的東西,我只要亂伸手的那幾人,你聚義莊這次到底是給,還是不給?”
聶仁龍緊皺着眉頭,以他對白寒天的瞭解,對方應該不會這麼咄咄逼人才是。
不過現在聶仁龍卻也只能強硬一些道:“白兄,不是我不想給,而是不能給。
這樣,等我這邊事情完結之後,我親自帶着東西去你極北飄雪城賠罪,你看如何?”
那邊的白寒天也是眉頭緊皺,聶仁龍越不交人,他便越心中生疑。
以聶仁龍的性格,這種事情他應該是不會拒絕的纔對,結果現在聶仁龍卻是態度強硬的不交人,這明顯不符合聶仁龍平時的作風,這也不禁讓白寒天心中生疑,難不成這聚義莊是真準備對北地動手不成?
白寒天冷哼了一聲道:“好好好,聶莊主果然夠義氣,不過你對你聚義莊聯盟的成員夠義氣,我極北飄雪城同樣也要對我北地的武林勢力負責,這件事情,咱們不算完!”
說完之後,白寒天的身形一動,瞬間便已經躍出了閣樓外,隱沒在了風雪當中。
聶仁龍嘆息了一聲道:“這白寒天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態度竟然這麼衝,這次我們算是把極北飄雪城得罪了。”
聶東流沉聲道:“那父親,我們用不用警惕一些極北飄雪城?”
聶仁龍一揮手道:“不妨事,就爲了這點小事,極北飄雪城也不會動真格的,我們動的又不是極北飄雪城的弟子。
不過看白寒天這個態度,怕是他會來找我們的麻煩,小心一些也總歸無措。”
聶東流點了點頭,不過他卻始終感覺有些不對。
應該說從祁連寨的人退讓之後,他便感覺有哪裡不對頭,好像是有人在操縱這一切,那種感覺十分的怪異,而且聶東流還找不出證據來。
這只是他一個人的感覺,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聶東流也不敢亂說,現在聶東流只能期望自己的感覺是錯誤的,是他自己最近這段時間太忙了造成的錯覺。
回到極北飄雪城之後,白寒天面色陰沉。
白無忌看到白寒天的神色有些不對,他連忙問道:“父親,可是那聚義莊不肯交人?”
白寒天點點頭道:“還真讓那魔道的小子給說對了,聚義莊的態度有些古怪,就算聚義莊這次不想對我北地出手,他們恐怕也是另有圖謀。”
白無忌聞言冷聲道:“那父親還等什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聚義莊既然敢來我北地搞事情,那我極北飄雪城也要讓他們看看,這北地到底是誰來做主稱王!”
一個勢力在一方土地紮根已久,這本身就代表着一種根基實力。
飄雪城的全稱只是飄雪城,之所以外界會稱呼飄雪城爲極北飄雪城,那是因爲他們飄雪城紮根北地上千年所積累下來的根基。
飄雪城便代表着北地,而北地,便代表着飄雪城。
所以像是極北飄雪城這種勢力對於自家的地域十分的敏感,你想來可以,但卻要打好招呼,壞了規矩越了界,雙方的仇怨可也就結下了。
白寒天沉聲道:“先不着急,去把隱魔一脈的小子再找來,我倒是想看看他究竟想要合作什麼。
還有無忌你的性格能否沉穩一些?閉關這麼長時間,還沒把你的性子給磨練出來?”
白無忌低着頭沒有說話,上次被沈白一劍重創,白無忌的性格中雖然少了些許狂傲,不過在處事上他卻是要比之前更加的激進了許多。
像這次的事情若是讓他白無忌來處理,聚義莊敢來惹他極北飄雪城,那直接動手就好了,還管那麼多沒用的幹什麼?
或許沈白那一劍當真是給他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現在白無忌行事都是簡單直接的很,最喜歡用力量來解決一切問題。
楚休並沒有走遠,而是直接在極北飄雪城外住下。
再次見到白寒天之後,楚休笑了笑道:“看來白城主你還是沒能要來人,否則的話,我就不會再次出現在這裡了。”
白寒天緊盯着楚休,眼中綻放出了湛藍色的光輝,緩緩道:“我是沒要來人,不過我爲何感覺這件事情有些不對?最後得利的乃是你祁連寨的人,這裡面,是不是有你在其中挑撥着?”
白寒天能成爲極北飄雪城的城主,他當然不是白癡。
雖然他沒有證據,不過在白寒天看來,這件事情最後的得利者肯定祁連寨這幫人。
本來是聚義莊跟祁連寨之間的鬥爭,結果他們極北飄雪城纔是無辜被牽連進去的那個,白寒天怎麼想怎麼不對味。
楚休笑了笑道:“白城主,這裡面是否有我挑撥,我就算是否認了,你也不信,而你堅持,也沒有證據。
不過你看聚義莊的行動路線便知道了,聚義莊想要擴張,不往西也不往南,偏偏要往北去,他們說自己的目標只是祁連寨,只是想要絞殺巨寇餘孽,你信嗎?”
白寒天沉默不言。
他跟聶仁龍也認識了二十多年了,深知這位聚義莊的聶莊主其實本質上就是一個無利不起早之輩。
他所做的事情要麼是爲了利益,要麼是爲了名聲,幫着朝廷剷除巨寇餘孽,聚義莊纔沒那麼好心呢。
楚休繼續道:“所以說,哪怕就算是白城主你在這件事上不出手,選擇隱忍,但等到聚義莊徹底穩固了遼東郡的勢力,跟你們極北飄雪城成爲鄰居,你們便敢保證不會發生什麼摩擦衝突嗎?
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大光明寺可以跟極北飄雪城當鄰居,是因爲兩者相差巨大,但極北飄雪城跟聚義莊之間的差距,可並沒有那麼大!”
楚休之前的挑撥威脅都沒有打動極北飄雪城,但他那句: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卻是讓白寒天心頭一震。
以往極北飄雪城的地理位置的確是安逸的很。
作爲極北飄雪城的鄰居,大光明寺實力太強,強到跟極北飄雪城已經不是一個級別的地步,根本就不會讓極北飄雪城感覺到威脅。
而北原邪極宗雖然是魔道宗門,但卻低調無比,跟極北飄雪城也不發生衝突。
東邊的遼東郡根本就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勢力來,祁連寨只能算是半個,這幫盜匪根基太淺,根本就算不得一個勢力。
所以這些年來,極北飄雪城從來沒有擔心過外部有什麼問題。
但如果聚義莊跟極北飄雪城成了鄰居,聶仁龍可不是那種會屈居於人下之輩,到時候雙方會有什麼衝突,那結果可想而知了。
楚休看着白寒天,幽幽道:“白城主,我這個人有個習慣,那就是總喜歡將危險提前扼殺,簡單省力,甚至有時候,寧殺錯,不放過!
在下認爲這個習慣是極好的,白城主你認爲呢?”
白寒天沉默半晌,最後道:“我要跟龐虎見一見。”
楚休帶着面具的臉上看不出來絲毫的表情,但面具之下,楚休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抹笑意來:“當然可以。”
哪怕楚休代表着隱魔一脈,他也依舊是天人合一境的武者,這麼重大的事情,白寒天可不會放心跟楚休商議,只有龐虎纔有跟他平等對話的資格。
而現在白寒天既然準備要見龐虎,那就證明這件事情已經成了。
兩個人見面的雖然約在了北地,但卻並不是極北飄雪城內,龐虎可有些信不過白寒天。
不過等到白寒天和龐虎再次見面之後,兩個人卻都是有些唏噓。
誰能想到,昔日裡還斗的你死我活的兩個人,竟然還有聯手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