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府

夏明徹說着就要往出走,嬋衣忙制止他道:“二哥哥,他受了傷卻還能有這樣的實力,說明他不是等閒人,若是現在就鬧起來,只怕我們家吃力不討好,還不如就讓他養一養傷,再送走他,而且我之前都已經承諾他了,若是你去,我豈不是成出爾反爾的小人了?”

夏明徹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從小到大他就寵這個唯一的妹妹,她都這麼說了,他只好嘆一口氣,伸手狠狠的點了點她的額頭。

“你這心軟的毛病什麼時候收一收,從前是對着小貓小狗的也就罷了,如今變成了大活人,留他在內宅,若是他存了壞心,你說大半夜的,我們該如何?”

嬋衣愣了愣,心中頓時警鐘大作,前一世的她就是這樣太容易輕信人了,最後纔會落了個那樣的下場,重來一世,明明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太容易輕信別人了,可遇見了事情還是不知不覺就按照前一世的性子來了。

夏明徹見嬋衣的臉色變得難看,知道自己的一番話被她聽進去了,他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我派兩個人守着避雨房,若是他有什麼不軌的企圖,我也好發現及時處理。”

嬋衣抿了抿嘴,垂着頭,鼻音有些重:“二哥哥,對不起,是我一意孤行了,沒考慮那麼周全。”

夏明徹摸摸她的頭髮,輕聲哄到:“好啦,好在你知道告訴二哥,這事兒二哥幫你善後,以後若是遇見了什麼事兒跟二哥說一聲,二哥都會幫你的,別自己一個人冒冒失失的決定,知道了麼?”

嬋衣點了點頭,她心軟的毛病真的能要了人的命,她暗暗警覺,以後不能再這樣了。

夏明徹讓人叫來了夏天跟夏琪來,跟着嬋衣一同去了避雨房。

嬋衣進去收食盒,藉着外頭的月光居然愣是沒發現屋裡有人,嘆了口氣輕聲道:“明天我二哥會送你,今天你在屋裡好好睡一覺養一養,門口是夏琪,你有事可以喚他。”

說完她收好了食盒往出走,房裡傳來一聲低低的:“嗯。”

隱藏在暗處的男子看着女孩兒頓了頓,收走了食盒,輕手輕腳的關門,門外是低低的說話聲。

“你今夜就辛苦一些,守着別讓人接近,明天一早二爺會過來,他身上有傷,你多照應一些。”女孩兒的聲音清亮柔和,讓人聽着很舒服。

“奴才明白。”是個小廝的聲音。

然後女孩兒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門被推開,一個小廝打扮的人進來,看了一圈兒,沒看見人,也不在意的自顧自的坐到小杌凳上頭,託着下巴往窗外望。

看起來是個很守規矩的下人,男子暗暗地鬆了一口氣,靠着櫃子的身子滑落下來,背後的傷口有些深,他上了些藥粉,暫時的止了血,坐在地上有些冷,但他沒有在意,闔上了眼睛。

一夜寂靜無聲。

嬋衣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發覺眼底有些發青,昨天晚上回來想了半夜,生怕那男子在府裡頭惹出什麼事兒來,直到二更天才睡着。

洗漱穿戴好,去了福壽堂行早禮,夏明徹趕在她後面進來,跟夏老夫人請了安,一道吃了早膳,夏明徹便藉口去城外國子監的一個好友家裡,說好友從國子監裡借了一本書,他正好也要用到,便去一趟他家。

夏老夫人點頭,再過段時間就要春闈了,不能耽誤了,忙讓嬋衣拿了對牌吩咐人準備馬車。

夏明徹一路回了避雨房,夏琪熬了一晚上,已經是很困了,聽到門開,忙站起來,見是夏明徹,鬆了一口氣,叫了一聲:“二爺。”

男子早就警醒了,立在櫃子旁,手背在後面,手心捏緊了匕首。

夏明徹點了點頭看了隱藏在櫃子後面的男子一眼,發覺那男子隱在櫃子後頭的身形很壯實,又比了一眼夏琪,夏琪身上的小廝服還算寬大,他讓夏琪將外衣脫了,給那男子,道:“你快換上,我送你。”

男子怔愣了一下,走出來,他的個子不算很高,膚色很白,仔細看,五官竟然十分的眉清目秀,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窮兇極惡的歹徒。

夏明徹沒想到闖進家裡來的男子會這副長相,也愣了一下,回過神來,沉聲道:“快換上。”

男子拱手行了個禮,“多謝!”

說完便開始換衣服,仔細看能看出他確實是受了傷的,穿衣的動作雖然極力沒有表現出來,但還是有些不太利落。

夏明徹讓夏琪給男子重新梳了府裡小廝的頭,男子便垂着腦袋跟着夏明徹走出去。

早起的僕婦們見到夏明徹,紛紛行禮,“二爺!”

夏明徹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話,上了馬車,那男子一直垂着頭,此刻也跟着上來。

馬車駛入香澤大街,街道上還一片冷清,有些店鋪是要過了初七八纔會開門營業的,街上不時有帶刀的衙役經過,看上去井井有條。

夏明徹將視線收回來,問道:“要我送你到哪兒?”

男子眼睛落在街上行走的衙役身上,眉頭皺了皺,“送我出城去。”

夏明徹看了他一眼,剛想問他的身份,話還沒出口忽然被街上一個人吸引過去眼光,忙讓車伕停了車,大聲喊了那人一聲:“伯言!沈伯言!”

那人身上穿着官服,是五城兵馬司的補服樣式,聽到有人在喊他,急忙停下腳步,扭頭四下看了看,發現夏明徹,笑着邊打招呼邊道:“夏瑾瑜!你這是要去哪兒?”

車上的男子在夏明徹剛有動作的時候,就立即將自己縮到簾子後頭,一動不動。

夏明徹注意到他的動作,眼睛有極快的光劃過,不動聲色的跟沈伯言說着話,“出一趟城,去李書墨家借本書。”

沈伯言不疑有他的打趣道:“瑾瑜這麼用功,今年春闈可要考個狀元來,我出去也好顯擺說自個有個狀元兄弟。”

夏明徹笑了一聲,拱手道:“借你吉言,你呢,這麼一大早,衙門裡就有事麼?”

沈伯言的笑容落下來,沒好氣的道:“嗨,別提了,大過年的,不知哪個蟊賊這麼不長眼,把主意打到了定國公府,將王晟坤閨女的嫁妝給洗劫了,今兒一早王家人來報案,我又是管東城這一片的,這下想清閒也不能夠了,真是的,要是讓我逮住那蟊賊,一定要好好的給他幾分顏色看看,大過年的也不讓人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