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7章 對弈

“好好好,舅舅不說,不說行吧?你隨便挑,想挑幾張挑幾張,真是個小姑奶奶!”謝硯寧頭疼的看着嬋衣,果然是不能太寵孩子,瞧瞧現在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那行,咱們說好了,舅舅在這兒畫的畫,緊着我挑,我覺着好的,舅舅都不能私藏!”嬋衣向來跟謝硯寧親近,想也不想便提了要求出來,叫謝硯寧苦不堪言。

閔氏忍不住笑了:“要是讓別人看見你這樣兒,還以爲是割你的肉似得,不就幾張畫兒麼,放在晚晚這兒,她總比你要看重!”

謝硯寧苦笑着搖頭:“你哪裡知道,這些畫兒未必就都是我滿意的,我至今留下的幾幅畫裡頭,自己畫的能佔多少?”

自己看自己的畫作總是覺得不太完美的,所以謝硯寧並不是很喜歡將自己的畫作流傳出去,這也是前世爲何謝硯寧的畫能夠價值千金的緣故,而嬋衣純粹就是想跟謝硯寧撒嬌,纔會故意這麼着緊,其實她也知道,這會兒的謝硯寧,名氣雖然大但還沒有到十年之後那般登峰造極的地步。

正說笑着,丫鬟來報,說是鄭家二老爺攜着鄭家大公子跟二公子前來拜訪謝硯寧。

“舅舅這才一回來,就有人來拜訪,”嬋衣眯起眼睛笑得頗有深意,“趕着送東西來呢,舅舅,要不要我陪着你去大殺四方!”

才說完這句話,腦袋上就遭謝硯寧拿書輕敲了一記:“什麼大殺四方,你這小魔星,將客人當成什麼了?”

不太嚴肅的訓斥了幾句,謝硯寧轉身回房換了件待客的衫子,將頭髮挽起一個髮髻,又是一副嚴謹光鮮的樣子,看上去哄人的很。

嬋衣小聲在謝硯寧身後嚷了句:“舅舅就是那山大王,趟趟不落空!”

……

鄭二老爺鄭晟在王府的待客廳等了沒一會兒就等到了謝硯寧,忙拱手行禮:“久聞謝五爺盛名。”

一邊兒行禮一邊兒將身後跟着的兩個少年郎也給他引薦,一個是他的兒子鄭欣,族裡排行老二,一個是他三弟家的孩子鄭歌,族裡排行老一。

原本鄭二老爺是不打算過來的,但實在是謝硯寧的名聲在外,他心中仰慕已久,一直想要結交,才貿然帶了兒子跟侄兒過來。

仕子們聚在一處沒什麼特殊的事情,除了下棋對詩就是喝茶畫畫,或者議論國事,現在在王府裡頭,議論國事是不適宜的,好在謝硯寧在謝家就時常處理這些事務,也不陌生,帶着人從待客廳一路去了後園子裡。

恰逢清明剛過,益州城四處一片花紅柳綠之色,王府的後園裡頭幾株海棠花開的正豔,因天氣日漸暖和,府裡早早的搭起了天棚,賞花的同時並沒有什麼蠅蟲紛擾,幾人便在樹底下的石桌上架起棋盤來,一壺明前雲霧茶香飄四周。

下的是圍棋,不過並不像時人一般下慢棋,而是下的快棋,一步挨着一步,兩個人對弈起來,若是其中一人稍微少想一步說不定就要滿盤皆輸,加之遇見的是謝硯寧這樣的好手,更加如此。

“我又輸了!”鄭晟笑着將棋盤一推,“謝五爺棋藝高超,佩服佩服!”他一邊兒想着之前對弈的思路,一邊兒回味了一遍,再看謝硯寧時,就心悅誠服。

“我也想跟先生對弈一局,”鄭欣低聲喃喃,但一想到父親都敗下陣來,他又向來下不過父親的,不由的有些沮喪,目光往過移了移,看見自己堂哥也正盯着棋盤看,眼睛一亮,將他往身前一推,“大哥棋藝好,讓大哥跟先生對弈一局吧!”

“我的棋藝也沒有特別好的,”鄭歌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自個兒伯父都沒下過謝硯寧,他這麼說倒是有些託大了,“方纔先生落的那一子,我想了半晌也沒想出應對的法子來,且先生這樣的人,怎麼能跟我一個無名小卒……”

鄭二老爺道:“年輕一輩裡,也就大哥兒棋藝最好,你不要推脫,跟謝先生對弈對你只有好處!”

謝硯寧也跟着笑了:“下棋本就是閒來無事下着消遣的,棋藝有高低,可人卻無貧賤,來。”

重新開了一盤,黑子白子落盤有聲,清脆無比,不一會兒就分出了勝負,鄭晟輸了五個子,而鄭歌卻輸了三個子,即便是有謝硯寧相讓的嫌疑,但輸的也比鄭晟好看一些。

鄭二老爺道:“先生不需相讓的,如何便是如何,在族裡這兩個孩子就鮮逢對手,總要讓他們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謝硯寧笑着點頭,他本就是長輩,安親王府雖然不是謝家,卻也是自個兒嫡親外甥的府宅,自然是要儘儘地主之誼,總不好一開始就一點兒不讓。

所以這樣一連下了三四盤棋,開始的時候謝硯寧還有意相讓,但後來就大開大合,漸漸的下到最後,鄭歌輸的子數已到了十幾子,且他隱約能感到,即便這樣也都是謝硯寧在照顧他,這也讓鄭歌明顯感覺到了自己與謝硯寧的差別。

從王府裡出來,鄭歌忍不住跟叔父鄭晟感嘆:“二叔,咱們家若是也有謝先生這樣的人,何愁家族不興起?”

鄭晟也有些發愁,來王府之前他沒有想那麼多,直到見到了謝硯寧之後,他才發覺,有些人真的是生下來就是被人仰望的。

回到家中,鄭晟直接去見了自己大哥鄭大老爺鄭旦。

“……有些事兒不能只看一面,”對於家中往事,鄭晟知道的不比大哥鄭旦少多少,他覺得當初家裡遭遇重創,並不是父親決定有誤,而是父親沒有看明白局勢,“現在的川貴,以安親王爺爲首的便佔了多數,且看王妃的外家,便能知道王爺從小的教養是如何。”

這一點上,鄭旦也同意,即使是沒有多接觸過安親王爺,但安親王爺向來對他們這些讀書人是很客氣的,在川貴的這段時間當中,他重新將書院辦了起來,以前關掉的那些書塾,也都讓人整頓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