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攔

“這事兒不急,”太子揮了揮手,“咱們許久未曾見過了,這些年,你在雁門關可好?我看你這兒什麼都缺,想來你這日子過的不怎麼地,實在是辛苦你了。”

衛風愣了愣,似乎沒想到太子會問他這個問題,雖然他們打小就見過,卻不是一起長大的,他從小是在雁門關摸爬滾打出來的,比起遠在雲浮城的家,這裡才實實在在的算是他的地盤。

他神色一凜,恭聲道:“臣領受皇恩駐守雁門關,說不得苦,勞煩太子殿下掛念了。”

太子緊了緊圍着的大氅,腳下的炭盆烤的一邊的腿十分暖和,便突顯出另外一邊的寒,他伸腳踢了踢炭盆,將炭盆踢到另外一邊,繼續烤着。

“原本我沒打算要來,可你也知道,這些日子云浮城裡頭髮生了不少事兒,父王的脾氣向來是誰也摸不清的,既然父王讓我來了,那也不好太過糊弄,總是要做出一些事兒來纔好交差。”

衛風忙道:“太子殿下所言極是,有太子殿下在,韃子定然聞風喪膽……”

“表哥這話是在嘲笑我麼?”太子冷哼一聲,打斷了他道:“你難道不知道,我爲何來雁門關?”

衛風沒想到他忽然發難,一時間頓在那裡,沒有出聲。

太子冷笑連連,話中帶着濃濃嘲諷:“與其說是父王派我過來,倒不如說是父王讓人架着我把我壓過來的,我走的時候,連母后都沒見着,就更別說是舅舅了,恐怕舅舅也是在我走了之後才知道的。”

“怎麼會如此?”衛風忍不住詫異。

太子乜了衛風一眼,聲音冷然:“父王現在不止是防着舅舅,就連我跟母后都防着,我來之前,母后還被禁着足,連年宴都是莊妃主持的,這些事,舅舅可有給你透露一分半分?”

這些衛風自然都知道,單單這幾個月,從雲浮傳過來的密函,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他只是沒料到皇上的態度竟然是這樣堅決。

“那現如今,太子殿下有何打算?”衛風擡頭問道。

“和昶表哥……”太子看着衛風,黑白分明的瞳仁中帶着些冷意,“我拿你當我的表兄,你呢?可拿我當做你的弟弟?就連顧奕在私底下都不叫我太子殿下,你算算自從你進來,叫了我幾個太子殿下?你我雖沒有一同長大的情誼,但你我身上流着一半的血是相同的,難道就不值得你真心待我一分麼?”

衛風被太子問的說不出話來,自從得知太子過來,他便做好了準備,絕不允許太子動西北的一分一毫,西北是衛家的根基,若是他保不住西北,那他還有什麼臉面去見父親?

太子見衛風沒有說話,心中冷冷一笑。

“表哥,你若心裡有我這個弟弟,你就該相信我,我是太子,是儲君,無論我現在從你手裡拿了什麼,往後都能百倍千倍的還你,可若是旁人從你手裡拿走了這些,你該知道是什麼結果……這個天下,始終姓楚,父王是什麼性子,想必舅舅比我更瞭解……”

太子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想想吧,若是想好了,就把賬冊給我,若是想不好,這事兒就當我沒說過。”

太子說完擡腳便往外頭走了出去,迎上剛剛從雲層之中鑽出來的太陽,毛茸茸的金色灑滿了他。

計謀,謀略,他並非不懂,只是不屑用罷了,他生來就是太子,還從來沒有過這樣屈辱的時候,父王遷怒與他便罷了,如今連一個小小的衛和昶也敢不將他放在眼中,原本他還想着父王如此逼迫衛家不太妥當,可如今看起來,衛和昶分明起了不臣之心,否則怎麼會連他這個太子也不放在眼中了?

陽光大盛,他面朝着太陽,眼睛眯起來,衛和昶這般,究竟是舅舅授意,還是他自己一意孤行?

他閉了閉眼,不論是哪一條,他都絕不允許!

……

“今兒的天兒真好呢,太陽出來了!”

扎巴懶洋洋的趴在牛車上頭,笑着對白朗說話,他身上已經換了塔塔爾族的衣服,又大又長的袍子是用羊羔皮做的,穿在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白朗看他那副懶得骨頭都沒了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扎巴你這個懶鬼,牛車是用來馱意舒跟肅寧他們的,你坐在上頭是想讓我踹你下來麼?”

扎巴忙跳了下來,將牛車整理好,湊到白朗身邊。

“主子,我覺得那三個小子這幾天是越來越安靜了,他們傷得也不是很重,怎麼總覺得隨時要死了一樣?”扎巴低聲問着白朗,心中忍不住對那三人鄙視起來。

白朗瞪了他一眼,“話這樣多,等會兒你跟着阿梨一同去前頭探路。”

“別啊……”扎巴臉上的笑容立刻落了下來,一臉的委屈,“主子可別讓我跟阿梨一道,那傢伙下手太狠了,我上個月跟他搭伴巡夜的時候被他坑了一柄剛得的玄鐵匕首,到現在還心疼呢。”

白朗忍不住踹了他一腳,“知道心疼還不趕緊去把意舒他們接下來,磨磨蹭蹭的,一會兒天都要黑了,再不趕路,可要趕不上部落裡頭大巫祭神了!”

扎巴連忙火燒屁股似得去帳篷裡頭叫楚少淵了。

白朗擡頭看着遠處升起來的太陽,這幾天那個叫楚意舒的少年明顯的話少了,燕人戀家,或許是頭一次離的這樣遠,纔會整日都精神不濟,他忽然想到自己第一次離開阿勒赤的時候了……

楚少淵正坐起來穿衣,右手上的傷口漸漸的開始癒合,紗布之下的傷口隱隱發癢,他強忍住不去撓,用左手扣着釦子,有些吃力,額頭上出了一層薄汗。

扎巴進來就看見他單手穿衣,很不得勁的樣子,兩步走過來幾下幫他穿好。

“嘿,我們主子讓我進來叫你出發呢。”

楚少淵點點頭,“我們這是到了什麼地方?”

“已經出了燕人的地界兒,沿着貝加爾湖走,再過兩天就能到咱們阿勒赤部了。”

楚少淵努力想着之前看過的《異疆錄》,卻委實想不出貝加爾湖在什麼地方,眉宇間的神色沉下來,將羊絨做成的襖子繫好,出了帳篷。

立刻就有隨從遞過來一大碗熱騰騰的馬奶給他,他一口氣喝完。

白朗走過來,手裡拿着一隻十分大的烤饢,掰了一半給他:“今兒一大早這家主人就起來烤制饢了,你也嘗一嘗我們塔塔爾人的手藝。”

楚少淵這些日子已經差不多吃遍了白朗口中的美味,對他所說的塔塔爾人的手藝不感興趣,只是因爲要填飽肚子,無奈之下才接過來烤饢大口大口的吃着,看了眼他們的車隊。

因爲之前出關,華蓋馬車都隨手處理了,這些天他就坐在貨車上一路顛簸着趕路,今天居然多了兩頭牛車,看上頭鋪着厚實的毛氈毯子跟羊毛墊子,他指了指那兩輛牛車。

“不急着趕路麼?怎麼還有牛車混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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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朗笑了:“那是給你跟肅寧兩個人坐的,你的那個隨從,叫魏青的,真是個好漢子!那麼重的傷都挺過來了,左右這幾天就要到阿勒赤了,慢些也無妨。”

“這一路上多謝你了,”楚少淵邊嚼着饢邊道,“若是沒有我們三人,想來你們應該早就到了。”

白朗低下頭來看着他,“我看你現在這麼個半死不活的樣子,就想狠狠的揍你一頓,你若真想謝我,就趕緊把傷養好了,等你傷好了,我一定要揍你一頓!”

楚少淵無奈的搖頭笑了起來。

蕭沛跟魏青也被人從帳子裡攙了出來,他們二人傷的太重,加上之前騎馬趕路,傷勢加重,導致這些天一直有人在他們身邊照顧纔好轉,幾人簡單的吃過早飯,便被安置在牛車上頭,身上蓋着厚厚的羊羔皮做成的被子,耳邊雖然風聲不斷,但卻一點也不冷。

白朗坐在牛車的車轅旁,看着遠處蒼茫的天際,以及連綿不斷的枯草。

這樣趕路趕了一天,沿着結了冰的貝加爾湖巖岸一路往北,已經遠遠的能看到一個個支撐起來的帳篷,在遙遠的天際下,像是一朵朵潔白的雲彩,讓人心生嚮往。

有路探回來稟告:“主子,前頭的路被人攔住了!”

白朗愣住,“是什麼人?難道不知道我回來了麼?”

探子道:“是阿亦裡幾惕部落跟備魯幾惕部落的人,兩個汗王派了王子過來,說要讓您將南燕的幾個賊子放下,才肯讓行。”

白朗大怒:“這事兒是誰泄露出去的風聲?怎麼他們部落的人會知道我從南燕帶了人回來?”

“這個我也不知,不過那些人的鼻子都靈的很,說不準是從哪兒嗅出了味兒。”

“一羣狗崽子,”白朗冷哼了一聲,“他們也只會在這種事情上跟我叫嚷,不必理會,繼續前行!”

探子臉上出現了爲難的神色,“主子,他們帶着一千人馬在前頭,恐怕不好繼續往前。”

“什麼?”白朗嘴角帶着大團的寒氣,“你去把兩個部落派來的人叫過來,我倒是要看看他們是想幹什麼!”

……

【小意第一次寫長篇,很多地方不足,對於韃子這個種族也不瞭解,所以很多東西經不起推敲,還有見到很多菇涼問說,啊怎麼沒更新,小意如果寫的出來一定會按時更新,不更新很多時候是因爲在想怎麼把故事寫好,畢竟大家都是花閱讀幣來看的,小意不想浪費大家的閱讀幣,小意謝謝大家這麼久以來的支持,欠了不知道多少更了,如果能還上,小意會盡力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