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6章 蠢貨

不過想不通不要緊,要緊的是先將這三十萬軍餉拿到手裡,再談其他不遲。

楚少淵清亮的眸子微微閃爍了一下,“既然父王沒有一口拒絕,那就還有希望,你再去催一催,務必將這軍餉拿到手裡!”

秦霂點頭道:“下官也是如此想,只不過若是要都拿到手裡,估計得費些功夫。”

楚少淵挑眉看着他。

他又道:“前些日子我修書一封給了孫大人,孫大人說今年戶部收繳的賦稅比之去歲多了三分之一,尤其是江南那邊的賦稅比去年多了一番,眼瞧着馬上就要秋收,各地的稅務剛剛開始徵收,等到秋收過後,就能有了結果,若是別處比我們收的賦稅都多的話,只怕是不太好看!”

雖然川貴是楚少淵的封地,但楚少淵是沒有直接接管政務的權利的,養私兵也是私底下偷偷的養,至於軍權則更不歸楚少淵管,若不是皇上有意磨礪兩個皇子,那楚少淵在封地上,不過就是個閒散親王罷了。

現在兩個王爺還沒有開始爭鬥,就已經叫人心驚膽戰,若是當真動起手來,只怕是更加心驚肉跳。

秦霂覺得自己緊張到額頭上都開始冒了冷汗,不由得他不緊張,他只怕楚少淵問他該如何增加賦稅的問題,因爲這樣的事情他自個兒也不知道該怎麼做,難不成直接告訴安親王,就說這裡的賦稅早就被一些大族給佔了,他們佔的田地最多,卻繳納的賦稅最少?只怕自己就要被當了出頭鳥打下去了。

楚少淵冷笑:“倒下一個馬有壬,卻讓江南的賦稅節節攀高,看來是沒有錯判馬有壬的案子。”

雖然局是他下的,但馬有壬到底還是太蠢了些,也不知是如何能夠做到總督的位置上的。

當然這也的話也只有楚少淵敢說,秦霂連聽都是戰戰兢兢的聽着,馬有壬與他這個文官可大不相同,馬有壬若是沒有遇上了安親王,說不得他還有些生機,可惜了,跟着誰不好偏偏跟着四王爺,這兩個王爺爭鬥起來,連太子爺都受不住,早早的移了位置。

不敢讓自己想的太多,秦霂擦了擦手心裡的汗:“川貴先前就有內亂,這不過纔好了幾年,大些的土地都在土司的手裡頭,所以皇上纔將兩個省都給王爺做了封地,爲的也是怕封地上的土地太少。”

楚少淵看了秦霂一眼,父王的心思他都沒有猜透,秦霂這樣遠在川貴的官吏又如何看得透?不過是人云亦云罷了。

他沉吟道:“你先將賦稅的事情放到一邊,將軍餉拿到手再說其他。”

秦霂只好點頭應是,即便是再難,也總要先將這件事辦妥。

……

楚少淵回內院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夏日的天遲的晚,即便是要吃晚膳了,天色卻看着還跟白晝一般,嬋衣就將晚膳擺在了院子裡的那顆梧桐樹下頭,好在搭了天棚,也沒有蠅蟲紛擾,一餐飯吃得十分舒服。

吃罷了晚飯,楚少淵陪了嬋衣在院子裡遛彎兒,晚霞一片片的在天空中像是要燒起來似得,太陽金光燦燦的從雲彩堆裡慢慢往下沉,倒是一片好景色。

原本楚少淵是牽着嬋衣的手的,可嬋衣嫌棄天氣熱,不想被他一手汗津津的牽着,便拍開了他的手,拿了手上的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搖着。

楚少淵瞧她一副苦夏的模樣,忍不住搖頭笑道:“我就說在院子裡擺幾個冰釜,你卻偏不,還要給自己找罪受的這麼熱的天兒在院子裡遛彎兒,瞧你一頭的汗,這病纔好些,別回頭再重了。”

嬋衣瞟他一眼,誰家將冰釜擺在院子裡頭?便是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更何況他們在川貴還正艱難着,哪裡就能這樣奢侈?

“還不如切個澎過的西瓜來吃,解暑又解渴,還不糟踐東西,”她一邊說,一邊吩咐錦瑟,“將昨兒就澎在井水裡的西瓜取一個出來,切了送一半過來,餘下的你們幾個分着吃了吧。”這樣一來底下服侍的丫鬟小廝們也能吃着,既叫下人們感恩,還不浪費銀錢,一舉兩得。

錦瑟也熱的一頭的汗,聽了嬋衣的話,連聲道好,下去吩咐了。

待西瓜端過來,楚少淵看着嬋衣連吃了兩塊西瓜,忙制止道:“西瓜性寒,你不許多吃。”

嬋衣怏怏的住了手,拿帕子擦了擦嘴角,“不是說立秋了麼?怎麼還這樣熱?也不知要在這裡再住幾日,原本以爲躲到這裡來,總該清靜些了,可你一日日的還是這樣忙碌,倒不如在益州城裡了,至少不必叫手底下的人總這麼來回的奔波。”

楚少淵這幾日因要陪她,手頭上的事情幾乎都放下了,她身子好轉些了,這纔開始忙碌起來,可一忙起來就像是連軸轉的陀螺,壓根兒停不下來。

楚少淵捏着西瓜,臉上還殘留着些西瓜汁,便來蹭她的臉,笑道:“晚晚別擔心,他們先前跟着我的時候日日閒散,如今不過多讓他們跑一跑,全當是磨練了。”

往後還有更辛苦的事等着他們,現在就懈怠了怎麼行!

“明明是一起長大的,怎麼你越長越像個土匪?”嬋衣惱怒的看他一眼,拿帕子擦臉,發覺黏黏的西瓜汁糊在臉上根本擦不乾淨,索性轉身回房叫下人準備熱水沐浴了。

楚少淵卻摸了摸臉,嘀咕道:“我長得像土匪?”

說着還拿眼神詢問一旁服侍的張全順。

張全順早習慣了自家王爺與王妃這般親熱的場景,眉都沒擡的回道:“王爺風姿秀逸、丰神俊朗,王妃不過是與您打趣而已。”

人家夫妻之間的小情趣,張全順一個無根之人,哪裡會摻和進去,更不要說這兩人還是他的主子。

楚少淵將吃剩的西瓜幾口吃完,打算折身回屋裡,便聽丫鬟稟告道:“府尹趙施大人求見王爺。”

……

“這麼說來,是獄卒自己將他折磨成這般的?”楚少淵聽了趙施稟告的事情,挑了挑眉,一臉的懷疑。

趙施心中知曉若將這事的來龍去脈說清楚,安親王也不至於衝他發火,只不過畢竟他沒有摸透了楚少淵的性子,也不敢冒這個險,便只好撿着對他有利的說:“獄卒們平日裡最恨的便是陳景這般遊手好閒,憑着家中勢力便爲非作歹的公子哥,如今落到了他們的手裡,自然是不會給他什麼好果子吃,這事是我疏忽了,陳忠平的職已經撤了,陳景犯過的事兒,我都叫人一一查明瞭,他這樣的罪名,便是斬首也是輕判了他。”

斬首也是輕判,那如何之前卻沒有一個人查到陳景的頭上?便是連趙施這個府尹都沒有想着整頓下屬?整個川貴都是這樣的風氣,還如何能好?

楚少淵心中有些生氣,在面對趙施的時候,便沒有壓抑情緒,反而很清楚的叫趙施感受到了楚少淵的怒氣。

“既然斬首都是輕判,那便凌遲吧,陳忠平這個做父親的,沒有教導好兒子,理應並罰,至於如何罰,趙大人應當比我更清楚。”

楚少淵不輕易發怒,但發怒了,怒氣就不會一下消散。

趙施對於楚少淵這個安親王知之甚少,他雖是府尹,卻是剛升遷上來不久,並不瞭解雲浮朝堂上頭的動向,而且這裡遠,許多事情傳過來也不知過了多久,更甚的是消息傳不過來的,只能靠自己猜測揣摩,這便是寒門子弟的悲哀,若是換個高門大戶在雲浮城裡有親眷的,這樣一打聽就什麼都打聽得了。

他戰戰兢兢的回道:“王爺放心,我必將此事辦妥。”

楚少淵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天色不早了,沒什麼事便回去吧。”

一副被打擾的模樣,叫趙施連忙站了起來告罪。

楚少淵看着趙施離開的背影,咬牙切齒的小聲罵了句:“真是個蠢貨!怎麼這種人能做到府尹?真是怪事!”

趕着來問他這個人這件事如何處理,有這功夫,早就將人處置好了,難道還以爲他會大發慈悲的饒過陳忠平父子?就沒有見過人蠢成這樣的!

……

過了幾日,周夫人來拜見嬋衣。

到了待客的花廳,發現秦夫人跟馬伕人也在,她笑着上前打招呼:“兩位夫人也在,倒是省得再跑一趟了。”

秦夫人跟周夫人是親家,即便出了安親王妃的事情,也沒能讓兩家結親的事情中斷。

秦夫人沒料到周夫人會跟她在同一天來拜訪王妃,之前便清楚周夫人的爲人,現在再聽到周夫人的話,忍不住心中一驚,不知什麼事情要周夫人來找自己,連忙道:“不敢,到不知周夫人所爲何事?”

周夫人打量秦夫人一眼,見她一副奇怪的模樣,心中便知道她是沒有將自家的事情擺放在心上的,心中氣憤極了,可面兒上卻不動聲色依舊帶着一副笑容滿面的溫和樣子。

她柔聲道:“先前乳嬤嬤不懂事,將話給帶錯了,在王妃面前鬧了個沒臉,也讓親家母爲難了,我這心裡頗爲過意不去,這些日子又忙着操持婚禮,一直沒時間跟你解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