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和地獄，有時候可只是一線之隔。
在南極、在西藏，那樣的殘酷的自然環境之中，常常聽到的一句話，便是——身體在地獄，眼睛在天堂。
眼睛看見的可能是很美好的，但是這份美好之下有沒有藏着地獄般的殘酷，就很難說了。
甲板上，除了葉楓他們之外，還有破冰船的一些海員們，都抓緊機會出來享受這陣子陽光。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歐洲人，也有澳洲人，無論身處何方都忘不了帶着酒，此時正一邊欣賞海景，一邊暢飲。
唯有一個看起來是亞洲人的老船員，憂心忡忡地看着前方的冰海。
斯科特注意到葉楓的視線，看了過去，說：“那是我們倭國的船員，忠井守義，是個經驗豐富的傢伙，往返南極洲快有五十次了。”
“哦？是個忠井家的人？”葉楓點了點頭，忠井家是倭國第一家族，成員遍佈全球也不意外，這一個顯然沒有多少武道天賦，也就是比常人身體強壯一些而已。
說話間，那老船員已經朝着前方跪拜了下去。
斯科特解釋說：“忠井守義總認爲我們踏足南極洲，會得罪南極洲的守護神海神龍，所以用這樣的方法來表示他的敬意，當然現在是個科學的社會，海神龍這種神話肯定是假的了。”
“不是假的。”忠井守義站在下風口，正好能聽見斯科特順風傳來的聲音，他從甲板上爬起來，走到葉楓面前，深深鞠躬：“葉先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您！我代表忠井家，向您表示我們最大的敬意。”
葉楓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斯科特倒是好一陣驚訝：“你們認識？”
忠井守義搖搖頭：“葉先生不認識我，但我們忠井家所有人都認得葉先生，葉先生是我們忠井家最尊貴的客人。”
斯科特詫異地看了葉楓一眼，沒想到這個東方少年竟然還有這樣的身份背景。
葉楓問：“海神龍，是怎麼回事？”
忠井守義恭敬說：“經常來往這條航線，前往南極洲的海員都知道，南極洲是海神龍的領地，它統治着‘尼根’一族，從遠古時候就生活在南極洲。人類來到南極洲，無疑相當於入侵者，只是我們太過渺小，並不被它和尼根一族放在眼裡，但一旦它們願意正視我們，瞬間就可以把我們淹沒。”
斯科特忍不住笑道：“我的朋友，這種玩笑還是少開的好。我在南極洲考察這麼多次，除了企鵝之外，真沒看見什麼尼根族。”
忠井守義搖了搖頭：“南極洲很大，我們人類才探索了多少？連南極大陸，都還有許許多多的地方未能踏足，更別說，這廣闊冰海之下的海洋世界了！”
斯科特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又發現自己無從反駁，畢竟人類在南極洲踏足的地方確實很少，至於冰海之下？那恐怕只有核潛艇纔敢開下去！
“葉先生，看見你在這裡，我就安心得多了。”忠井守義笑了笑，“起碼葉先生不會讓自己的座駕沉沒。”
斯科特聽見這句話，臉都綠了，雖然他是個科學工作者，不相信神話和迷信，但這種沉船的晦氣話，聽起來還是十分不舒服的。
尤其在南極洲冰海這樣的地方，船要是沉了，所有人恐怕都要死。
不過堪稱鋼鐵堡壘的破冰船，沉船的可能性是幾乎沒有的，核動力發電機不出什麼意外的話，他們也不會有喪失動力的危險。
怎麼想，都很安全。
“轟！”
正當斯科特這麼想的時候，整艘破冰船忽然都顫抖了一下，似乎撞上了什麼龐然大物，他差點沒站穩，踉蹌了兩步才站住。
“什麼情況！”他急忙用對講機詢問。
“船長，剛剛撞碎了一座凸起的小冰山而已。”船員用無比輕鬆的口吻回覆說。
斯科特鬆了一口氣，這種情況到了冰海區域就時有發生，都怪那個忠井守義，搞得自己心情緊張。
破冰船的裝甲十分堅固，只要不愚蠢地去撞大型冰山就不會有問題，小的冰山都可以輕鬆碾壓過去。
“那是什麼？”忽然，龐貝身邊一個穿白羽絨的男人指着船左邊的海域大喊。
大家紛紛轉頭看過去，之間大塊大塊的浮冰下，一個龐大的白色影子在海面之下掠過，那影子足足有三十米長，不過很快就潛入到湛藍漆黑的海底下去了。
“是鯨魚吧？”斯科特說。
“白色的鯨魚？”龐貝收回了自己的望遠鏡，擰緊了眉頭。
斯科特說：“米伽羅……世界上唯一一頭白色雄性座頭鯨，我們剛纔見到的可能是它，沒想到它會游到南極洲來！”
他只能想到這一點了，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解釋？
其他的白色魚類，可沒有這麼大的！
龐貝卻是緩緩搖了搖頭，轉頭低聲吩咐了兩句，身邊的男子都急忙跑到船艙下面去了。
斯科特不禁問：“龐貝先生，有什麼問題嗎？”
龐貝冷冷說：“那不是鯨魚，你們沒看清楚，我用望遠鏡，剛纔清晰地看見，那東西的兩側，有兩截肢體，就像是……人類的雙手一樣，不過是兩隻巨手！”
有手的魚類？
斯科特聽得目瞪口呆，問：“龐貝先生，你確定嗎？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詭異的海洋生物？沒準那是一隻大王烏賊，所以有觸手……”
“那是一雙人的手，不要質疑我的視力。”龐貝深深吸了一口氣，他這樣境界的頂級武者，目光之敏銳遠超常人，怎麼可能會看錯。
“這這……”斯科特臉色有點發白，體長三十米，有一雙手的海洋生物，那是什麼怪物啊？
“尼根族。”旁邊，忠井守義冷冷開口，“在我們倭國傳說之中，尼根族的族人就是這樣的，他們有雙手雙腳，但沒有脖子、沒有頭髮，通體雪白，成年後會長到三十米長！”
“海神龍，派它來監視我們了……”忠井守義幽幽地加了一句，讓斯科特等人背脊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