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酒

嬋衣想了想,寧國公被安北候壓制的久了,十分謹慎,常常是謀定而後動的,他若是動手,必然是謀劃已久。

“……二哥哥,我怕父親可能會遭到暗算,朝堂之上的事情我不懂,外祖父跟三舅舅都在朝中爲官,你去跟三舅舅說一聲,讓他多注意寧國公最近的動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夏明徹臉上的神色十分凝重,他直覺今天的事情沒那麼簡單,剛剛在暖亭裡,伺候的下人都是在謝府排的上十分機靈的人,端個火盆而已,不可能會發生那樣的意外,一定是有人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動了手腳。

“不管怎麼說,你近日都不要出門了,誰遞了帖子來,都稱病在家。”

嬋衣點了點頭。

暖亭這邊,衛治喝完一壺酒,將酒壺扔到地上,臉上通紅一片。

楚少淵站在暖亭中,眼神隨意掃向他,臉上帶着淡笑,但那抹笑容之中隱約透着輕蔑之意,讓衛治怒火中燒起來。

他伸手指着楚少淵,“我們再比一次。”

楚少淵對他的怒意視而不見,坐下來,執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淡淡道:“掰手腕實在無趣,不如我們換一種比法,輸的人罰酒一壺,如何?”說着,伸腳輕輕踢了蕭沛一下。

蕭沛眼睛一轉,察覺到楚少淵的意圖,笑道:“掰手腕掰的手都疼了,沒意思沒意思,你們這些勳貴子弟,做幾首酸詩比不過謝翾雲跟夏明徹,比腕力又不如我們,還不如換個別的比。”

衛治臉色一變,雖然這話是實話,但說出來卻不怎麼好聽,可當着太子的面兒,又不能真的跟楚少淵他們發火,不然太子顧念手足之情,肯定不能不管不問。

衛治臉色不好的問道:“那要怎麼比?”

楚少淵拿出兩隻白玉做的骰子,放在桌上。

“簡單一些,就比大小吧,如何?”

一旁的顧奕眉頭一皺,眼中帶上了譏諷之色,心裡想着,三皇子不愧是養在外頭多年,連這種下三濫的賭術都學會了,還明目張膽的拿到人家府上來。

嘴角向上一挑,拿着酒盅轉過頭跟簡安禮說話,簡安禮的武藝好,又跟着殷朝陽,父親一直想將殷朝陽拉攏過來的,卻苦於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若是能將他的弟子拉攏過來,也不失爲一個助力。

他倒了一杯酒給簡安禮,“簡公子,我們喝一杯。”

簡安禮原本在跟蕭沛說話,見顧奕這般,只好喝了酒跟他禮讓幾句。

衛治拿起楚少淵放到桌上的兩個骰子,看了一下,白玉做的骰子十分小巧,上面的點數像是從裡面透出來的顏色一般,好看的很。

他轉頭看了看太子,太子卻在坐一旁剝着花生,微笑着跟四皇子低頭說話,似乎沒注意到楚少淵跟衛治的話。

衛治卻知道,太子這個樣子其實就是同意了楚少淵的話。

他將一隻酒盅扣在桌上,問道:“誰先來?”

蕭沛卻一伸手,將他手中的酒盅移過來,“你自己投的話,恐怕有失公平。”

衛治挑了挑眉,沒想到他們還防着自己,“那就讓斕月來投。”

楚少淵笑着搖了搖頭,“衛小姐是你的妹妹,這跟你自己投有何區別呢?還是請朱小姐來幫我們投吧。”

衛治看了眼朱瑿,見她臉上一副驚訝之色,顯然也是沒想到會點到她,他點頭道:“也行。”

朱瑿沒預料到會忽然叫她來投,眼見兩邊的世家小姐都看向自己,不由的心慌意亂,急忙擺手:“我,我不會。”

楚少淵將酒盅按在手裡,輕輕的滑動酒盅,兩隻骰子在酒盅裡發出清脆的撞擊聲,滑動幾下停止,然後將酒盅掀開,對她道:“就是這樣投,別的不需要你做,會了麼?”

朱瑿看着楚少淵一臉溫和的笑意,眼角下的硃砂痣紅的耀眼,眉目間似乎有種誘丨惑力,讓她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回過神來,臉上一片火燒。

楚少淵臉上帶着淺淺笑意,看了眼朱瑿,“那麼,就請朱小姐開始投吧。”

朱瑿接過來,看了看他,又瞧了眼衛治,“我開始了。”

其他人都好奇的湊了過來,尤其是幾個世家小姐,雖然聽說過骰子這種東西,但都沒有玩過,一時間都聚到了一起。

只見朱瑿動作不太熟練的輕輕滑動酒盅,兩個骰子在酒盅裡發出清脆的響動聲,她滑動了十幾下之後停了下來。

楚少淵看了衛治一眼,道:“這把你先猜。”

衛治盯着那隻酒盅,想了片刻,道:“我猜大。”

楚少淵莞爾一笑,“那我就只有猜小了。”

然後對朱瑿點了點頭,朱瑿掀開酒盅,一個骰子二點,一個骰子三點,是小。

圍觀的人都忍不住驚訝,衛治的運氣也太差了點,第一局就輸了。

衛治臉色瞬間變黑,瞪了楚少淵一眼,拎起一壺酒,咕嘟嘟的仰脖就喝。

喝完一壺,臉更紅了,有些神志不清的大聲叫嚷起來:“再……再來!”

顧奕見衛治喝光了兩壺酒,擔心他醉倒,忙拉了他一把,他反瞪了顧奕一眼,讓顧奕有苦難言,一邊拉着衛治一邊道:“這一局我跟三皇子來比,如何?”

楚少淵看了已經半醉的衛治一眼,輕笑一聲:“也行。”

轉頭示意朱瑿開始投骰子,朱瑿滑動酒盅,骰子碰撞之間發出清脆的響聲,悅耳動聽,片刻,朱瑿停止了動作,“叮叮”兩聲,酒盅裡面的骰子也停止了響動。

楚少淵眯着眼睛,手中捏了兩隻核桃來剝,“咔擦”幾聲脆響,修長手指取出核桃肉,放到小碟子裡,眼睛轉向酒盅。

“……這把該我來猜大小了,那我也猜個大吧。”

顧奕表示同意。

朱瑿伸手掀開酒盅,一個四點,一個六點,正是大。

楚少淵笑吟吟的看着顧奕,“世子輸了呢。”

顧奕咬了咬牙,一口氣將一壺酒喝了下去。

比試繼續。

顧奕盯緊了酒盅,“這一把我猜大!”

朱瑿掀開酒盅,一,三點,小。

顧奕臉上止不住的詫異,神情狼狽的又灌了一壺酒,他酒量再好也經不住這樣的兩瓶酒灌下肚去,他剛剛喝完最後一口酒,就臉色煞白的癱在桌上,嘴裡打着一個大大的酒嗝,看樣子已經是強弩之末。

楚少淵用手託着下巴,將他剝的兩隻核桃肉推到朱瑿面前,“朱小姐辛苦了。”

朱瑿臉上通紅一片,她伸手輕輕將核桃肉取出,略微苦澀的核桃肉,吃在嘴裡比蜜糖還要甜。

太子默不作聲的看着楚少淵的動作,朱瑿是朱家的嫡長女,朱家是皇祖母的外家,雖然沒有人入仕,但門生卻遍佈朝野,驪山書院是朱家自家開辦的書院,能在裡面讀書的學子,十之八九都是有真才實學的,楚少淵真是好計較,若得到了朱瑿的歡喜,以他皇子的身份,娶一個大儒之女,恐怕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太子看了眼喝的東倒西歪的顧奕跟衛治,不由的皺眉,兩個廢物,一個小小的投骰子能輸成這般,他輕輕咳嗽一聲,“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宮了。”

四皇子楚少涵懶懶起身道:“我去跟謝老大人告個別。”

楚少淵笑了笑,“我去更衣。”

太子跟四皇子沒有在意,往前院去了,簡安禮伸手一邊一個託着顧奕跟衛治,無奈的搖了搖頭,跟上他們。

棲雲院裡,嬋衣正穿好了大氅準備回府,轉頭就見楚少淵大步走了進來。

“晚晚,你的傷要不要緊?”

他邊說邊伸手拉起她傷了的那隻手,看到手上纏着的紗布時,明顯鬆了一口氣,“傷口不要碰到水不要吃冷的辣的,顏色重的東西也不能吃,當心留疤。”

嬋衣將手縮回去,無奈的看着他。

蕭清移過來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道:“剛剛還說不想看見晚照呢,怎麼轉眼就這麼關心了?”

楚少淵臉上露出尷尬之意。

夏明徹開口幫他解圍道:“意舒剛剛是有意疏遠我們的。”

楚少淵心中一嘆,還是瑾瑜懂他,他想了想道:“剛剛那個下人的腿彎處是被人用花生彈了中才會跌倒的,這個人我沒有注意到是誰,但從下人倒下的地方可以看出他的用心,他的目標是晚照。”

所以他纔不能再表現出對她的親近,否則晚照之後的處境將會更加危險。

嬋衣心中一驚,剛剛那一場意外,居然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腳,她忍不住一陣後怕,這樣看來,自己只是傷了手臂,真的是太幸運了。

夏明徹道:“意舒,我大哥回信了麼?馬市那邊如何了?”

楚少淵搖了搖頭,“還太早,他們剛剛到雁門關,馬市的情況還是瞎子摸象,只怕遠水解不了近渴,我們得從別的地方下手。”

嬋衣坐回椅子上,凝神思量,從安北候府的幾人一路想到了寧國公府,再順着寧國公府跳到了皇宮中,安北候跟寧國公的關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那如何讓安北候阻止寧國公的動作呢?

她忍不住喃喃道:“要是能讓寧國公忙的沒時間來注意我們就好了。”

楚少淵瞬間心中一動。

寧國公若是忙起來,自然沒辦法顧及到別的,只能等忙完之後再出手。

“這件事交給我吧,瑾瑜,你跟三舅舅說一聲,就說那件事我已經有主意了。”

嬋衣跟蕭清聽不懂他們在打什麼啞謎。

夏明徹卻聽懂了,皇上讓三皇子自己想辦法逼迫太子去西北,看來三皇子已經胸有成竹了。

他點頭,“我們這邊你不用擔心,晚照是女孩子,這段時間她不會出門,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楚少淵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嬋衣,叮囑道:“照顧好自己。”

嬋衣眉眼輕揚,對他微微一笑,明眸皓齒的女孩兒眼中倒映着他的樣子,讓他沒來由的心中猛然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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