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心

“四妹妹!”嬋衣一把抱住嫺衣,忙着去查看她的額頭,急亂的聲音中帶了泣音,“你怎麼這麼傻,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回去怎麼跟祖母交代……”

蘇氏嚇了一跳,沒想到夏家女一個比一個烈性,若是當真鬧出了人命,他們誠伯候府的名聲就算是完了,她連忙去看嫺衣,就見嫺衣軟倒在暖炕上,額頭上已經撞出了紅印,眼睛閉着,模樣看上去可憐的很,她瞬間如同悶了一股濁氣在心口,呼吸吐納之間,憋得她臉色煞白。

這件事發展到現在已經不是她一手能夠壓下去的了。

她不由得瞪了立在一旁有些呆愣的簡安傑一眼,心中暗恨兒子中了別人的圈套,這樣不清不楚的跟夏家的庶女攪合在了一起,真要她認下這門親事,她就覺得自己像是吃了一塊隔夜的點心,又乾又硬粗糙的划着嗓子硬是咽不下去。

簡安傑此刻神情發木,耳邊響着的都是夏家丫鬟哭天搶地的哀嚎聲,和嬋衣悲切的哭泣聲。

事情怎麼會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他原先只是想要做好事的,怎麼會逼得夏嫺衣撞牆呢?

嬋衣將嫺衣纖弱的身子抱住,發覺她的身子軟軟的落在自己懷裡,眼睛緊閉,看上去脆弱的很。

她心中卻止不住的發冷,雖然是她給嫺衣支的法子,但她沒想到嫺衣能夠對她自己也下這麼狠的手,她剛剛不過是慢了半刻抱她,就有些抱不住她,看着嫺衣額頭上那片通紅,正逐漸的開始腫脹起來,她臉上的神色冷凝下來,怪不得上一世自己會被她所害,就連做戲都肯對自己下狠手的人,還有什麼事是她做不成的?

嬋衣將嘴角噙着的那絲冷冽掩下去,搖晃着懷中的嫺衣,聲音焦急。

“四妹妹,你醒醒!四妹妹!你不要嚇我,快醒一醒……”

叫了半晌嫺衣只是微微動了動,嬋衣眉頭高挑,嫺衣剛剛那一下有多用力,除了她就是自己最清楚,嫺衣絕不能在這裡出事,否則一切就又要重新安排過了。

她急聲道:“錦屏,快去將覺善禪師請來,我記得他此時應該還在寺裡!”

屋子裡頓時亂了起來,蘇氏卻高聲道:“等等!”

嬋衣擡頭看着蘇氏,清澈的眼睛裡有幾分悲憤,“夫人難道要看着我四妹妹死在這裡才安心麼?”

蘇氏下意識的想阻止她,因爲她不想承認夏嫺衣這個庶女做她的兒媳婦,可她卻不能當着夏嬋衣的面兒這樣說,雖然對面的兩個女孩兒年紀尚小,但她哪個都掌不住,不由的心中暗暗地恨了起來,謝氏那樣木訥的人,怎麼教出來的兩個女兒一個比一個有心機?

可是即便是恨,她也不能將情緒泄露出來,只好將臉上的表情放的柔和,溫聲道:“嫺姐兒這般,想來是撞的狠了,歇一會兒就沒事兒了,若是這個時候叫來覺善禪師,只怕會對嫺姐兒的名聲有污,我這兒有個法子,先來試一試看看。”

蘇氏邊說邊伸手去揉嫺衣的額頭,手下勁道很輕,卻見嫺衣原本皺着的臉,漸漸的鬆開了眉頭。

嫺衣並沒有暈過去,她只覺得腦仁疼的厲害,臉色卡白卡白的,因之前的迷藥再加上她剛剛那狠狠的一撞,幾乎要去了半條命在這裡,頭暈暈的躺在暖炕上半天回不過神來,眼前金星亂冒,只好將眼睛閉上,所以看上去就像是暈過去似得。

緩了半晌,她才感覺那股子噁心勁兒散開了些,“…二姐姐,我沒事,你別…別哭……”

她聲音很輕,聽上去可憐的很,像是弱柳扶風一般,讓人心中忍不住就疼惜起來。

嬋衣眼中含淚,溫聲安撫她道:“四妹妹你怎麼這麼傻?這事兒原就不是你的錯,你怎麼能做這樣的傻事?若說自絕,也該是作惡的那人……”

蘇氏聽得此話臉色一變,夏嬋衣的意思是要他們誠伯候府來承擔這事兒了?雖說確實也是他們家理虧,可看着夏家的四小姐額頭上的紅腫觸目驚心的橫在眼前,她心中忍不住憤恨起來,語氣有些氣急敗壞:“嬋姐兒,今兒的這事兒到底是衝着我們誠伯候府來的還是衝你們夏家來的,還尚不清楚,你們兩姐妹怎麼這般咄咄逼人……”

“夫人!”嬋衣大聲喝止,打斷了蘇氏的話,“您是長輩,原本我不該這麼無禮的,可,您是嫌我四妹妹沒死透,所以纔會一再相逼麼?我四妹妹好不容易緩了過來,您就放她一條生路吧!”

蘇氏詫異的看着嬋衣,怎麼反倒成了她逼迫夏四小姐自絕了呢?

嫺衣怯怯的縮在嬋衣懷裡,悶聲哭道:“……嗚…二姐姐…我想回家……”

嬋衣輕輕拍了拍嫺衣,一副姐妹和睦的模樣,沉聲吩咐道:“錦心錦屏,過來收拾東西,我們回家!”

錦心力氣大,一把將嫺衣攙扶住,說是扶着嫺衣走,不如說是嫺衣整個人的重量都在錦心身上,被錦心架着往前走,經過簡安傑身邊的時候,嫺衣擡眼往他身上瞟了一眼,就見簡安傑木愣愣的盯着她的臉,神情晦澀不明,嫺衣眼睛垂下來,精緻面容上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讓人看着心底發疼。

蘇氏一轉頭,正好看見簡安傑這樣的神情,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怎麼兒子眼光這麼低,這樣的庶女也看的入眼,還做出這種事情來,這下要怎麼收場?她瞬間覺得頭痛欲裂。

坐到馬車上,嬋衣看了看抱着腿窩在一旁的嫺衣,額頭上的傷口越發的腫脹了起來,紅腫裡頭帶着些青,想必再過個一天就會全部都紫青了,這樣就是想遮掩也遮掩不住。

她臉上忍不住浮現一絲冷笑,蘇氏想要利用她在雲浮的名聲,就讓蘇氏自己嚐嚐被這樣烈性的女子反將一軍的滋味,是不是真的像她想的那樣好受!

嫺衣感覺到嬋衣的視線,忙將額頭上的碎髮垂了下來,堪堪遮住那些紅腫,但稍微一碰到額頭,她就疼的皺眉,沉默半晌,她還是沒能忍住,低聲問嬋衣:“二姐姐,你說這樣做有用麼?”

“總比你什麼都不做有用,”嬋衣將頭側了過去,看着車窗外頭的景色,淡淡道:“若簡夫人是個聰明人,定會爲簡安傑求娶你的,你放心吧。”

嫺衣卻疑惑了起來,明明誠伯候府府想求娶的是嬋衣,怎麼看嬋衣的樣子,像是不願意嫁到誠伯候府似得?誠伯候可就兩個嫡子一個庶子,她還跟那個庶子十分熟稔,難不成……

【大家平安夜快樂!小意全家都信教,所以今天晚上要去教堂,只碼了一點點出來,(>_<) 等小意有思路了都會一起補上的,希望看書的菇涼們都有個美好的平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