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太一對畢游塵不怎麼敢冒,其實霍宮弼也有些看不上玄天境的人。
但方纔楚休那強硬的態度也的確是讓霍宮弼心中怒火升騰。
爲了追趕道尊的步伐,他常年都在三清殿內閉關,很少外出,這也讓他的性格跟鄭太一比,少了幾分圓滑隱忍,多了幾分強勢銳氣。
以三清殿威勢,已經很久都沒有人敢像楚休那般,硬頂三清殿了。
跟楚休一比,畢游塵那點小心思甚至都變得有些可愛了。
“行,這件事情便交給你來辦,我只要結果!”
畢游塵大笑道:“蒼羽道兄放心好了,我玄天境辦事,什麼時候出過岔子?”
說着,畢游塵直接大步轉身離去。
鄭太一嘆息道:“別忘了之前道尊說過什麼,留着玄天境,只是爲了向大羅天彰顯我三清殿沒那麼霸道。
實際上玄天境之人看似謙恭,但卻心懷鬼胎,能用卻不能重用。
但現在你卻用畢游塵這種人物來對付楚休,我感覺這件事情兩頭不討好,還不如答應那楚休的條件,交易獨孤唯我的精血。
別忘了梵教是什麼下場,那楚休並不好惹,道尊也吩咐過,讓我們在他回來之前,莫要惹事。”
霍宮弼這時候臉上忽然露出了一抹笑容來:“赤成道兄,在你眼中,我就是這般衝動之人?”
鄭太一一愣,你這還不叫衝動?方纔我若是不攔着你,你都快要跟那楚休動上手了。
霍宮弼淡淡道:“我雖然沒跟那楚休接觸過,但你們既然都說那楚休難纏,那就當他難纏好了,所以我三清殿這次不會親自下場的。
玄天境既然想要動手,那便讓他們動手去。
事情成了那便成了,拿到了道藏,我們也沒有違背道尊的吩咐。
事情若是不成,那就當一次和事佬,在玄天境頂不住的時候,咱們在出手救下玄天境一命,就像你上次救下天下劍宗一樣。
反正不論怎麼樣,我三清殿都不吃虧,不是嗎?”
看到霍宮弼這般模樣,鄭太一不由得心中一寒。
他忽然感覺霍宮弼像一個人,像年輕時候的道尊。
年輕時候的道尊可不是現在這樣,德高望重,清靜淡然,看似不管江湖紛爭,但實際上隱隱把控着整個江湖大事的走向。
方纔霍宮弼那般的憤怒,雖然有一部分是他真不滿楚休強硬的態度,但大部分,可能都是演給畢游塵看的。
鄭太一嘆息了一聲,決定不再去管這些事情了。
他雖然是跟道尊是同一時代的人,但實際上真正的年齡卻是要比道尊還要大很多,九重天無望,他早就不想去爭這些東西了。
下一任的道尊究竟是霍宮弼還是許歸山,或者是天賦驚人的方逸真,對於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算了,你心中有數便好,我就不摻合了。
不過你最好還要小心一些,小心那畢游塵暗中搞一些心機手段把我三清殿也給帶入到因果當中。
同樣你也要更加小心那楚休,他可當真不是什麼易與之輩,特別這裡是下界,而不是大羅天。”
說完之後,鄭太一直接轉身便走,前去閉關了。
而此時楚休從三清殿歸來之後,他倒是沒準備有下一步動作。
三清殿想要強買道藏,楚休總不可能也一樣要去強買三清殿內獨孤唯我的精血吧?
楚休還沒膨脹到這種地步。
只不過楚休很奇怪,道尊究竟是發現了什麼,竟然不讓下面的人去碰獨孤唯我的精血。
想不通楚休也就沒多想了,他身上想不通的東西還多着呢,比如那萬道天宮內他得來的龜甲卜算。
這位萬年前武仙境界的卜算大宗師所推演出來的東西跟他息息相關,或者說,他所推演出來的東西跟現在這個時代更是息息相關,所以楚休也想要找個人來解讀一下。
提到卜算,楚休最先想到的自然就是袁吉大師了。
只不過自從袁吉大師加入到楚休麾下以來,其實他大部分的時間乾的都不是卜算大師的活兒,而是陣法師,也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自己的老本行究竟是什麼。
楚休徑直前往南蠻之地,把袁吉大師給提溜了出來,將那龜甲扔給對方,道:“這是我從萬年前一處遺蹟當中所發現了,你查看推演一下,看看能否解讀其中的意思。”
袁吉大師拿着那龜甲有些恍惚,多少年了,楚教主終於發現我其實是昔日的北燕第一神算了!
不過等看到那龜甲上面所銘刻的文字還有種種看似紛亂,但卻蘊含某種玄機規則的線條後,袁吉大師的臉卻頓時垮了下來。
這上面的東西,他一點都看不懂。
袁吉大師之前號稱北燕第一神算,但實際上他這個稱號本身就是帶着極其濃厚的水分的。
三國當中,東齊道門稱尊,三大道門中的兩個都在東齊,大部分的小道觀等等也在東齊。
所以北燕本來就沒有幾個道門出身的武者,另外卜算一道在道門當中也只是屬於一個小分支而已,所以可想而知他這個稱號水分究竟有多大。
雖然後來他得到了天哭魔尊的傳承,也學到了不少關於卜算一道的秘法,但很顯然,他距離昔日那位武仙境界的卜算大宗師,還是距離有點遠的。
袁吉大師小心翼翼道:“教主,這份卜算的結果呢,其卜算的手法有些曲折,跟我們採用九宮八卦,以易卜算之法有些不同。
並且其根本內核涉及到了規則之力,貼近天道變化,所以這龜甲上所勾勒出的線條不是道紋,而是因果變幻。
而每個人呢,又對這種因果變幻的理解程度不同,所以解讀起來呢,就更加的困難了。”
“說人話。”
楚休瞪了袁吉大師一眼,袁吉大師只得老老實實道:
“看不懂。”
對於這種情況楚休已經預料到了,他沉聲道:“你看不懂,不代表其他人看不懂。
下界江湖當中,有誰精通天機卜算的,找出一個來。”
大羅天精通此道的其實也有不少,但幾乎都是道門的人,也就是三清殿的人。
現在楚休剛剛跟人家鬧翻,又怎麼可能去求到三清殿的門上?
袁吉大師想都沒想道:“大光明寺因果禪堂首座虛靜,須菩提禪院蕭摩訶。”
楚休把目光看向袁吉大師,這廝最近是不是閒得有些過分,所以開始飄了?
他說的這兩個就算是楚休能找出來,他們恐怕當場自盡都不會來幫楚休做事的。
看到楚休那有些不善的目光,袁吉大師猛的反應了過來,連忙道:“教主恕罪,再讓我想想!”
片刻之後,袁吉大師忽然道:“有了!有了!
翠仙山玄誠真人,他精研道藏秘法,對於卜算一道也有極深的鑽研。
我雖然只跟他接觸過一次,但卻自愧不如。
甚至我敢斷言,他在道法一脈上的理解,甚至不遜於陸長流、凌雲子,乃至於老天師這種下界道門的當世強者!”
說完之後,袁吉大師又補充道:“嚴謹點說,只是針對道法,他的武功怎麼樣誰也不知道,整個下界江湖都沒有幾人見過他出手的。”
楚休敲了敲腦袋,玄誠真人?他怎麼感覺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呢?
“我怎麼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他是什麼來歷?”
袁吉大師道:“您沒聽說過是正常的,因爲他本身就沒有什麼名氣。
玄誠真人乃是散修出身,而且還是半路出家當的道士。
據說他出家之前的經歷極其的坎坷,被父母逐出家門,老婆跟人跑了,兒子好像也不是自己的,一路輾轉,流落到道觀當中當了道士。
從此之後他便在東齊西楚北燕乃至於海外之地所有的道觀當中雲遊,與人交流道法,只是道法,不包括武道,我也是在那時候認得他的。
遇到他時,他差不多已經道法大成了,除了閒暇時候隨便找個小道觀開壇講一講道法,他幾乎沒在江湖上留下任何印象。
所以別說是您沒m聽說過他,恐怕就連風滿樓那裡,都沒有這個人的資料。”
聽到袁吉大師說完,楚休腦海中卻是蹦出來了一個人影。
那是昔日他還年輕時,還在龍虎榜上與人爭鋒,在東齊碰到了一個老道士講解三花聚頂和五氣朝元的理解,雖然不是功法,但卻對楚休的幫助很大,可以說是間接幫他突破了。
楚休伸手在半空中一劃,規則扭曲化作水霧,他記憶中玄誠道人的身形浮現在其中。
“你說的,可是此人?”
袁吉大師連忙點了點頭道:“就是他,教主您也認得玄誠真人?”
楚休的臉上帶着一絲莫測的笑容道:“曾經見過,甚至我跟他還有一些因果關係在呢,算是一位故人。
他現在在哪你可知道?”
“知道,玄誠道人早在數年前便開始在翠仙山隱修了,甚至連講道都很少去了。”
楚休一揮手道:“讓唐牙跟着你去一趟翠仙山,把玄誠真人請出來,態度客氣一些。”
袁吉大師點了點頭,帶着唐牙去請人。
楚休卻是摸着下巴,感覺有些奇異。
故人再見,也算是一種緣分了,不知道那位玄誠真人是否還記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