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薦

夏明墨開始還覺得欣喜,畢竟多認識些世家子弟,對他往後也是個助力,但後來這些人一多,他就漸漸發現,這些人根本沒有真的拿他做朋友相處,反倒是一味的催促他,讓他幫着引薦,而且他們又大多都是帶着目的,與自己也不會有太大的深交,他簡直是煩不勝煩。

可攆又攆不走,打也不能打,更不能得罪這些人,他纔想了這麼一個法子,故意做出一副小家子氣的樣子,因爲這些世家子弟,向來是不喜歡行動之間畏畏縮縮的人的,而且他發現這樣一來,倒還真是趕走了不少人。

只是唯獨張子儀這一個死皮賴臉的,一直纏着他,他就是做出再粗鄙的模樣來,他也能不動聲色。

他便知道了張子儀定然所求之事十分的重要,他不由的更加煩躁起來,因他向來與夏明辰的交情就說不上有多好,而安親王楚少淵在宗學裡頭求學的時候,他也向來沒有給過楚少淵什麼好臉色看,張子儀求到他頭上,他除了拿話去搪塞,難不成還真的爲了一個張子儀豁下來臉皮?

怕是即便他能夠豁下來,楚少淵也不願理會他吧,何況他與張子儀不過是泛泛之交,他怎麼可能爲了張子儀而付出這樣大的代價!

但張子儀又確實是表面功夫做的十足,他也不好做的太過了。

今次夏明辰成婚,他被定爲一同去催妝的迎親老爺,張子儀又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自然是提出來要與他一同來,他想到楚少淵受了傷,應該不會過來,猶豫之下便也同意了。

只是沒想到楚少淵竟然拖着傷病來給夏明辰做面子,這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一時間看着張子儀這張臉,他忍不住更加煩躁。

張子儀見他猶豫不決,不願引薦,臉上不動聲色,看着他笑了笑,當下也沒有多說什麼,卻是徑直走到夏明辰身邊,一邊行禮一邊道:“恕子儀冒昧,不請自來。”

夏明辰笑着拱手:“只怕是招待不週,讓張兄見笑。”

畢竟是自己的婚事,自然是希望越熱鬧越好,所以夏明辰如何會拒絕。

張子儀笑着看向楚少淵:“沒想到今日王爺也會來,先前聽說王爺傷得很重,正巧我識得一個世外高人,此人擅長醫道,沒有什麼病症是他看不好的,若王爺不嫌棄,明日我便將人找到,讓他給您好好瞧瞧傷勢。”

楚少淵自從做了安親王之後,這些溜鬚拍馬的只多不少,他看也看煩了,聽也聽厭了,當下皺了皺眉,聲音冷淡:“不必了,父王已經令太醫院的黃院士爲我診治,倒是你的這番心意,本王心領了。”

楚少淵這樣冷淡的說話,就是爲了讓他知難而退。

可張子儀卻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當下便想癡纏楚少淵幾句。

楚少淵淡淡擡眸,眼底是一偏寒霜:“張公子,我記得令尊是在工部當差。”

這一句話,讓張子儀險些從椅子上蹦起來,他不是不知道楚少淵總管工部大小事務,便是父親也想要求他升遷的,可楚少淵竟然連自己都認得,這也有些太匪夷所思了,他不由得有些心驚膽戰。【小說】

只怕楚少淵這個安親王會厭惡了自己,連帶一同厭棄了父親。

他連忙道:“家父是工部侍郎張重,王爺記性真好,家父在家說起王爺您,總是說王爺雖然年紀尚輕,但卻是個十分長才之人,家父向來仰慕王爺,所以這次我不請自來,也全是因爲仰慕王爺……”

他恭維的話還沒說完,楚少淵就有些不耐煩了,他皺眉打斷道:“哦?你是因爲仰慕本王纔來的?可今日是本王妻兄催妝之日,又不是本王去催妝,你既不是來祝賀大哥的,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他毫不客氣的教訓起張子儀來,讓在場的世家子弟都忍不住在心裡暗諷張子儀不自重。

楚少淵說完便再不去理會張子儀,而是轉過頭對夏明辰道:“大哥,吉時快到了,你還不準備一番?莫要耽誤了時辰纔好。”

竟是要夏明辰也避開的意思。

夏明辰不是蠢人,自然明白他話裡的意思,笑着道:“還請諸位等我片刻,我去換身吉服。”

告了罪,他便與楚少淵一同進了內室,去換衣裳。

楚少淵坐在椅子上,一邊看夏明辰換衣裳,一邊問:“我瞧着大哥請的迎親老爺有些少,若不然再添兩個,將我也添上。”

夏明辰如何會同意他的提議,沉聲道:“你就安生些吧,傷還沒好全,到時候人又多又亂,我更是顧不上招呼你,若被人推了擠了,晚晚又要跟我發脾氣,你還是待在家中等我催妝回來,我有些話要與你好好說說。”

他有些政務上頭的事,還要問楚少淵。

楚少淵斂眉想了想,似乎上一回他來催妝的時候,人確實是有些多,雖然他是王爺之尊,但人若是湊起熱鬧來,真是不管不顧的,上一回還有許多人都撞到了他身上,想想他傷口雖已經結痂了,但若是真有人狠命的撞過來,只怕還是要被撞裂開的。

遂只好同意了他的話。

夏明辰將外頭的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衫套上,想到什麼,又轉頭過去問他:“二弟什麼時候回來?”

“再過段時間,等福建的工事完了,大約要再過一兩個月左右,”楚少淵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雖說父王已經處置了秦伯侯,但秦伯侯留下的爛攤子可不少,怕是大舅一個人料理不過來,而那個汪勵又是個沒用的,二哥恐怕還得多逗留些日子。”

夏明辰要問他的也是有關於福建跟軍務上頭的一些事,只是現在顯然不是說話的時候,只好壓下心中的一些疑問,點頭道:“這事等回來再說不遲。

說着整理了一下衣裳,便跟楚少淵一同出了內室。

而在花廳裡,不請自來的人又多了好幾個,其中就有鎮國公世子楚少修跟輔國公世子楚少倫。

而先前被楚少淵呵斥張子儀則是臉色白中發青的站在原地,一副尷尬之意。

他心中忍不住懊悔,他一時嘴快做什麼?只要跟安親王搭上話了,往後還怕父親沒有好前途麼?偏他怕安親王心中對他沒有個好印象,將恭維的話說了個十成,反而惹得安親王厭棄,若是連帶着厭棄了父親,豈不是怨他了!

張子儀心裡七上八下的難受起來,連帶着對夏明墨也怨恨上了,只恨他沒有將安親王的秉性脾氣都說清楚,害得他以爲只要低下了身子就能夠討得安親王的喜歡。

待得楚少淵跟夏明辰換了衣裳出來,他還想上前說幾句話,卻被人隔開了。

鎮國公世子楚少修連忙將人擠開,來到楚少淵跟前,笑着道:“王爺可還記得我麼?”

楚少淵忍住心中不悅,看向他,鎮國公家淨出蠢貨,他便是再不想認得,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他也不好說一點兒沒印象,他臉上浮起淡淡的笑容,笑容之中帶着濃濃的疏離。

“鎮國公世子說笑了,二太夫人這一向身子可好?”作爲一個晚輩,首先是要先問問長輩的身體情況,然後再說其他,只是楚少淵實在不想跟這些蠢貨有什麼糾纏,便挑了一個最無關痛癢的話題。

鎮國公世子笑道:“讓王爺惦念了,祖母身體一向硬朗,前幾日還說起王爺您呢,她惦念着您的傷勢,置辦了許多藥材,就怕您不趁手呢。”

輔國公世子楚少倫在一旁忍不住皺眉,他實在是想嘲諷這個二傻子一聲,人家安親王可是王爺,正經的皇族,比他們這些宗室根正苗紅得多,皇上賞賜的那幾大車珍惜藥材還不湊手的話,他們鎮國公府的那些個破爛就湊手了?豈不是在說皇上的國庫還不如鎮國公家的庫房麼?

顯然鎮國公世子並不知道他的這番話有多不妥,還在徑自說着:“王爺今日看上去氣色不是很好,若是有什麼需要的,您可千萬別跟我客氣……”

楚少淵簡直不想理會這個蠢貨,轉過頭對輔國公世子楚少倫道:“前些日子三太夫人送來的皮影,王妃喜歡的緊,正巧王妃的莊子送了些胭脂米來,也不知三太夫人吃的慣不慣。

輔國公世子楚少倫笑着回道:“祖母上了年紀,牙齒不太好了,其他的東西雖說喜歡,但總不能多吃,倒是王妃送來的胭脂米煮出粥來,祖母能吃上一大碗,這幾日看着用飯多了些,讓我們這些做小輩的心中也十分歡喜,這不是,母親念着王妃的情誼,聽說是王妃的長兄成親,便讓我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襯的地方。”

然後他轉過頭來又對夏明辰道:“將才我看夏兄定的迎親老爺似是有些少,我毛遂,不知夏兄看着可妥當?”

夏明辰愣了愣,他自是知道輔國公跟鎮國公這段日子的爭執,全是因爲楚少淵的關係,而他們兩家的世子來府上,也不外乎是因爲楚少淵在此,他原本就覺得有些煩,但畢竟是他的日子,總不好像平日裡那樣發脾氣,只不過這個輔國公世子似乎並非是這個意思,反像是真心要幫襯他。

這讓夏明辰不由得對輔國公世子有了些好感。

他轉過頭看了看楚少淵,眼中有些遲疑,雖說能有宗室族人來做迎親老爺是十分體面的事,但是他始終與這些人都沒有交情,若真的用了,只怕往後要落個人情,等到還的時候,就不知要如何了。

而且他定的五個人裡頭,除了蕭沛跟沈伯言還有簡安禮這三個人是他的好友之外,剩下的夏明墨跟夏明池都是族裡的兄弟,他這樣一定下來,只怕是有些辱沒輔國公世子這個宗室的身份。

倒是楚少淵覺得這個輔國公世子還有些腦子,知道從晚照這裡下手。

他笑着道:“迎親老爺都是有定數的,添了你之外還要再添一個人,只是這眼看着馬上就要去催妝了,一時之間只怕是湊不出合適的人手。”

鎮國公世子立即上前,打算毛遂,就被楚少倫一手揮至一邊。

他正要發怒,就見楚少倫拉了一個少年人過來。

“哪裡是我一個人,明明是兩個,你們瞧這是誰!”楚少倫一邊說着一邊將他身旁的少年人拉至夏明辰跟前,“添上我跟他,迎親老爺正好七個人,也取一個圓滿之數。

就見那個少年長得眉目端正,隱約有種秀美,修長的身材將身上青碧色的長直綴撐得十分挺括,頭上用一隻古樸的玉簪挽着頭髮,看上去大約有十六七歲左右,雖不像蕭沛跟夏明辰那般高壯,但一看也能看出他是個習武之人,因他眉眼之間有着一股子說不出的肅穆,倒是讓人不敢小覷半分。

大家這才注意到,跟他一道來的是陸衍。

陸衍,字展揚,是刑部尚書陸正明的嫡長子,今年十七歲,在燕山大營中歷練,騎射功夫了得,曾被文帝誇讚過風姿秀逸,在雲浮城世家子弟當中也算是個出彩的人物。

楚少淵有些奇怪:“你們怎麼在一起?”

照理說一個是宗室,一個是朝廷重臣之子,如何也不會牽扯在一起纔對。

楚少倫笑了,“王爺可是忘了,展揚是我內子族裡的兄弟,而他的姑母是蕭睿將軍的亡妻,蕭家二小姐不是跟夏二爺定親了麼?這麼彎彎繞繞的說到底,都算不得外人的,所以我纔敢厚着臉皮過來,若沒有沾點親,哪裡好意思來呢,就怕人家誤會我過來白吃白喝。”

他這樣解釋一番,倒是讓人恍然大悟了,加上他最後一句,有意無意的挖苦鎮國公世子跟其他一些別有心機之人,倒是讓場面一下子有些冷。

還是夏明池開口打的圓場,他笑道:“世子還漏說了一個,我母親跟陸尚書的妻子可是嫡親的姐妹,每逢過年過節,禮尚往來,我小時候還曾在姨母家中小住過,那時候表妹還尚在襁褓,沒想到如今大家都長大成人了,真是令人唏噓。”

夏明辰跟着道:“聽世子這麼說來倒還真是,既然都算不得外人,一同迎親也算是給我的體面,只不過要辛苦世子了。”

楚少倫連忙拱手:“蒙王妃照料,不敢說辛苦。”

……

ps:今天又抽了,現在才登上來,有一章還給隱藏了,好鬱悶,只好等編編來了再解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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