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哀求

魏青有些遲疑,蠱苗族人的性子都有些古怪,便是他曾經探查時,都不敢太過靠近,生怕惹到了那些人,被下了降頭,生不如死。

楚少淵見他遲遲不動,擡起眼睛:“嗯?還有何事?”

魏青猶豫了一下,才沉聲道:“王爺,屬下覺得若是能和談,還是和談爲上,蠱苗族的人,便是皇上都不願輕易與他們起衝突,皇上曾經對屬下說,若是遇見了,優先安撫,動武乃是下下策。”

楚少淵皺起眉毛,這還沒進川貴就遇見這樣大的一個下馬威,若當真在這裡妥協了,豈不是以後一路都要異常艱難?

魏青怕楚少淵誤解自己的意思,連忙道:“王爺,您想想卓雲西,那樣一個被蠱苗族排擠的人都能夠有這樣的本事,養的蠱若不是由他親自解,只怕窮盡整個幽州城的人力都沒有一個人能做到,何況如今我們面對的是真正的蠱苗族,不妨先看看他們擋在這裡是要做什麼,我們再說要不要殺過去。”

只是這樣到底還是有些落了下乘,但楚少淵想到嬋衣中了蠱之後他整日吃不好睡不好,就有些後怕,片刻後點了頭。

“讓張全順跟你去問問他們究竟是爲什麼要攔住本王,若是索要金銀錢物都不是什麼大事,能允便允了,等入了川貴我們再計較。”

這樣一來就是要舍一些身外之物了,只是不知道這樣會不會讓那些人滿足,魏青一邊想,一邊給張全順遞了個眼色。

張全順應道:“那奴才便跟魏大人去一趟。”

楚少淵坐在馬上,看着張全順跟魏青上前與那些人交涉,像是有些語言不通似得,嘰裡咕嚕說了一通,又是搖頭又是比劃的,張全順跟魏青二人臉上的神色有些不太好。

待張全順回來,一張嘴便叫楚少淵火氣一下就漲了上來。

他說:“王爺,那些人壓根兒就是來找茬的,他們說我們將他們族裡的人綁走了,一定要我們將人交出來才肯罷休,還有先前王爺發的那道通緝令,他們說因爲這個,族裡許多人都被官府抓了,他們要我們將人都給放出來,才肯把路讓出來,否則就會一直攔着路。”

楚少淵冷笑:“真是豬八戒倒打一耙,本王不過就收留了一個卓雲西罷了,竟然要將此人的行蹤誣賴到本王頭上,簡直可笑!張全順,你把卓雲西叫過來,本王倒要問問他究竟是什麼時候被本王綁來的!”

張全順跟了楚少淵兩年,漸漸的摸到楚少淵的脾氣,知道他這個樣子是發怒的徵兆,連忙應聲去找卓雲西。

可誰知道卓雲西聽說前頭蠱苗族的人來了,一溜煙就想要跑,結果被侍衛攔住了,因被楚少淵特意交代過,不能傷卓雲西,所以侍衛們將人五花大綁起來,丟到了下人的車廂裡。

見張全順找卓雲西,侍衛都幫着指路,沒一會兒,卓雲西便被架到了楚少淵面前。

他一臉哀求的看着楚少淵,因之前在下人車廂裡太聒噪,被下人們拿了破抹布堵住了嘴,此刻說不出話來連連的搖着頭,臉色差的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來。

楚少淵見他這般,眉頭皺的更緊,擡手吩咐:“將人鬆開,這樣綁着成什麼樣子?豈不是真的坐實了人是被本王綁來的污衊之言了?”

張全順跟魏青連忙七手八腳的將人鬆綁,可沒想到剛一鬆開卓雲西,他轉身就想跑,可有魏青在,他哪可能跑得了,立即便被魏青制住了手腳。

楚少淵厲色的看着他:“卓雲西,你莫要告訴本王這一切都是你與蠱苗族人聯手做的一場戲!”

卓雲西逃命都不及了,哪裡還有工夫管其他的,被製得死死的後,他才明白逃跑無望,索性癱倒在魏青身上,張嘴便嚎哭起來。

“哎呀,活不成了!王爺你這是要我的命啊!”

在衆人面前,卓雲西連一點兒臉面都不要了,聲音淒厲極了,叫人聽着頗瘮得慌。

楚少淵目瞪口呆。

平日裡,卓雲西就有撩貓逗狗的行徑,但只要不出格兒,楚少淵聽下人們報來,也就當個樂子聽了,既然人是有真本事的,又是徐方霖千里迢迢綁過來解蠱的,他將事情緣由弄清楚,不是這人的干係,便不會追究了去,全當是自個兒府裡多了一個門客,養着也便養着了。

可今日見到卓雲西張嘴就哭的樣子,簡直將楚少淵的認知給顛覆了,男人當中,怎麼還會有這樣的潑皮無賴,還是說川貴便特產這種人,走了一個周摩,竟然好端端的卓雲西又開始犯病。

聽着綿綿不絕於耳的哭嚎聲,楚少淵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將他的嘴給堵上!吵得腦仁兒疼!”

魏青左右看看,沒瞧見什麼可以堵他嘴的東西,見腳邊有一叢草長得還挺茂密的,連忙隨手抓了一把草,塞進了卓雲西大張的嘴巴里。

卓雲西猛不防的被塞進草去,嘴裡要呼的氣兒沒呼出去,反而噎住一般的打起了嗝兒。

一會兒“咕”的一聲,叫楚少淵更煩躁了。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看着卓雲西那張,還掛着眼淚鼻涕的臉,眼神不由得就有些嫌惡:“前頭的蠱苗族人要本王將你放回去,你可願意跟他們回去?”

卓雲西連忙搖頭,開玩笑,他可是從族人的手底下逃出來的,若是回去,只怕這一條小命也要交代進去了,他身上還揹着阿媽的血債沒有報,這個時候回去了,阿媽豈不是白白的爲了他死了麼?

楚少淵冷冷的看着他,覺得他的神情不像作假,可又不願如了他的意,沉吟道:“可本王留着你也沒什麼用處,你瞧瞧你這樣子,本王不過是叫你來問話,你卻將本王的侍衛大鬧一通……”

卓雲西立即咿咿呀呀的要辯解,奈何嘴裡塞着東西,無法開口出聲,急的他幾乎要跳起來。

楚少淵似也不在意他要說什麼一般,嘴角挑着一抹冷笑:“還是說你們蠱苗族人,都如你這般的不知恩圖報?”

卓雲西一雙眼睛漲得通紅。

“不過也不打緊,”楚少淵幽幽的道,“本王不耐煩與你們這些人打交道,既然他們要你回去,你回去便是了,本王原本就不曾做過什麼,還怕你說什麼不成?”

說罷,給張全順使了個眼色,張全順頷首。然後,楚少淵便轉了頭,像是再不耐煩看卓雲西一眼。

張全順上前,將塞在卓雲西嘴裡的草一把扯了出來,踢了他一腳:“還不趕緊走?賴在這裡,還想污衊我們王爺對你施了什麼私刑不成?”

卓雲西睜大了眼睛,他不能錯過這個機會,若是當真這麼走了,只怕是再也不會有人肯救他了!

他當機立斷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王爺!您救救我!我若回去了必是死路一條!”

楚少淵也不看他也不攆他,張全順會意,一腳踢在卓雲西身上。

“還不趕緊走?當我們王爺那麼好欺負?一次兩次三次的,不管哪個髒的賤的都敢往上靠,也不瞧瞧自個兒是個什麼下賤的東西!”

這番話明明是侮辱至極的話,可卓雲西卻一點兒也不敢動怒,他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活命的機會了,若是不想被族人抓回去獻祭給蠱神,他就必須要在這個人面前伏低做小,否則別說阿媽的血仇,便是自己也要立即去見蠱神了。

他膝行幾步上前,“砰砰砰”的給楚少淵磕着頭。

“王爺,您救救我吧!我阿媽便是被族裡人迫害死的,我從小便不被族人喜歡,族人說我是不祥之人,我今年十七,再過一月便是十八週歲的生日,族裡向來有拿不祥之人獻祭的慣例,今年選中了我,所以我阿媽纔會拼死將我送出來,我若是真的被族裡人接回去,這條命就算是交代在這裡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救我一命,日後我必然用這條性命來孝敬您!”

他怕楚少淵不肯救他,一個勁的磕着頭,雖然地上沒什麼石子,都是軟軟的土地,但到底是叫他一聲聲磕出了聲響,沒一會兒,他額頭上便有了紫青色的印子。

細微的腳步聲傳來,在卓雲西身邊不遠處停下,伴隨而來的是一個清脆嬌美的聲音,帶着些驚訝:“這是…怎麼了?”

楚少淵一擡頭便看見嬋衣跟顏黛二人互相攙扶着走了過來,頭上還戴着帷帽。

他皺了下眉,“怎麼不在車上坐着?這裡人仰馬翻的,別再傷着了。”

嬋衣隔着帷帽上的垂紗,擔憂的看着楚少淵:“我聽說路被堵了,在車上坐着無事,便下來走走,可是出了什麼事?”

她不想坐着等消息,哪怕是有什麼危險,也想一起跟楚少淵面對。

楚少淵還沒說話,一旁的卓雲西便擡起頭,目光明亮的看着嬋衣,眼中滿是希冀:“王妃!您救救小人吧!小人不想死!”

說着話,他轉了個身子,便對着嬋衣“砰砰砰”的磕頭。

嬋衣驚了一嚇,原本還以爲是哪個侍衛惹得楚少淵不悅了,纔會這般的自罰,沒料到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