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晴有一場夜戲, 也是她在這部電視劇裡的最後一場。她需要在半夜的時候在大雨裡跟着越野車奔跑,然後好死不死地被別的車撞到死了。
這場戲的最大難度在於冬天半夜很冷,易晴還只是穿着薄薄的睡衣在雨裡淋着狂奔。
冬天半夜真的很冷, 攝製組的所有工作人員都是裹着厚厚的軍大衣。女主的“前男友”是坐在車子裡開車的, 根本就不用淋雨。
易晴站在別墅外面深呼吸, 她身上衣服穿得很少, 真的要瑟瑟發抖了。別墅的屋檐上正在滴下來雨, 攝製組已經在放人工雨了。
“Action。”
易晴硬着頭皮穿着碎花的睡衣跑到了雨裡,這個時候越野車正好開到離開她三米的地方。
按照劇本上的臺詞,易晴撕心裂肺地喊道, “不要走,不要走。”她一邊說一邊狂奔着跟在越野車後面。
開越野車的人好像沒有看到易晴一樣。
在別墅通到外面柏油路的路口, 因爲大雨易晴腳滑摔倒了, 導演只好喊“卡!”
易晴艱難地站起來, 腳上有些疼痛,但她還是彎着腰說“對不起”。
易晴走回到原來站的地方, 又重複開始拍剛纔的片段。這一次算是一次過了,不過易晴躺在了地上,臉色有寫蒼白了。雨水依舊是落在她的身上,她的嘴開始顫抖起來。
易晴知道自己的腿肯定是有事了,也沒等人工雨停下來, 就說了句, “不要走。”
麪包車的燈光照在易晴的身上, 雨水在光線的照射下顯得更加的密集和磅礴。她很盡責地說了句, “不要走!”
導演看見易晴演得和劇本上有出入, 立馬喊了句,“卡!”
道具組的人走過去的時候看到易晴的腳橫在血水裡, 有個姑娘立刻叫道,“演員受傷了!”
易晴這時候才訕訕地說道,“別叫那麼大聲,只不過是流點血而已!”
那姑娘剛喊完,駱暘就不顧地上的積水跑到易晴身邊,“怎麼了?”
“腿好像斷了。”
“怎麼那麼不小心!”駱暘隨是口上在抱怨易晴馬虎,但回頭就對道具組的人說,“喊救護車了沒?”
本來這些道具組的人是要在易晴嘴裡灌番茄沙司的,現在演員斷腿了,需要去救治,這幫子人已經人心惶惶了,哪裡會想到要喊救護車啊!
駱暘脫了身上的外套,把放在裡面的絲巾拿出來給易晴包紮腿了。
導演走過來的時候很生氣地看着易晴,“怎麼搞的,不是先前和你解釋過慢慢地跑過去嘛,你怎麼就這麼撞上去了呢!”
易晴躺在地上閉着眼睛,她不想讓人看到她很痛苦的樣子,她弱弱地說了句,“對不起。”
救護車在10分鐘後來了,易晴被推到救護車裡,駱暘和Coco姐派過來的助理也一同進了救護車裡。攝製組的人還要趕電視劇的拍攝進度,製片人派了個小助理跟着。
駱暘在救護車上就不爽地抱怨道,“你不長眼睛啊,明知道要被車撞了還像原來一樣不逃跑,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易晴扯了扯嘴角,儘量顯得精神,“我也不知道。”
“你這樣解釋就好了?”
“我那時候那會想那麼多,看得人那麼多怎麼就沒有個人來救我?”易晴說完嘴角彎了彎後閉上了眼睛。
Coco姐的助理看兩個人對話尷尬就說道,“易晴現在都這樣了,Yang你就少說點吧。”
駱暘鬱悶地坐在那裡背靠着車子。
製片人的小助理坐在最旁邊一句話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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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晴的腳骨折了,需要至少兩個月的休息。可她再過幾天就要去學校報到了,不可能躺在牀了休息,而且學校裡的課程也不少,她更是不可能願意躺在牀上了。
學校報到的事情是易晴的叔叔幫忙去弄的,可她身體狀況實在是不好,一定要在醫院裡呆個一個月才能去學校,所以叔叔在給易晴報到的時候順便遞了張請假單子。
叔叔嬸嬸要忙工廠的事,再加上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所以易晴完全就是自己一個人呆在醫院裡。易行給易晴請了保姆,全天24小時照顧易晴。
易晴是歌不喜歡一直躺在牀上不做其他事情的人,所以一直要讓保姆推着她去醫院的花園裡透氣。可她的狀況根本就不可能去外面嘛,保姆又謹遵醫生的話的人,完全就是把易晴的話不放在心上。
易晴最後還是讓保姆出去買了全套的筆和畫紙,每天在醫院裡開始化設計圖或者是寫歌詞。
在醫院裡住了一個月後,易晴從醫院轉到了家裡修養,保姆依舊是跟着易晴到了她在市區的公寓裡。
易晴沒有告訴過班裡同學她的住址,在同學知道她斷腿了要來看她的時候被她全部拒絕了。所以現在公寓裡易晴只好和保姆大眼瞪小眼了。
易晴在家裡整理了她在醫院裡畫的設計稿,讓時銳的設計師到她家裡來取,因爲她覺得發傳真說不清楚。
時銳派設計師來易晴家裡的時候是有實現通知易晴的,所以易晴一早就開始準備了,畢竟她現在是個病號,做事情起來速度都要比別人慢上很多。
門鈴響的時候,保姆就跑去要開門了,她在貓眼裡看到按門鈴的女人後面站了個外國人,於是對易晴莫名其妙地說道,“外面有個外國人,你說他們是不是找錯了?”
易晴看看牆壁上掛鐘的時間,覺得時銳的設計師應該是要來了,所以對保姆說道,“開門吧,我和他們應該是認識的。”
易晴看着從門外走進來的兩個人,“瑞絲,愛德華,沒想到你們兩個一起來。”
瑞絲笑了起來,“我想你是很驚奇愛德華會來吧?”
“是的。”易晴說完就把手裡的牛皮袋子遞給了瑞絲,順便又說了一句,“你們隨便坐,別站着。”
“你腳好多點沒?”瑞絲在問易晴話的時候,把易晴遞過來的牛皮袋袋子遞給了愛德華•宋。
“快好啦!別擔心。”
愛德華•宋聽不懂中文,一個人坐在那裡翻看起了易晴畫的設計稿。
“你什麼時候去上學?”
“這個不用擔心啦,到時候只要考試及格了就成。”
去準備水果和茶水的保姆這時候從廚房裡出來,易晴很快就轉換了話題,“你不知道我當時撞到車的時候有多囧,我那時候腦子一片空白,完全就反應不過來到底要怎麼做,我後來想過來的時候腦子裡記着的是我還沒演完戲,我要是說受傷了的話,我的戲份又要重來一遍了。”
瑞絲看到易晴歡快地說着自己受傷時的樣子,心裡有一些毛毛的,“你也真淡然。”
“沒辦法,第一次演一個重要的角色,我當然要全力以赴啦!”
易晴說完以後就示意他們兩個喝茶。
愛德華•宋看了十分鐘的設計稿之後說道,“So good.”
瑞絲對易晴眨了眨眼睛,“看來有戲啊!”
之後易晴就開始和愛德華•宋用英文聊關於設計的理念,愛德華•宋說設計稿的有些部分還需要修改,他到時候可以提供幫助,但是下去他就要趕回法國去了,不能給她多少意見。
瑞絲倒是鎮定地說,“稿件放在保險箱裡的話,補救可以放心了嘛!”
也不知道愛德華•宋有沒有聽懂,兩個人就這樣在來了半個小時之後就準備匆匆地離開了。
易晴因爲腿不方便,不能送他們太遠,只能坐在沙發上目送着他們從門口離開。保姆畢竟是個打工的,不可能幫易晴去送客人。
等瑞絲和愛德華•宋都走了,易晴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是活在夢裡一樣,有一些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