痊癒

於此同時,楚少淵跟蕭沛剛剛走到雲州的東屏鎮,鎮上正在趕集,各家各戶都趕着買一些過年要用的乾果跟糖塊,街上異常擁堵,皇帝派給他一隊侍衛,在出示了金牌令箭之後,當地的捕快急忙出來維持秩序,讓集市上頭的兩排攤位收拾讓行。

楚少淵一行人在鬧市穿行而過,兩旁的行人有那膽子大的,擡起頭來看了眼,只看到一馬當先的那個少年人身穿玄色衣衫,衣衫上頭繡着大片捲雲紋花樣的圖案,匆匆而過的少年有着讓人一眼就難以忘記的俊美面容,當即就將那些大膽的行人驚豔住了。

東屏鎮的行人們都紛紛猜測,那少年的來歷,有的猜是當朝太子,畢竟那樣俊美的容顏跟那樣華麗的衣衫,一眼看上去就是皇室子弟。

而也有猜測是別的皇子的,畢竟當朝太子哪裡是那麼容易就讓這些市井小民見到的,總之猜來猜去,雖然沒一個能確定少年身份的,但大家卻一致肯定,那少年一定是身份尊貴的宗室,至於少年急匆匆的去什麼地方,大家又開始新一輪的猜測。

世間的人,總是對年輕貌美的權貴子弟有着一股無法抵擋的狂熱。

……

夏府,夏老夫人禮完佛走出來,張媽媽在一旁攙扶着她,小聲道:“安禮公子來了,在正屋等着給您看診呢。”

夏老夫人一愣,隨即道:“怎麼不早說,如今安禮公子已經回了簡府,哪裡能讓人家等這麼久,沒得失了禮數!”

張媽媽忙道:“二小姐在一旁陪着說話呢,”話說了一半兒,發覺有些不對味兒,又忙加了一句,“雖說該避着些嫌,但安禮公子也不是旁人,跟咱們家幾個公子爺都十分要好,又有夫人跟簡夫人的關係在,算不上怠慢。”

夏老夫人心裡還是覺得有些不妥當,連忙快步走到正屋,一撩簾子便看到圍着桌案坐着的兩人規規矩矩的說着話,兩邊的丫鬟也都穩穩當當的站在一旁端茶遞水。

光從窗櫺上頭撒下來,穿過亮堂的琉璃窗子,傾斜的照在兩人身上,男孩兒吃着點心喝着茶,聽着女孩兒說話,時不時的點點頭,女孩兒臉上一派的光風霽月,神色裡頭帶了細微的關心,似乎是在商議什麼事兒,分明是兩個娃娃,看上去卻像是兩個大人一般老成。

夏老夫人那口提着的氣兒就鬆了下來。

嬋衣一眼看到自家祖母進了屋子,連忙笑着站起來去扶她,“祖母,您今兒是念了《妙法蓮華經》還是《波若多羅密心經》呢?”

夏老夫人好笑的看她一眼,“敢明兒你跟祖母一道兒唸經,不就知道祖母唸的是哪本經了麼?”

嬋衣一聽,臉上的笑容便瞬間有些掛不住,忙道:“祖母又取笑我。”

她小時候也曾經跟祖母一道唸經,但唸了一半兒就在佛堂裡睡着了,後來還是祖母把她抱出來,安置在榻上,纔沒着了涼,此後每次祖母提起來總要笑話她。

夏老夫人呵呵的笑着,點了點她的腦袋,“你這個小猴兒。”

簡安禮起身行了禮,將藥箱打開取出巾子鋪好,“近日忙,一直沒時間來給老夫人複診,趁着今天有功夫,給您看看脈象,不過瞧您的氣色是好了許多……”

夏老夫人點頭:“近日糟心事少了,又靜下心將養着,是要比之前感覺不那麼氣緊了,也多虧了簡公子的醫術高明。”

簡安禮笑着搖頭,“您的病是三分藥,七分養,與我的醫術沒太大幹系的。”

說着讓夏老夫人的手放到巾子上頭,伸手搭脈仔細聽着脈搏的聲音,大約一刻鐘左右,他笑道:“已經無礙了,此後只需要在日常飲食上頭多注意些便好了。”

嬋衣臉上露出笑容來,伸手拉住夏老夫人的手,“祖母,您以後不用吃那些苦藥了呢,咱們府裡可以省下一筆採買藥材的錢了。”

夏老夫人一見她那副小財迷的樣兒,忍不住指着她哈哈大笑。

夏明徹正好跨進福壽堂,聽到嬋衣後半句話,問道:“什麼藥材錢?”

嬋衣黑着臉將事情解釋了一遍,夏明徹聽着就忍不住輕彈了她的額頭一下,“讓你再貧嘴。”

嬋衣撅了撅嘴,捂着腦門兒眼睛瞪得大大的,壓低聲音道:“二哥也學會大哥的那一手了,盡會欺負我,當心以後我可跟……嫂子告狀!”

夏明徹驚住,她怎麼知道,連忙擡頭看了眼夏老夫人,夏老夫人還在跟張媽媽說話,他遞了個眼神給嬋衣,示意她放過他一馬,以後再跟她賠罪。

嬋衣笑着乜了他一眼,得意洋洋,這麼大的事兒也不透個風出來,虧得她還幫着蕭清讓蕭清入了祖母跟外祖母的眼。

簡安禮診過脈將藥箱收拾好,夏明徹正好有事情要問他,又怕嬋衣不依不饒,便將他順道劫了過去,“祖母,我正好有事兒找安禮公子,既然脈診完了,那人我便帶走了。”

說完拉着人一溜煙的跑了。

夏老夫人在後頭直道:“你慢着些,雪還未全化開,你當心再將人摔了!”

不得不說夏老夫人也被簡安禮那副羸羸弱弱的樣子騙了,明明之前聽嬋衣他們講過了簡安禮是如何回的誠伯候府,心中下意識的還是認爲簡安禮身子羸弱,經不住碰撞。

嬋衣上前笑着跟夏老夫人道:“祖母放心吧,二哥哥有分寸的,”一邊說一邊將桌案上的點心拿起一個來給夏老夫人看,“祖母您看,這是我前幾日想出來的點心,今日廚娘打了模子做了出來,樣子又精巧味道又好,我看清姐姐也愛吃,正好等她再來做客的時候,將法子教了給她,以後她若是出閣,正好坐在轎子裡頭吃,也不怕餓着了。”

夏老夫人轉過頭來看着嬋衣,假意虎着臉,“你又是聽說了什麼?風一句雨一句的。”

嬋衣撲哧一笑,“您啊您,給二哥哥說親避着二哥哥也罷了,還要避着我,以後我可是要叫一聲嫂子的。”

夏老夫人也忍不住笑了,說了她一句:“人小鬼大!”

她又將桌上的匣子拿起來,遞給夏老夫人,輕聲道:“祖母不用擔心了,東西意哥兒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