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2章 指責

她說的敷衍,他卻回的煞有介事。

“你倒是痛快,可誠伯侯卻未必肯答應,”嬋衣失笑,“若不出所料,簡安禮被誠伯侯當做了復興侯府的一張底牌,只怕委屈了誠伯侯夫人也在所不惜。”

楚少淵倒不是很在意,摸摸她的臉頰,笑着道:“別人家的事,這樣上心做什麼?眼看馬上便要過年了,可有什麼要採買的?讓內務府的人一併買了來,往常不還要送些年禮麼?”

“政事忙完了?”嬋衣笑看他一眼,這幾日他忙的腳不沾地,連回來歇息的時間都快沒了,“往年都是有份例的,今年也不必太過例外,倒是黛兒跟外祖母在宮中過節,需要將外祖父從宮外接到宮裡麼?外祖母雖從不在我面前提這事,我卻知曉外祖母心中掛念外祖父。”

楚少淵嘆了一口氣,“外祖父他守着舊禮,不肯進宮來,說他一個外男……怎麼勸也不聽,偏偏外祖母跟阿黛的情況又有些複雜。”

“不然就讓外祖父跟外祖母在宮外,等年節這一天再請他們進宮來,”嬋衣猶豫着開口,“總歸也沒幾日了,外祖母不好日日這樣掛心,對她的身子也不好。”

楚少淵想了想,也有些無可奈何,兩人一道去了顏老夫人住所,斟酌着問了顏老夫人的意見,顏老夫人臉上詫異了一瞬,通身那股淡淡的愁思像是一下便散了一半兒。

“這幾日我總想着你外祖父在外頭,實在是孤苦伶仃,我整日擔心,倒不如在一塊兒,彼此也能有個照應。”顏老夫人笑着拉住嬋衣跟楚少淵的手,嘮嘮叨叨。

“那我陪祖母一道出宮跟祖父一同過節吧!”顏黛一臉的堅韌,不肯妥協。

她雖懷着身孕,卻實在放心不下顏老夫人跟顏老太爺,堅持着與顏老夫人一同出了宮,楚少淵派了許多燕雲衛隨行護送。

嬋衣轉身將賜婚的懿旨下了,誠伯侯府又是一片雞飛狗跳,連一向不理這些雜事的嫺衣都忍不住跟簡安傑抱怨。

“你這個庶弟到底是怎麼回事?在這種時候定親,是還嫌我不夠忙麼?”

嫺衣自從嫁給簡安傑之後,便接手了誠伯侯府的中饋,越近年關便越忙碌,她這又是頭一年在婆家過年,總想着將裡裡外外都拾掇的妥當,這個當口要跟宋家定下親事,簡直就是給她增加麻煩,她能樂意才奇怪。

但皇后的懿旨一下,她便是再不樂意,也沒法子。

“這門親事又不是我能做主的,你與我抱怨這些有什麼用處?有這個功夫,不如仔細想想如何能辦得妥當,讓人挑不出毛病來,否則誠伯侯府不好,誠伯侯府不好,便是你沒當好這個家,便是你不好!”簡安傑神情淡然,他本來是在書房裡看書的,可嫺衣一進來就抱怨,他也看不到心上了,對上嫺衣,便沒有任何好氣兒。

嫺衣瞪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們簡家的中饋有多難打理?拆了東牆補西牆都尚且不夠,這些日子我都是在用自個兒的嫁妝補貼家裡,你竟還對我這樣冷淡,你到底還有沒有點良心?”

聽不到簡安傑嘴裡的安慰,她一氣之下便遞了牌子想要進宮。

可嬋衣哪裡有空接見她?年節內的這段日子,任何外命婦都得不到嬋衣的接見,便是她孃家庶妹,也是如此,這樣便讓一干雲浮城中的夫人們心裡頭平衡了許多。

……

自朱璗身死,四皇子被囚禁在怡郡王府後,朱璧的日子越發的難過起來,他丁憂在家,朱大太太又因爲朱瑿的事情整個人越發消瘦,他看着眼裡,急在心裡。

可朱瑿從江南戰事一平,被燕雲衛送到怡郡王府之後,便再沒有傳出過消息來,他便是心急如焚也沒有用處。

“不如讓岳母打問打問……”朱璧的話還沒有說完,謝霜雲的眼刀子就飛了過來。

“讓我娘去問,你倒是不怕連累了我爹孃!”貧賤夫妻百事哀,謝霜雲先前對朱璧還萬分滿意,這會兒嚐到了吃穿用度上頭的不足,加上朱璧丁憂在家,她又有孕在身,身上不爽利,對着朱璧便左挑右撿沒有個好氣兒,“四皇子謀逆的事兒,你讓誰去問不是殺頭的大事?還嫌我孃家被你朱家拖累的不夠?”

自從楚少淵登基之後,內閣大學士的人選便又有一番變動,雖然首輔謝硠寧還是沒有什麼變化,但謝硠寧手中的職權卻是比先前少了許多,這全都是因爲楚少淵這個皇帝幾乎一把抓了,大事小事他都會過問,所以謝硠寧這段時日看上去清閒了許多。

而這一份清閒,落到旁人眼裡便是分權,便是皇帝對謝家起了猜忌,而爲何會起了猜忌,歸根結底還不是因爲謝硠寧將女兒嫁給了朱家?而朱家又是四皇子妃的孃家,皇帝即便再心大,也不會在這件事上輕輕放過。

朱璧被謝霜雲一句話堵得,面色漲得通紅,他確實對自己的妻子欠了一份交代。

“我可與你說,你若是再伸手管朱瑿,我們便和離!”謝霜雲再也忍不了朱璧對朱瑿的那份愛護,在她眼裡,全家人能夠平平安安的過日子,比什麼都要強,不過是一個出嫁了的妹妹,又犯了這樣天大的事情,哪裡就值得顛覆全家性命的去幫呢?

“你!”朱璧臉色赤紅,“瑿姐兒如今被囚禁了起來,母親這樣心急如焚,我不過是問問瑿姐兒的情形,你何至於此?”

“我何至於此?即便囚禁起她來,她也還是四王妃,能出什麼事兒?你能保住一條性命,尚且已是不易,如今哪裡還有閒工夫管別人?眼瞧着你再過一年就能出了孝期,不想着如何起復,你在這些事情上瞎耽誤工夫,難道你是想孩子出世之後,還這樣渾渾噩噩的?”

謝霜雲一雙眼睛瞪大,眸子裡閃爍着全是指責之意,只差沒說朱璧無能了。

朱璧像是鬥敗了的鳥兒一般,垂下頭來,再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