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演員。
不僅僅是個演員,他也是個繼承人。
別誤會,跟影視公司沒關係,跟連鎖酒店也沒關係,只是跟他父親以及他父親經營的家族產業有關係。
白俊秀是個打着演員的幌子出來當餌的可憐兮兮的只能靠自己頑強生存的黑幫下一任繼承人。
該黑幫規模不大,僅次於第一大黑幫。我們可以做個簡單的分析來了解一下該黑幫勢力到底有多小。
如果把整個地球上的黑幫組織進行一個大概的比較,同時將黑幫所擁有的總體產業價值當作一個大的市場蛋糕,則,第一大黑幫所佔據的市場份額爲30%以上;第二大黑幫佔據的市場份額爲17%;第三大黑幫佔據的份額不到3%,剩下的幫派所持份額都是千分數爲計量單位。
因此,整個世界上歸到黑幫的生意與力量對比大致是這樣:第一大黑幫和第二大黑幫之間有難以逾越的距離,第二大黑幫與第三大黑幫之間有同樣難以逾越的距離。大家相安無事的過了許多年,這些年來黑道市場份額的各自持有量都穩步提升,三大黑幫領導者似乎都打定了一個主意,先把周邊的能夠蠶食的小幫派給吞了,再糾結足夠大的力量與大一點的幫派爭奪地盤與資源,等到時機成熟,或者忍無可忍之際,再同更大的幫派鬥個你死我活。
好像國人骨子裡都有一股打打殺殺的拼勁。你殺不了我,就只能等着我來殺你。從上個世紀開始到這個世紀開初,大大小小的幫派械鬥所耗費的人力已經超過了許多人的設想。明的暗的丟掉小命的太多太多,一旦踏上這條路還能全身而退的人少之又少。更何況,當一個幫派有了制度,有了法則,有了完整的精神或者主義做支撐,就會很容易形成龐大的體系從而走向規模化、產業化以及集團化發展,最後的整體趨勢,就跟個另類國家發展雛形一樣。當社團、幫派的有生力量能夠抵抗軍隊的時候,就會在該組織內部形成屬於自己的王國。
獨立、自由,行着自己的準則,以黑道的力量和方式影響着所謂的白色世界。
但很明顯,他們的行爲和存在是爲大部分的世人所無法容忍的。
畢竟佔據主流的還是正義這一方。
白俊秀就是來自於奉行這樣的一種發展規則和模式的新時代黑幫。不過他並非從小生活在這樣的一個世界裡。在白俊秀很小很小、還沒有什麼記憶的時候,就被他的父親送到了國外生活並接受教育。到他二十一歲的時候一紙命令召回國來,一條職業明星的路當時就擺在他的面前。
這是他父親給他設定好的路。因爲沒有另外一些自小生活於國外而刻上自由主義思想的人的反抗命令的習慣,他十分順從的接受了他父親給他選的路。參加“XS影視公司——M城分公司”《所謂俠》的試鏡。雖然當時試鏡的人形形□□有許多,專業的不專業的排了一條長隊,但他卻是進屋打了個照面就被原新和當場拍板決定用了。
三個多月的拍攝臨近尾聲。從最開始一點兒都不會演戲到後面已經看不大出來頭一回演戲的生澀,煩人的過程終於是要宣告結束。在此過程中,讓他倍感無語的是,原新和這位據說將會成爲下一個朱雄茂——當今最牛逼導演——的新銳導演,竟然在十分鐘的時間內就拍板讓一個小白臉進了劇組,演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當然,他在之後的拍攝中不得不承認該名小白臉十分敬業以及……讓人瞠目結舌。
你見過一個每次演戲都兩條以內就過關的演員嗎?以要求嚴厲聞名的原新和對電影拍攝的標準,以那讓人覺着BT的思維方式和低水準的溝通水平,那個叫做李優一的傢伙怎麼就能輕而易舉做到導演想要的效果,甚至大部分時候從原新和的表情裡可以看到那些效果還大大超出預期呢?
你還見過一個二十六歲,經歷清白的傢伙,第一次當臨時武替做的完美無比,僅憑一眼就能辨認出他左臂上的傷口是槍彈所致的嗎?
爲了解答疑惑,他找了私家偵探調查過李優一的出身和成長曆程。在資料裡面,李優一這個傢伙是打小就在一家孤兒院裡生活,從來沒有人表示想要收養他的意思,十六歲成人了就離開孤兒院自己謀生。做過快餐店的服務生、火鍋店的傳菜員,當過門童,做過小半年的手機銷售,林林總總都是一些正常的工作,兩年後參加由“XS影視公司”舉行的全國範圍的選秀活動,得到了第十名。簽約該公司後從最初跑通告到後面的銷聲匿跡,最後在分公司裡謀到一個接線生的職位。
二十四歲時,李優一辭去接線生工作,開始在各個相熟的片場跑龍套做沒臺詞的演員。生活拮据,收入斷斷續續。
就這樣一個人,如果說那次跳19樓是運氣好膽子夠大的原因,那又如何解釋李優一在第一眼的時候發現他手臂上的傷口造成的原因。要知道,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有足夠多的機會見識到槍彈在人體上造成的不同效果。
多年來的國外秘密訓練生涯讓白俊秀下意識會去懷疑李優一的真實身份。他曾想過,也許李優一也跟他一樣,有特別的人一直在暗中教導他。但是十四個私家偵探按時間段分別探查的結果都顯示,李優一的身家清白的不能再清白了。除了在李優一現在居住的地方所翻到的一疊信中所提到的那個“panda”有可疑以外,還真就找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那個署名“panda”的人的寄信地址是天南海北,寄信時間各不相同。且雖然每封信很明顯都是在祝福李優一生日快樂,可都沒準時過。這種做法,很像是做隱秘之事採用的常規方式。至少這樣一來,很難查到“panda”的來歷和真實身份。畢竟能夠在各個國家隨時出沒的人,一般來說不應該是簡單的人物。
那麼,問題出現了:
神秘的可能很強大的“panda”與一個經歷普通的孤兒會有怎樣的聯繫?
這是第一個讓他覺得很煩的事情。第二件事,則是發生在幾日之前,那個讓他現在都感到莫名其妙的緋聞事件。
當天的具體情況他已經不想再去想了。他一向不喜歡處理這些場面上的事,所以他纔會在第一時間讓助理——噢,是前任助理把花癡給拖出去,然後關上門自己繼續睡覺。沒想到後續發展會成這樣。
公司第二天早上通知他前任助理被踢走了,並且給他找了一個新助理。當時公司問他要找什麼樣的或者有沒有指定的人選,他腦子裡躥出一張臉,然後脫口而出。說完了他才覺得不對勁。後來仔細一想,當時之所以要找李優一,第一,是爲了想跟李優一近距離接觸,弄清楚李優一的真實身份;第二,找一個不相熟的人和找一個已經知道有問題的人來做身邊照顧自己的人,根據所受訓練裡把危險降於最低的原則,他認爲第二個選擇是最恰當的。
第三件事,則是源於他最近遭遇的槍襲事件。
他從回國到演戲總共才四個月時間裡,雖然這只是第一次的暗殺行動,但是當天對方所使用的殺手的數量與質量已經不是暗殺一個普通人會使用的。由此可以看出,想要殺死他的人並沒有因爲他從來未曾表現出過人的能力或者超乎尋常的武力值,而自認爲他不足爲患;反而是第一次暗殺就拿出了壓倒性的力量。
打敗可惜的是,即使如此強悍的暗殺力量也是已經低估了他的自保能力。因爲混戰時處於並不熟悉的戰鬥地圖中,所以即使將對方的有生力量悉數消滅,自己也是付出了被一粒子彈擦傷左臂的代價。不過,相比於對方這次全軍覆沒的結果來說,自己這點代價和通過此次對戰所得到的反暗殺實戰經驗來說,不值一提。
這次暗殺的結果是他秉行健康出行方式的載體之一——自行車被拋進了倉庫,轉而改乘他從黑市上購買的安裝了高強度防彈整體系統的車子。第二個結果是他在緋聞事件後拒絕了公司讓他入住另外酒店的安排,自己選租了一套小公寓,親自安上電子防盜監控系統和基本陷阱障礙後,領着李優一入住了。
白俊秀不得不說,在某些地方,他真的很煩李優一。
作爲第二黑幫未來的幫主繼承人,他很注重自己身體的鍛鍊和對戰技能的保持與進步。於是每天他會抽出至少三個小時時間進行高強度訓練。以前那個助理在的時候,對於他每天忽然會消失幾個小時都不會過問,也不可能跟着一起;但李優一不一樣。甭管什麼時候,只要白俊秀出門,他就跟着。早上七點、中午兩點半、傍晚七點半、凌晨三點……毫無規律的時間對於李優一來說似乎總是有規律可循,他似乎沒有一刻是在休息的,任何時間,李優一都能及時在白俊秀出門的時候跟在後面。
不僅是這樣。在小公寓裡,白俊秀在客廳裡打遊戲機,李優一就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小說;白俊秀在書房裡玩電腦,李優一就站在書架前描圖畫;白俊秀在廚房給自己做麪條,李優一就在旁邊給他讀麪條的第幾百種做法。
他衝李優一喊“滾”、“死開”、“多事”、“死遠點”等等詞語都是無效。如果不小心使用被和諧語句,則李優一會直接拿手當扇子給自己扇耳朵,當耳旁風似的。
最初的那幾天,白俊秀忍了。他當時還不相信能有人無聊到這種地步。等過了一個星期,白俊秀怒了。他發現有些人的確是不可理喻——代表人物就該是李優一。
本來白俊秀就沒想過低調過日子能低調多久。拍戲時候稍微有點危險就用替身,從來不會在公共場合逞強,永遠都在衆人面前以文弱男人形象示人,如果不是老爸堅持要求不能招搖,以他那種從不扮豬吃老虎的性格他纔不會做那些事。現在好了,四個月的扮豬生涯總算可以結束了。一次大規模的暗殺行爲給了自己活自己的最好理由,雖然說想要殺了自己的力量肯定不止一股,但是再假扮的話他也不見得能騙得了多少人。再者,以這次暗殺規模來看,主謀似乎也沒有把他當普通人來看,這樣也就沒必要做戲了。
於是,在再一次準備離開公寓的時候看到李優一的臉時,白俊秀只是冷冷的問道:“還想跟?”
“公司規定。我也沒辦法。”李優一一臉無奈。這一週跟的,都快趕上他死之前在某軍隊裡做的爲期兩個月的特訓了。他看着每天至少會自我鍛鍊三個小時的白俊秀做的那些訓練,雖然沒有完全照着做,但是憑他的認識,那真不是一般人,或者準確一點說,就算是他見過的軍隊裡面的尖子兵,也不見得能每天忍受那樣高強度的訓練。那是訓練人嗎?那簡直就是在訓練戰士!訓練的還應該是那種被扔進戰場立刻就能投入戰鬥,並且還一定會勝利的超強戰士。
白俊秀笑了笑,如春風暖陽,“想跟可以。如果你能做到我所做到的項目的一半,或者三分之一,我就讓你跟。但是,如果你今天做不到,你離我遠點。”
“可是……不是,那公司規定——”
“做不了,你也跟不上我。跟不上我,公司再怎麼規定,那也不關我的事。”白俊秀的春風暖陽瞬時在李優一眼裡成了夏日酷暑冬日冰凍,心裡面那個刺激得不行。
“行到是行,可我怕你不信守承諾。”李優一輕聲說。
“你可以賭一次。”白俊秀說。
一陣沉默。李優一呼出一口氣:“那好。我試一下。”
白俊秀冷笑,“從現在開始,到未來四個小時內,如果你能做到我所做的所有項目的三分之一——”
“不必,你之前說的是項目的一半。”李優一認真的糾正。
“好啊,就一半。如果你能做到我做項目的一半,那麼,以後你就能繼續跟着我。”白俊秀斂住了笑意,冷冷的說:“現在,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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