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7章 着急

“夫君……”蘭氏越想越不對,那封信箋上頭寫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要人性命的東西,丈夫不知從哪兒得來的,若是出了什麼事兒,她覺得自己不能想下去,一把揪住欲走的鄭歡,滿臉的哀求:“這事兒咱們不能沾手!”

鄭歡皺眉,將妻子扯住自己胳膊的手一點點的掰開:“婦道人家知道什麼?你就在家裡守着,這事兒不用你多嘴!”

“不行!我不能看着你冒險!”蘭氏急了,扯着丈夫的手被掰開,心一橫乾脆一把抱住丈夫,語氣焦急不安,“你不能走,這信得快些毀掉!不能讓人知道這事兒!我不求你往後高官厚祿,我只求你平平安安,我們夫妻這一輩子都能好好的在一塊兒!”

眼淚都快要急出來了,蘭氏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心裡充滿了後悔,若是早知道信上的事兒,她開始就不會這麼心急着想給丈夫求一個前程了。

“馨馨,你聽我說,”鄭歡無奈,輕輕拍撫着她緊擁着自己的胳膊,“這事兒不是你不說,我不說就不存在的,你可曾想過咱們家的現況?這事兒不知道歸不知道,知道了,就得有所作爲,你要知道傾巢之下安有完卵?”

蘭氏搖頭,根本聽不進去:“我只知道你這麼去是去送死,我不管別人,也管不了別人,哪怕是亂起來了,咱們家也是最後才能殃及到,現在走來得及的,咱們去雲浮城,這兒亂了不怕的,安親王爺也要去雲浮城,他定能護着咱們!”

鄭歡長嘆一聲,沉默不語。

“夫君,你就聽我一言,我們鄭家一家子的讀書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遇上這種亂子能做什麼?能保全自己就了不得了,你沒經過過川南的那場大變,我可是經過過的,到了那會兒,人根本就不算人了,那都是比牛羊豬狗還不如的,到哪兒都是死人……”

蘭氏陷在回憶裡,痛苦又哀傷,她的家原本是富庶之家,就是那一場大變之後,家道中落,父親母親纔會給她挑了鄭家這麼個婆家,嫁過來的時候,嫁妝東拼西湊才顯得面子上好看一些,可即便如此,還是讓婆母一直挑剔嫌棄。

“好好,我知道了,”鄭歡溫聲安撫,妻子很少會有這麼失控的時候,他心裡一片柔軟,“咱們要動身出發,也得先去跟父親母親說一聲,你說對不對?”

哄着將蘭氏的情緒平復下來,他牽着蘭氏,“咱們一起去跟父親母親說,好不好?”

蘭氏點頭,亦步亦趨的緊跟着丈夫,只不過去的地方去不是父母住的院子,而是鄭大老爺書房的方向。

……

越臨近雲州,楚少淵腳程就越慢,並不是不急着趕路了,他擡眼望了望遠處豎立在天際之下的城樓,這幾日眉間皺褶越發的深。

“爺,咱們今天就能出了寧州,前頭是寧州最後一個小鎮,因鎮子附近有產羊脂玉玉石的礦山,也叫脂玉鎮。”

魏青常年在外頭奔波,對於大燕的這些州府縣城小鎮很熟悉,這個鎮子他來過不止一次。

“今天不趕路了,就在這裡歇腳,”楚少淵望了望四周,“魏青,你去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異常之處,張德福,你將齊惠風帶過來。”

兩人應聲之後,分頭去忙了,齊惠風被帶過來的時候,楚少淵剛將自己的半張臉用假鬍子遮住。

“王爺這樣易容的手法太拙劣,明眼人一眼就瞧得出來。”齊惠風毫不客氣的一下戳破。

楚少淵擡眼往他那看了一眼,“你還會易容?你在鳴燕樓不是一直管着兵器麼?喬大人先前在工部領的差事就是製作兵器,子承父業,想必你也知道一二?”

“哈!這算什麼子承父業?”齊惠風冷笑一聲,雖然他知道楚少淵暫時不會怎樣,但自己的下場到最後絕不會有多好,也就索性破罐破摔,“王爺若是有求與我,我倒是……”

“大膽!”張德福最恨的就是齊惠風這副嘴臉,擡腳就往齊惠風的腿窩子處踢了一腳,齊惠風一下子便跪倒在地。

楚少淵擡了擡手,“無妨,齊惠風,你該知道想要什麼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本王不是有善心的人,你這樣激怒不了本王。”

齊惠風咬牙忍着膝蓋突然跪地的巨大痛楚,等那股子疼勁兒過去,纔開口:“從幽州開始,一路過了青州、宛州、中州、寧州,之後是雲州然後到雲浮,幽州就不必我說了,只青州、宛州跟中州這三個州府,就發現了好幾處與我家類似的慘案,王爺覺着他們打算如何對付你呢?我腦子不好使,光靠猜是猜不出來的,就現在的情況來看,但凡是跟宸妃相關的人,都沒好下場。”

楚少淵不說話,這幾日他也在盤算這件事,離開川貴的時候,他只在川貴部署了些人手,路上會發生什麼,他料想不出來,但他能斷定,西北發生過的刺殺時間不會被他再遇上,畢竟在大燕境內,只要行事就一定會有蛛絲馬跡留下來,老四的性子,小打小鬧的一些陰招不會少,但這樣明面兒上頭的事兒,他不敢沾染。

果然被他料中了,他故意快馬加鞭的趕路趕着進程,原本三個月的行程,硬是被他壓到了一個半月就要出了寧州,省下的時間都是他能夠部署的時間。

“打着我的名頭做事,確實是個好法子,”腦子裡猜測過無數念頭,直到快要出了寧州的時候,楚少淵才終於確定下來,“但可惜的是,老四這個辦法終究會功虧一簣。”

齊惠風皺眉,“王爺就一點兒也不着急?”

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從安親王爺帶上他之後,就半句話都沒有再與他說過,原本以爲自己就這麼要被安親王爺推出去了,可今天聽安親王爺說這麼一句話,他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生的那些念頭,沒一個是對的。

“急啊,”楚少淵聲音冷靜,“不急的話,又爲什麼要理會你?”