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樑執掌天魔宮這麼多年,自然不是白癡,所以一看明玄羽的人頭就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
對方,這是在逼宮!
“袁空城!你竟然連先斬後奏這種事情都敢做了,我還沒死呢,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坐上這個位置了?”
看着暴怒的左丘樑,袁空城無奈的搖搖頭道:“宮主!師伯!東域南域亂局將起,極樂魔宮是必將會參加針對東域的那一戰的,萬一極樂魔宮在其中獲得了什麼好處,實力大增,你們認爲他們會放過我天魔宮嗎?
我天魔宮纔是一直以來的魔道正統,而不是他極樂魔宮!”
楚休也是在一旁道:“左宮主,身在這江湖,你不殺別人,別人便要殺你,極樂魔宮是什麼德行,你應該比我更瞭解纔對,先下手爲強啊。”
左丘樑頓時將目光望向楚休,瞬間一股屬於武仙的強大威壓降臨,不過楚休居然抗住了,神情只有些許的變化,這讓左丘樑有些微微差異。
“就是你挑動袁空城去滅極樂魔宮的?你真以爲你是古尊傳人,你是皇天閣的郡守,我就不敢殺你嗎?”
楚休淡淡道:“左宮主,我又不是三歲小兒,說這些唬人的話可就沒意思了,你還真不敢殺我。
明玄羽已經死了,真相傳出去,極樂魔宮跟天魔宮必有一戰。
這種時候左宮主你要是動我,那就相當於是得罪了皇天閣,又得罪了一位古尊。
左宮主你執掌天魔宮這麼多年,我想這種簡單的利害關係,你應該是分得清的。”
左丘樑頓時被楚休這一句話給懟的不吭聲了。
先斬後奏,人都已經殺了,他還怎麼辦?
半晌之後,左丘樑嘆息了一聲道:“可能我是真的老了,或者是被困在這天魔宮內太久,都已經沒了銳氣。
空城,天魔宮將來是你的,這些事情你想做,便去做吧。
但你也需要知道,執掌一個頂尖大宗門,有些時候需要的其實並不是一個能力很強的執掌者。
能力越強,所做的事情便越多,而做的越多,錯的便越多。
你以爲天魔宮很強,但實際上,或許一丁點的錯漏,便可以讓天魔宮走向衰落。”
袁空城面色肅然的點了點頭,這是左丘樑的想法,並不是他的想法。
他雖然不贊同,但卻會去遵守,因爲他現在,還不是天魔宮的宮主。
走出大殿,袁空城沉聲道:“現在應該把你的計劃說說了吧,我付出這麼大的代價與你合作,希望到最後,你不會讓我失望。”
楚休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道:“放心,跟我楚休合作過的人,從來都沒有人會失望的。
其實計劃很簡單,袁宮主,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
袁空城有些沒反應過來:“你什麼意思?”
楚休眯着眼睛道:“我的意思是,極樂魔宮壞事做絕,並且手段極其惡劣,濫殺無辜不算,還用其身軀元神進行那些殘忍的實驗,有違天地人倫。
這等邪魔外道,可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只不過以前因爲極樂魔宮的威勢,大家都敢怒不敢言而以。
而現在有天魔宮帶頭,你猜他們會怎麼做?
所以袁宮主你需要的就只有兩點,一個是利用天魔宮的勢力,暗中挑動整個南域的武林宗門對極樂魔宮敵視,具體細節我可以暗中出手佈置。
第二個就是在矛盾積累到了最大的程度,衆人公開對極樂魔宮出手時,天魔宮登高一呼,打出魔道正統的旗號,剿滅極樂魔宮!
雖然都是魔,但極樂魔宮卻是邪魔,爲了南域武林的繁榮昌盛,長治久安,極樂魔宮的魔道妖人,必須死!”
一旁商天良聽的有些目瞪口呆。
楚休說的這些,不就是下界正道武林對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嗎?
還邪魔外道,你確定這說的不是你自己?
楚休這麼一個在下界被人當成是魔頭,被正道武林聯手誅殺許多次的傢伙,竟然在大羅天內說其他人是邪魔外道,要去誅殺邪魔,這場景在商天良看來,怎麼看都感覺有些彆扭。
袁空城此時也是有些發愣,因爲他的確是沒聽說過這種手段。
下界有正魔之分,而大羅天卻是沒有。
道門、佛門、魔道、劍宗等等,這些人都只是大羅天衆多修煉勢力的一種,大家沒什麼不同的。
各自宗門之間的大戰其實也沒有什麼大義之類的東西,有的只是利益。
所以大羅天的江湖其實要比下界的江湖更加的現實,一切的爭鬥,只來源於利益。
現在楚休提出來,要在名聲上把極樂魔宮徹地搞臭,使其成爲衆矢之的,這種手段大羅天還真沒有人用過。
實際上這種手段楚休也沒有用過,但卻不少人對他用過,看着看着,自然也就順手了。
袁空城嘆息了一聲道:“還是你們年輕人有想法,值得一試,那就按你說的來做。
這段時間,我會安排人在你身邊的,他們會配合你的行動,但醜話說在前面,這種配合,也是監視。
若是你做的好了,那自然不用多說,若是出了什麼岔子,那也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我天魔宮會立刻抽身事外,到時候極樂魔宮是否能夠讓你走出南域,那可就是未知數了。”
楚休淡淡道:“我出手,不會敗。若是沒有把握,我也不會出手。”
………………
南域蜉蝣郡,楚休換上了一身沒有任何花紋的黑袍,臉上帶着他糊弄黑羅部時的面具,站在密林當中,打量着不遠的官路。
在楚休的身旁,商天良倒是沒有任何僞裝,因爲他並沒有出手過幾次,南域之人,根本就認不得他。
在他們二人身後還站着一名身穿黑色錦袍的中年人,有着天地通玄境界的實力,他便是袁空城派來輔助楚休,或者說是監視楚休的人,天魔宮的執事長老,邢步功。
“刑長老,你說的那王逸之,最近應該會出現在這裡?”楚休忽然開口問道。
邢步功點了點頭道:“九成的把握,我天魔宮的情報,不會出錯。”
雖然邢步功很不理解,爲何副宮主會跟這麼一個東域出身的年輕小輩合作,還把計劃交給他來主導,但邢步功此人在天魔宮內最出名的,就是執行能力強。
他會疑惑,更會質疑,但上面交代下來的每一件事情,他都會遵照命令完成的一絲不苟,所以袁空城纔派他來輔助楚休。
邢步功的話音剛剛落下,道路的盡頭便走來了一名全身都籠罩在蓑衣當中的武者。
他有着真火煉神境的修爲,雖然模樣看這狼狽,但面容卻很年輕,只有三十多歲,不過此時他卻面色蒼白,好像有傷勢在身一般。
邢步功嘆息了一聲道:“他便是王逸之了,說起來,此人也是個可憐人。
他所在的王家雖然在南域排不上名號,但他本人的天賦卻是不錯,甚至能跟那些頂尖大派出身的俊傑比肩。
只可惜年少張揚,因爲炫耀他王家意外得來的一株異草鬼臉花,結果被極樂魔宮盯上,導致王家滿門被滅。
此後王逸之便流落南域,費盡心機的想要找極樂魔宮的麻煩,但他的實力,甚至連極樂魔宮的痛處都摸不到。
昔日他跟不少南域大派出身的年輕弟子還都是好友,結果一出事情,那些人卻都躲得遠遠的,此子也算是經歷了世態炎涼了,可憐,真可憐啊。”
楚休淡淡道:“可憐?刑長老,我敢肯定,你不是底層江湖出身,要麼就是在天魔宮內長大的,要麼就是世家大族出身。”
“哦?你是怎麼知道的?”邢步功有些詫異,楚休猜對了,他的確是在天魔宮內長大的,父母便是天魔宮的弟子。
“很簡單,若是一個自江湖底層崛起的人,是不會說他可憐的。
衆生皆苦,這個世上比他可憐的人多了去了。
這王逸之只是心有仇怨,而有些人,卻是連死都死不起。
這天下衆生,又有誰不可憐?”
邢步功被楚休的話給噎了一下,他雖然想要否定,但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所以他只得換了一個話題,問道:“既然這王逸之不是最可憐的,那楚公子又爲何選擇他呢?”
楚休隨便一攤手道:“隨緣嘍,你們給我的資料中,就這傢伙最顯眼,最活躍。
計劃的關鍵不在這王逸之,而在我楚休。
所以理論上說,只要條件允許,哪怕是選一條狗站在前面,我的計劃都能夠成功。”
邢步功又被楚休噎了一下,這時候商天良忽然沉聲道:“極樂魔宮的人來了!”
此時在官路的盡頭,一抹黑霧飛快的掠來。
黑色魔霧消散,出現在王逸之眼前的,赫然兩名有着真火煉神境巔峰實力的極樂魔宮的武者。
其中一人手持彎月魔刀,冷笑道:“王逸之,你還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啊。
王家都已經死光了,你能活命已經是三生有幸了,結果你卻還非要出來搞事情。
你可知道這麼多年來,爲何我極樂魔宮明知道你沒死,但卻沒派人來追殺你嗎?
因爲懶得殺!
你對於我極樂魔宮來說,就連一隻螞蟻都算不上,對你下達追殺令,都是擡舉你。
但你這次竟然殺了公孫長老的親孫子,很好,你成功激怒了我極樂魔宮,既然你想死,我極樂魔宮便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